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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金没有回答,鲁穆尔卡凑近身子,威胁道,“要是你想把她藏起来不给我,我肯定会让你的脖子矮上一截的。那女人在哪里,路金?她在哪里?”
当路金瞪着眼前这个人那张脸时,他只感到一阵巨大的无法控制的愤怒涌起。
“你知道你让人讨厌的是什么吗,鲁穆尔卡?你和你的那类人都是克格勃的渣滓。你们都是满脑子血腥的禽兽。象所有的禽兽一样,你们就喜欢看别人受折磨。你这王八蛋,你连一丁点怜悯心都没有。你想要知道那女人在哪吗?这就是给你的回答。”
他抬手将他的酒泼在鲁穆尔卡的脸上。
鲁穆尔卡暴怒地扔掉他的酒杯,探过身来一把抓住路金的衣领,朝跟前一拎,一拳击在路金的脸上,将他打翻在地。
当路金倒在地上时,鲁穆尔卡已移上身来要施杀手了。对一个体躯庞重的人来说,他身手移动得算是够快的了,但是用来对付路金却还快得不够。
路金爬起身,低头一闪,鲁穆尔卡的拳头挥了个空。路金瞅准机会,将他的手朝上一挥,那铁钩一下叼住鲁穆尔卡的前臂。
鲁穆尔卡的眼睛圆睁着,他痛得尖叫起来。
路金象在拉咬了钩的鱼一样将他牵拉到跟前,他的膝盖狠狠地顶上鲁穆尔卡的腹部。路金甩手拉出钩子,鲁穆尔卡痛得大叫,鲜血喷到地毯上。
鲁穆尔卡倒在地上,仍痛苦地叫着,几个军人上尉冲过来要架开这搏斗。
路金怒喝道,“别拦他。”
那几个人看见路金暴怒的脸上怕人的神情,便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鲁穆尔卡仰瞪着他,眼里满含着杀气,脸痛得都扭曲了。“明白一件事,路金——我会找到那狼的。你听见我说了吗?我会成功的,你只有失败。到那时你就完了,路金!去死吧!”
路金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那铁钩。“你也跟我明白一件事——我要再看到你在我两步之内,我就杀了你。”
他注意到整间屋子象死一般的寂静。那些脸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有几个年长一点的、铁板着脸的军官不以为然地皱着眉。但没有人动下身子,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们明显地认为他是失去理智了。
路金转过身来对着那两个军官。“我建议你们去叫医生来别让他把地毯给弄脏了。”
然后他转回身,大步走出门外。
当利贝尔醒过来后,他开始痛叫起来。
那睾丸的疼痛令他难以忍受,那种如呕吐过后的虚脱感使他仍未完全回过神来。
突然一大桶冷水浇在他脸上,只听到鲁穆尔卡的声音在怒吼,“起来,犹太佬!快起来!”
利贝尔的嘴“唔、唔”地在那浇湿的口封带后面叫着,鲁穆尔卡俯身在长桌上。他看上去脸色通白,性子怒躁。利贝尔注意到他前臂上包着一块渗血的绷带。
“你实在是太蠢了,利贝尔,你不觉得吗?你要回答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是谁在莫斯科帮你的朋友?你告诉我怎样找到他们我就放了你。不仅放了你,还为你留个方便。我答应你的朋友不会受到伤害。我要找的只是那美国人。那美国人和他那个臭娘们同伙。其他人我都不感兴趣。”
汗水和冷水从利贝尔的脸上直淌下,他的嘴在口封带后面直吱唔着什么。鲁穆尔卡一把将它扯掉。
“你想要说什么?”
“你这混蛋……你是……;搞……搞错了”
鲁穆尔卡的脸上立时浮出了杀气。“那就随你便吧。”
利贝尔感觉到那玩意儿又探到了他的阴囊下,跟着被绞紧了,那剧痛又从他的脊椎底下穿透全身,只是这一次更剧烈。他的惨叫声长呼着萦绕于四壁,并且痛得双泪迸流。
这实在受不了……
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备受折磨的痛叫声回荡在地下室里。
“不……;!”
鲁穆尔卡朝一个人大吼道,“把斯固普拉敏给我拿来。”
那个人从桌那边跑回来,手拿着一个注满黄色液体的注射器,鲁穆尔卡对利贝尔说道,“真正的毒剂。不管怎么样,你都得给我开口,利贝尔,但我们还是先来看看你到底受得了多少的痛,好不好呵?”
鲁穆尔卡又将绞扳旋得更紧了,疼痛感更为加剧了,一直到它激冲到利贝尔的整个身体里每一根神经末梢,从头顶到脚底心。
他又尖厉地惨叫起来。
受不了了。
他再也受不了了。这就感到他的睾丸快要碎裂开了。他想告诉鲁穆尔卡他要招供,告诉他所有一切,什么都告诉他,只要别再受这煎熬了,然后他又昏厥了过去。
当他们来到那条街上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这里没有路灯,麦西得集中眼神才能看见那辆运货车停在路尽头。那车窗玻璃都已结上一层冰霜了,但他看见玻璃上有一块被抹清了使得司机能看清车外面。那乌克兰人敲了敲边上的车窗。
“开门,瑟吉,是我。”
司机座旁的车门打开了,一个年轻人探出了头,他呼出的冷气在空中结成了汽团。他看起来人几乎要被冻僵了,尽管他身上套了件很厚的外衣,戴了顶很厚的帽子,还裹了条围巾以遮住他下半部的脸。
“这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队长?”
麦西和那乌克兰人移身钻进了那冰冷的车室。当那驾驶员认出了麦西后,他不由得惊道,“真是活见鬼了……!”
等他缓过神来后,他问麦西,“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等会儿。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们仍在那里面。我能告诉的就是他们到目前还没有出动。那别墅是在左边的第三个。”
麦西抹清了一块结霜的玻璃面。他看见街对面那些屋子的黑影,便数到第三幢,前面有一排树。他扭头转向那驾驶员,将告诉过他同伴的那些话再解释给他听。麦西先一个人进去。如果半小时后他还不出来或听到有枪声,他们就从前后包抄进去把事情了结。
当驾驶员检查着他的武器并旋上消音器时,麦西说道,“我要你封锁后面。”
那年轻人咧嘴一笑。“没问题。只要能离开莫斯科就行。”
麦西看着那红头发男人。“你守在前面,封住前面的花园出口。要是有任何其他人从这屋子跑出你们俩应该知道怎么做。”
“你肯定你不需要我们到里面帮忙?”
麦西摇了摇头。“只要明白一件事。这个人是带着武器的,而且他是个危险的人物,非常危险的人物。所以要特加小心。”
那红发男人不以为意地咧嘴笑笑。“随你怎么说吧,美国人。但我们是党卫军出来的,记得吗?我们知道自己该怎样做。对不,瑟吉?”
“队长说的没错。”
“为你们着想,我希望你们是对的,”麦西答道。
他又回过头朝向那别墅。如果史朗斯基想要溜走是没有其他路可走的。要是麦西自己失败了,那么这两个人会把这工作干完的。
他检查了下带消音器的托卡雷夫。他的手在发抖着,突然间,他的胃部泛起一阵恶心使得他作呕直想吐。
那驾驶员问道,“嗨,你没事吧,美国人?”
麦西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们对了下手表,然后麦西说道,“行了,我们走吧。”
他们三个人钻出了车子。
路金坐在指挥办公室里,闷着头在一页一页翻阅着轿车登记者的名单。他刚才对鲁穆尔卡的那番举动很是冲动过分。但他实在是愤恨难当。此刻他尽量把思想集中在眼前的这几张纸上。
根据法律和国内治安条例规定,所有在苏联境内的公共和私人的交通工具都得向治安机构和克格勃第二管理局申报登记。车辆牌照和拥车证是被严格控制的,这两者都是严禁批给那些严重刑事犯和政治犯的,所以路金将异议分子的名单搁在一边。
他刚才去了登记办公室,向那负责的官员出示了贝利亚的信,十分钟以后,那人带回十页列有莫斯科市斯戈达车主登记的名单。
路金又化了十五分钟时间筛出了几个接近的怀疑人。这里面倒是有十几个登记灰色斯戈达的女性车主。但路金想到的是很可能那辆要找的车是以那女人的丈夫名字登记的,要是她结婚的话。但是此刻有两个女车主名字从那名单里冒出来。
一个名字叫奥尔加·普里娜汀。路金知道她是布尔晓埃的一名著名芭蕾舞演员,只是她的长相特征还不很象里佐夫告诉他的那一个女人。
另一个女人,名字叫依丽娜·德佐夫,有一辆灰色的斯戈达是以她的名字登记的。她的地址在拉蒙基区,莫斯科的西南面。他知道这个地区,这是一个许多高级军官周末度假的别墅区。这倒是象娜蒂亚被关的地方。当路金读着档案里其他的一些简况时,他感到他的脉搏加速了。一个军人遗孀,依丽娜·德佐夫年纪三十八岁,所附的一张翻印照片显示了一个漂亮的黑发妇女。他可以到第二管理局档案办公室进一步检查她的背景看看他是否能找到什么能构成她的作案动机。但他的本能告诉他是摸到了正确的途径。
当他忙着站起身时,门被打开了。
帕沙走了进来。他的脸看上去仍是憔悴苍白。
路金说道,“你怎么还不呆在家里?我要你离这件事远点。你搅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好。”他犹豫了一下。“我要告诉你点事。有情况出现了。”他看见路金手上的记录本。“你得到什么了?”
路金解释了那女人的情况,帕沙钦佩地笑了。“看来你掘到了金矿。你认为埃历克斯·史朗斯基会用她的地方作为地下站?”
“我能搞到手的情况就这些了,帕沙。”
“有件事得让你知道。我刚刚看见鲁穆尔卡钻进一辆吉斯开出后院,他看上去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而且后面还跟了另外一辆轿车,里面坐的都是些面相凶恶、个子粗壮的家伙,都是全副武装。我打电话到那些地下室。很明显,这个法国人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了,监狱医生得给他打一针吗啡。”
路金顿时脸色发白。
帕沙说道,“看来鲁穆尔卡可能是对的,并且看起来利贝尔也屈服了或者是被斯固普拉敏打得眼珠子都爆出来而招了供。你准备怎么办?”
路金忙抓起皮带和枪套并匆匆地系上。“跟着他们,看他们是朝什么方向跑。如果是象我怀疑的那样朝向拉蒙基,我就想法抢在鲁穆尔卡之前赶到那女人的住处。如果不是,那我就倒霉了。现在没有时间再去进一步查那女人的背景了。把那些车钥匙给我,快,快点!”
“你一个人去?”
“我会带几个人的。”路金撒谎道。
“那要是安娜·克霍列夫真的在那怎么办?你准备怎么解释?”
“这是我的问题。但你离这件事远一点,帕沙。这是命令。”
“你忘了,我现在是拿病假。我可不用接受什么命令。”
“帕沙,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我不会错过这件事的任何一个环节。”帕沙犹豫着。他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要是我们发现了史朗斯基我们该怎么做?”
“上帝知道。”
“要是鲁穆尔卡将他的手探到了他和那个女人身上,他们就完了。我们也完了。”
路金突然间只感到被拖入一种迷茫和可怕的失魂感觉中。这整桩事情现在被弄得如同一团乱麻,要是这是那个女人的话,他也不知道一旦他到了那女人的住址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不想让帕沙跟他一起去,但他知道争论是没有用的,而且他也没有时间。这个人对他违命也是出于忠诚仗义,而不是不敬。
路金说道,“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利贝尔现在在哪?”
“在监狱医护室里。那医生仍在治疗他。”
“去找利贝尔并把他带到后院。我们带着他跟我们一起。我对那个依丽娜·德佐夫的判断有可能是错的。让我们看看他能不能告诉我们他到底跟鲁穆尔卡讲了什么。”
“听一个看守讲,他都几乎不能讲话了。”
“那就让医生给他多打几针吗啡。看你能做些什么就做什么,但关键是得到那个法国人。”他递给帕沙那封贝利亚的信。“要是有人盘问你就给他们看这。”
他从桌上拿起车钥匙并疾忙冲向门口。“现在就行动。鲁穆尔卡已经抢先一步了。”
第五十四章
化了五分钟时间,麦西穿过那别墅后面的那片树木,当他钻出那些树时,他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大花园的尽头,花园里尽是盖没着雪的凋萎的果树。
别墅窗子上的百页格还打开着,但窗户都闭上了,而且从窗帘后面也没有透射出光线。他能辨清左手边是一个敞开的木棚子,棚子下停着一辆轿车。
他朝前移行着,人一直没身于阴影里,小心翼翼地来到紧挨屋后门的一个碎石板地的小天井。他试了试后门,轻轻地扳着门把手。门没锁上。他慢慢推开,门稍稍“嘎”地一响,然后静静地绕着门铰链敞开了。
里面的房间是一片漆黑。麦西站在那里静候了片刻,全身绷紧着。他一边倾听着屋子里有无任何动静或什么情况出现,一边能感觉到脸上的汗在渗出。
没有动静。
这种寂静胜似雷鸣充溢着他的耳鼓。
他跨了进去。里面有一股强烈的食物馊气味道。从房间的位置和那味道他猜想他是在厨房里。
他打开手电筒。这房间宽敞且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还有一些坛罐和一个厨用的水斗。他看见前面有一个过道,过道半当中有一扇旁门。黄色的灯光线从门的裂缝后透射出来。他小心谨慎地移向那光线处,他的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当他轻足踏到那门口处,他踌躇着,又再倾听了一会儿。一片寂静。他扳开了托卡雷夫的保险。
喀嗒。
在一片静籁中,这轻微的声音听起来犹如一记爆炸声。
耶稣。
再一次,他静等着任何一点反应。
什么也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门,轻捷地一步跨进那房中。
当他张眼寻索着目标时,他只感到一支冰冷的枪管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顿时身子僵住了,然后想要转头看个究竟,一个人从门后闪出身来。
只听得史朗斯基的声音说道,“要我可真的不想这么做,杰克。现在你还是把枪扔了。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
当宝马车开到通往十月广场的罗兹尼科夫斯基大桥时,路金抹了把脸上的急汗并瞄了下他的手表。
十一点三十分。
后座传来利贝尔的一记呻吟声。那法国人失去了知觉,他的双眼紧闭着。路金给他铐上了手铐,但这个人其实哪里都跑不了,在被打了针后仍在昏睡中。医生给了他们一些更多的吗啡,但看利贝尔那副样子,他真的已经被药剂打得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了。照医生的说法,斯固普拉敏和吗啡的药效合在一起就象强力的止痛针一样但却会引人昏睡,而现在路金在想带着这个法国人在一起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此刻帕沙看着挡风玻璃外的前方。“照这样的速度,我们在明天天亮前能赶上鲁穆尔卡算是幸运的了。”
不知什么原因,这么晚了路上交通还是很慢,桥上堵成一片。忽然,交通慢到变成路的两个方向都塞住不动了。
“前面一定有事发生。”
十月广场就在大桥的远尽头。那边看过去象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驾驶员们都钻出他们的车子。路金车上没有警笛,而鲁穆尔卡已经领先五分钟了。
他拉上了手刹车,帕沙想要下车,但路金将他拉住。
“呆在这里。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路金朝前奔到交通事故处。前面只见一辆运货卡车失控横躺在大桥上,朝十月广场的方向被彻底堵住了。烂淤的雪泥路面车胎印杂乱交错,现场一片混乱。路金咒骂着。
他看见一个行人在人行道上走过来,人缩着头以避刺冷的寒风,他朝那个人大声吼问道,“前面到底出了什么鬼事?”
那人回头朝那乱哄哄的交通望了一眼,耸了耸肩。“一辆卡车堵在路上。有两辆轿车开得太快穿过大桥,那卡车为了避开它们而失重翻倒。”
路金没有看见鲁穆尔卡吉斯车的影子。这王八蛋,一定是他引起了这交通事故而后径自开走了。他急奔回自己的轿车。当他钻到里面,他懊丧地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帕沙问道,“怎么回事?”
路金告诉了他。帕沙说道,“这下可好。我们现在是再也赶不上鲁穆尔卡了。”
路金将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紧张地思索着。在大桥的坡道下,是高尔基公园的入口。这公园一直沿着冻结的莫斯科河的河岸延伸着。再往前,在腾空的大桥底下,他看见了华沙旅店的塔状建筑,紧挨着旅店旁有一条小巷,路金知道这条小巷一直通到列宁大街。这条路径会多化去他几分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