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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天引停了下来,望着王中的脸色,然后又随意地扬扬右手说道:
“一些伙伴因为这件不愉快的事情离开了天通,谁愿意和走私毒品的毒犯合作哪?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做,那都不干我的事情。我需要你的承诺,承诺以后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觉得怎么样哪?”
孔天引不再说话,喝了一大口冰水,然后冷冷地望着王中。
王中哈哈大笑起来,细细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黑黑的脸上泛着亮亮的光泽,像是涂了蜡又像是抹了油。他不屑地摇晃着脑袋,用粗鲁蛮横地的语气说道:
“让你的条件留给自己用吧!请别这样,别在我面前谈什么条件,谈什么无聊的承诺!
坦白地说吧,应该是我原谅了你的过失。你侵吞了大家的财产,然后又像正人君子那样欺骗大家。这就是你说的生意人吗?“
王中显然是义愤填膺了,显然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满脸胀得通红,大声地咆哮着:
“我今天并不想来这里,我哪有时间见你哪?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来你的书房看看。你整天躲在这间小书房里,装得像个学者。事实上哪?你毁灭了多少人的前途哪?”
王中说到这里,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又啪得一声重重地放在桌面上。
杯子的声音刚刚落下,书房的门就突然地被推开了,老安像坦克那样地堵在了书房门口,目光冷峻地望着孔天引。孔天引朝老安挥挥手,示意他退出去。
然后,孔天引就站了起来。他在屋子里来回地踱了几步,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仍然是客气地说道:
“看来,我们是谈不拢啦!好吧,好吧,我不同意你的许多说法,也不同意你的许多观点,但是我也不想辩驳。我尊重你的选择!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孔天引摊了摊双手,示意今天的谈判就此结束。
事实上,王中发完一通脾气以后,孔天引就不再想谈下去了。
他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也就表示他没有耐心继续谈判了。孔天引得出了明确的结论,王中与数年前甚至二十年前是同样的脾气秉性,没有什么明显变化。这也就是说孔天引不用担忧王中什么了,他实在了解这个对手的性情。这个对手能做什么以及不能做什么,敢做什么以及不敢做什么,孔天引都一清二楚了。
王中也算是识趣,手里捏着半截雪茄烟,却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狠狠地瞪了孔天引一眼。孔天引还是平静地站在原地,心平气和地跟他点点头,表示送客。
王中出门以后,才发现老安还是像坦克那样地挡在门外,满脸的麻木。
王中开着新买的意大利兰博基尼豪华鬼怪跑车,飞驰在新修的三环线快速公路上。
那辆法拉利跑车已经被淘汰了,被送给了刚刚和他缠绵不休的小歌星。和以前购买每一辆轿车时一样,王中买这辆新款鬼怪跑车也是有理由的。诞生在意大利的兰博基尼跑车,因为天生就是要挑战法拉利跑车而名扬富翁圈子。数十年前,兰博基尼跑车的创始人佛瑞肯·兰博基尼收藏的一辆法拉利跑车出了故障,他心急如焚地跑到法拉利跑车公司讨个说法,却遭到了冷遇。佛瑞肯被激怒了,他卖掉了自己视若珍宝的四辆法拉利跑车,决心制造自己品牌的跑车并且和法拉利决战高下。鬼怪跑车是眼下最流行的兰博基尼豪华跑车,王中欣赏佛瑞肯的挑战精神,因此不惜重金买下了这辆跑车。
王中要赶到天堂夜总会,会见俄罗斯波沙涅夫涅夫派遣过来的谈判代表。
由于王中在天通贸易的鲟鱼油货物中藏匿了毒品,天通贸易公司被吊销了营业执照,天通和波沙涅夫的鲟鱼保健品生意已经中断了半年多,双方都损失很大。波沙涅夫已经把整件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王中是幕后的指使人。按照他们的习惯,这算是生意上的坏消息了,他们先是要保守秘密,然后就要尽快找到当事人谈判。
这种谈判主要达到两个目的,首先当事人要承认他是坏消息的制造者,然后当事人要提出明确的赔偿条件,直到受害方满意为止。如果双方的谈判不欢而散,那么结果就只能是残酷的猎杀。这就是所谓的“先绅士后屠夫”的谈判规则了。
王中才懒得理会这些无聊的“先绅士后屠夫”的谈判规则,因为他已经是腰缠万贯的大亨了,至少很快就是了。他不怎么缺钱,不缺庇护,不缺黑道势力,不缺一切。这么说吧,王中觉得只要在北城他就可以摆平任何麻烦,不用去管挑衅者到底是什么背景。
如今,王中回过头来想想当年因为走私石油触怒波沙涅夫以后的窝囊样子,就会嘲笑自己是个懦夫。他怕什么哪?大家都是在表面上装作生意人,都懂得如何用金钱和暴力摆平麻烦,他为什么就矮别人三尺哪?当然了,王中也不会承认他在货物里藏匿了毒品。
因此,波沙涅夫的谈判代表第三次与他联络时,王中才答应约见。
按照催嘉伟的指示,王中将单独会见谈判代表。他没有把谈判代表安排在生硬刻板的会议室里,而是安排在天堂夜总会的白色房间里。两名身材魁梧的俄罗斯男人都穿着黑色的绅士西服,冷酷地坐在白色的软皮沙发上,死死地盯住王中。
王中根本没有心思去谈关于藏匿毒品的任何事情,甚至装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而是像个只顾吃喝玩乐的富翁那样,嘻嘻哈哈地瞒天过海。
“干吗那么严肃哪?既然来了中国,就好好享受一下嘛!”
王中一边说笑,一边就传唤了六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进了房间。
姑娘们穿着白色的薄纱短裙识趣地围绕在客人的身旁,姑娘们的臀部在俄罗斯人的大腿上磨来蹭去,散发着刺鼻香味的胸部则晃动在他们的眼前,纤纤细手撩弄着他们的肩膀。
“要看看姑娘们跳几支舞蹈吗?肯定是俄罗斯看不到的舞蹈!你们可以听听盗版的《睡美人》,看几段俄罗斯小天鹅也不错!”
王中说着就把两只手掌击得啪啪得响,姑娘们就鸟雀般地散开了,跑到小舞台中央欢快地跳了起来,《睡美人》的音乐真得响了起来。王中就顺势地躺在了松软的沙发上,欣赏着眼前的舞蹈了。
俄罗斯人仍然是面色冷酷,直直地坐在那里,面前桌子上的果汁丝毫未动。他们的心思当然不在舞蹈上,也不在女人身上,而是要尽快展开谈判。也许,他们是要耐心地察觉一会儿,看看王中到底在演什么戏。
又过了片刻,其中一个俄罗斯人用蹩脚的汉语说道:
“我们的时间有限,我们还是谈谈正题吧?”
王中哈哈大笑起来,用玩世不恭地语气嘲弄地说道:
“在这里,女人和金钱就是正题呀!你们不喜欢这些女郎吗?她们可没有俄罗斯女郎那样的大屁股和大胸脯……你们要是坚持要俄罗斯姑娘,这里也有最年轻的俄罗斯小姑娘,天堂夜总会就是万国城!”
王中说完以后,就又啪啪得击了几下手掌。
小舞台中央的姑娘们又迅速地跑到了客人身旁,她们早就一丝不挂了,光溜溜得坐在客人的大腿上,姑娘们拥挤在一处,像是一簇莲藕。
俄罗斯人满脸青色了,目光像钢锥那样地刺得王中不寒而栗。
他们缓缓地站了起来,冷冰冰地问道:
“王中先生……”
王中转过脸来,不屑一顾地望着俄罗斯人。
俄罗斯人接着说道:
“看来这次您是拒绝和我们谈判了,那么……我们以后再找机会吧!”
王中像是很无奈地摇晃着脑袋,笑着说道:
“真是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那就请便吧?”
谈判不欢而散,严格地说是没有丝毫的谈判。
两个俄罗斯人离开了天堂夜总会,一辆深黑色的豪华奔驰轿车把他们接走了。大虫立刻进到房间里,粗声粗气地问王中是不是要采取什么措施,王中冷笑地摇了摇头。
一个月以后,王中就动身去了美国拉斯维加斯。
按照苏云哲的安排,王中要在拉斯维加斯呆上半年时间,主要是料理一笔新的大生意。这笔新生意就是打算从美国引进最新的性功能保健品,自从王中知道了孔天引要做这笔买卖的时候,就立刻跃跃欲试。“藏毒事件”没有把天通贸易置于死地,王中胸口的憋闷像块巨石那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今,天地公司虽然已经拿到了北城地王项目和一大笔巨额贷款,却满足不了王中的胃口,他还是想让孔天引彻底败下阵来。因此,王中就决定和孔天引争夺性功能保健品的买卖,他觉得自己更了解这个领域。毕竟,天通贸易的生意本来是王中一手创办的。
王中的这个想法很快被苏云哲点头认可了,还上报了美国总部。苏云哲想做这笔生意倒不是完全因为对付孔天引,而是有别的考虑。苏云哲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中国套牢一家医药贸易公司,假借引进美国保健品的名义在中国医药流通行业大捞一笔钱。
看上去,这些生意的安排可真是巧妙呀。
深夜了,天堂夜总会的小会议室里还亮着刺眼的灯光。
苏云哲气急败坏地把咖啡杯子摔得粉碎,然后双手颤抖得从兜里掏出一根雪茄烟,叼在嘴巴上。催嘉伟站了起来,用火柴帮苏一哲点燃了雪茄烟,自己也顺便点上一根。一个服务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心地把破碎的杯子迅速清扫出去。
苏云哲又重重地坐到了沙发上,抽烟,沉思。
他怎么也想不到东南亚突然之间就爆发了席卷多国的金融危机,美国金融投机寡头联合了大批的投资家大量地抛售泰国货币,立刻引起泰国货币大幅度贬值,紧接着引发了东南亚国际外国投资者的恐慌,各个国家的货币陆续得像多米诺骨牌那样纷纷贬值。许多声明显赫的财团和富翁们几乎要破产倒闭了,马来西亚BK财团同样受到了牵连,生意帝国像是被捅破了的气球迅速地干瘪了。
如今,华通处心积虑抢夺来的北城地王项目,正正地撞上了亚洲金融危机。马来西亚财团已经正式宣布撤出这笔生意,以便安心收拾残局。
马来西亚BK财团的破产无疑像一根钢针那样,瞬间穿透了苏云哲的心脏,让他的神经也立刻收缩紧张起来。正是靠着北城地王项目,苏云哲已经成功地从大商银行贷得第一笔巨款,并且以各种名目把钱洗到了美国猎豹基金的口袋上。
苏云哲的计划本来很完美:他可以隐瞒大商银行,继续拿这个项目从别的银行敛取巨额贷款;他可以在大楼没有动土之前,就聚敛了大笔的回款,然后继续购买大块土地,继续敛取抵押贷款;他还计划把完全建成的北城地王项目包装上市,敛取股市的巨额资金,然后再去融资购买土地。当然了,他本来还可以继续开办夜总会、继续投资影视剧、继续收购公司和卖掉公司……这一切都可能因为马来西亚财团的破产而陷入泥沼。
苏云哲正在沉思着,催嘉伟打破了僵局,开口说道:
“这是上天的旨意!我们得尽快采取行动,不然到手的肥肉就要烂掉……”
苏云哲仍是抽着雪茄烟,低头沉思着,并没有应答。
催嘉伟接着问道:
“王中还在美国,要不要让他先回中国?”
苏云哲深深地叹了叹气,这个年轻人硬朗的脸有些憔悴了,身体似乎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他已经跟美国总部通了电话,总部命令他要稳定住局面,不要大动干戈,尽快寻找银行支持,稳定住银行的关系。如果事情到了无法处理的地步,猎豹基金会设法提供资金支持,但是需要一段操作时间。
想了一会儿,苏云哲就烦躁地说道:
“我们还顾不上考虑王中的事情,他的那笔生意也谈得差不多了。这些事情暂时不要让他知道,否则又不知道惹出什么麻烦来……处理得差不多了,就让王中回国。”
苏云哲把雪茄烟放在烟缸上,又站了起来,继续若有所思地说道:
“中国鼓励投资的政策不会变,金融危机会让银行紧张一段时间。但是,我们要继续寻求银行的支持,尽快找些律师和会计师来,把事情周密得部署一下吧……另外,我得亲自拜见赵易文!”
苏云哲说完以后,又坐回到沙发上,有些紧张地望着催嘉伟,似乎要听听他的具体意见。催嘉伟轻轻地清清嗓子,然后说道:
“大商银行的白行长……也在暗示我们要暂时谨慎一些,说政府没有经历见过亚洲金融危机,看到东南亚的阵势有些恐慌。据说,金融投机家又要到香港兴风作浪。白行长和上层的关系很紧密,他说连总理都表态了,要不惜代价保护香港……”
催嘉伟罗嗦了一大堆,停了下来,又快速地瞟了苏云哲一眼。看得出来,苏云哲仍然是有些烦闷的。催嘉伟猛地抽了一口雪茄烟,心里觉得苏云哲还是有些年轻,还是有些心浮气躁。
他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些奉劝的话来,于是就接着说道:
“中国有句俗话:投身大化中,不喜亦不惧;行至水穷处,笑看云起浮……那个美国金融投机家为什么能挺住大风大浪,他有耐力嘛!”
苏云哲抬起头来,冷森森地望着王中,眼睛里略过一丝不愉快的神色。
显然,苏云哲不喜欢催嘉伟这样引经据典地开导他,反而觉得催嘉伟把他自己的身份看得太高了,忽略了他们的生意关系和地位差异。
“那些无聊的问题用不着我们操心,看来我得提醒你啦!北城地王项目最大的麻烦不一定是钱的问题,有可能是孔天引!”
催嘉伟猛得抬起了头,望着苏云哲。
说实在的,催嘉伟也想到了孔天引,怀疑孔天引不会错过这个黄金般的机会,也不会轻易放过北城地王。但是,催嘉伟觉得这个想法不一定成熟,也就没有在这个当口说出来,以免扫了苏云哲的兴致。没有想到,苏云哲却主动地提了出来。
催嘉伟连忙说道:
“我也担心过孔天引,我了解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投机家!也许,他不会白白地浪费这个机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跌倒了,又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北城地王项目是赵易文批下来的。孔天引也不会因为这笔生意,偏偏要跟赵易文过不去吧?”
苏云哲似乎放松了一些,把身体靠在了沙发上,然后语气稍微平和地说道:
“也许有道理吧。眼下我们需要时间筹集资金,也需要时间稳定住局面!这段时间,要看紧那些报馆里的狗,别让他们胡乱咬人!等到需要它们的时候,再放他们出来吧!”
催嘉伟的脸上露出难以琢磨的笑容,心里立刻就想到了丘亿亭。
他轻轻摇晃着脑袋,慢条斯理地回答说:
“没有问题!当然没有问题!我就暂时当一回‘训兽员’吧!”
两个人都张狂地笑了起来,似乎又找回迷失的自我。
秦正悄悄地来到了莫斯科远郊的小镇,天气还有些凉爽。
波沙涅夫涅夫的木制小别墅并不显眼,小小地蜗居在大片山林下。屋子里也照样地布置得那么地简朴乏味,三条看上去像小牛犊那样强壮结实的大黄狗在客厅里不安分地转悠着。波沙涅夫穿着一件宽大的深蓝色睡袍,脚上是一双薄薄的棉拖鞋。他看起来有些消瘦了,头发却依然梳理得很工整,神态还是像教授那样儒雅。
波沙涅夫显得很无力地挥挥手,邀请秦正坐在对面的红色沙发上,而自己却坐在长长的沙发床上。他们中间的长方形茶几上放着一个大大的圆瓷盘,瓷盘里摆着一大块俄罗斯黑列巴。靠近门廊的小柜子上放着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声音微弱地播放着美国国家地理公司制作的《动物世界》,电视画里六头狮子疯狂地撕咬一只小羚羊,一大片鲜血淋漓。
波沙涅夫的右手轻轻地拍打着沙发的木制扶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个节目是女人拍的,拍了很多年。女人如果疯狂了,这个世界就要大变了。”
秦正微笑着望着电视屏幕,没有接话。他心里琢磨着如何与波沙涅夫交谈,如何把事情圆满地沟通好。
波沙涅夫又干干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瞧瞧吧,都是你们中国制造的,虽然没有什么牌子……听说有些生意人只造茶壶、鞋带、草纸,却成了富翁。但是,除了航空母舰,中国什么都能造了呀!”
波沙涅夫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摸了摸棉袍,又指了指茶几上的瓷器、柜子上的黑白电视机、周围的沙发等等。
秦正就接过话说道:
“所以,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生意可以做嘛!”
波沙涅夫继续干干地笑着,声音嘶哑地说:
“中国真是了不起呀,全世界人民都在用你们的商品。所以,有些中国人就因此觉得自己也了不起,越来越骄傲了,以为可以征服全世界了!”
秦正听出了波沙涅夫说这句话的含义,也许是在暗示波沙涅夫对王中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