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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兴致还很高,但夜晚的凉风使她不得不下了甲板,她经过季米特里房间时门开着,她已经让他足足等了两小时。如果他为此而恼怒,她就占了优势。
“你还想跟我说话吗,亚历山德罗夫?”凯瑟琳开心地问。
季米特里还坐在桌子边,听到凯瑟琳的声音,他抬起头背靠椅子看着她。她全身湿透,头发也湿了,几缕落下来粘在眉毛和脸上,她的衣服透明,紧紧地贴在身上。
他的神情并没流露半点生气,但凯瑟琳从他的声音听出来。“你称呼我一定要这样正式吗?我的朋友和家人都叫我米特。”
“很好。”
她听到他的叹气声:“进来,凯特。”
“不,我认为我不可以。”她继续带着那副恼人的冷漠。“我不想弄湿你的地板。”
她打了个喷嚏,破坏了力图想达到的效果。如果她与季米特里有眼神的交流,她会看到他眼中的幽默,“一点小事无妨大碍,快点换衣服,凯特。”
“你告诉我——”
“先去换,凯特。”
她不说话了,有什么用?他又一次激怒了她,她狠狠地关上门。等她回来可以“”地撞开门,她觉得过瘾,该死的,他为什么老是让门开着?
那样他就能阻止你,凯瑟琳,如果你不能上甲板,不能去餐厅,那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你别傻了,凯瑟琳。你知道你对他并不重要。你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或许根本想不到你。他的门也不会一直开着,即使那样,他也不会每次阻止你。
虽然这听上去合情合理,凯瑟琳仍为自己被当作小孩一样对待而恼火。季米特里就是这样的,命令她去换衣服,似乎她自己没有思想一样。
凯瑟琳重重地关上自己的房门,迅速去解衣服的纽扣。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非常困难。她真希望露西就在身边,哪怕是一分钟。
衣服纽扣解开了,上衣掉在地上,她狠狠地踢了一脚鞋子,衬裙、其余的内衣都扔在同一个地方。房间很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从箱子里找出要换的新衣服,她用脚擦着地,摸索着抓住脸盆架上的毛巾。
“尊贵的王子殿下,你说话最好清楚一点,老是让人迷惑不解——”
“你总喜欢自言自语吗,凯特?”
凯瑟琳僵住了。她的眼睛闭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里着身体的毛巾。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上帝啊,帮帮我,给我穿上衣服吧!
“凯特?”
“你不能进来!”
“我已经在这里了。”
“那么在我——之前,请你离开。”
“你说得太多了,小东西。你甚至自言自语,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防范我?你到底担心什么?”
“我不怕什么。做事情都有一定的规则,你贸然闯入别人的房间是不当行为。”
“那你会请我进来吗?”
“不。”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敲门了吧。”
他在逗她,利用她的窘境。她不知所措。身上只披一条浴巾无疑已是不雅之举,她还怎么可能转身面对他呢?
“我要你离开,亚历山德罗夫。”她暗自为自己的平静而惊讶,“我一会儿过来——”
“我想呆在这里。”
他简短地说。如果他不愿意,她是不可能叫他离开的。她终于发火了,转过身。
“为什么?”
“愚蠢的问题,凯特。”
“该死的!为什么找我?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我刚刚被雨淋湿,看上去就像一个淹死的耗子,你怎么可能——你为什么?”
季米特里看到她说话困难的样子笑了出来。“你总是用‘怎样’、‘为什么’把话分开吗?你想知道真相,是吗?我坐在书桌边,脑子里浮现出你换下那些湿衣服的情景。如此清晰,就像你在我面前一样。我闭起眼睛,似乎又看到你躺在那张绿缎子床单上。”
“住嘴。”
“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要你。”
他的双手轻轻地搭在她肩上,凯瑟琳又头晕目眩,她无法作出回答。他的抚摸,温柔地从肩上慢慢滑到她纤细的头颈。
他的大拇指移到她的下巴,微微地抬起她的脸。他的唇轻轻拂过她的太阳穴,她的脸颊,“我控制不住了,凯特。我需要你,我现在就要你。”他充满激情地喃喃自语,他的嘴唇与她的接触。
凯瑟琳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但她无法拒绝他的吻。就像蜜糖、甜酒,如此香纯。“凯瑟琳,你必须拒绝,想象是塞尔顿勋爵抱住你。”
她竭力这样去想,但身体的感觉告诉她这是另外一个人。她为什么必须拒绝?为什么?她已记不得什么原因,她也不想记起任何原因。
她那弱小的身体靠紧季米特里,他觉得血液在沸腾,身体上的感觉从未如此激烈,成功对他来说从未如此重要。
他没错。凯瑟琳对直接的身体接触非常敏感,但他没忘记那天早晨的事。他不敢有片刻喘息,也不敢给她片刻喘息的机会,否则她又会戴上冷漠的盾牌,这么好一次机会就丧失了。
但她在做什么?他无法循序渐进。他现在只想用自己强烈的欲望压倒她。她的小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摸,然后抓住他的头发。她的舌头在他嘴中大胆地探索,她和他一样渴望,但他还是不想冒险。
他吻着她,睁开眼睛寻找她的床。他一进来的时候就该注意,但他却被凯瑟琳松松地里了一条毛巾在身上吸引住了。现在他向四周看看,没有发现床,只有那张他一眼看去就感到厌恶的吊床。
这犹如给他泼了盆冷水。没有床?不可思议。有地毯,很厚,不!他这次不能在地板上占有她,这次必须完善,这样他才有资本下次可以说服她。
凯瑟琳如此沉醉于季米特里的激情,他片刻的不满意就像闹铃一样,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突然抽身后退,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季米特里抱着她,慢慢地向门口走去,他的嘴唇丝毫不敢离开。
但太晚了,她又恢复了感觉。
她转过身,拼命想挣脱,“你准备把我带到哪儿?”
“去我的房间。”
“不,你不能让我这样离开这个屋子。”
“没人看见。”
她的声音还在颤抖。“放我下来,季米特里。”
他停住了,但没有放下她。他的双臂紧紧地抱住她,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
“你需要的时候我帮助过你。”他提醒道,“你不承认吗?”
“不,我承认。”
“那么你也该帮我。”
“不。”
他的身体僵住了,语气开始严厉。“凯特,公平就是公平。我现在需要你。不要再顾虑你荒唐的贞洁了。”
她生气了,“荒唐的贞洁?别把我跟你那些俄罗斯女人相比,她们根本没有贞操。我是英国人,我‘荒唐的贞洁’是对的。现在把我放下来,马上!”
他真想扔下她,他真的恼火了。她怎么会如此自在地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他为什么还要跟她说话?
季米特里让凯瑟琳的脚滑落在地上,另一只手却仍旧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我开始认为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凯特。”
他的另一只手捏住凯瑟琳的下巴,凯瑟琳呻吟了一声,她不能再忍耐了,她刚从第一次的狂风暴雨中恢复过来。他错了,她知道她需要什么。
“你要强迫我吗,季米特里?”
他突然放下她,她向后退了几步。“绝不!”他愤愤的说
她侮辱了他,她也不想这样。她只是作最后的努力维护自己的尊严,因为她担心如果她向他屈服,他就会主宰她的身体和思想,那么凯瑟琳?圣约翰就不存在了。
他很沮丧,凯特琳把毛巾里紧身体时瞥了他一眼,他正用手掠过头发,似乎要把自己的头发一根根拉下来,然后他停住了,迷惑不解地看了看她。
“你真像是两个不同女人。你先前的激情哪儿去了?”
“他瞎了吗?难道他没有看出我的身体还在颤抖?该死的季米特里,别装绅士了,听听我的身体,不要听我的话。”
他当然听不到她内心的要求。他只是觉得又失去了一次机会,自己的欲望没有满足。
季米特里恨恨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重重地甩上门走了,一到门外,他马上后悔了。他想起凯瑟琳脸上的震惊,像她这样狂烈地接吻的女人绝不可能是假装正经,她需要他。
这次他因为蔑视地毯而失去了机会,他以前也在不当的地方做爱。有一次他在维西里的剧院包厢里,在歇息中做爱。他真希望维西里现在就在这里,他能解决任何问题。
引诱失改了,每一步直接的方法都没有成功。他该改变策略,或许他该像她一样冷漠。女人总喜欢说“不”,但她们不愿被忽视。但这需要耐心,他所缺少的恰恰就是这个。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离开了。至少她叫他季米特里,这也算是个小小的补偿吧。
第二天清晨,一张床送到凯瑟琳房里。
第十九章
“我们到达圣?彼得堡后你有什么打算,凯瑟琳?”
凯瑟琳严肃地看了看她,这女孩还是专注于画板,没有抬头。凯瑟琳注意到佐拉在角落里停下手中的缝纫活等她回答,这个中年女佣还没完全从晕船中恢复过来,但她有时觉得好一些了,就继续做她的事。
难道安娜斯塔西亚真的不知道凯瑟琳是个囚犯?佐拉知道,所有的佣人都知道。但如果季米特里不想让他妹妹知道,没有人敢违抗他的意愿,哪怕是安娜斯塔西亚的贴身女仆。
“我还没想好,或许你可以去问你哥哥。”凯瑟琳说谎。
逃避的回答终于打断了安娜斯塔西亚的专心,她皱皱眉。“你动了,头往边上移一点,下巴抬起——对。”她把凯瑟琳和画中人比较了一下,放松了。“问米特?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她暂时忘了画画,“你不是希望……我的意思是,当然你知道……哦,天哪。”
“知道什么,公主殿下?”
安娜斯塔西亚非常尴尬,马上装作专心画画。她不想喜欢凯瑟琳,只是想把她当作一个绝好的出气筒,但最终却非如此。她起初只想把她画成一个土里土气的农民,粗糙,普通,充满乡土气的女人,最终也没有那样。她已经画了三次,最终还是放弃。现在她画下了她看到的凯瑟琳。
事实上安娜斯塔西亚确实喜欢凯瑟琳,她的坦率,她的镇静,和俄罗斯人如此不同,还有她那恬静的自尊、幽默。她甚至喜欢她的倔强,非常像自己。安娜斯塔西亚一开始给凯瑟琳安排了很多任务,但当凯瑟琳拒绝后并不争吵或者妥协后,她不由地对她心生敬意,她不再去想凯瑟琳自称贵族小姐是虚假的。她开始把她当作一个朋友。
现在她突然同情起这个英国女人。她通常不会同情那些怨天懮人的女人。她不能理解被抛弃的痛苦,因为她从未被抛弃或哪个男人会对她没有兴趣。她就像她哥哥一样,随心所欲地更换目标。
兄妹俩唯一的区别是,季米特里爱女人,但没有特别的一个,他喜爱所有对他有吸引力的女人。安娜斯塔西亚就不同了,她必须感觉自己爱上某人,事实上她经常会有这种感觉,但只是不会持久。
安娜斯塔西亚没有想到像凯瑟琳那样实际的女人会如此痴心。她为什么还以为到达俄国后季米特里还会关心她的一切?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把她带上船是个错误。他对她已没有兴趣,所以才会把她让给安娜斯塔西亚。凯瑟琳难道没有意识到吗?
“意识到什么,公主?”
安娜斯塔西亚听到她问同样的问题脸红了,她看凯瑟琳已注意到她的窘迫,说:“没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你知道。”凯瑟琳不放过她,“我们在谈你的哥哥。”
“是的。”坚持是在凯瑟琳身上安娜斯塔西亚注意到并敬慕的另一个特征。“我觉得你与其它女人不同,她们对季米特里一见钟情。你没有因为他的忽视而难过痛苦,我只是想到你可能不知道他——,他——”她很尴尬,如果凯瑟琳知道她在为她难过,一定会更加难堪。“你当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知道什么?”
“米特对女人投入不会持久,他不会特别爱上哪一个女人。你知道,他从来没有。很少有人能让他感兴趣两周以上。他的情妇例外,那也是为了方便,他并不爱她们。等等……塔塔娜公主又是一个例外,他打算娶她,虽然她并不重要。”
“公主?”
“不,不,你没必要说。我知道你很理智,一定会摆脱对米特的依恋。你要是知道有多少女人为他神魂颠倒,一定会大吃一惊。他喜欢女人。只要他感兴趣,他一定会全心投入。他也从未作任何承诺,所以没有人说他欺骗她们。”
凯瑟琳几乎没有听过去她后半段话,她的耳边一直回响着“结婚”这个词。她的胃开始难受,似乎晕船。季米特里要结婚时她来说并没什么,她曾以为安娜斯塔西亚是他妻子,那么他有未婚妻又算得了什么?
安娜斯塔西亚已提出这一话题,她坐在那里等凯瑟琳的回答。她想听凯瑟琳说说她对季米特里的感觉。如果向她解释只会浪费时间,因为她是他的妹妹,她一定不会相信凯瑟琳的话。
“你是对的,公主。”凯瑟琳尽力冷漠地说:“我很理智,在这种事上不会被你哥哥或其它男人控制。事实上,我很高兴得知他已忘了我在这里。”
安娜斯塔西亚不相信,她的语调冷漠,但话语却非常明确。安娜斯塔西亚认为凯瑟琳确实爱上了季米特里。但她现在已得知这种感情是多么无望时,她或许会忘了他。安娜斯塔西亚认为她帮助了凯瑟琳,心里好受了很多。
还好季米特里没有在这个时候进来。十五分钟以后他进来了,凯瑟琳已平息了怒气,思想经过激烈的斗争,也已平静下来。她对自己非常满意,安娜斯塔西亚透露的消息对她毫无影响。但几个星期没有见到他,突然见面对她来说确实影响不小。
凯瑟琳没有忘记他的魅力。她怀疑她的记忆,他还是神话中的王子,太英俊了。
他穿着黑灰色的衣服,他穿什么并不重要,他的头发似乎长了点。他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好奇,或许不是。
凯瑟琳说的是事实。自从那天他意外地出现在她的房间起,他就停止了追逐。她当然很高兴,旅行变得平静些,但却不令人激动。真的,凯瑟琳,你怀疑与他的心理战争。你这一生从未得到如此高的荣誉——他对你感兴趣,你也怀念其它的事。
她心里叹了口气,现在感觉怎样都不重要了。她还是她。凯瑟琳?圣约翰女士是不能找情人的。哪怕是像季米特里一样的情人。
“这是什么?”
他的语调充满好奇。他怎么知道安娜斯塔西亚在画她?安娜公主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他也很少过来。安娜公主不是轻易和好的人,她还在生她哥哥的气。事实上,她有意在避开他,就像他逃避凯瑟琳一样。
“米特,这看上去像什么?”
这不是问题,安娜斯塔西亚在向她哥哥表示她的生气。她不喜欢被人打断,尤其是他。
季米特里不去理会她的讥讽,转身面对凯瑟琳,掩饰不住他的惊讶。
“你同意她画?”
“是的,亚历山德罗夫,你觉得像什么?”
凯瑟琳也禁不住同样地反驳。季米特里笑了,她不想逗他。
“你想干什么,米特?”安娜斯塔西亚瞪了他一眼问。
他不想干什么。不,他想。但他不能对他妹妹说,更不能对凯瑟琳说。他昨天决定要看看新策略行不行得通。这种等待的游戏把他的耐心推到极点,他每次想找凯瑟琳都忍住了。今晨他还得等,因为她同安娜斯塔西亚在一起。而他最不愿意见到她俩在一起。
他以为对凯瑟琳的依恋会因为一段时间没见到她而逐渐减弱。可是今天一见到她,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他在俄国,有其它女人陪他,或许会这样,不,他自己也怀疑是否有用。她对他来说还是最性感,最激荡人心的女人。只要跟她在同个房间,他就会心猿意马。他需要得到她,不断地同她做爱。他对其他女人很快就厌了,而对她却不。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希望自己能厌倦,他曾常为自己与女人不能建立持久的关系而感慨。他认识的女人只能是认识的人。事实上,只有一个女人他称之为朋友,那就是娜塔里亚,不过那也是在他们不再同居后。他现在宁愿厌倦也不愿这种依赖一直主宰着他的思想,使他沮丧。
季米特里没有回答安娜斯塔西亚的问题,也不打算回答。他笑着慢慢走近她,装作看她的画,其实是找个借口看凯瑟琳,这样就不会太明显。他是这样计划的,但正如任何对待凯瑟琳的计划一样,这次又失败了。他无法让自己的视线离开画像。
他知道妹妹擅长画画,但却没料到会这么好。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