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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黎。”阿鬼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小声念了一句后就站在远处不动了。
“那不是鬼娃，木黎怎么会跟鬼娃在一起。”
“跟他在一起只会招来不幸，你看他们家人都死了。”
耳边是大人们的议论声，小木黎害怕的又退了几步，转身就跑向了小阿鬼，两个娃娃没命的跑。一开始还有大人怕两个娃娃活不久，后来不知谁说了什么，在没有人管他们了。
阿鬼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经历了木黎的事更加反感了。为了保证不被饿死，木黎在山脚盖了见木屋，牧民有个头疼脑热都来找木黎。他也跟阿鬼学了点看病的知识和认草药的本领，没事就四处找药材，日子一直过的还算不错。
两个少年一直相依为命，后来互生情愫。有一次阿鬼下山偷看木黎被发现，牧民担心是什么猛兽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山上的木屋。
阿鬼那点小心思怕别人发现，躲在屋子的柜子里不动，那牧民发现屋子里很多药材，以为没人住的破屋子，起了贪念偷拿药材。被阿鬼看到后，气的跳脚，出来用鬼手把那人上下摸了个遍。因为阿鬼的手会让人身体变得干枯，从此牧民都说山上有鬼。迟墨等人就是去往‘鬼屋’的路上。
“然后呢？”往山上的路上，迟墨听完木黎讲的故事忍不住的问道。
木黎笑而不语，有点害羞。
阿鬼愤愤的说道：“然后他就把我扒了，吃干抹净还不认账。”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爱你在心口难开
“谁把你吃干抹净不认账了，分明是你……”木黎脸红红的，赌气不说话了。
阿鬼忙上去哄，连番认错，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沧麒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样子，意有所指的站在百里泽阳身边说：“你看他俩多好啊。”
百里泽阳向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满脸写着关我什么事。却没出口反驳。这样的感情也确实值得人羡慕，阿鬼和木黎都是刚满二十岁，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却都已经找了肯陪伴自己的那个人。
两个人也像是不谙世音的少年，分明处在被动中，却一点不着急，笑闹照常。估计也是因为两人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每一刻，还有就是真的没什么好被人惦记的。
百里泽阳他们来到山上的木屋，终于明白为什么坚信这是鬼屋了。
只见山中两颗杨树中间坐落着一件屋子，因为时间久远，屋子上爬满了爬山虎，门口青苔满地，周围杂草丛生，远远看过去只能看见屋子的廊檐。大门开着，黑黝黝的一个小口，胆小的恐怕已经吓回去了。
“你们怎么也不收拾一下？”迟墨皱起眉头，平时他归整惯了，走在狭小到几乎看不见的路上，不时要用手拂开挡路的杂草，实在是忍不住问道：“清扫一下你们走着也方便啊。”
山下的小屋里面东西不多，可收拾的很干净，几人在地上打地铺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怎么看木黎也不像是个邋遢的人。
阿鬼还真说不准，可有木黎在也不应该过的这么潦草才对啊。
“打扫它做什么，就算有人上来也不一定能发现我住着，多安全。”阿鬼心不在焉的说道。
沧麒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队，从杂草中走了出来，对脸色铁青的阿鬼道：“是挺安全的，若是有人来了，直接躲在草丛里，边上设立了机关。谁也抓不到你们。”
草原以草为生，可最危险的地方也在草丛，里面经常会有休息小憩的狼，所以牧民，包括半大的孩子都不会随意进草丛。即便这样阿鬼还设立了机关，可谓是防范到了极致。
“里面有食物和水，应该供逃跑用的。”沧麒扔出个水壶，里面是自酿的酒，十分的香醇。他尝了口道：“味道很不错，不是我说，你这是欠人家多少钱，防备的这么厉害？”
“你们哪里知道，人心最不可信。”阿鬼冷哼，显然儿时的阴霾根深蒂固。
迟墨有点受伤，拉开了和木黎的距离，小声的问道：“如果沧麒没发现草丛里的东西，一会儿你们是不是就会躲进草丛，然后离开。”
“我……”木黎想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他也不确定阿鬼有没有想离开的想法。但可以肯定的事，阿鬼真要走，他只会跟着而不会阻拦。
迟墨他们从未想过伤害阿鬼和木黎，所以也算诚心相待。不过性命攸关，时间又不等人，说话时难免有仗着人多势众的欺压感。尽管如此，迟墨也是有问必答的。并且多次表示不会伤害他们。
他和木黎两个人十分的投缘，这种投缘程度让两人一路上快要将家底说穿了。现在忽然发觉对方原来根本不信任自己，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中郁结。
“我会给他治病的。”阿鬼一把搂过木黎道：“你别那么看他，是我不信任任何人。”
“我看你跟木黎一样傻，奉劝一句，有时候不要太相信别人，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就不是傻的问题了，说不定要搭上更多人的性命。”阿鬼翻了个白眼跟迟墨说道：“我一只以为木黎最傻，今天见到第二个了。”
迟墨也不辩驳，如果没有这茬的话，他恐怕会把自己是魔的事情都告诉木黎。一来解释百里泽阳的肚子时，很多不该说的都说了，不然也解释不通。不说清楚也怕阿鬼开刀时受到干扰。
二来草原远离中原，对月魔不一定知道多少。还有就是木黎实在是太掏心掏肺了，恨不得从他三岁识字开始说起。但话又说回来，木黎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从中原来的，木黎遗传了他爹的基因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很羸弱。这么看，木黎说不准还真知道月魔是谁。
迟墨闭了闭眼睛，也觉得自己天真了些。陈家村还都跟自己同族呢，陷害起他来也没手软过，怎么就那么容易相信外人了。
经此一事，大家闹的有点僵。进了屋子之后分作两边，看阿鬼一个人忙乎。迟墨负责看他挑出来的药有没有问题。
木屋很大，放的都是药草，后面有休息的床铺，侧面开了一个门，那是做饭的地方。沧麒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
阿鬼盯着他看了半晌道：“别找了，什么东西都没有。我说会帮忙就会帮忙。木黎喜欢那傻家伙，我才不想他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大概就是这样，他才会同意让木黎住在山下，交些同龄的朋友吧。
沧麒本身不是个多疑的人，而且颇为豪爽，他做事全凭喜好，跟迟墨第一次相遇留下了无数好印象，从此对他就十分上心。可他毕竟是麒麟世家的后代，认真做事时往往顾虑周全。
那草丛他单纯就是觉得危险才走进去看看的，没想到事情弄得这么僵。此时他实在不放心将百里泽阳交给阿鬼。
“阿鬼大夫，你有什么好的方法帮助泽阳吗？”沧麒如是问道。
阿鬼给百里泽阳诊了脉，又摸了摸肚子，贴着肚子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弄得百里泽阳十分的别扭。
“我对生孩子确实没什么研究的。不过按照你们的说法，他肚子里是冰川孕育的一个没有身体的生命，那么必然它会吸收寄宿体的生命，恕我直言，你们朋友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再不进补只怕会被那东西掏空。”
迟墨听完猛地抬头，不解道：“怎么可能，我给他把过脉。”
阿鬼冷笑道：“你看的莫不是那东西的脉象，它可能更想直接占据这个身体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剖吧
迟墨虽然一直都是个半吊子，那也得分怎么看。疑难杂症肯定不行，可把个脉看看身体情况这点小事还是不会错的。这玩意儿就是沧麒都能看。
现在阿鬼说那是即将被剖出来的小东西的脉象，他也不敢辩驳，毕竟他还没有机会给孕妇把脉。喜脉似乎是双脉象，可还没有哪个胎儿的脉象能压得过大人的。
真那样也只能说明，百里泽阳的身体是真的不好了。
木黎走过去拉了拉阿鬼的胳膊，眼睛忍不住的看向百里泽阳，小声问道：“他会死吗？”
阿鬼摸了摸木黎的后脑，柔软的发丝让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却没有回答阿鬼的话。
木黎从小长到大还没见过死人，哪怕是跑回营地，那里已经清理干净了，他连自己的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说起来很可笑，明明一直以来目睹了无数人性的不公，可木黎的心就好像无边大海一样能够包容一切。他还是见不得人死。
阿鬼很了解木黎这种烂好人的属性，自己一无所有却希望别人幸福安康。就像他父亲提起过的某诗人，饿死在茅草屋中却希望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不一定，就跟孕妇怀胎一样，只要营养跟得上，胎儿和母亲完全可以一起健健康康。”阿鬼中肯的说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提前剖腹，里面的东西不过是一团能量体，大不了就是跑出来呗，又能怎么样。为什么一定要等它长成呢？那时候怎么办？现杀还是养大成人？”
胎儿和母亲的比喻明显让百里泽阳不满，他别过头不想搭理阿鬼。
提前剖腹其实大家都有想过，就是一来没有合适的地方和药草，二来其中风险也未尝可知。
果然就在大家犹豫不决，而阿鬼又很有冒险精神的情况下，百里泽阳的肚子很可能就要提前被剖开了。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雪忽然现身道：“不行。”
“我就知道你会反对，一直躲在后面想干什么？没想到你还挺护着你们冰川的种。”沧麒嘴上在开玩笑，但眼神实在是冰冷异常。
他其实并不在意人利用他，尽管大家都讲什么赤诚之心，书上的教育也是舍己为人。可事实上每个人都秉承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心态，哪有那么多高尚的灵魂。
就是沧麒自己都有着私心，迟墨和木黎那么善良的人，可你要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性命和百里泽阳或者阿鬼来换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拍着胸脯说众生平等。
小雪利用他们，他可以接受，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现在又关乎到好友性命时。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暴躁起来。
小雪并不在乎沧麒的态度，认真说道：“这次我真的是为你们好。血窟窿吸收都是怨气戾气，冰川很难转换的能量。再者说它吸收了那么多年，转换也需要时间。这种东西若是被人吸收进体内……”
后面的话她没说，可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怨气和戾气会扰乱人心，让人变得暴躁，易怒，严重点的直接成为心理变态，杀人狂魔。就算有善德之心的保佑，百里泽阳多少都被影响了，从而得出结论，普通人离怨气有多远就多远。
现在百里泽阳的肚子里是未成形的胎儿，羊水什么的不可能存在，八成就都是怨气和戾气作为给养。若是先行剖腹取出的话，怨气为气体根本控制不了，那时候就会融入到空气中，很可能整个草原的人都会受到波及。
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自己人重要要是天下苍生重要的世纪难题。
“还是过几天在剖吧。”百里泽阳叹了口道：“尽管我也不想，可为了草原数万生灵，阿鬼大夫，请你给开点补药。”
阿鬼歪着头，他对江湖武功神魔的事并不清楚，更遑论知道怨气戾气的危害。不过听对话也猜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好奇道：“这娃娃生出来呢？难道没成型会威胁人的性命，生出来长大就不会了？”
“不会，你们人类不也有父母是坏蛋，生出来的孩子又乖巧又听话的吗？关键看教育。”小雪拍拍胸脯道：“你们不能歧视出生不正的孩子。”
出生不正的孩子面前就有一个，迟墨还是月魔后代呢。
百里泽阳一听立马点头道；“就是，就是，关键看教育。”
阿鬼不吱声了，心说你们几个谁是养孩子的料？
不过他也就心里腹诽一番，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喏，这是我准备给他吃的药，你不是学过医术吗？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阿鬼把写好的药方塞在迟墨手里，嘴角斜斜的，露出玩世不恭的嘴脸道：“我跟你说，我不爽的时候就喜欢杀杀人，每年我有好几个杀人名额呢！”
迟墨翻了白眼，说的好像草原杀人后有人管一样。现在战乱纷争，没有军队护着的地方根本就没规矩，杀人越货的劫匪营生就好几伙人。
不过他还是低头看了眼药方，然后嘴角忍不住抽搐道：“这是安胎药吧？”
陈家村不说每年都有新生儿也差不多隔年会有小孩降生，迟墨的父亲留下的医书中，安胎药也算是经常能用到的药方，迟墨完全不认为百里泽阳需要安胎。
谁知阿鬼却摇头道：“他的情况第一次见，谁知道有没有用呢，死马当活马医呗。你敢就打包票安胎药没用吗？”
迟墨闭嘴了，他看出来了，阿鬼是存心想整治百里泽阳。他们现在属于两方谁也不愿意闹出人命，他也就默许这种幼稚的行为。
主要他也真不知道安胎药究竟有没有，索性后面有营养药方，搭配着喝呗。
这就苦了百里泽阳了，他每天要喝十几药，最后喝水嘴里都带着苦味，吃饭都想把胆汁吐出来。
时间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随后的两天沧麒一直想缓和跟阿鬼的关系，便拉着阿鬼询问鬼手之事，想给他找到解决办法。
“我说你就别费力气了……”阿鬼不耐烦的想说点尖酸刻薄的话，却被一声尖叫打断了。
“吐，吐血了，快点，泽阳可能要生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孩子跟谁姓
人家孕妇生产都先是阵痛，然后是羊水破了，随后痛苦的把孩子生下来。可百里泽阳绝对不会经历上述一切。事实上就连他什么时候剩都没个定数，今天才第九天，按理说也应该明天剖才对。
可百里泽阳确实是吐血了，在喝安胎药时一口血喷了出来。要不是迟墨看过药方，亲自抓药煎药，都要让人怀疑阿鬼是不是下毒了。
通过几天的接触，大家心里都清楚阿鬼跟木黎的为人，他们更渴望朋友，希望融入正常社会。但阿鬼可不懂得沟通，惯有的自尊心拉不下脸来，说话也就刻薄，第一次见面想不打起来都难。
沧麒不认为他们会在里面做什么手脚，当然也因为百里泽阳吐的血都是红色的，不像是中毒的迹象，只是这几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血吐的实在是蹊跷。
阿鬼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百里泽阳吐血跟吐唾沫似得没完没了，匆忙的诊脉，眉头紧锁不出声。
“那个东西好像在吸收他的精血，这几天给他补的身体都白补了，在这么下去他会瞬间衰老，然后死亡。”
听了阿鬼的话，所有人都愣了，不明白肚子里的那个家伙怎么突然那么厉害了，过去的几天里，它乖巧的很啊。
阿鬼想了想道：“估计是一种期盼手段吧，第九天了，一般都会等到第十天在把它取出来，总会觉得就一天的时间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就照这个速度来看，一天足够人命了。”
也是百里泽阳太过强壮，正常速度无法一天内将人吸食干净，那家伙儿发了狠，人身体突然失去大量的能量自然会引起不适，也就露出了马脚。这也是没经验，要是玄女夺舍时都这么干，未必能此次成功。
“那现在怎么办？”迟墨有点慌张，没注意到说话时声音的颤抖。
阿鬼瞟了他一眼，又看看百里泽阳心中了然却不说破，拿起砍柴的刀道：“看样子只能剖了。”
百里泽阳咽了咽唾沫，觉得自己今天命可能都要交代在这了。
“不会有问题吗？”顾全大局的沧麒还很担忧草原，等了这么多天功亏一篑值不值得不说，真造成生灵涂炭，百里泽阳也会愧疚到死。
他们都不是能为了自己不顾别人性命的人。
“应该没事，照你们的说法，那东西外边有什么戾气怨气围着，怎么也得先把这些吸收了才能开始吸收人体的，我看没事。你们决定吧，再等的话人就算不死也得残。”
阿鬼说完就去准备了，自然是不可能真用砍柴的刀。
没有办法，大家只能把目光放在小雪身上。昆仑的东西，问她肯定更清楚。
小雪知道自己处境很尴尬，等于自己把自己的好形象破坏掉了。其实沧麒说是不喜欢小雪，还是把抗磨披风给她了，若是路上他召唤走，小雪只怕已经化为一缕青烟了。
而且，每个人出于各种原因，都会注意身后的小丫头有没有跟上。论纠结，所有人都纠结的要死。
小雪走过去把手放在百里泽阳的肚子上仔细的感受了一会儿，因为肚子里那个娃娃，百里泽阳已经不怕冷了，更不用担心碰到小雪就会被冻上。
“成了，我感受到了心跳。”小雪点头道。
百里泽阳闭了闭眼睛道：“那就剖吧。”
迟墨熬了一碗麻沸散给百里泽阳灌下去，阿鬼手里拿了一套工具，展开来看各式各样的小刀，屋子里已经升起了炭火，他拿起刀具一个个在炭火上烧。
“你们不考虑打晕他吗？麻沸散的药效有限，而且看着自己开膛破肚的感觉一般人都接受不了的。”
阿鬼边说边用手感受已经成型的娃娃在哪，开膛破肚在场的都是第一次尝试，刀口越小成功几率也就越大。
说起来他们都是被逼着走到了这一步。百里泽阳别无选择，迟墨自己不敢动手，阿鬼不算是医痴，医术对他来说更多的是能糊口度日，因此也算是钻研了十多年。从来没遇到这样的病，出于好奇和他也跑不了两种原因，硬着头皮也得上。
“不，万一我要死，我还想说遗言呢。”百里泽阳摇了摇头。
沧麒不屑道：“什么遗言？孩子跟谁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