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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会在山上？”
“当然是我知道你要来，特意先带过来了。”
也是，那么重的石桌子，除了他谁还会在那下面藏东西？
慢着，慢着……
那顾钺是怎么知道云先生要放她们假的？
“该不会云先生也是你让人弄走的吧？”
“不是我，是师父的一个故人，说师父要走了，他们这些老朋友要聚一回。”顾钺说着，将东西递了过去，“看我这么辛苦带来的份上，你就来一首吧。”
王琳芝摇摇头，“所有的乐器，我只会琴，而且只会弹那首《高山流水》。”
顾钺笑起来，“好在那时候我住在公主府，当时侥幸听了一遍，现在我弹给你听吧。”
王琳芝微微点头，心里却诧异极了，他真的会弹吗？
哪想顾钺当真将那石桌放回云，在那石凳上坐了下来，开始认真地弹奏起来。他的技术似乎有些生疏拙笨，但古木制成箜篌却弥补了它的不足，那声音好像是从透明的水面上发出的，清越空灵，泠泠似雪山清泉之声，不知不觉涤净了她身上的倦意，只觉得满心快乐之情无法用语言描述，恨不得起来舞一曲才好。
若是顾钺不学武，不去沙场说不定可以做一个才子！
可人各有志，她想开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等他弹完，才问了一句，“你去西北，顾大人和向夫人同意吗？”
顾钺一下子将箜篌放在了石桌上，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道：“你若舍不得我，那我就不走了。”
王琳芝淡淡地将头偏到了一边，“那你就别走呗。”
顾钺哈哈笑了起来，“我必须走，不走这赐婚就是一直横在那里。你可千万记着，别在我回来之前嫁了人，不然的话，我肯定会抢亲的！”
王琳芝决定无视这句话，直接闭上了眼睛。
顾钺却拿了块虎皮给她，“给你做枕头，有它在没有野兽敢过来，你就在这里休息，我打个猎物咱们做午餐。”
王琳芝躺在那藤条编的床上，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等她的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有些向西偏移了。
她轻轻拿掉盖在身上的兽皮，不期闻到一阵肉香。
顾钺正站在灶边挥着铲子炒菜。
石桌上已经放了两三个炒好的菜了，一盘青青的也不知什么野菜叶子，一盘烫熟的菜花，锅里的直往鼻子里钻香气的，应该是什么肉掺着野菌子做的，还没起锅已经让人口水往外流了。
王琳芝：“辛苦了你了。”
在顾家，向夫人应该不会让他做这些粗活的吧？
顾钺：“师父偶尔需要改善一下伙食，有时候他动手，有时候我动手，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动手了。”
也是，他们在寺院，就算孙将军再遗世独立，不空大师最多对他吃荤视而不见，总不能专门使个人去伺候他吧？
这么一想，顾钺跟着他倒是吃了不少苦。
当然，这只是片面的想法罢了，抛开这些不论，好看的人竟然连做饭的姿势都让人觉是赏心悦目。
顾钺似乎也感觉到她饿了了，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我将饭捞出来，洗一洗就好了。”
饭怎么还要洗？
他做的饭真的能吃吗？
王琳芝走过去，才发现锅里除了菜，还有几个竹筒。
顾钺已经将竹筒捞了出来，放在已经备好水的盆子里，王琳芝到泉水边净了手，顾钺已经将那竹筒洗好了。
木塞拔开，里面正是又香又软的大米饭。
尝一口，还带着竹子的清香，让人味口大开，配上野味，正好合适。
“这个是野韭，这个是荠菜，怕你只吃肉，嫌腻味。”
或许是饿了的缘故，王琳芝只觉得饭也香，菜也好。
吃完之后，王琳芝要帮着清理，顾钺笑道：“那你擦桌子吧，免得将碗给摔坏了。”
也不想想，自己比他还大呢！偏偏每次跟他在一起，都是他在照顾自己。
稍一愣神，他的指尖已经触到了她的红唇。
“……干什么？”
“米粘在嘴角上了，我帮你弄掉。”
有吗？
她记得她明明是用帕子擦过的！
可能是擦漏了吧。
“你告诉我，我自己擦就是了。”王琳芝正想开口，却见他将手指吮进了嘴里，还美其名曰：“免得浪费了。”
王琳芝别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也不知哥哥他们会不会找咱们。”
正文 129 线索
“你就放心吧，来之前我就和王九说过了，若是到时候走散了，就在桥上等。”顾钺说道。
可他们的马不是还在山脚下的猎户那里吗？若是被他们带到桥上，那这么远的路岂不是要用脚去丈量？
爬上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却觉得身上没力气了，根本不想再下山了。
好像脚底也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磨破了，当着顾钺的面，王琳芝又不好把鞋子脱下来检查，“要不，咱们先下山吧。”
她可不想走那么远的路，还是骑马舒服些。有时候累狠了，一步路都不想走。
这山虽然不高，但王琳芝前世今生加起来，还头一次爬上来。
“据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等下了山，我的力气只怕就用差不多了，哪还有力气再走到桥上。”
顾钺朝她笑笑，“其实还有另一条路，下去了之后，直接可以坐船，直接就到桥边了。
可这座山峰一面就是他们上来的那边，一面朝着悬崖，其他地方和别的山脉相连，哪个位置能坐到船？
“雪崩之前你不是来过一回？”顾钺老神在在说道，“大晚上又是狼追又是贼堵，我不放心，事后特意来查了一回。”
这件事一直到现在还梗在王琳芝心里在。
当时王惟一就派人查过，可查来查去，却是到了山上之后失去了线索。
之后王琳芝和二皇子六皇子说出自己的怀疑之后，他们也来查过一回，可时间过得太久了，一样是一无所获。
“你发现了新的线索？”
顾钺摇头：指着那悬崖道：“不是我发现的，是后来入山的时候，有个老猎人告诉我的。这山涧里的蔓藤非常结实，他们老辈有人顺着它下去，不远处就是河。”
王琳芝：“万一那蔓藤断了，岂不是连命也丢了？”
顾钺朝她笑笑，“我顺着下去了一回，发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我也担心那蔓藤不结实，就花了点银子让人打了一条铁索，刚好可以直接上来。”
王琳芝：“那应该要不少银子吧？”
真是浪费，他不是马上要去西北了吗？弄这个做什么？
顾钺：“师父心情不好，会将我丢在下面练功夫，只给馒头和腌菜，他腿上有风湿，我怕他老人家磕着碰着了。”
“你不是说这地方是老猎人告诉你的？可孙将军是怎么知道的？”
顾钺面露苦色，“自然是我告诉他的。”
这师徒俩，真是不知道让人怎么评价了。
不过顾钺也不是什么善茬，看他言语之间对孙将军挺恭敬的，想必他老人家除了是位严师，性子古怪以外，其他地方应该还不错吧？
至少应该对顾钺还不错，不然，他不可能对孙将军这么发自内心的恭敬。
“咱们从那铁索下去坐船，到桥上去等他们？”顾钺一脸跃跃欲试。
王琳芝不想冒险，“万一我手滑了，没抓紧，摔了下去怎么办？”
顾钺淡然一笑，“我有办法。”
王琳芝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办法，索性不开口，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背着你不就行了？”
在悬崖上攀铁索，还要背一个人！
“这太儿戏了！”
“你要是怕，咱们还用东西捆着。”
一说捆着，王琳芝难免想起上次她中了迷药，顾钺没地方安置她，将她捆在树上，后来又怕捆着血行不畅，给她解开了，她当时只觉他善解人意，鬼差神使的就亲了他一下……
不对，好像是好几下！
怎么又想到这件事了！
王琳芝使劲地甩了甩头。
顾钺已经蹲了下去，“快些，等太阳一落，山上就会有野兽出没，不仅如此，说不定还会有毒蝎子、毒蛇之类的东西，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危险。”
王琳芝怕毒蛇比狼更甚，这下也不等人催了，主动地趴在了顾钺的背上，“等下你小心点。”
顾钺抓住铁索，跃下悬崖，“你别担心，我走过许多次了，从来没出过事。”
走过许多次了，从来没出过事，那刚才跟她说有野兽，有毒蛇？
难道……他就是怕她伤着了脚，想背她？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是对的！
“别胡思乱想了，手放在这里。不然万一没注意好，摔着可就不好了！”顾钺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没有胡思乱想。”王琳芝脸上猛然一热，将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顾钺立刻如猿猴一般，从石壁上攀行而下，王琳芝不由自主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好像御风而行一样。
“等我从边关回来，应该不用铁索就可以带你下去了。”
是吗？
只怕是未必。
记得上一世，那朱娘子跳河之后，他从边关归来，昌盛帝为他赐婚了姚相的掌上明珠，可惜这位姚二姑娘身体一向不是很好，成亲之后只三朝回门的时候在众人面前露了一下面，之后就天天躺在床上了。
皇上为了弥补她，赐给了他华宅美仆。
到那时候，他哪里还会记得现在说过的话？
这般一想，她心里未免有些发涩，嘴上却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钺：“我说了要娶你，自然会对你好了。”
这，算什么理由？
前一世陆阳春还跪在公主府外面好几天，一直冻晕过去呢，最后还不是一个骗局？
这些赌注、发誓，其实是最不可靠的。
因为没有把握，所以才会信誓旦旦的骗人骗己，可悲的是那些相信的人。
这一世，她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人！
更何况，顾钺现在还如此年轻，说过的话到时候会不会记得还是两回事。
可无论那时候记不记得，最起码他现在是真心的，而她受了他那么多的恩惠，没有理由，也狠不下心去糟蹋这份真心。
“那你要好好练功夫，我等着！”
王琳芝说刚说完，才发现双脚已经在地上了。
“是不是很快？等我从边关回来，会更快！到那时候，上山也不必你费力气了。”
王琳芝一下子笑了起来，“说是打猎，可一只猎物也没有，连上山也要人背，我还没有虚弱成这样好不好？”
顾钺却牵起了她的手，“走，前面有个山洞，出去就看到河了。”
王琳芝正想拒绝，却听顾钺道：“走这边，别踩着蛇了！”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果然盘了像盘子一般大的一条绿蛇，正阴森森地朝她吐着信子。
“别怕，没毒。”顾钺说着，扯了根树枝将蛇给挑到一边去了。
这下不等他再提醒，王琳芝已经主动地拉住了他的手。
正文 130 路遇
顾钺见王琳芝主动拉了她的手，不由悄悄地弯了弯嘴角，复紧握住她的手，率先走进了一个黑乎乎的石洞内。
王琳芝只想到那吐着信子的毒蛇，顾不得多想，忙跟了上去。
好在这石洞并不像她想像中的那般潮湿，走进去十几步之后就，就变得干燥起来，影影绰绰，甚至可以看到壁上乎似有石刻的字和绘画。
“不用怕，马上就出去了。”顾钺安慰她道，“别看这石洞的分岔口很多，但唯一能出去的，只有咱们现在走的这一条。”
他说话的时候，石洞内嗡嗡做响。
王琳芝暗暗猜想，这石洞估计另有洞天，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并不适合探险，所以她也就没开口。
随着他的说话声，两人眼前猛然一亮，凉风扑面而来，隐隐听到流水的声音。
王琳芝暗暗松了一口气，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再往前，豁然开朗，但洞口看起来并不大，只有两尺多高的样子。
走过去，才发现是因为洞口长了不少草，又都是些蔓藤植物，所以遮挡了一部分。
顾钺轻轻地拨开那些蔓藤，护着她从洞里出来，才笑道：“是不是比从原来的路下山好玩多了？”
王琳芝斜他一眼，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没能抽出来。
“累了没？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将船解开。”顾钺笑着松了她的手。
到了现在，她已经明白过来，他就是故意吓她的！
可是，这确实比走路要轻松多了，自己本身就怕蛇，也不能全怪在他头上。
“该谢谢你这么煞费苦心才对！”王琳芝终于开口了。
她从来没忍过任何人，现在当然也一样。
“不用客气，为了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做的。”顾钺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明明是她在质问他，怎么好像反过来变成他在表白了？
都忘了，他从小混迹在井市，心思又十分敏锐，跟他发生口舌之急，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王琳芝深吸一口，识相地闭上了嘴，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远处桃花似云霞，近处柳枝轻拂水面，脚边的地上，到处是不知明的花朵。
阳光斜射而下，河上波光粼粼，河水清辙得可以见到鱼儿悠然地游来游去。
顾钺站在一叶扁舟上向她招手。
王琳芝头一次坐船，心情还有些激动，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敬畏，看那船在水中晃荡，居然有些不敢迈脚步。
一直到顾钺将手伸过来，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等她上去站稳，顾钺掏了块帕子出来，摊在船舷上，“来，坐着吧，坐着安全一些。”
他总是很轻易地觉察到自己的困窘！
幸亏不是敌人。
青山绿树慢慢地向后面移动，小船儿顺流而下，转过三座山峰，石桥远远在望。
桥头上果然有几个人影浮动，虽然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就是他们几个人了。
顾钺仍是不疾不徐。
王琳芝：“他们都在那里等着了呢。”
顾钺：“我两只胳膊都酸了。”
他背着她下悬崖，又划了这么久的船，中午又没休息，肯定累了。
“你休息一下，我来划好不好？”王琳芝突然有些内疚起来。
顾钺力气再大，毕竟才十二三岁的年纪，都怪自己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之前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你划？你划估计船要往后退。”顾钺呵呵地笑。
王琳芝：“我试试。”
此时正是逆水行舟，她根本不会划，船竟然真的快速的往后退去。
王琳芝大窘：“要不然，将船靠在岸边，我们走过去吧。”
顾钺双目亮晶晶望了她一眼，“没事，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王琳芝：“你告诉我怎么用力，咱们一起划。”
顾钺倒也没有推脱，可等到王琳芝学会的时候，已经到桥边了。
几个人都望着他们笑，“说是去打猎，你们倒好，偷偷地划船去了，也不叫上我们。”
顾钺不慌不忙地道：“我们也刚好看到了这艘船，就划了过来。”
薛清云：“那别人要用可怎么办？”
王琳芝：“等我回府，让侍卫划回去就好了。”
顾钺去将船往河里一送，“何须如此麻烦？这本就是我一个朋友的船，他是渔民，只要船还在这条河上，哪里打鱼不是一样？没准这里更方便。”
薛清云拉着王琳芝上了岸，洋洋得意地道：“我们猎了两只獐子呢，你们怎么什么也没猎到？”
王琳芝嘻嘻地笑，“不知道呢，我们就猎了只野兔，中午弄吃了。”
薛清云：“没事，刚好两只獐子，咱们两家一家一只。”
王琳芝仍旧一副乖乖的模样，“谢谢姐姐，还是姐姐对我好。”
魏铭和王九倒是猎了不少东西，一起笑道：“你放心，我们一人分你份好了。”
众人说说笑笑往回走，很快进了城门。
哪想刚到东市，就遇到了柔嘉郡主，“看着像你们，还果真是，你们是去打猎了吗？”
薛清云笑笑：“正是。”
柔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起来。
昨天为了送顾钺，她特意在那么多人面前求了王琳芝，可没想到她却邀了薛清云而没有邀她！
现在见到她满脸失望的样子，王琳芝到底有些不忍，“山上比较危险，年前我去了一次，遇到了狼群，差点回不来，所以就没有请柔姐姐一起，还请你勿怪。”
柔嘉斜她一眼，“我才不计较这个，不过我昨天却是当着那么多人求过你的，你也当着大家答应了，要不咱们明天一起去赏花吧？阿兄告诉我，西门外开了好多桃花，非常漂亮呢！”
王琳芝有些为难，“柔姐姐，我今天估计路走得有些多了，明天不知道走不走得动，要不后天如何？”
柔嘉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仍是勉强应了，“行，正好留一天时间让我下请贴，多去一些人，才热闹。”
王琳芝无意得罪她，“行，都听姐姐的，我今天有些累了，改天再下贴子给姐姐，请你到府上玩。”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可柔嘉却更不高兴起来，这次路遇本就是她刻意为之，但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让从未被人拒绝过的她心里十分不舒服。
正文 131 今非昨
阳春三月，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到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王琳芝本是接了柔嘉郡主的贴子，要去城外赏桃花的，但是还没出公主府，就看到有宫里的嬷嬷往清晖院那边去了。
那嬷嬷似乎有些眼熟！
璎珞见王琳芝一直盯着那嬷嬷，便笑着开口道：“那是惠妃娘娘跟前的第一红人史嬷嬷。”
王琳芝本来要上马车的脚步顿了一下，“我去给阿娘道别一声，再出去。”
璎珞知她是去打听史嬷嬷来公主府的目的，依着老规矩，只跟到了清晖院，并不进正房，而是去了茶水间。
王琳芝还没进去，就听到有人笑着开口道：“风水大师看了，说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