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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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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尹好像看出了什么,很快转移话题。
  “刘易,林如玉的二胡声音怎么和你的琴声不太一样呢?”
  “你说的真是大实话!那能比吗?她的琴可是国内最著名的制琴师为她专门制作的,一流的演员家里试用的琴都挂满了墙,哪个乐器厂家不想通过她做广告呢?”
  “恐怕不光是琴的问题吧?”赵见又和他抬杠了。
  “当然还有水平的原因……哦;你老哥又在琢磨什么心思;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她可是你的同行,要是我,肯定要给他套套近乎,讨个乐谱,留个电话号码什么的,你小子关键时当缩头乌龟了,这才叫错失良机呢。”
  “我把机会让给桐哥了。你看她瞅桐哥那眼神,再看桐哥那表情——怜香惜玉啊!我还敢想她什么头绪吗?”刘易及时把目标转移到柳北桐那里。
  大家大笑。
  “小姑娘那双眼睛太不一般了,简直就是两汪秋水。北桐你这次是过足眼瘾了。”赵见说起林如玉;仍然余兴未已。
  “那叫艺术交流,人家是神交。” 老尹一本正经地出面干涉了。
  正当大家刚刚收住笑的时侯,老尹又转脸对着柳北桐说:“当然,如果你们再有点什么别的交你就更给中州人民挣脸了,对吧?北桐。”
  大家轰然笑了起来!
  “什么交?你们在胡说什么……” 柳北桐若有所思,还沉浸在对晚上这场演出的回味之中,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又是一阵更大分贝的笑声。一群酒友的笑声粗犷、放肆又亲密无间,在中州深夜的大街上传的很远很远。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已经快1点了。
  筱晴还没睡,她很激动,为了给她挣足了面子的老公,为了她即将回家的女儿。那天柳北桐把李部长的决定打电话告诉她以后,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夜不能寐。囡囡已经3年没回家了。这孩子已经完全融入了那边的社会,每次打电话过来都夹杂着不少旧金山的地方土语,筱晴都听不懂。她给柳北桐多次说我们千心万苦培养一个孩子不容易,不要就这样成为美国人了,得让她回来过几天,钱算什么,日子不过了,也要让她回来。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了。
  李部长言而有信、一言九鼎。
  那几天正好囡囡有时间,组委会效率很高,柳北桐提供一些资料以后,囡囡已经买了机票,后天就要从太平洋那边起程了。
  柳北桐已经10多天没有见筱晴了,那天晚上他回到家发现她瘦了,下巴尖尖,也漂亮了。年轻时的她就以瓜子脸型迷倒不少人,这几年稍有发胖,但仍然风韵尤存。
  她的第一句话是:“你的这件衣服稍微有些肥,裤子也是。是我买的不好还是你最近瘦了呢?”
  柳北桐说:“衣服不重要,演出效果怎么样?”
  “当然好了,那个女孩二胡拉得太好了,我以前从来没有把二胡当做一件正式乐器,二胡怎么能拉成这样呢,太奇怪了!”
  “奇谈怪论。你老公表现如何?”
  “你背对着我们,大家看的都是林如玉。我就看你的衣服在飘啊飘,上次如果买小一号的就好了,800多块啊。”
  深夜两点了,他们才上床,柳北桐那天作为不行,一是累,二是晚上喝了不少啤酒,肚子也不舒服。他们也就草草进行、草草了事了。
  “今天我见到一个美女。”事毕,筱晴躺在床上给柳北桐闲聊,她很少评价同性。
  “你说什么?”
  “坐在我们校长那边座位上有一位女士,没有三十岁吧,真的很美。我们校长都快成她的解说员了,老家伙在给人家献殷勤呢,爱美之心啊。”
  “谁?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要在说不定比我们校长还殷勤。”
  “开国际玩笑吧?谁敢和我太太比啊?” 柳北桐已猜出个一二,但他故意逗着筱晴说。
  “那女人不应该用漂亮来形容,而应该用气质来描绘,一个女人让人看了很高贵、很典雅是不容易的,女孩如果能做到这份上就更不容易了,哎,皮肤太重要了。我老了。”
  “可能是外地的客人吧?” 柳北桐知道她在说茉莉。
  “一口本地话,我们这里的女孩有这种气质的还真不多。”
  柳北桐心里的感觉无法形容。
  第二天,茉莉打来了电话。
  “你的夫人很有风度,我相形见绌了。”
  “你怎么知道是筱晴?”
  “一种感觉,我甚至闻到了你的气息,她没有和我说一句话,但我总走神。幸亏我们之间还隔着一个男人。”
  “那是他们学校的校长。”
  “她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一种知识女性的魅力,这是一些年轻女人所不具备的,柳教授的夫人吗?”
  “她老了。”
  “都有老的一天。你爱我就是因为我年轻?我也很快会老的。那时你是不是会爱上林如玉?”
  “你在说什么啊?” 柳北桐在茉莉面前无法装佯,她的有些感觉总跑在他的前面。
  “林如玉确实很迷人,青春、激情、生动,我觉着我老了。”
  “茉莉,你怎么老是乱说啊?”
  “我每天都在担心会失去你……你老跟这么出色的女孩在一起,谁不担心啊?我又没法监督你……我真的很羡慕你的太太,她可以随时在你身边。”
  柳北桐不吱声了,这话题挺危险的。
  茉莉立刻就有了感觉:“你别介意,我只是随便说说。听他们说最后的综合场有你女儿的演出?到时一定得给我弄张票,我可是她的同学啊。”
  “当然。钱刚来了吗?”
  “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了,他前天已经回去了。这几天你好好陪陪你的囡囡吧,不要想我,我会好好练琴的。”
  “我又想你了。”
  “傻老公,我不是和你一样吗?等孩子走了、活动完了,我正式陪你……”
  就在那个春天的夜里,柳北桐做了一个梦,他梦中那女人居然是林如玉,她正在用那种柔肠寸断的眼神地凝望着他,像是要向他叙说什么,一种柔柔的、酸甜的东西涌上心头,他情不自尽地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一股馨香沁人肺腑……身后传来熟悉的咳漱声,他转脸一看竟是茉莉和筱晴站在他的身后,他一下惊醒过来,一脸的惭愧。
  好在是个梦,也就算了。
  十七
  囡囡真的来了,是筱晴到省城禄口机场把她接来的。柳北桐是在艺术届节开幕的第四天晚上在家里见到她的。
  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柳北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囡囡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大姑娘了,个子最少有1、65米。小时侯她的个子在班级里最小,筱晴常说是柳北桐的法西斯管制压迫的,没有童年的孩子能长高吗?
  “爸爸!”囡囡扑了过来,立刻和柳北桐拥抱了,囡囡抓着他的头发,亲了他的面颊、额头,弄得他一脸湿漉漉的。筱晴吃醋了:“还是和爸爸亲,她在机场见我的时候,就没有这个仪式。”
  囡囡说:“这就叫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嘛。”
  柳北桐看着他的女儿,竟有些拘束的感觉。从她4岁学琴开始,他几乎和囡囡没有多少亲昵,所有的父爱都表现在他的法西斯管理中了。
  “快拿酒来。” 柳北桐又想那杯中物了。
  囡囡来了,家里一片生机、蓬荜生辉。
  囡囡用她的洋腔滔滔不绝对他们讲她在美国的事情。不时夹带几句英语,柳北桐听不懂了,筱晴就给他翻译。
  “我有一个5年计划,我要奋斗5年,买一幢房子,把你们接到美国去,我想和你们一起生活。”
  “太好了!我们一起奋斗。你爸爸到了那边,就脱离了他的酒池肉林了,我喜欢旧金山,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筱晴提起美国就很兴奋。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啊?”囡囡干脆坐到柳北桐的腿上。这大概在美国学的,在上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
  “我到美国能干什么呢?” 柳北桐微笑着把囡囡扶到她自己的座位上,这么大的姑娘的亲昵,当爹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就留恋你那些酒肉朋友,井底之蛙。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中州很小、酒杯里的那个世界就更小了,囡囡,说说你爹。”
  筱晴好为人师的职业病柳北桐已经习惯了,可今天在已经长大了、几年没有见面的女儿面前,他有些不适应了,他开始有些火,但仍能克制。
  “囡囡,这次准备弹什么曲子啊?” 柳北桐努力克制自己,换了一个话题。
  “今天不说那些事好不好,囡囡刚到,你是不是有职业病?”
  “我和囡囡说话,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柳北桐真有些火了,筱晴今天怎么这么碎啊。
  “哎吆,你叫什么?长脾气了是不是,不就是写了个曲子吗?”筱晴今天看样要和他斗到底了。
  “妈妈……”囡囡在桌下用手推了一下筱晴的腿。
  “讨厌!” 柳北桐一口喝干了一大杯白酒。
  筱晴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看你最近不对劲!名气大了是不是?看我老了是不是?孩子三年没回家,第一天回来你就来这一套,敢给我咋呼了是不是?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柳北桐站了起来,正要说,囡囡把他拉到北边的琴房里。
  外面传来筱晴的哭声。
  “爸爸,别和她生气,妈妈是不是快到更年期了?这个阶段的女人都是脾气暴躁,我现在的钢琴老师就是这样,有一次我弹错了两个和弦,你猜她怎么着?”
  柳北桐睁大眼睛看着囡囡。
  “她把我的钢琴书从窗口扔下去了。让我去捡,还不让我乘电梯,你知道她的琴房是几楼啊——18楼。”
  “后来呢?”这段故事柳北桐没听过。
  “后来我用了半个小时把谱子捡来了。看着我一头大汗,她说:“对不起,孩子,老师心里很烦,你没生气吧?”
  “你怎么说?”
  “我说,您这样对我正说明您没把我当外人,我爸爸教琴的时候,也这样对待我,他说过,只有自己的孩子,他才会急……”
  柳北桐心里感受万千。独立生活的孩子就像野生的动物,和圈养的就是不一样,自己学会了适应环境。
  这就是情商,囡囡已经可以让他放心了。
  “好孩子,你这几年受苦了。”他拍了拍她的面颊。
  “苦什么呀,真正的苦是小时候。”囡囡拉起了她的裤角,迎面骨上仍然有一个小小的坑。
  “按旧金山的法律,我已经构成轻伤,你应该被判15天的拘役。”
  柳北桐笑了,这孩子真逗!和她在一起很愉快。
  “走吧,我们一起把妈妈逗乐。不然我真的起诉你。”囡囡拉着柳北桐回到餐桌旁。
  看着仍然板着脸的筱晴,他已经失去了逗她的心情,以前他们经常斗嘴吵架,他从来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或者忍气吞声,或者想法把她哄好。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真的脾气见长?是不是自己确实有了变化?可能是。茉莉把他惯坏了,一个女人就是一所学校,一个女人的情怀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同时适应两个世界肯定有一边是装的,弄不好就露馅。
  第二天,柳北桐用了半天的时间和囡囡在家里研究曲目。囡囡拿来了她老师给她开出的一份清单:贝多芬的奏鸣曲、肖邦的前奏曲、巴赫的创意曲……柳北桐笑了,说你老师以为你来开独奏音乐会啊,这是一个综合场,你的时间最多只有十分钟,下面的观众有一大半是外行,你要弹得比较通俗的。
  “只有十分钟啊,你们花两万块请我弹十分钟,太奢侈了吧?”
  “所以你要感谢你尹叔叔,不是他那几句话,我们还不能团聚呢。”
  初步拟定了几个小曲子:舒曼的《童年情景》、肖邦的《革命练习曲》、贺绿汀的《牧童短笛》……这都不算数,最后还要彩排时由领导拍板。
  家里的钢琴还是囡囡小时侯练琴时买的,琴键已经很松。离音乐会只有两天了,到哪里去练琴呢?
  柳北桐想到了斯坦威,但心有疑虑。让女儿见茉莉好吗?囡囡可是个情商过人的孩子。柳北桐想了想,给茉莉打了一个电话。
  茉莉又是何等的聪明,柳北桐话没说完,她已经想好了主意。
  “我是么妹的朋友啊,你可以让她来介绍啊,你不说这琴是中州市唯一的一台吗?孩子从遥远的美国来,又是一场重要的演出,不用好琴行吗?”
  第二天,么妹、柳北桐、茉莉几个大人就在一个孩子面前演了一场戏。
  么妹先出场了。
  “这是我的朋友小张,这位是文化局柳教授,这位小朋友是柳教授的女儿,一位从国外来的小演奏家,她马上有一场重要演出,想试试你的琴。”
  “可以、可以,刘姐,快给小朋友拿点吃的来。”
  “谢谢阿姨。”囡囡一看就知道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孩子。
  刘姐拿来一筐洗的干干净净的新鲜草莓。
  囡囡琴都没看,就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吃的又快又多。
  “你还真不客气?” 柳北桐乐了。
  “在美国,这才是礼貌。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呀?”
  茉莉看着囡囡的眼光充满了喜爱:“因为阿姨也喜欢吃呀,我会猜,你还喜欢吃荔枝对不对?”
  囡囡把眼睛看了一下柳北桐:“爸爸,是不是你给阿姨透露的啊,我爸爸在我小时候,经常给我买草莓啊、荔枝啊,每次还给我说,这些水果好贵啊,这些水果只能给那些练琴最刻苦的孩子吃……”
  大家哄堂大笑。
  柳北桐感受着这和谐的气氛,心里一片温馨。在性格上,囡囡不像筱晴,倒有些像茉莉,筱晴是典型的RQ型。而茉莉和囡囡却是典型的EQ型。这事奇怪了。
  囡囡坐在斯坦威旁边时,刚才的孩子气已经荡然无存。随便在琴键上弹了几串琶音和音阶,已经让人激动不已。那经过十几年艰苦训练的手太熟悉那黑白相间的键盘了,音乐是技艺性最强的艺术,囡囡手下流出的声音太与众不同了。
  她回过头,问茉莉:“阿姨,你想听什么曲子?”
  么妹逗她了:“你怎么只问她,不问我啊?”
  “我吃了她家这么多草莓,不好意思啊。”
  大家又笑了起来,这孩子太有意思了!
  茉莉说:“大曲子我也听不懂,你就弹那个《蝴蝶》吧?”
  “哪一个?”囡囡把眼光转向柳北桐。
  “默克尔。”
  囡囡稍微想了想,弹了起来。
  音色晶莹,春风拂面。那双白白的小手那大家带到姹紫嫣红的花园里,各种颜色的蝴蝶就在你的眼前飞来飞去……曲子是个很小的曲子,但柳北桐从她的感觉中感到她的确长大了。
  最后组委会为囡囡选定的曲子是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和贺绿汀的《牧童短笛》。第一个曲子虽然不长,但气势恢弘、动人心魄。第二个曲子有一定的群众基础,活泼生动,大家耳熟能详。
  一家乐器公司主动提供一架雅马哈三角钢琴,条件是在琴上写出琴行的名字,舞台监督已经同意了这个要求。但囡囡试弹雅马哈以后不太满意,手感显然不如那位阿姨家的斯坦威。
  最后一次在茉莉家里练琴时,囡囡给柳北桐提了一句琴的事,柳北桐赶快给她使眼色,已经来不及了,茉莉听见了。
  “拉走,明晚用这架琴。”
  “没必要,又不是独奏音乐会。” 柳北桐知道运一架琴的难度,特别是中山堂剧场本来就不是按音乐厅设计的,后台的阶梯狭窄,万一碰着哪儿,可不是小事。上次买这架琴时,柳北桐知道,这种大型三角琴钢板太宽,是把他们家的防盗门拆了以后才搬进来的。
  “我来找搬家公司。”茉莉说。
  “不行,琴搬不出去。”
  “拆门。”茉莉的劲又上来了。
  “阿姨,真的没有必要,我的两个曲子加起来只有几分钟,搬一架琴多麻烦啊,在美国几乎所有的剧场都有固定不动的钢琴,很少有搬琴这种事。”
  “就这样吧。”茉莉的固执无法动摇。
  那天晚上演出前两个小时,斯坦威已经准时运到了后台。舞台监督尹天一专门派了两个工作人员守住它,后台人太多太乱。
  囡囡的演出果然是成功的。除了那两首曲子之外,应大家的要求,她又演奏了一首肖邦的E大调练习曲。她在第三首乐曲演奏之前,说了几句话:“这首钢琴曲是肖邦最喜爱的一首曲子。它还有一个名字叫《离别》。明天,我将又一次离开我的家乡、我的祖国。我要把这首美丽的乐曲献给我的爸爸妈妈,献给为我提供演出条件的领导和演职人员,献给所有的父老乡亲,献给这架钢琴的主人……”
  肖邦这首E大调练习曲委婉细腻,淳朴的和声音型,如同家乡执着地呼唤。右手的旋律亲切而优美,在深情地述说的同时,又有一种淡淡的忧郁——那是一种美丽的忧郁,像在抒发一个17岁少女内心深处隐隐的惆怅和不安……
  那天回到家,柳北桐听见筱晴在问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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