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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地往前探步着,好似他们正蹑手蹑脚地潜近蜷伏在里面的野兽。
嘎鲁斯库和那个年轻男的先跨入小屋,在那残剩的走廊道上小心地迈进着。那两个女的则仍留在一段距离外,以防任何人突然冒出。
“这里有人吗?”
嘎鲁斯库叫唤了两次,但没有人出现。他能听到那两个女的在外面也同样叫着,她们尖细的嗓音夹杂在风啸声里并回荡在冷寂的湖上空,活象鬼魂在怪叫着救命。但是还是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任何回应。
然后嘎鲁斯库和他的同伴又再慢慢地、仔细地搜查着这废墟。
当他们检查着小屋周围,他们最初没发现什么异样的迹象,但是之后,嘎鲁斯库那富有阅历的双眼捕捉到了地上深色的污迹,废墟周围地上的积雪都因为火烧的热量而溶化了。当嘎鲁斯库蹲下身子检查那污迹时,他知道这是血迹。
他直起身来,朝他的同伴焦虑地瞟了一眼。
这之后他们的动作快了点。
他们又化了将近半个小时尽细地搜查了遍这块地方,然后又检查了那汽车和船以及湖的四周旁,接着再退回进到林子里。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是没发现什么,嘎鲁斯库禁不住有点泄气。他们决定回到挂车去,他们沿着湖边走回去,这时一个女的离开他们到林子里去解手,所有的人都感到寒气逼人。嘎鲁斯库看见她边离去边松解着牛仔裤,他看着她的身影缩入林子里以求隐蔽。过了一会儿当他再回头看时,只见她白晃晃的屁股在林子的暮色下一闪一闪,就象晃晃悠悠的古怪精灵一般,那女人正蹲着解手。嘎鲁斯库不禁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去赶上别人。
当他们快要走到那野营车旁时,她在他们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上来。嘎鲁斯库看见她脸上异样的表情,不是害怕的表情,这种女人是从来不会显露出害怕的,但这却是另一种表情,然后她奔到嘎鲁斯库跟前,但却也看着其他人说道,“我想你们最好回去看一下。”
莫斯科
四个小时过后,在这二月下旬的同一晚上,在纽约,列奥尼德·基斯洛夫,苏联驻纽约的联合国代表团内克格勃站的头目,登上飞往伦敦的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这架飞机之后再续飞维也纳和莫斯科。
他随身携带着一个外交公文袋,用手铐铐在他的右手臂上,在这连续二十二小时的旅程上,他将无法合眼了。
当他乘着苏联空军依留辛飞机降落到莫斯科乌诺科夫机场时,这已经是二十四日晚上八点了,一辆豪华的黑色吉斯轿车已经在停机坪上等候他了。当基斯洛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下铁梯时,那个身穿一色制服的克格勃驾驶员打了下响指以引起他注意,气温已下降到刺骨的零下二十度,雪花被风裹带着飞转地扑向基斯洛夫那憔悴的脸。
当他精疲力竭地钻入那冷丝丝的吉斯轿车里时,基斯洛夫发现一条毛毯在后座位上,他一把拉过它盖在自己冻僵的双腿上。那司机钻入到前座位上,兴高采烈地回过头来。“旅途愉快吗,同志?”
基斯洛夫毫无兴致谈话套热乎,他的头在长途飞行后疼得厉害,尤其是一想到他随身带着的那公文箱里的东西,这更是啮咬着他的大脑神经。
他粗声喝道:“去克里姆林宫,快点。”
司机被这叱令声讨了个没趣,忙转过身去启动吉斯车穿过积着雪的柏油道驶向机场出口。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芬兰
2月23日
五点刚过,在这个二月的下午,那架预期的斯堪的纳维亚航空公司的幸运座客机从斯德哥尔摩飞来,在夜色中降落在赫尔辛基的迈尔密机场。
在机上,其中的三名乘客是麦西、史朗斯基和安娜·克霍列夫。
当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时,透过机舱口,在那几近北极的黑色笼罩下没有多少东西可用眼辨识到:星落般的闪闪灯点,都是从围洒在赫尔辛基滨海外的一连串小岛照出的,还有就是那茫茫无边的林海雪原的灰暗轮廓,但是四周都是笼罩在一片雾汽般的黑暗之中。外面此刻是零下二十度。飞机降落后过了十分钟,这三个人来到了到达大厅。
一名身穿磨破了的飞行皮茄克、颈上扎着条白色羊毛围巾的金发男子从候客的人堆里挤出来,兴高采烈地握着麦西的手。
“很高兴见到你,杰克。那么这两个就是我要送的货了?”
麦西转向安娜和史朗斯基。“我来介绍你们认识简尼·萨里宁,你们的飞行员。他可是芬兰最棒的飞行员了。”
萨里宁笑呵呵地跟他们握了手。照芬兰人的体形,他是够矮小的了,而且他的脸上又满是叫人害怕的伤疤。但尽管形象不佳,他看上去还是挺乐观开朗的。
“别听杰克的,”萨里宁说着一口标准的英语。“他是个老马屁精了。这一路飞过来,你们一定累坏了吧。我将车停在外面,那现在我就带你们去我们的基地。”
外面是非常的冷,而且是一片阴森、诡异的黑暗,只有一片雾汽状的微弱光亮呈照在那北极处的天边远际。
当萨里宁提着安娜的箱子,带引着他们走向停车场时,麦西看见安娜和史朗斯基两人脸上的异样表情。这个芬兰人在他们前面一跷一跷地走着,每走一步,他的腿都要往外甩一个弧圈。
等他走得比较远一点时,麦西低声问史朗斯基:“怎么了?”
“要是你没有注意到的话,我来告诉你,你的朋友少了一条腿。”
“你不必为这操心。简尼自己都不操心这。相信我,他是最好的飞行员了。他为德国空军干掉的俄国飞机光数得过来的就有一百多架了,而这当中的一半是他丢了那条腿以后打下的。”
“我想我是最好记着你的话。”
萨里宁钻入一辆小型的沾满泥浆的绿色volvo车前座,轮胎上绑上了防滑雪链,麦西移身坐在他旁边,史朗斯基跟安娜一起坐在后排座位。
他们驶离机场才几分钟,安娜就已经入睡了,经历了长途旅程后,她实在是太累了,她的头枕在史朗斯基的肩膀上。
尽管天色是一片漆黑,但赫尔辛基仍是热闹非凡,色彩鲜艳的有轨电车叮叮铛铛地从旁驶过,这座城市和它特别能耐寒的住民都是非常的富有生气,尽管厚厚的雪层似乎盖没了所有的一切。所经各处街上的人都是衣着捂得严严实实的,而且都是颠步小跑着走路,好象一停下来就要被冻结住似的。
尽管腿有残疾,萨里宁开起车来却一点不费事。他开车经过市里沙皇时代的旧中心,赫尔辛基曾一度是沙皇御下的一块属地,一路可见芥黄色或崧蓝色的坚实的花岗石建筑,都是典型而独特的俄罗斯风格。最后萨里宁转到西面沿着海边的岩石路开。
黑暗下的波罗的海变成了一大片冻结了的冰层,他们稍稍偏往内陆方向开了半个小时,开过埃斯普镇以后萨里宁转向南,车头又朝向海边。十五分钟后,六、七个小岛的黑影在冻结了的波罗的海海面上隐现出来,但是在那一片冬景的岛土上,那些零星分布开的漆色鲜艳的小木屋都没有灯亮着。
“这都是些避暑度假屋,”萨里宁解释道。“但是在冬天,这里是非常的僻静,只有几个经得起冻的当地人。我们差不多就要到了。”
他慢下车速,他们拐了最后的一个弯,那海边公路便开始朝下斜了,他们看见一个地形崎岖的小岛,被厚厚的桦树遮没着。一座狭窄的小木桥将这小岛联到大陆上,桥的宽度刚刚只够容得下这辆volvo车。尽管小岛有着那种幽僻的美,但在黑色下仍看上去显得阴森森的。
“欢迎光临巴埃兰蒂特岛,”萨里宁说道。
他们嘎吱嘎吱地驶过小木桥,来到一个小的山坳处,这里有几座漆色鲜艳的木屋,前面是一道蜿延沿伸的沙滩,后面则是丛莽的森林。烤火的柴木靠着一面墙堆得高高的,一艘钓鱼船的残骸无生气地趴在附近,一大团岁月肯定很久的冻结住的渔网挂在屋子边一个生锈的钩子上。
“这地方本来是属于一个当地的渔民,直到后来他灌酒过多而死为止,”萨里宁告诉他们。“这一点也不稀奇。看看这里,这是岛上唯一的住屋,非常地偏僻。冬天除了野兽根本就没人来这里,除非他们象我们一样彻底发疯了,所以我们不会有人来骚扰的。”
屋内全是颜色鲜亮的松木结构,而且非常的冷。
萨里宁点起两盏油灯,让他们环顾四周。底楼是一整间大房间,用作厨房和客厅,零星的几样家具是一张松木桌子和四张椅子,一张古式的长靠椅和一个照镜台,但地方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屋子的一角还有一张小木桌,上面盖着一块厚厚的油布,遮掩着底下鼓鼓囊囊的不知什么东西。屋子的另一角有一个烤火的炉子,萨里宁点燃了它,并浇了点煤油在那些烤木上以保持火苗旺势,他带他们到楼上去看他们的房间。
他们的房间都布置得舒舒服服,每间都有一张简单的松木床,床旁边都有一盏油灯和一只床头柜,但房间里却都有一股难闻的咸腥海空气味。十分钟后当他们下楼来后,萨里宁将发电机开起来,并烧着咖啡。
在厨房里,天花顶上吊着一盏灯,几张地图摊在桌上,详细地画着芬兰的南部海岸线和俄国的西部海岸线以及波罗的海国家的地形。在一张地图上萨里宁用红笔画出了准备飞行的航线。
萨里宁笑嘻嘻地说道:“不好意思,这所屋子不是赫尔辛基的宫殿,那个咸臭味也不大好闻,但这也不过是住一个晚上,而且或许还比你们在波罗的海的另一边伊凡伙计的地方舒适许多呢。不过有时候这台发电机会出点毛病,那时就又得用油灯了。行了,现在来谈正事。这次的飞行穿越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五分钟,最多也就四十分钟了,这要取决于我们从这里起飞后可能遇到的风向。”
他指着那张做过标记的地图,他画的那条弯弯曲曲的红线从巴埃兰蒂特岛穿过波罗的海停在一个点上,就在爱沙尼亚塔林镇的外面一点点。“从这里的岛上到靠近塔林的降落地点,距离是七十五英里。真的是微不足道,要是一切照计划顺利进行的话。”
安娜看着他。“这岛上的跑道在哪?”
萨里宁摇了摇头,咧嘴一笑。“没有跑道。这飞机装上了滑翼板,所以我们可以在冰面上起飞。不用担心,一开始或许会有一点颠,但你基本上感觉不到有多大的区别。”
麦西问道:“最新的天气报告怎么说?”
萨里宁笑了起来,一种全然无所谓的笑。“按照赫尔辛基的气象办公室报告,这天气对作秘密空投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今晚是强风,跟着就是强冷锋积雨云层的兆头,横穿芬兰湾的部分地区,预测明天晚上五点起云层可能会降到一千英尺高度。这类云会下雪或冰雹,甚至是雷暴。要是真的这样,我们就得要设法避开最坏的时刻。但还是等着瞧吧,看到时情形怎么样。气象预报不是一门很准确的科学,我是不十分相信那些气象学科的门道的。就象我以前的飞行教练经常说的,说谎话的小孩长大了就是当气象预报员的料。但要是我们幸运的话,这天气预报又没出错的话,那么等我们起飞后一进入航线,我们就保持在两千英尺高度以下,一直飞到我们的目标区。然后我们就象一块石头掉出云外,尽快找到我们的空投区,我就让你们俩人跳下去。”
他耸了耸肩。“穿过厚雪云层飞行对乘客来说不是一趟舒适愉快的旅行,因为在那里这会令人非常的难受,好处就是苏联人不大会在这种恶劣的气候派他们的米格飞机在上空巡逻,当然,我不能百分之一百的保证。只能这样说,我是比较倾向乐观的。”他又开心地笑了起来,看起来他好象就是喜欢在坏天气下飞行,喜欢做危险事情。
史朗斯基点燃了一支烟。“这难道就没有一点危险吗,在这种恶劣的气候条件下飞行,又是在一架小飞机上?”
萨里宁大笑起来。“当然有危险,但不会大过在晴朗的天空里被最新式的米格喷气式战斗机打下来的危险。那些机器是天空里最快的玩意儿了,甚至比美国人现在有的任何飞机都要快。用这种俄国式的劳斯莱斯喷气式引擎,他们可以飞到时速一千公里。那六千磅的推进力,可以让他们快速攀升象一只地狱里钻出的蝙蝠。叫人惊叹,不得不这样说。”
“那些雷达怎么办?”史朗斯基问道。“不用说苏联人的雷达肯定会扫描这一区域。”
“那是当然。”萨里宁用手指在地图上靠近塔林的一个点上敲着。“就在这里有一个苏联空军基地,配备了米格15p全天候拦截机,刚刚新装了机载雷达。他们和列宁格勒的另一个基地配合在一起轮流进行波罗的海地区二十四小时的空中巡逻。要是有任何飞机进入苏联领空,他们立即就将它从空中打落,问都不会问一声。
“不过我还是知道他们操作的习惯,在极其恶劣的下雪天,米格机的驾驶员通常是保持在云层上面,因为他们还不是十分熟悉这个新装的机载雷达的操作。可是那个空军基地自己也有一个雷达系统,另外有一个在唐堤兵营里的苏联军队指挥部里,就在塔林外面一点,而还有一个在那古城里一个教堂塔上,圣奥拉斯教堂,就在当地克格勃总部的旁边,或许可能这是这城里的最高点了。这三个雷达点一直跟巡逻的米格机保持联系,一有情况就通知飞行员。”
他露出微笑。“在晴朗的天气,我相信教堂里的观察哨连一只黄蜂的翅膀振动都能测到。但是在坏天气,又再加上雪和冰雹,苏联人的雷达观察哨就分辨不清屏幕上一个目标物和天气造成的杂点的区别了,这就是恶劣天气帮忙的地方。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准备尽可能低地在云里飞行,避免被他们的屏幕测到。可是真正危险的时刻,是在我们到了空投区钻出云层的那段短短的时间。这是一个会让我们受到他们雷达注意的薄弱时机,伊凡伙计肯定会睁大眼睛感兴趣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迅速地发现目标点让你们跳伞。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这实际上只是我的问题了,你们不必为此操心。哪怕伊凡伙计作出反应,你们已经在那个时候跳伞了,幸运的话,我也早已经在回家的路程上了。”
史朗斯基有点怀疑地看着他。“这整桩事情听起来有很大的风险。你真的认为这事情能行得通吗?”
“小菜一碟。相信我。”萨里宁抬眼瞧着安娜。“这事看起来要比实际上来得吓人。飞行员们老是喜欢夸大一项任务的危险性,尤其要是有个女人在场的话。这样更显得他们有英雄气概和勇敢精神。”
“要是天气真的变得很糟糕的话,你的飞机经得起颠吗?”
萨里宁朝史朗斯基点了点头。“外面飞机棚里这架小瑙斯曼飞机可以毫不费力地在最糟糕的天气飞行。经历过这样一次飞行,乘客们或许会被吓昏,但他们仍会活下来,而这才是最重要的事。这飞机的结构就象他妈的砖房一样牢固。”他又瞧了一眼安娜,笑嘻嘻地。“还要请你原谅我这种表达方法。”
麦西走到窗跟前,看着外面冻成一片的滨海。在这个极北的地方,他知道冬天里要是能看到几个小时的哪怕是微弱的阳光也算是不错的了。那黄昏的微光有着一种奇异的阴郁消沉的效应。他回头看了下萨里宁。这个人是个技艺高超的飞行员,但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狂汉子,一味追求危险的刺激。有时候麦西在心想他腿里的弹片有些部分是不是也跑到他脑袋里去了。
“好吧,简尼,那么时间安排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萨里宁坐在桌上。“明天晚上云层预计出现在这里的东南方。要是天气预报的伙计们准确的话,这样应该可以掩护我们直到爱沙尼亚海边那里。按照我的计划,如果我们在晚上八点三十分动身,上路后飞过大约二十英里后,我们应该会跟那些云层会合。我们飞的路线就是这里。”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线。“几乎是直线穿过波罗的海到达空投区域。我知道俄国人指向信号的频率,等我们接近了塔林我可以利用那些指向信号来作为更准确的航标,这样我就可以得到空投点的参照。”
麦西皱着眉头。“那如果天气真的象你说得那么糟的话,那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会应付的。我可以低空飞行,需要的话可以降到离地五百英尺以内。一旦我们钻出云层,我应该能看得到塔林城的灯光。那里四周的地形都是非常的平坦,所以我们在云里摸瞎子飞行时应该不会撞上任何山头。好了,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人应声,萨里宁的笑容咧得更开了。“很好,这就是意味着你们相信我了。”他甩着他的腿站离桌子并对麦西说道,“来吧,我让你的朋友们看看那个将带他们去地狱爪牙门的小美人。”
萨里宁带着他们到外面,穿过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