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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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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天已经暗下来,志诚不想夜里上车惊动母亲和姐姐一家人,就告辞离开。见留不住,母亲一定要送他到大门口。他只好搀着母亲的手臂并肩往外走,这又使他想起儿时被母亲牵着的情景。送到院门口,他和母亲脸对脸站了片刻,母亲的脸在暮霭中显得朦朦胧胧,只有鬓角的白发格外刺眼。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流泪,好在天色暗母亲看不出来。最终,他控制住感情,歉意地低声说:“妈,我来看你的时候太少了,你别生气。”母亲说:“你说哪儿去了,妈知道你忙,肖云也忙,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只要你工作干得好,心里有妈,妈就比啥都高兴。”他哑了片刻又说:“我这次出门可能天数要多一些,你别惦念!”母亲“嗯”了一声说:“你也别惦念我,我身体好好的,啥事也没有。不过,你竟和坏人打交道,一定要加小心!”
  最后,他还是在母亲催促下才离开的。他走几步回头看一眼,直到走出好远,还看见母亲有些佝偻的身影站在院门口。
  志诚掉过头,擦去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
  半个多小时后,志诚登上了远行的列车。车开后,他久久地望着车窗外的紫色夜幕,心里一片茫然。那渐渐远去的车站,仍然传来忧郁的歌声: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虽然刮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歌声伴合着细雨和迷离的夜色,浇洒在志诚心上。
  二、邂逅
  1
  从警以来,志诚经常离家外出,可从来没有怀着这样的心情上路。沉重的忧伤、不祥的预感、强烈的惦念、难言的惆怅和焦急的期盼从上车开始就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买的是硬座。好在车上人不多,很容易找到座位。而且,随着车辆越来越往北行,车厢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几站之后,就变得空荡荡的,一张三人座位就剩下他自己,对面的座位也仅剩下一位旅客。
  夜色已深,外面一片黑暗。列车在深沉的夜色中奔行,或许是担心惊扰了旅客和沿途城镇村庄,连喘息和脚步声也变得暗哑低沉。车厢里不多的旅客都睡了。志诚也感到很疲乏,可是,深重的担忧使他难以入眠。伴着沉重的夜色,伴着列车单调的脚步声,他不知不觉地好象又回到六年前。对了,那也是在一节硬座车厢里:天色微曦,晨光从车窗射入,她秀丽的身影从车厢入口走进来。短短的头发,玫瑰色的脸庞,小巧的翘鼻子,明亮的眼睛,一身合体的牛仔装,身材健美而曲线分明,带着清爽的晨曦,带着青春的活力和微笑走来。丰满的胸部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着,胸前还挂着照像机……
  尽管已经六年过去,可此时却一切都清晰如昨。当时,你还不认识她,也没有想到她是在走向你,走入你的命运。你只是出于年轻男性的本能,被异性的青春活力和美丽而吸引,下意识地把目光从身旁的逃犯身上移开,与她的目光相撞。然而,你却惊讶地发现她对他、你嫣然一笑,径直向你走来,并把胸前的照像机对擎起对准了你,没容你反应过来,镁光灯已经闪过。之后,她走到你面前,又是嫣然一笑,递上自己的证件:“对不起,没有得到您的允许,我是记者……”接着拿出一个小录音机,按下录音键,又拿出本子和笔,开始了采访。
  你就那样认识了她。
  几天前,本市发生一起恶性杀人案,有三人被残忍地杀死,社会反响很大,你奉命和战友外出追捕逃跑的凶犯,最终克服重重困难完成了任务。局里得到消息后非常重视,专门组织了民警在车站欢迎,很多新闻媒体也闻讯而来,其中就包括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她。因为记者们太多,报纸难以和电视台竞争,她为取得较好的采访效果,居然打了一辆出租迎向火车,提前一个车站登上列车,对你进行了先期采访。
  那是你第一次接受记者采访,有一种诚恐惶恐的感觉。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更没有在火车上被采访过,没见过她这样的记者。当时,你虽然觉得她有些冒失,可对她的闯劲儿和事业心产生了好感,可能也有美丽异性的魅力使然,就没有拒绝,在旅客们惊讶的目光中,低声接受了采访,简单讲述了追捕经历。她边听边记,当火车到站,你和战友押着逃犯走下站台,一些记者为争取较好的位置拍照采访的时候,她已经完成采访任务,一脸骄傲地和你并肩走下列车。那天,报社破天荒地比电视台先一步报道了这条消息,还刊登你在火车上押解逃犯的照片。初为记者的她也因此受到领导的表扬。
  尽管那一幕已经过去六年,可是,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却始终新鲜如初地保留在记忆中。当时,她就挨着你坐在长椅上,离得那样近,身体和身体相接,美好气息也传过来,跟你说话时,总是用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你,眼神专注,听到有趣处还会露出一颗小虎牙一笑,让人砰然心动……
  那是一个开端。
  原以为,采访结束,你和她的相识也就结束了。可没想到,两天后她又来到队里找你,说还要写一个详尽的侦破通讯。你不善言谈,可在她锲而不舍的追问下,还是把整个追捕过程(保密情节除外)告诉了她。很快,一篇几千字的侦破通讯见报了,文笔优美,曲折生动,在读者中产生很大反响。可是还没有完,侦破通讯发表的第二天下午,大队长把你找到他的办公室说:“这下你出名了,那位女记者又来了,要对你进行专访。”
  不知为什么,听到她要来,你心中生出几分欣喜,又产生一阵恐慌。没容你表态,大队长就说了:“我知道你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通过你个人宣传我们刑警,你就在我办公室等着,她马上就来。大胆点,有啥说啥,别谦虚!”离开之前又开玩笑地说了句:“我看,她好象看上你了。要善于抓住战机呀,主动点!”说得你脸上热辣辣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当她走进来时,脑袋更是混乱不堪。
  最终,办公室只剩下你们二人,隔着一张办公桌相对而坐。你更觉尴尬,努力把目光移向别处,可又往往不自觉地落到她的脸上。她好象也有些不自然,笑起来透出难以掩饰羞涩,这种表情倒使你胆壮了一些。
  她开口了:“是这样,我的两篇稿子相继发表后,读者反响很大,你和战友们为了抓捕逃犯付出的艰辛和所冒的危险,使大家深受感动。一些读者很想了解你这个人。”笑了笑:“当然,我们报社也有同样的想法,这就算是我的采访动机吧……”
  你注意到,她说到这里时脸色又泛起红晕,语调也有点异常,不由想起大队长的话,心里阵阵发热。还好,她马上把话转到正题上:“我们开始吧。你随便谈,凡是认为有意义的都可以谈。主要谈你个人的情况,包括你的警察生涯,也包括你的其他经历,你的家庭。”
  你平静了一下,说自己从警时间不长,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警察,实在太平凡了,没什么采访的。她却说:“伟大就寓于平凡之中,平凡也更有典型性。何况,你认为平凡的事情,读者并不一定这样认为。这样吧,你就从当上警察开始讲起吧,把印象深刻的经历、包括参与破获的重要案件、抓获的逃犯,还有自身的感受等等,读者们一定会喜欢的!”
  在她的启发下,你终于谈起了自己,谈起你是如何上的警校,如何当上的刑警,如何当上了追捕队员,以及参与破获的一些案件和抓获的重要逃犯,包括几次执行抓捕任务时遇到的危险。谈着谈着渐渐投入了,忘了拘束。在听你讲述的时候,她明亮的眼睛忘情地盯着你,还不时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呼。渐渐地,你和她淡忘了彼此的身份,也忘记了这是一次采访,象老朋友一样讲起往事。在你讲过一次危险经历后,她问道:“当时你害怕吗?你想过结果吗?想到可能会牺牲吗?”你回答说:“没有,当时光顾着往上冲,哪顾得上想这想那呀。警察这种职业就是危险,你既然干上了,就得接受这些!”说得她愣了好一会儿神。
  工作谈得差不多了,她又转了话题:“我们换个角度吧。请谈谈你自己的情况,包括家庭,亲人……啊,因为我要写人物专访,所以应该有这方面内容。”
  她说这些话时,又现出那种不明显的羞涩,还好象怕你误解似的进行了解释。可是,你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可谈的,只能如实地告诉她,你出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没有任何社会背景,父亲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亲人中只剩下母亲和姐姐。你还有意强调说明,自家的经济状况很差,多亏这几年参加了工作,挣上了工资,才使母亲过上了温饱日子。你注意到,她好象非常专注地听着,嘴里还不时“嗯嗯”地答应着,可并没有往本子上记,这使你兴趣索然起来。然而,在你停下来时,她却突然笑着发问道:“我听出,你讲了这么多,一直没涉及到妻子……您还没结婚吧,有女朋友吗……可以透露一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只觉心猛的一跳,急忙摇头道:“不,不不,我还没有女朋友,真的没有……”
  你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可你同时发现,她的脸也红了。
  接着是好一阵沉默,足有半分钟,你们谁也没再说话。后来,还是她先镇静下来,用解嘲的口吻道:“这……我所以问这个问题,是觉得青年读者会感兴趣。既然你还没有……那么,我再冒昧问一句,做为一名刑警,你想过找个什么样的女性为伴侣吗?当然,如果为难的话,你可以不回答!”
  她又用明亮的眼睛大胆地望着你,你却陷入了沉默,感到这个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片刻后,才苦笑一声说:“虽然我是警察,可我也是人,也是个青年人,对爱情当然有想法。可是,我也要面对现实,面对这现实的社会,所以,也就没有想法了!”
  听着你的回答,看着你的表情,她的羞涩忽然消失了,明亮的眼睛闪起惊异的光芒:“怎么忽然变成哲学家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淡淡一笑:“意思很简单。因为我对现在的青年女性很了解。我太普通,太平凡了,没有优越的家庭,没有雄厚的物质基础,更没有可以依仗的社会背景,只有……所以,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也就不应该有想法……”
  你没有把话说完,就被她用抗议的语调打断了:“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女人都那么庸俗吗?你这可是不尊重我们!”
  看上去,她真有些生气了,脸色绯红,眼睛直直地盯着你。你感到了自己的失言,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我……实在对不起……”见你语无伦次的样子,她扑哧乐了,可马上又板起脸:“行了,我这次原谅你,可是帐要记上。为了弥补你的错误,你必须老老实实接受采访,有什么说什么!”
  你这才从窘境中摆脱出来,急忙答应。可是,她问的话仍然让你难以如实回答。她直视着你问:“我现在要问的是你没说完的话,你说的‘只有’后边是什么?你只有什么?能告诉我吗?”
  她很聪明。你确实省略了要说的话:我只有一腔热血、一颗正直的心和一身傲骨。然而,这么说对她恐怕仍是一种挑衅或者不敬。因此,你想了想回答说:“我只有一个普通的家庭,一个普通的身躯!”
  她没有被你所骗,摇摇头说:“不,你要说的不是这些……好吧,我也不勉强。不过,听你的话,好象你在爱情上遇到过挫折。是这样吗?”
  这回,你被刺痛了,下意识地站起来,眼睛盯着她问:“这也是你的采访内容吗?”
  轮到她脸尴尬了:“啊,这……我是顺便问一下,对不起……时候不早了,耽误了你的时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该走了!”
  你忽然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来,急忙挽留道:“这……没什么,我刚才……你还可以继续问……我送送你吧!”
  她没有拒绝。
  当你陪着她走出公安局办公楼的时候,暮霭已经悄然降临。也许是对她说了一些心里话的关系,尽管采访的结尾有些不和谐音,可你还是觉得和她的距离拉近了,成为一个比别人亲近一些的人。你送她走出公安局大楼,走到人行道上。她说了两遍不要你送,可态度并不坚决,也没有说要乘公汽和出租车。你们就那么沉默地走着,一直走到报社大门外,在暮色中互视一眼,道了声“再见”,她转身向报社大楼走去,走到大楼门口,又转过身向你招了招手,才走进楼内。
  那天夜里,你好不容易才入睡,她的面容老是在你眼前晃动,难以挥去。你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别想入非非了,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看得上你……”第二天早晨洗脸时,你又在镜子中端详了自己好一会儿,觉得无论怎么看,都实在太平常了,不但谈不上英俊,甚至比同令人要显老,而她那样年轻漂亮……她不可能看得上你!
  两天后,一篇人物专访在报刊上出现了。文章写得真实而生动,如实记录了访谈经过和涉及的内容,只是把最后那段关于爱情的话题删掉了。在结尾一段中,她用真挚的笔调写道:“这就是我们的公安刑警。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太普通了,太平凡了,但伟大和高尚就蕴育在这普通平凡之中。就是这些普普通通的刑警,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在保卫着我们的平安和幸福。作家魏巍曾用‘最可爱的人’来称呼当年的志愿军战士,此时我却愿意把这样的称呼送给我们的刑警。在这和平的岁月中,他们才是最可爱的人!”
  文章产生很大社会反响,尤其在警察内部,局领导甚至说这篇文章有助于改善公安机关的形象。可你却陷入尴尬之中,弟兄们看了文章后都戏称你为“最可爱的人”,还都开玩笑地说那漂亮的女记者爱上了你。对此,你无法解释,也解释不清。
  你为此再次失眠,多次失眠。
  对同志们的玩笑,你觉得尴尬,也有几分得意,同时也产生几分幻想,然而又觉得不可能。就这么接触几次,谈了几次话,她怎么就会……齐丽萍留下的创伤是深重的,使你一定程度地丧失了对女人的信任。你觉得,女人都是虚荣的,如果说她们有爱情的话,也只是附着在金钱地位等有形或无形物质上,而你最缺乏的就是这些。
  然而,尽管这么想,你还是自齐丽萍之后第一次产生了激情,产生了见她的渴望,你希望能再次接受她的采访。可是,几天过去,她再未来过公安局,也没和你取得联系。在那几天里,你非常关注办公室的电话,每听到它响起,总是抢着上前去接,即使别人接了电话,也会注意倾听,可是一直没有她的电话。上下班路上,你宁可多走几步,也要绕路报社,经过时也总是注意地观察着报社大楼的出入人员,希望能碰见她一次,然而,你每次都是失望。一周过去,你终于忍不住了,趁办公室没人,把手伸向电话机。可是,电话这时却自己响起来。于是,打电话变成了接电话。
  太神奇了,话筒一放到耳边,传来的居然是她的声音,而且指名要找你。你的心顿时热了起来。可是,当你报上自己的名字,问她有什么事情时,她却有点语无伦次起来:“啊,没什么,我……你……看过报纸了吧,有什么意见吗?”
  难道就为这个吗?你有些失望,也抱有几分期望。笑了一声,支吾着回答:“这……是不是写得太过份了,我……哪有你写得那么好,特别是那句话,别人会怎么想,现在大家都跟我开玩笑!”
  心照不宣。她没问哪句话,却轻笑一声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没有说假话,我确实是那么认为的,你确实是个……”
  她把话停下来,省略的当然是那句“最可爱的人”。你顿时觉得血管膨胀,血脉奔涌。一时间,脑瓜也忽然灵光起来,用急急的语气对着话筒说:“我确实对这篇文章有很多意见,可是在电话里恐怕说不清!”
  于是你们约定当晚在蓝月亮咔啡厅见面。那是你们第一次非正式约会……
  “妈的,就坐这儿吧!”
  回忆突然被粗鲁地打断了。志诚的身子被人使劲撞了一下,一股酒气扑过来。他不满地抬起头,发现列车停在一个小站上,一些旅客上了车,身边也新来了几名特殊的旅客,是他们把自己从温馨的回忆中拉出来。
  来的是四名青壮年男子。志诚第一眼看到的是撞醒自己的汉子:身材高大,衣衫破烂,嘴唇浮肿,眼眶紫青,脸上还有没擦净的血迹,腕上戴着手铐。他闭着眼睛,象滩泥一样被人推到身旁的座位上,又一滩泥似的倚在自己身上。好象是昏迷了过去。
  这……
  志诚不解地看向另外三个人,为首者满脸酒刺,四十来岁,另外两个年轻人,一黑一白……志诚顿时觉得世界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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