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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才女貌。
原以为他们两人的感情很顺利,看看前些日子那雀跃如同白灵鸟的神情,在在都告诉她:女儿已经恋爱了。但是没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姿伶竟像一朵灿烂美丽的花在瞬间凋萎,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见女儿不吃,她也没有胃口:见女儿睡不着,她也跟着失眠。天下父母心呀!
“伶伶!”她唤着陈姿伶的小名。“今天放假,怎么不出去走走?”
陈姿伶缓缓地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教人看了想哭。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每个人都懂人世间的情爱是苦楚的、是难的,但是仍挡不住。人们甘愿为它而死的痴心。
“伶伶,要不要叫司机送你到台南?你上次不是说台南有许多古迹挺值得一游的——”
“妈!”她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我哪襄也不去,我只想好好的休息,静一静。”明知道自己根本静不下来。
“伶伶,有什么事告诉妈妈,好不好?”
“我没有事,我很好——”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眼眶却不听使唤她发热起来。
为什么上天竟如此待她?
她真恨!恨伊暖欣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击溃她好不容易在苏长贤心中建立起来的地位,她恨伊暖欣为什么失踪了还要回来……
虽说等待是最难受的,但如果是有希望的等待,仍然是种喜悦。可是,现在她连等待的机会也没有了。
也许——也许自己应该看破一切,可是情关却不易看破,如果如此容易,就不会有人为了爱而痛苦。
痛苦!如此折磨人的痛苦,要待何时才能熬得过去?
她靠在母亲怀中,让泪水尽情宣泄。
“哭吧!哭一哭会好一点的。”陈太太拍拍她。
真的哭一哭就会好一点吗?真的吗?
伊承谕和伊承谚两兄弟对苏长贤的提议睁大了眼、张大了口,久久说不出话来。
“长贤,你不考虑一下?”伊承谚简直不敢相信。
“我考虑了很久,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他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可是苏伯伯和苏妈妈会怎么想?他们会答应吗?”伊承谕想得比较远一点。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会举双手赞成苏长贤的提议,只是现在——
可能吗?
“我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挡的。”苏长贤斩钉截铁地说:“我爱小乖,娶她是迟早的事,现在只不过提前而已,是不是?”
“喂!这不只是提不提前而已,你有没有想过,暖欣肚子裹的小孩根本不是你的,而且她又不肯拿掉孩于,你真的可以接受?”伊承谚给了他一个“想清楚”的眼神。
“我尊重小乖的选择,而且我也愿意接纳这个孩子。”他说得伊家两兄弟哑口无言。
“长贤,不管怎样,我和承谚都很感谢你如此爱暖欣。如果所有的事都可以重来一遍,那该多好?”伊承谕看着挂在墙上的父亲遗照,最坚强的他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红了双眼。
想着以前伊家屋内闹烘烘的情景,再看看现在四周冷冷清清的景象,谁也料不到伊家会有这么一天。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现在他只希望三兄妹能平平安安的,除此他不再有任何要求。
伊暖欣轻轻地掩上房门,靠在门上,身子慢慢地往下滑。她双膝一屈,将自己的头埋在膝盖上和双手间,无声的落泪。
是的!如同伊承谕所说的,如果一切事情都可以重来一遍,那该多好?
只是天不从人愿。
月光咬洁,满空的星斗如同精灵的眼晴般顽皮地闪着光芒。
邾理无心欣赏这么好的月色,只因他怕触景伤情。不管走到哪里、看到什么,暖欣的影子总会浮在他眼前,彷佛她还在他的身边。
明知道相思苦,却宁可苦相思。心中的相思真的只是一个苦字可以形容得了的吗?
他的拳头像没了知觉般重重击在铜柱上,血丝缓缓地由他手中流了下来。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裹、不属于这个年代……
我要回家!我想念我爸爸、哥哥,还有长贤……
伊暖欣说过的话,句句像刀划在邾理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
他还是没能将她留住,是不是?
他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但是唯一肯定的是,她一定又回到她一直想回去的“家”、回到她亲人的身边,甚至回到了那个叫长贤的身边……
不!他又疯狂地捶打着铜柱,像在发泄什么似的。
他可以让她回家、回到她亲人身边,但是,他无法忍受她回到那个叫长贤的男子身边,绝不!
她只属于他,没有人可以带走她,就像他曾说过的话
不管她在哪里,他都一定会追逐到世界的尽头。
只是——那股教他无法忍受的颓丧却猛烈袭击至心头。
没有人知道,甚至他也无法明白,暖欣到底到哪里去了?
他恨死了这种一无所知的情况。虽然传言凿凿,说是山神艾达将她收了回去,但是邾理心中非常明白,伊暖欣不是失踪的苡荏,也绝不是山神艾达之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玛兰脸色发白。
“少主!不好了。”她急得上气不接下气。
邾理皱紧双眉,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惊惶失措。“发生什么事?”
“卡尔巴……卡尔巴他……”她一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语气。
“说!他到底怎么了?”
“他突然发了狂似的又吼又叫,然后说了一些……一些……”玛兰一咬牙,才豁出去一般的急道:“他说了一些有关苡荏公主失踪的事。
他说他拿了一只镜子给公主,所以触怒了山神,才将公主收了回去……“
邾理像阵狂烈暴风似的冲出自己的寝宫,直冲至卡尔巴的住处。
裹头不时传来沙月的尖叫,外面聚满了人群。
他们一见到邾理,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因为卡尔巴手中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剑,不断地向想接近他的人挥舞。
他口中中念念有词:“山神不会原谅我的,我对不起少主,只有以死谢罪。”
“达达!”沙月泪流满面,吓得唇色发自。“求求你,不要!达达!”
“沙月,达达对不起你,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坦伊小少主,求你帮我照顾沙月。”卡尔巴双膝一屈跪了下去,手中的剑就要往身上刺时,邪理的短匕首已将他的剑射落。
“卡尔巴!你这个儒夫,做错了事就想一死了之吗?”邾理一手将卡尔巴揪了起来,将他拋向侍卫,“把他给我关到大牢去。”
“不!不!”沙月挣脱坦伊的手,跪在邾理脚边求饶地说:“少主!求求你,别处罚我达达,他会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全是为了我。”
“沙月!你别胡说八道,行不行?”坦伊看着一脸寒气的邾理,知道卡尔巴将会受到很大的处罚,而她竟然还不知死活的跟着胡言乱语,要是邾理一怒之下连她都处罚,那教他如何是好?
“大哥,沙月已经吓坏了,你千万别相信她的话。”坦伊一把抱住沙月,他绝不能看她受到任何处罚,因为……他已经爱她很久很久了。
只是他一直把这份爱深藏在心中不敢表露,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和邾理相比,沙月也不可能喜欢他的。
邾理看了坦伊一眼,自从上次因为伊暖欣而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之后,他们兄弟就不曾再说过话。并不是邾理记恨,他太清楚自己对坦伊的这份兄弟情感不会因任何情况而有改变,只是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已让他疲惫不堪,无法再顾及其它。
“大哥!”坦伊怯怯地叫着他,咳了几声。
他的身体一向很单薄,看来又是受了风寒。
邾理将自己的披肩取下为他披上,拍拍他的肩。“什么事都让我问清楚再说。”
坦伊感激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邾理不是个不明理的人。
“坦伊,你一定要帮我。”沙月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带走,只能转向他求救。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让沙月愣了一下。
以前,她的眼中总是只有邾理,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清楚坦伊。而今,他的俊秀,还有他在眉宇间的那股英雄气概,都让她抨然心动。
为什么以前自己只是一味地盲目“爱”着邾理?其实说穿了,她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她真的爱过邾理吗?
她对邾理的“爱”完全像是小孩得不到心爱的玩具一般,只是想得到手、只是为了虚荣、只是不甘心:如果这也称得上爱,那她未免是其的无知、幼稚了。
因为在邾理的心中,她永远无一席之地。而她却在坦伊的眼中见到了深情。
太迟了,是吗?
卡尔巴为了她,竟然触怒了山神,现在又触怒了邾理,一切都只是为了她。
“沙月!”坦伊轻叫着她。
“太迟了吗?所有的事都无法挽回了,是不是?”如果可以让伊暖欣回来,她真的愿意析祷。
“你放心,我相信一定还有挽回的机会。”他语带双关。
只要伊暖欣回来,什么事都没有,可是——她到底在哪里?
真的有暖欣所说的那面镜子?
邾理重重地一拳击在桌面上,重得桌面四下一个浅浅的拳迹。
那面镜子系着我的前世、今生,如果没有了它,我会回不去的……
邾理想起伊暖欣曾说过的话。
该死!为什么自己就如此大意,竟完全忽视了有这一面镜子的存在?
暖欣真的回去了吗?还会不会回来?
完全没有答案。
再一拳!又一拳!他像发了疯似地拚命一拳拳的掌在桌面上,直到桌面凹下了个大洞,木头屑刺满他的手,沁出血丝……
天啊!他竟完全不觉得疼。然而他心中的疼痛却像要啃噬他全身一般……
吾爱!回来吧!
吾爱!回来吧!
第九章
伊暖欣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
她撑起手肘,惊慌地坐在床上。又是同样的梦,又是同样的人,又是同样的呼唤声……她的心绞痛起来。
“谁?你到底是谁?”她屈起膝盖,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膝之间,任泪水汨汨涌了出来。
每当她醒来,梦中的一切就会变得模糊不清,而那个梦中人的身影也是如此,只有那呼唤声让她椎心刺骨地疼了起来。
吾爱!回来吧!
那呼唤声如此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伊暖欣顾不了自己打着赤脚,直奔下楼。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她对着夜空吼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记起你的样子?为什么你要呼唤我?为什么?”
回答她的只有夜风徐徐……
“小乖!”苏长贤从自己家的院子听到伊暖欣哭泣的声音,双手往围墙一攀,越了过来。
他最近几乎夜夜辗转难眠,害怕担心暖欣又会像上次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乖,嫁给我吧!”他鼓起勇气,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伊暖欣张大了嘴,一时还无法意会。
“小乖!”他握紧她的双手,温柔的眼神,“我们结婚吧!”
“不!”伊暖欣摔开他的手,头摇得像波浪鼓。
“为什么?”他眼中闪过痛苦。伊暖欣背过身去,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过……
如果她肚子裹没有孩子……
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腹部,深吸了口气。“我——不——能。”
是的!就是这三个字。
苏长贤扳过她的身,让她面对着他。
“为什么不能?”他不放松地逼问,然而心却不由自主地紧揪着。
带着泪痕的伊暖欣,在昏暗的灯光下是如此动人。这个女孩,他爱了十年,整整十年啊!
小时候,他就不忍心见她受一点委屈、流一点泪,他对她的纵容,他对她的宠爱,就只换回三个字——我不能?
“长贤,”她不敢正视他泪光中的深情,低泣道:“别逼我,别逼我。”
“小乖!”他紧紧握住她的肩摇晃着,那眼中的泪光教人不忍。他咆哮道:
“我从来就没有逼过你,但是我爱你,你懂吗?从小,你在我心中就是最重要的,当你失踪的那段日子,我吃不好、睡不稳,那种害怕和紧张,你能懂吗?看到你如此难过,我的心又有多疼,你能懂吗?”
“我懂!我懂!我什么都懂!”她拨掉他的手退后了一步。“可是你睁大眼看看现在的我,我不是以前的伊暖欣,也不再是你的小乖。”
“你是!你是!”他向前将她紧搂在怀中。“不管你变成怎样,你永远是我的小乖。”
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当动情动心至极时,那眼泪是珍贵的。
“我爱你,小乖。”他急急握住她的手,他的眼泪让她的心陡然一动。她不是铁石心肠、不是冷血动物,她和他一样,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感情,只是……
“小乖,你放心,我会疼爱你肚子裹的孩子。如果你仍然不相信我,我们可以除了他之外不再有另一个孩子……”
她掩住他的嘴,啜泣着摇摇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他轻轻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已的胸前,轻轻叹息地说:“嫁给我吧!也许我现在不能给你过公主般的生活,但是我对你的爱以天地为证、日月为鉴。这一辈子,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呵护你,小乖。”
她的眼泪被这一字一句给牵引出来似的,无法控制。她泪眼模糊地呆望着他,望进他那深情款款的眸子。
见她无动于衷,只是拚命的落泪,急煞了苏长贤。“小乖,你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吗?能吗?
苏长贤要结婚了!陈姿伶的梦真正落了场空。
苏家二老对苏长贤要娶伊暖欣并没有反对,其实在他们心中早已认定了这个媳妇,所以当苏长贤提出要结婚时,他们并不觉得太惊讶,只是似乎太快了点,但他们还是答应了。
班上的男同学一一向苏长贤道贺,而女同学们虽难掩失望的情绪,却也表现得落落大方。其实在她们心中,早知道这个医学系的大帅哥早已心有所属,只是前些时候他和陈姿伶似乎走得颇近,大家都还期盼着会有什么好结果,却没想到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发展。
“恭喜你了。”陈姿伶知道此时自己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谢谢!”苏长贤的笑,像刀刺在她胸口上。
自从伊暖欣回来以后,他整个人就彷佛重生一般,神采奕奕。而现在,在他英俊的脸上见到的,还有一丝沉浸在爱情中的喜悦。
陈姿伶却是恰恰相反,她看起来糟得不能再糟了。
“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她苦涩地问,心乱得一点规律也没有。
“下礼拜。”
“这……么快。”咚!一声,她的心不见了。陈姿伶作梦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得让她不能承受。
苏长贤笑了笑,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其实婚期订得这么急促,一方面是碍于习俗,必须在亲人过逝后的百日内结婚,否则就得延后三年;又为了伊暖欣怀孕,所以他征求了父母同意,只到法院举行公证结婚,等到三年后再筵请宾客。
“陈姿伶,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是伊承谚关心她。
他一走过来,马上发现她的不对劲儿。
“没事。可能昨天没睡好吧!”她有些强颜欢笑,其实她有哪一天睡好了?
这些日子来,她觉得自己病了——相思病。
“你要多注意些,这几天天气不稳定,还是小心点。”伊承谚的关心教她柔肠寸断。
为什么苏长贤就不能跟他一样?她要的不多,只不过是一点点温柔的感受,但却如此困难。
“陈姿伶!”伊承谚见她呆立,叫了叫她。
“我很好,真的。”为了不在他们面前落泪,她转身跑开去。
“我去看看。”伊承谚说着也追了过去。
苏长贤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不是不懂,只是他的心中已没有多余的空隙,他的心全被伊暖欣占满了……
“陈姿伶。”
“你走开!你走开!”陈姿伶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渗了出来。
伊承谚只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陈姿伶以为他已经离去,没想到一抬起头,却看见伊承谚正用那对炯炯有神的眸子看着她。
那眼中尽是关怀和不容忽视的热情。
“你好一点了吗?”他双手环胸,如不这样恐怕克制不了自己想抱住她的冲动。
见到她那泪水斑斑的脸颊、那眉宇间的忧愁,他恨不得能吻去她的泪、她的愁。
见她不快乐,他也不快乐:她流泪,他心疼。
为什么上帝总爱如此捉弄人,让他爱上一个不爱他的女孩?明知是痛苦的,却难以自拔。
陈姿伶深吸了口气,轻扯了嘴角,落寞是那么地明显。“我好多了。”
这是自欺欺人的话。谁见到她的样子,都看得出她不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