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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一愣,看见拿电报的机要官,手中的“成仁剑”滑落地上。
“南京急电。”
陈诚神情呆滞地接视。
“我军此次进剿,不幸第五十二与五十九两师在固岗、霍源横遭暗袭,师长殉难,旅团长以下各军官前赴后继,奋勇杀贼,冲锋陷阵,至死不屈,此乃为本军未有之惨事,其精诚实足以惊鬼神,动天地而寒贼胆也。中正接诵噩耗,悲愤填膺,除此我剿赤将士公仇之外,又加私恨。惟有踏着我已死先烈之血迹,奋其义勇,杀尽赤匪,方足报复我军上下官兵之仇憾,而为我阵亡先烈湔雪此无限之隐痛,以保存我军此次慷慨悲壮杀身成仁视死如归之光荣历史,完成拯救江西人民,实行三民主义、奠定革命基础之使命,有厚望焉。除查明阵亡官兵姓名另案呈报追赠外,特先为我伤亡官兵颁发抚恤费五万元,以慰英灵,而奖特功,此令。蒋中正。”
陈诚的中路军兵败后,在福建的蔡廷锴军静观其变。这一日,蔡廷锴正在看共产党的《宣言》,里面有:“中华苏维埃政府,愿同一切真正抗日的军队订立战斗协定,并号召进攻苏区军队的士兵起来反对他们的卖国长官,与红军联合抗日……”他对这一段文字十分欣赏。思索有许,他起身走到收音机旁,调整收音机旋钮选台。
收音机中传出女播音员的声音:“国军将士们:南昌电,‘赤匪’在江西黄陂地区遭到国军重创以后,狼狈向南逃窜。
国军陈诚司令官率中路军,积极寻找战机,将‘分进合击’之战术,变为中间突破,以求全歼‘赤匪’。“播完后,又传出音乐声。
蔡廷锴听后不由揶揄一笑,自语道:“‘赤匪’向南逃窜,纯属胡说八道。五十二师和五十九师两个师长都被俘了,怎么不广播?同共军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还看不出一点门道来。”
收音机中又传出女播音员的声音。“国军将士们,南京15日电:蒋委员长手谕。‘倭寇深入’、‘赤匪’猖獗,圣人攘外必须安内。我中国之大患乃在人心复杂散漫,精神萎靡,而又不能忍苦耐劳,乃至寇深匪狂,望我政治宣传各同志,刻苦耐劳,坚定工作,忍辱负重,打破目前之难关,完成‘剿匪’之使命厚望焉,以致宣传诸同志。蒋中正,3月14日。”
这正是蒋介石用毛笔书写的手谕。
蔡廷锴生气地关掉收音机:“‘攘外必须安内’。哼!国难当头,不思抗日,谁抗日就排挤谁,算什么‘国民革命政府’?”
“报告。”门外传来。
“进来。”蔡廷锴说了声。
上校参谋进内:“报告总指挥,南昌何长官来电。”
蔡廷锴:“念。”
上校参谋念:“左路军蔡司令官:中路军陈诚司令官已率部同‘赤匪’有战斗接触,望你部火速向西推进增援,汇合中路军,形成大军合围之势,将‘赤匪’聚歼于黄陂地区。务必遵令即办!何应钦。”
蔡廷锴扬扬手,示意他退下。
上校参谋退下后,蔡廷锴踱到军用地图前,望着标记好的敌对双方态势,若有所思;继而大步跨到司令部门口,大声叫道:“来人!”
上校参谋应声而至:“总指挥有何吩咐?”
蔡廷锴:“你马上向六十师、六十一师、七十八师、五十六师和新二师各部发报,命令各部向西推进到白沙、连城、清流、归化、将乐一线,集结待命,没有命令各部不得擅自行动,违者斩!”
他本人虽然不想同红军作战,但是他又碍于军令,不得不作出一些相应的行动。此时的蔡廷锴实际上同蒋介石是貌合神离。
敌人的军事行动,又一次的被红军首长捕捉到。朱德同刘伯承飞马来到红军总部。刘伯承展开地图,告诉周恩来和王稼祥:“我十一军在周建屏军长,肖劲光政委率领下,向广昌前进,已吸引敌军前纵队、第十师、第十四师,第九十师和第五师,到了罗坊洽村一带,后纵队第五师、第九师、第十一师到了草台岗,徐庄一线,敌前后距离在五十里左右。我军主力已秘密向北转移。目前敌十一师萧乾部在草台岗。”
周恩来立在地图前思索着,一时没有表明态度。朱德很有把握地说:“总政委,咱们集中优势兵力吃掉十一师。”
周恩来也表示同意:“对,吃掉十一师!”
当时的部署是:董振堂率五军团和张宗逊率十二军,加上宜黄两个独立团从右翼出击;林彪率一军团,彭德怀率三军团,寻维洲率二十一军加上江西独立五师从左翼发起攻击。罗炳辉的二十二军为预备队。各部20日进入战斗地点,21日拂晓发起攻击,全歼十一师。
十一师又于21日在草台岗全线崩溃,旅团长伤亡过半,师长萧乾负伤。当陈诚接到报告时,简直要气昏了。大骂逃回来的残兵,说他们“你们为什么不去死,打败仗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蒋介石的第四次“围剿”以陈诚的中路军失败而告终。
事后十一师师长萧乾到北平治伤,和在古北口同日军作战负伤的二十五师师长关麟征同住一个医院——协和医院。
因关麟征是抗日负伤,是人民心目中的英雄,天天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看望的人有政府官员,有军队人员,也有学生,还有工人及各界代表。他是同红军作战负伤,根本没有人来看他,相比之下,确实有点那个难为情。弄得他都不敢抛头露面,见了人也自觉矮人三分。他曾私下里发牢骚,“今后,谁还敢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
1933年1月3日,日军攻陷山海关后,开始向华北进犯,民族危机,国民党的许多爱国将领纷纷提出抗日。3月23日,蒋介石从北平给在南昌的何应钦发来了急电,电中说:“此时剿赤挫失,短期内必难进展,且各将士皆屡求北上抗日,故无剿赤斗志,可否请商两广与闽先负剿赤任务,陈部仍在赣中堵剿,以期早日肃清,俾得一致对外也。”到了27日,蒋介石又给湖南的何键发报,说“中刻回京,闻江西进剿失利,匪势猖獗,众议非中亲往主持,则应另派大员督剿。中此时以抗日之任,未能诿御,故不能兼顾剿匪,未知兄能赴赣督侧代我职权,以分忧劳否?如能毅然慨允,则南顾无虑,公均感矣。”
显然,蒋介石念念不忘的是“围剿”红军。
这一段时间,毛泽东在小红楼,既关心前方的战事,又关注着后方的斗争。
油灯下,毛泽东坐在桌前,凝视着张闻天的文章:《什么是罗明同志的机会主义路线》,任弼时的《什么是进攻路线》和博古的讲话《拥护布尔什维克的进攻路线》。许久,毛泽东站了起来,心中有些烦躁。他走出书屋,来到卧室门前。见贺子珍在抄写他整理出来的诗词,小毛毛躺在摇篮内静静地睡着,犹豫了一下,便悄悄下楼在小红楼外漫步徘徊。
朦胧的月光,洒在地上。
毛泽东划着火柴点烟,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忘记了点烟。
第三部 血沃红土(六)
13。斗争升级
前线战斗的异常激烈,后方的斗争也开展得异常残酷。
博古在他的住室里召见了张闻天和刚到苏区的李维汉。
李维汉湖南长沙人,又叫罗迈。1896年生;1919年赴法勤工俭学;1922年回国,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大革命失败后,在武汉主持了“八七会议”,被选为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委;1929年曾就任中共江苏省委组织部部长兼任上海市委组织部部长,不久又任江苏省委书记;1931年到苏联学习,1933年初回国,任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他刚来苏区,对这里的一切还不甚了解。
博古说:“前方,周恩来、朱德已胜利打退蒋介石的第四次‘围剿’,我们后方呢?也要开展一个大的战役。前一段批判了福建的‘罗明路线’,我讲了《拥护布尔什维克的进攻路线》,中央机关报《斗争》发表了张闻天的《什么是罗明同志的机会主义路线》,任弼时的《什么是进攻路线》,烧了一把火,我还要烧第二把火,就是要批江西‘罗明路线’。永吉泰的毛泽覃、会寻安的邓小平,长期陷入纯粹防御的泥坑中,积极推行‘诱敌深入’。同中央的‘进攻路线’相对抗。江西省委行动不积极,也犯了严重错误。我们决定甩开江西省委,由张闻天同志直接在宁都召开‘会寻安’积极活动分子会。你也是党的老同志,做过多年领导工作,这是会议《决议》,你先看看。明天咱俩去宁都,召开‘江西省委扩大会’。”
博古在江西省军区会议室召开了江西省委扩大会,李维汉、李富春(省委书记)、邓小平、毛泽覃、古柏、谢维俊等二十多人到会。
博古的讲话点了永吉泰中心县委书记毛泽覃和会寻安中心县委书记邓小平的名,会上批评他们积极推行“纯粹防御路线”,同中央的“进攻路线”相对抗。同时点名的还有江西省苏维埃政府裁判部部长兼内务部部长的古柏和江西省苏维埃政府委员兼独立五师师长的谢维俊,也是江西“罗明路线”的代理人。博古讲省委在开展斗争中,行动迟缓,态度不坚决,也犯了错误。江西“罗明路线”的代理人,不尊重领导,私下称中央派来的人为“洋房子先生”。他们讲“城市中产生了立三路线”,我们苏区的山上全是马克思主义,言论反动,至今他们还搞私下活动,结成派别。会议开得紧张、严肃,人人都绷着脸。
休会期间,博古同李维汉漫步在梅江江堤上。
博古告诉李维汉:“至今,邓小平、毛泽覃还同毛泽东有信件来往,他们这是拉帮结派,是反党活动。”
李维汉疑惑地说:“毛泽东在党内、军队、政府里的威信很高,在苏区群众中人人称他毛委员。苏区,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
博古拦住他的话题,一语道破天机:“我们就是通过批江西‘罗明路线’,让毛泽东威信扫地。会议以后,我有事要去前线,你回去后要写文章。”
李维汉听了博古的话十分惊诧。
随着斗争的深入开展,批判“罗明路线”不断升级和加温。在瑞金叶坪中央局召开的江西省前三个月工作总结,把批“罗明路线”提高到了一个高度。
会议在谢家祠堂召开。参加会议的有项英、任弼时、顾作霖,张闻天等在后方的中央领导及李富春江西省的领导。
博古的讲话进一步定了调子:“邓小平、毛泽覃、谢维俊、古柏是‘罗明路线’在江西的创造者。是反党派别和小组织的领袖,我们给于无情的打击!”
不久,他们四人都被撤了职,甚至还关押起来了。
这时的毛泽东由长汀搬回了叶坪,说是专做政府工作,实际上只做一项工作,那就是查田。一方面开调查会,一方面抓春耕生产。这年的春天,在瑞金的沙州坝调查时,发现群众吃的水是塘水,又脏又容易生病,就同地方政府商议挖一口井。这是一个春暖花开季节,毛泽东在沙州坝同游击队员和当地群众一起在开挖水井。
当井挖好后,一个小伙子用水桶从井里提出第一桶井水时,众人都拿着碗等候,见水提上来了,都争着去盛水喝。老爹将大家拦住说:“都先不要抢,第一碗应该让咱毛主席先喝,你们说行不?”
“行!”
群众异口同声。
大家簇拥着毛泽东。毛泽东今天特别开心,脸上有着掩饰不住地笑。他连连说:“大家喝,大家喝嘛。”
老爹盛了满满一碗,双手恭恭敬敬地送到毛泽东面前,说:“毛主席,您先喝。”
毛泽东很动容,双手接过碗,望着碗中清凉的井水。
众人大声说道:“毛主席您喝。”
毛泽东轻轻呷了一口:“甜、甜。大家都喝吧。”
众人一轰而上,争相盛水喝。
毛主席将碗又恭恭敬敬地还给老爹。老爹一气喝完,用手擦着嘴上的水,连声说:“甜、好甜。”
喝过水的男女老少都赞不绝口。
老爹把碗送给身边的一个后生,用他那粗大坚硬、生着老茧的手,无比激动地抓住毛泽东的手:“毛主席,我们‘吃水不忘毛主席,翻身不忘共产党’啊!”
叶坪地处开阔带,容易受到国民党飞机的轰炸,首脑机构搬迁到了沙州坝。
毛泽东走进自己新的住室,看到桌子上放着几份文件和《斗争》、《红色中华》等报纸。他不顾一天工作的疲劳,坐下翻阅报纸。接着又翻文件,看着看着他震惊了。
他从上面看到谭震林,因抵制批判“罗明路线”不力,被撤销福建军区司令员职务;撤销张鼎承福建省苏维埃政府主席职务;撤销邓(小平)、毛(泽覃)、谢(维俊)、古(柏)四人领导职务,改由巡视员到突击队(工作队)工作。任弼时也因执行中央指示不够坚决,调任湘赣省委书记。毛泽东曾是三权集一身(中共苏区中央局代书记,政府主席兼总理,总政委和前委书记),如今基本被架空了,前线看不到他,党的重要会议有时也不通知他。
1933年6月,在宁都江西军区所在地召开中共苏区中央局会议,实际上是对毛泽东打击的第二次会议。会议由博古主持,参加会议的有项英、张闻天、顾作霖、邓发、周恩来、朱德、毛泽东等,陈毅(江西军区司令)、李富春(省委书记)列席会议。会议开得很激烈。
陈毅在发言时说:“其他人都讲得很多了,集中到一点,就是毛泽东过去的战略方针是错误的。我讲几句,怕是有些人不爱听,我陈毅心中有话,还是要讲的。众所周知,毛泽东创建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打退了敌人多次‘围剿’,根据地巩固了、发展了、队伍壮大了。如果,没得毛泽东领导的‘游击战争’,就没有今天!在一、二、三次反‘围剿’中,面对强大的敌人,毛泽东提出了‘诱敌深入’的战略方针,胜利地粉碎了敌人的‘围剿’,红区扩大了。结果呢,大家清楚,如果说他对中央的一些方针有意见,可他还是组织上服从了嘛!大家可能还会记得,中央‘二月来信’,毛泽东同志离开了红四军,我去上海汇报工作,当时他病得十分厉害,听说红四军应福建省委的要求,到广东东江地区作战。他不顾个人安危,病中用人抬着前去劝阻。当时的红四军没有听劝阻,结果才出师一个星期,就打了一个大败仗。中央‘九月来信’才有了古田会议,才有了今天苏区的发展。”陈毅快人快语,说出了好多人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也有人替他担心。
周恩来仔细听着,不时轻轻点头,表示赞许。博古一脸不悦。顾作霖欲发火,被项英投来的目光所制止。
朱德手中捏着一把汗,担心地望着陈毅,怕他说出过激的言词。
这时李富春建议,请周恩来、朱德、毛泽东同志为省委机关干部作报告。
陈毅首先响应:“我陈毅也有这个要求。”
周恩来这时说了一句很关键的话:“我提醒大家注意,军队没有罗明路线!”
顾作霖当即就表示反对:“军队也应批罗明路线。”
博古对陈、周的讲话大为不满,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唬着脸讲道:“泽东同志,在会上对去年的宁都会议提出了批评,中央认为去年宁都会议‘反右倾’是对的!今年批‘罗明路线’也是对的!有些同志不批江西的‘罗明路线’反而评功摆好,这思想认识就有问题了!”
讲到此,他看了一眼陈毅。陈毅横眉冷对,紧闭嘴唇。他又讲道:“有的提出要中央领导作报告,是应该给你们江西省委、省军区烧把火,尤其是省军区,要清除‘罗明路线’的影响。不过,派出作报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顾作霖同志。”
因此,顾作霖到省军区作报告。到会的有省军区干部。陈毅、罗荣桓(已调任省军区政治部主任)等省军区领导干部坐在前排。
会议出现了冷场,都埋着头一言不发。
顾作霖扫视着会场,看到人人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火了,大声质问:“会议开始这么长时间了,竟没有人发言,看来江西‘罗明路线’的创始人‘邓、毛、谢、古’,在你们省军区影响不小啊!”
他盯住陈毅。“陈司令,你带个头吧。”
陈毅见点了他的将,不由站起身道:“该讲的,我在中央局会上都讲了,还讲啥子?”他转身向后扫视大家,脸上不由出现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众人见陈司令这样看人,知道他要点将了。说实话,这个时候,谁也怕点到自己:“钟发宗,你来带个头。”
钟发宗做梦也没想到会让他发言,一脸疑惑:“我?”
陈毅:“对,就是你。你是青年部长,发言最合适嘛。”
钟发宗走到前面,有意清清嗓子:“我是穷苦出身,山里长大。参加红军后,懂得了革命道理。在朱总司令、毛总政委领导下,打了好多胜仗,队伍扩大了,枪也多了,根据地也扩大了……”
“你这是机会主义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