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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黄色的纸,并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秘书正在桌子上忙着打字。有三位教师正一边清理邮箱一边闲谈。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怀疑他们的领路人正在经受生活转折的冲击。他望着莫尼卡和她的儿子走出办公室,穿过大厅,走出敞开的大门,进入八月的阳光下。他们在人行道上边走边交谈,然后走下阶梯,继续走向那辆新的宝蓝色豪华轿车。男孩坐到方向盘后面,发动引擎,在他倒车、转弯时,太阳光从车身干净、晶莹的油漆上反射过来,最后,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此后,汤姆才动起来。
“我想呆会儿,别打扰我。”他告诉多娜·梅依,关上门。这门除了他与学生谈话时,通常都开着。他瘫坐在转椅上,正对着没有窗子的门,头仰靠椅背,感到自己身心被什么束紧了,仿佛一根大树倒在胸膛上。他的肚子在抖动,恐惧的打击正在向他逼近。他闭上眼睛,试图抵制恐惧的袭击,但毫无作用。
拉开门,睁开眼,他感到一阵晕眩。
他走向窗台,站在倾斜的阳光下,一手捂住嘴,一手扶肋骨。在外面的花台上,阳光一条条地照在修剪整齐的花草上,在修整过的树上留下斑点,使式样古旧的野餐木桌改变了颜色。远处,网球场的铁丝网在阳光下投下网影,
汤姆对这些景色视而不见。他看到的是肯特·艾仁斯的漂亮面孔,和他母亲先是紧张、羞愧,后来又毫无表情,尽力回避与他的眼神接触的面容。
我的老天爷,难道这孩子是他的?
时间很合拍。
那是1975年7月的第三个星期,是他即将与克莱尔结婚的日子。此时她已怀上罗比。他眼光散乱,似无所见,深感后悔。18年前的一次对婚姻的背叛,尽管只是婚前犯下的过失,却使得他与克莱尔多年建立起来忠贞的婚姻关系褪色不少。
他把手放下,深感羞愧,似乎喉头有一粘块贴着,就象一块硬糖,每次吞咽,都搁搁绊绊的。或许这孩子没有17岁,只有16岁,或18岁。总之,不是所有高2年级学生都是17岁。
但是以普通常识看起来,肯特·艾仁斯的身高和体形发育远不止16岁。他显然每天都要刮脸,肩部和胸膛都已经是成人的样子了。更进一步,他的体形与自己惊人地相似,也打消了他的怀疑。
他站起来,站在全家福照片面前,抚摩像框。照片上是:克莱尔、切尔茜、罗比。
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获得学士学位庆祝聚会的事。
啊,上帝,千万别让这个孩子是我的儿子。
突然,他转过身,拉开门。“多娜·梅依,你将肯特·艾仁斯的报名卡归档了吗?”
“还没有,正在我这儿。”她从桌子上找出来,递给他。他拿回自己办公室,跌坐回椅子上,仔细阅读卡上的每项内容。
肯特,17岁,生日是1976年3月22日。正好是汤姆不负责任,背叛他还未完全准备好的婚姻行动后9个月。
家长姓名:莫尼卡·J·艾仁斯;父亲一栏空白。
他搜索关于那晚已经模糊的记忆,但时间过去太久,当时他喝多了,而她只是一个送外卖的姑娘,为他们的聚会送比萨饼来。采取了避孕措施吗?他一点也不知道她是否采取了。而他自己呢?恐怕也没有。因为那时克莱尔已怀孕,无需避孕。那之前,克莱尔通常是吃避孕药丸。但在一次周末去科罗拉多滑雪时,忘记带了。象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以为不会有事,但就是怀上了。
是不负责任吗?的确。但那一晚,整个聚会都是不负责任的。喝了太多的酒精,兄弟伙的色情表演,他自己与一个相交不深的女孩随意的性行为。
坐在办公室,手拿肯特·艾仁斯的报名卡片,汤姆叹息不已。在转椅上前后摇动。可能这孩子长的与他相象,但不是他的。在这种环境中,他自己就能轻易看出他们之间的相似处,那么其他任何人也当然能看出。包括办公室工作人员、切尔茜、罗比、克莱尔。
想到自己的妻子,不由使他相当恐慌。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卡片留在桌上。本能驱使他要设法防止她因为嫉妒而出事。
“我两点半回来。”他告诉多娜·梅依,离开办公室。
就象主办公室一样,通往教室的走廊也是一团糟。到处堆满学习材料,盖着防雨布,散发着油漆味。某些教室传来收音机响声,声音开得很低。教师们穿着工作服,布置自己的教室。视听主任推着堆满磁带的小车,吃力地向汤姆走来。堆满东西的走廊让他颟顸难行。
“嗨,汤姆。”他打招呼。
“嗨,丹尼士。”
“我想跟你谈谈有关新摄影教室的问题,我这期要上这个课,需要和学校文印室一起安排暗室的使用时间表。”
“等会在办公室找我,我们一起安排。”虽然他……不过,现在任何事情都赶不上他与克莱尔的关系重要。
走近她的教室,他感到好似接近一个危险的火炬。似乎18年前的不忠显示在自己的脸上,她会看着他说:“你怎么这样干?同时搞两个女人?”
象他的办公室一样,她的教室也朝向南面,门边的名字牌写着:伽德纳夫人。
尽管学校没有规定学生必须使用教师的姓,她却喜欢学生用她的姓。
汤姆在敞开的门道里停下来,看到他的妻子正俯身向一个纸箱,手里包着大抱小册子,背向着他。她穿着兰斜纹布裤子,红色橄榄球靴几乎打到膝盖。当她将手中沉重的资料往桌子上放时,太阳光一条条地照射到她的金发和肩膀上。她把头发掠向脑后,两手交叉到腋下,向后转身。这样观察她,她一点也不知道。在工作上,她干得比其他教师更卖力。结婚18年,有两个孩子了,但她身材仍然苗条,形体漂亮。汤姆突然产生一股恐惧感,担心会失去她。
“克莱尔?”他喊,她转过身来,听到他的声音,笑了。她面部因打高尔夫球而晒成古铜色。一对弯曲的金耳环,衬托出她金色皮肤更显富态。
“哦,嗨,你怎么样?”
“还是乱七八糟的。”
“你找到那些新英语书了吗?”
“还没有,我正在找。”
“他们会说送到什么地方了,总是这样。”
对教科书的牵挂冲淡了汤姆进屋的重要性,使汤姆在她面前一时无话可说。
“克莱尔,我在想……”
她脸上布上疑云:“汤姆,出了什么事?”
他把她抱入怀中。
“到底什么事,汤姆?”
“星期六我们一起去外面,就我们两人,在什么地方过夜。我们可以叫爸爸来照顾两个孩子。”
“你有什么事不对劲!”
他听出她的嗓音里有担心,肩膀显得稍许僵硬。
“我只是需要这样。”他把她转过来看着她的脸,轻轻握住她的脖子。“我想我们两人在开学前单独在外呆一晚上,一定很消魂。”
“我想我们有过协议,在学校内不干个人私事。”
“是的,但我是校长,只要愿意,我可以打破规定。”他低头吻她,带着比在家里卧室吻她更强烈的感情。他爱这个女人。他有一次曾经想过,不能爱她了。是的,他是被迫与她结婚的。那时他深感不足意。作为一个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年轻人,想要继续进取,创建自己的事业,不愿过早地被妻子和孩子拖累。但她已经怀孕了,他必须作有名誉的事。爱是婚后才逐渐到来的。有了罗比,她精心喂养孩子,一年后,又添了女儿切尔茜。两年后,她重新上班,将职业干得令人称羡。
她聪明,肯干,他们分享了许多共同的背景,双双从事教育工作。他简直不能想象,自己还能和另外的人结婚。他们也是好家长。就在同一所学校内,见证了许多因不良家长而导致的灾难性恶果:离婚、虐待、吸毒、酗酒、遗弃等。他们经常与那些遭遇这类恶果的孩子家长一起开会。由此,汤姆和克莱尔逐渐明白了:应该怎样才能建立巩固的家庭。他们常常一起讨论,将他们相互间的关系保持紧密和爱恋。在孩子们面前,要作出某些决定时,总是步调一致。迄今为止,他们感觉很幸运。他们的教育方法,对孩子付出的爱,效果十分显著,两个孩子出落得很优秀。
爱克莱尔吗?是的,他爱她。多年以来,在同一屋檐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已变得非常巩固。他们经营自己的事业,并获得生活的奖赏。
一个蓄着长长金发的姑娘来到门口,看到他们的校长正在吻英语教师,马上站住不动。她笑了,把肩靠在门框上,交叉双臂和双膝,一只脚的脚指头露出穿破的运动鞋。切尔茜看到妈妈把手抱住爸爸的后背,感到一股安全和幸福的暖流流遍全身。虽然他们在家里也公开示爱,但在学校这么作还是第一次。
“我想学校有规定在校内是不可亲热的。”
两个头抬了起来,但汤姆的手仍然扶在克莱尔的背上。
“哦,切尔茜……嗨!”他语无伦次。
切尔茜离开门框,走向他们,一边讥笑他们:“你可能要吃红牌。我已听见过上千起报怨,有些教职工象你们这样,在餐桌旁、储物柜旁、或者楼梯角落里相互拉拉扯扯。”
汤姆清了清喉咙,说:“我来邀请你妈出去度周末。你认为怎样?”
“去哪儿?”
“不知道,也许是有床,有早餐的地方。”
克莱尔大叫起来:“有床有早餐,哦,汤姆,真的吗?”
切尔茜说:“我想你们已经好久没有去过了,爸爸。”
“我想也是。”克莱尔说,奇怪地看着汤姆。
“是呀,我只是想……”汤姆耸耸肩,放开克莱尔,“我不知道你是否总是跟着我,我想再试一次。你知道这个周末以后,我就要忙得昏天黑地。我们俩都会忙得很。”
切尔茜讥笑道:“我想那真是个好主意。”
“我叫你爷爷星期六来和你们过周末。”
“爷爷,哦,算了吧,爸爸。我们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将孩子单独留在家中的。”
她知道。在晚饭桌上她听了许多这类故事。星期一早上,警察忙着跑学校,大多事故都是因父母外出度周末,留孩子单独在家引起的。何况,爷爷真不错的。
“是呀,我懂。”切尔茜答应了。“那好吧。听着,你要不要爷爷来都没关系。不过你们得注意,我很忙,只是顺便在你们这儿停留一下,想要点钱,买双新网球鞋,我这双已烂了。”
“多少?”克莱尔问,走向桌子去取钱包。
“50块。”切尔茜满怀希望地回答,仰起脸。
“50块!”
“我们所有啦啦队员都穿同一牌子。”
汤姆和克莱尔把自己身上的现钱拿出来凑齐了50元。切尔茜拿到想要的钱走开了。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满脸灿烂地笑向她的爸妈:“你们知道吗,我一走拢这儿,看到你们在亲嘴,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孩子。我的爸妈使家庭聚在一起,没有什么事能把它拆散。”
她的话象烧红的铁丝戳在汤姆身上。他盯着空空的门道,想:“但愿如此,我家不要出错。”
尽管希望如此,但他知道,麻烦事已经开始了。
第二章
当天下午3点,汤姆来到橄榄球场,球队正在作准备活动。肯特·艾仁斯在场边凳子上坐着。
在怀疑被证实前,汤姆不由得一阵激动。他看到这孩子从铁凳子上站起来,挺直、健壮、有力。一股力量冲击着他,不由自主地衡量起莫尼卡·艾仁斯的养育能力来。第一印象是她干得很好。
“你好,伽德纳先生!”肯特说。
“嗨,肯特。”他心里跳动不已,费好大劲才装出平静的说话和做事的样子。
“你和教练戈尔曼谈过了?”
“还没有,先生,我刚到。”
“那好,来,我们一起去见他。”
他们一道沿球场边线走去。汤姆与男孩如此靠近,肯特赤裸的胳膊几乎与自己的胳膊挨在一起,他那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使汤姆十分陶醉,在他体内产生一种冲动。这种冲动不象早年与姑娘在一起时的性冲动。这是一种父子间的,纯洁的,简单的感情冲动,是一股猛烈的激情。靠近肯特,他相信他是自己的儿子,也证实了肯特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你是吗?你是吗?这个问题困扰着他,挥之不去。如果没有这层关系,要是另外的孩子与他人一起,他就会询问他们:你小时候过得怎样?你没有父亲?你觉得我象谁?在你生活中,有父亲的形象吗?你想有兄弟姐妹吗?你为啥总是如此谦恭礼貌?
这些问题在他喉头里涌动,使喉咙发痛,他不得不例行公事地询问一些其他问题。
“象你这样读高三转学,不容易吧?”
“是的,先生。不过我以前也转过学,所以我想我能调整自己。而且,来到新学校,你会遇到许多好心人帮你的忙。”
“参加运动是你找到新朋友的好途径。你说过除橄榄球外,还喜欢其它运动?”
“在校内有篮球和田径;校外有网球和高尔夫。在奥斯汀,我们住在高尔夫球场,很自然地我就尝试了一下。”
这些运动汤姆自己以前也都搞过。不过现在很少有空闲时间了。他注意到肯特提到的高尔夫球,由此可知莫尼卡过得不错,她提供给肯特的是上等阶层的生活。他发现自己被强烈贪婪的欲望控制着,想尽可能多地了解这孩子的一切,以及他和肯特之间的相似处。
“你报名参加篮球和田径了吗?”
“报了,先生。”
“我刚教书时曾当过教练,”他告诉肯特,“我想我的眼力能认出一个高出平均水平的运动员。如果戈尔曼不给你运动服,一定会大出我意料。”
“我希望如此。”
通常校长汤姆想让某个学生参加运动队,只需打一声招呼就行了。但这次,这孩子的记录,进球数,个人品德等好象与自己有关,他毫不怀疑,戈尔曼会清楚了解。
他们来到中场,观看队员们正在练高抬腿短跑。他们身穿红色训练服。穿22号服的运动员举起手臂向他招手,汤姆挥手应答,并说:“这是我儿子,罗比。”教练看到校长,离开球队向他们走来。
鲍勃·戈尔曼穿着灰色运动裤,白体恤衫,两臂带着防护垫,好象一个巨人。红色垒球帽上印着白色的学校缩写字母:hhh。他走拢边线时,稍息站立,两腿分开,两条手臂弯曲着放在两侧,强健的肌肉使得两臂无法自然垂下。
“汤姆,”他打招呼,同时也向身旁的孩子点了下头,还推了下帽檐。
“怎么样,教练?”
“还不坏。放假后,他们有点松散,但有几个人整个假期都在练习,现仍然状态良好。”
“教练,这是新转学来的肯特·艾仁斯,读高三,他想参加球队。我把他带来,与你见面,你看他怎样?前两年在德克萨斯的奥斯汀他都参加了校队,去年得了州冠军。他准备报考斯坦福大学的工程专业,并申请橄榄球奖学金。”
教练仔细看了这个六英尺二高,象铁塔一样立在面前的男孩。“肯特。”他打招呼,伸出肥大的手。
“您好,先生!”
握手时,教练继续打量他。
“你打什么位置?”
“后卫。”
教练继续询问肯特时,22号球员跑出球场,气揣吁吁地停在边线上。
“嗨,爸爸。”罗比·伽德纳上气不接下气地招呼。
“嗨,罗比。”
“练习后,你还来吗?切尔茜把车开去买东西了。我没车回家。”
“抱歉,我不来了,哦,我……”汤姆用指关节搓了下鼻翼,“我还有事需出去一趟。”他告诉自己,这不是借口,也不是说谎。他要了解肯特·艾仁斯的真实情况,采取些预防措施。“你坐校车不行吗?”
“坐那破校车?不,谢谢你,我另外找车搭。”
罗比正要走开,汤姆喊他:“哦,罗比,等一下。”这是个奇怪的场面和说不清的情感,他拿不准是否要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互相介绍。如果选择,他不想作介绍,但依照校长职责,他应当尽力让每个新来的学生融入新团体。“我想让你见见肯特·艾仁斯,他也读高三,今年刚转来。也许你可以把他介绍给你周围的朋友们。”
“没问题,爸爸。”罗比说,转身打量新来者。
“肯特,这是我儿子,罗比。”
两个孩子相互握了握手。
一个满头金发,一个黑发。汤姆站在原地不动,对他们作进一步比较。如果怀疑被证实,毫无疑问他将花更多时间在他们身上。“好啦,肯特,我把你留给教练。祝你好运。”他向男孩微笑了一下,男孩也回应他一笑。他离开球场,向自己的汽车走去,路上越过莫尼卡·艾仁斯的水蓝色豪华车。这车的存在唤起了他的冲动,但这种冲动不象他十多岁时经历的那样,遇到一个女孩,就想与她坐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