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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犬夜叉怒瞪着一脸欠揍表情的亓玥，咬牙切齿。
当然，亓玥也不准备给他开口的机会，扬手指着下方：“你们来的那个小村子已经到了，送你们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于是，谈话到此，彻底宣告崩裂！
一拍两散的结局，亓玥并不是没有想到，不，应该这么说——
本来嘛，她决定载他们一程，就没打什么什么念头，纯碎一时兴起，却没想到会演化出这么一场类似规劝的对话来。虽说到最后算是无疾而终，但终归是表明了双方的态度……好吧，其实打从一开始，双方的态度就很明确来着。
亓玥暗叹了口气，闭眼探寻起式神的气息来。早先查寻的时候，他们还是在白灵山里面，现在的话，显然从白灵山走了出来。
寻着气息追过去，没想到蛮骨没追上，倒先撞上了迎面飞来的黑色吸血蝙蝠。
由于某人飞得急了点，根本没看清前方的事物，差点就撞到了同样毫无防备的亓玥。庆幸的是，他平衡力的掌控还算不错，一收势，倒也险险停在半空中，不再往前移动一步。
还好，没撞上，不然，天知道会被那层结界弹到哪个角落去。
呼出淤积在胸口的浊气，利维塔斯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猛然对亓玥吼道：“你这女人真奇怪，不跟你男人在一起，到处乱跑做什么？”
亓玥被这么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唬住了，愣了好久，才恍然明白某人的言下之意。
她眨巴着眸子，呆呆地回答：“中途出了点状况，你有什么事吗？”
“那倒没有？”利维塔斯的气焰下来了些，啪啪啪地飞到亓玥的身边，稍作停留，“只是没看见你跟蛮骨在一起，还以为你闹失踪呢？”
“对了，”他一边用翅膀拢了拢脑袋，一边正式报告，“睡骨死了！”
“呃……你不是在他们旁边吗？”亓玥倒也没多大的惊讶，只有些微的疑惑罢了。
“切……那个会破魔箭的巫女突然冒出来，本少爷根本没注意到，一不小心就让箭射中了睡骨啦。”他低咒着，继续，“再说了，那家伙自己想死，本少爷才不救这种人呢，浪费啊！”
亓玥收回视线，继续眺望远方：“是你自己没本事吧！”
“呿，说到底，本少爷跟那睡骨根本不熟，干嘛要拼死拼活地去救一心寻死的家伙。”他满脸的唾弃，“好歹，要不是本少爷在场，蛇骨那家伙早被那白头发的妖怪给捅了个大窟窿，哪还能活蹦乱跳的去找衣服穿。”
亓玥淡淡地瞥了眼利维塔斯，抿嘴不说话。
那像是挑衅、又像是瞧不起人的神色，极大地刺激到了某人的自尊心，他跳脚，心急火燎的，可愣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到了最后，他反倒平静了下来，伸着翅膀捅了捅亓玥：“本少爷跟你说呐，注意点那个会破魔箭的巫女，看着很难对付的样子，特别是对使用四魂碎片的那几个人来说。”
“别人有名字的，”平静地开口，“桔梗的话，等到蛮骨他们跟奈落那家伙脱离关系，应该就没多大的危害了。”
“反正本少爷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注不注意是你的事情。”他耸了耸……呃，翅膀，旋身变作人形后，直接躺了下来，翘起个二郎腿，一副不准备挪动的样子，“你现在准备去找蛮骨？要不，先跟本少爷去找蛇骨吧，反正你男人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
七 转身
话虽如此，亓玥还是一脚把利维塔斯踹了下去。管他在下面嚷嚷着什么有异性没人性的话语，她照样置若罔闻，只一心追寻着气息而去。
找到蛮骨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沿岸的石头上。前方是清澈的溪流，明媚的阳光撒落下来，被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点点亮片四散开来，原该是棱角分明的脸，在湖光的勾勒下，却显得有些朦朦胧胧的。尤其是边缘的线条，仿佛是被水晕染了开来，模糊地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晃了晃神，落脚的时候没看清楚下面的路，一不小心便被绊倒了，踉踉跄跄的往前冲了两步，勉强稳住了身子。
像是直到此刻才察觉到她站在一边，蛮骨转过头来，涣散的黑眸并没有即刻聚焦，好久，状似恍惚地问她：“你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好在周围空旷的可以，短短的一句话，倒也足以清楚地传进她的耳朵。
她有些窘迫，想到方才的丢人现眼，脸上不免一阵害臊。假意咳嗽了下，敛了眸子，信步过去：“你在发呆？”
“开玩笑！”蛮骨否定的很快，就因如此，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在里面。
亓玥定了定神，紧挨蛮骨坐了下来，垂眸看着脚边的碎石，低声嘟囔起来：“可你刚刚就是在发呆，连我站在旁边都没……唔，好痛！”捂着又一次遭袭的后脑勺，她回瞪着某个正极度自傲地俯视着她的家伙。
“说什么呐！”他的声音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低低哑哑的，可就是能让人产生危机意识。
“没……”亓玥愣了愣，赶忙转移话题，“你刚才打得还真是重，虽说吧，打再重、我脑袋上也起不了包，但痛觉还是在的，不要搞得我跟木头人一样，好像都不会痛似的。”
蛮骨哼了声，揽过她的腰，把下巴搁到她的肩膀上：“这样不是很好？至少，还有你不会死掉。”
果然……如此吗？还好，过来了！
亓玥在感到庆幸的同时，第一次为自己不会死而感到安慰。过去，被她唾弃了十五年的诅咒，在这一刻，却是有了真正的存在价值。
她闭眼，静静地依靠在他的怀中，好半响，听到他喊她的名字：“亓玥——”
“嗯。”她下意识地应了声。
“我记得你说过，要寸步不离我的吧！”
“呃？”亓玥蓦地睁开了眼睛，刚要往后瞄去，却被蛮骨被按住了肩膀，”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在想是不是某人忘记了，嗯……”蛮骨环着她的腰，破天荒地开始数数，“一次……有两次了吧！”
亓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是没头没脑的晃悠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张大了嘴。
什么时候起，这家伙也会在意这种指甲大小的事情来了？
她惊奇的想要回头，腰上的那双手却极度不配合，依然环得紧紧的，甚至越发地用力，不舒服地拧起眉，小声嘀咕起来：“不要那么用力，很痛的耶！”
“怎么还是这么弱。”话是这么说，终是减轻了手臂的力道。
没好气地向天翻了个白眼，说实话，她的身体还是跟以前一样废来着。从某种程度上说来，或许比以前更加不好也说不定，根本经不起那么大力的掐捏。
“其实，后面那一次根本不能怪我，谁知道那个金刚杵会把你带到白灵山啊！”开始为自己争取最后的保障，但她说的话也的确是事实，若然那时知道那根碍眼的东西会把他带走，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想到这里，她用力向后挪了挪，恨不能完全跟他贴到一起。
身后的人僵了下，而后是开始长时间的沉默。
好久，亓玥首先坐不住了，该不会睡着了吧？手寸捅了捅身后那人的腰，斜着眸子问他：“怎么啦？”
沉吟了下，他缓缓说道：“在想惩罚。”
囧……还真认真地去想这种事情啊！
“不过没什么适合你的。”某人被吊起的心稍稍放下来了，“索性你说的那句话作废得了。”
亓玥完全放下心来了，刚准备说本来就不用当真之类的话，可转念一想，却又隐隐觉得奇怪。
像这样的事情，有必要如此特意的说出来吗？
她张了嘴想要说些什么，置于腰上的手却突然往上移，正好把她的嘴给捂得严严实实的。
“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可以了，亓玥。”蛮骨冷不防的来了这么一句，着实把亓玥给郁闷到了。
只要乖乖听话……吗？那不就和木偶一样了，为毛有种很微妙、很微妙的感觉呢？像是被当成了花瓶，摆在旁边纯观赏用的。
亓玥觉得有些郁闷，不过，很快就被另一些略显欠揍的话语给取代了。
“喂、喂！你们也差不多一点，现在还是白天啊！”利维塔斯沿着河岸飞了过来，后面，显然还跟着蛇骨。他飞到他们的旁边，悠闲地倒挂在树上，眯起那滴溜溜的红色大眼睛，低声吐糟，“搂那么紧，也不怕把人给勒死……”
一颗石子准确无误地向他扫去，咚……重重地打在后面的树干上。
“礼貌啊……就算你要跟本少爷打架，至少也要等本少爷把话说完啊！”看着那张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面庞，他徒然有些沮丧，“算了，本少爷也不跟你这个粗人计较。”
语毕，他小小的跳动，调整被打乱的姿势，然后转个身，当真不去理会他们。
“大哥……”蛇骨实实在在的慢了利维塔斯两步，现在跑上来，跟着自家大哥招了招手，下一秒，直接拉起仍然窝在蛮骨怀中的亓玥，扯着自己的衣服发问，“这件衣服怎么样？”
“额……不错啊！”亓玥先是一惊，等听到蛇骨的话后，那个暴汗啊，“你来这里，就为这事！”
“不是，我是来给大哥睡骨的遗物……”他从怀中掏出东西，放到蛮骨的手上，“四魂的碎片。”
“蛇骨，”蛮骨看着手中的碎片，愣了半饷，“要给我吗？”
蛇骨眨巴着眸子，回得理所应当：“你不是说一拿到手，就要交给你吗？”
“蛇骨，你……”某人显然被感动了，一把搂过蛇骨的肩膀感叹，“真是个好人啊！”
边哭边笑的声音，终于把背过身去的利维塔斯给逼得转过身来，垂眸瞅着树下那两个家伙，他嫌弃：“两个白痴！”
再瞅瞅站在旁边的那女人，只是笑望着那两兄弟，也不说什么，到了最后，利维塔斯无奈地望了望天，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蛇骨和利维塔斯并没有在这里待很久，跟着蛮骨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天渐渐暗淡了下来，原本圣洁的空气在一瞬间被源源不断的邪气所取代了，使得周遭的景物显得异常浑浊不堪。
交织的妖气与邪气从白灵山的缝隙处泄露出来，等他们走到山下时，妖怪们早已迫不及待地从山中蜂拥而出，接着便是几只最猛胜从黑暗的洞口飞了出来。
又是跑来送坏消息，大意是——
炼骨被利维塔斯杀死了，而蛇骨则因对付犬夜叉，身受重伤。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那些妖蜂并没有传达。就这一点，亓玥觉得是利维塔斯把那些监视的全部干掉了，这也是她早些时候最想干的事情。而现在徘徊在眼前的，十有□□是老早准备飞出来的，所以跑得比别个快，得以保全一命。
虽然不清楚利维塔斯为什么要把炼骨杀了，既然他那么做了，亓玥相信，这必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蛮骨，现在怎么做。”她侧头看向蛮骨。
对方恰巧低垂着头，阴影打下来，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亓玥有些担心，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深怕他突然冒出句找利维塔斯拼命的话语来。却不想，他突然抬起头来，叹了声，说道：“看来，这是最后一战了。”
嗵……似乎是什么特别重的东西沉到了海底，那地方，那么深，又是那么黑暗。
最后什么的……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亓玥，你留在这里，”似乎有些不放心，他伸手搂了搂她，疑似安抚，“乖，我会很快解决掉犬夜叉出来的。”他坚定地落下这句话，不给她回答的时间，转身，徒留一个背影给她。
八 永远
“这样的话……不又和以前一样了吗？”亓玥失神地喃喃低语，似无力地往后退后了一步，跌坐在了地上。
十五年前，那场异常寒冷的雪，直到现在，还在她眼前不停地闪现。若说，那时的自己是完全没有力量的脆弱人类，那现在呢？明明有能力了，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什么都做不了！
开，什么玩笑啊？
“亓玥，你留在这里……乖，我会很快解决掉犬夜叉出来的。”他，是这么跟她说的，一如每一次的承诺，那么认真，那么不容人反驳。而她，每一次都乖乖听他的话，他让她在哪里等着，她便在哪里等着。她完好地遵守了约定，而他，却不止一次失约了。
到现在，她才恍然明白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可以了……
如果，她乖乖地听他的话，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只一味地等他，在这里的话……她绝对有理由相信，十五年前的那场噩梦，会再次重现。
一想到这里，便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紧紧地环住抖动的双臂。或许唯有这样，才能克制住心中绵延而出的无限恐惧——对那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深渊的害怕。
恍惚中，身体隐隐有些发烫的迹象，眼前不自然地出现了什么场景，很眼熟，却陌生得又想要完全忘记。
那是……漫天漫地的白色，单调、晦暗的色调中，唯有那一滩殷红是那么鲜亮，抢眼的让她以为是一根尖锐的刺，那么毫无防备的、那么狠地扎进她的眼睛里，刺得她生疼。
那疼，似乎还会蔓延，从眼睛移向咽喉，即便只是做简单的吞咽动作，都觉得钻心的痛。总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卡到最后、疼到最后，舌头便尝到了丝丝的甜味，还有点儿腥。再往下迁移，是胸腔那儿，不是很痛，却总觉得空落落的，类似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外部包装，稍稍用力握住，嘭的一下，便什么都没了。
喉咙一下子缩紧，她用力捂着嘴，开始拼命地咳嗽，一下又一下，是快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了。
咳了好一会儿，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指缝中流走了，一如沙漏中的细沙，冷冷的，凉凉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蓦然，她毫无预警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茫茫然地环视四周，空空荡荡的，除了被邪气腐蚀成黑色的花草，唯有半空中往四面八方逃窜的妖怪。
亓玥知道自己的本职工作是除妖，可在这档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看着那些妖怪……也只是看着那些妖怪，什么都不想干。
“八云立、出云八重垣、夫妻恩爱八重垣、还有八重垣……”
突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学会的和歌，于是下意识地低声吟唱了出来。节律性的发音，配合着脚下一步一跳的动作，像极了早些时候常玩的跳房子。她往前，具体是要走到哪里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又或许，只是在原地兜圈子而已。
白色的衣裙在风的鼓动下，被吹得猎猎作响，但她却无动于衷，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身后贸贸然响起某人气急败坏的话语——
“暮雨亓玥，你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疯了？”
亓玥被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去，只见利维塔斯打横抱着蛇骨，快步向她走来。发觉是熟人，她呼了口气，弯着嘴角跟他打招呼：“利维塔斯，你出来啦……对了，蛇骨怎么样了？”
利维塔斯没好气地瞪着她，但鉴于某人此刻毫无自知之明，索性先将蛇骨放到一边，疾步过去，将她一把拽到自己的面前。高得吓人的体温从掌心游走过来，他怔愣了下，视线上移，一如预料般瞟到她嘴角的点点血色，再来是脸上那两坨异样的绯红。
“你这又是受什么刺激了？”他气结，恨不能抽她一巴掌，看看能不能把她打醒了，竟然、竟然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了，“你男人还没死呢，你就这个样子，等他死了，是不是又要本少爷捅你几刀，你心里才舒畅啊！”
被说得人，一脸迷茫的望着他……
利维塔斯突然觉得有些挫败，话说，这女人一旦进入这样的精神状态，要把她拉出来，不费一些力气，还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办到的。
他喟叹，头疼的望着眼前的问题少女，真想直接把她丢到蛮骨的面前去，如此一来，大约也能变回原来正常的模样了。可又不能单独把蛇骨放在这里，四魂碎片的气息很容易吸引到外边的杂碎妖怪；带着他再进去……不管怎么想，现在山里那么危险，一不小心变成甍中之鳖，不就划不来了。
思来想去，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可又不能放任她不管。天知道他最是见不得她这个样子了，以前被精神折磨得够呛了，再来一次，他八成是会跟着疯掉的。
“拜托，你给表个态行不。”他抓着她的手臂用力，“给你两个选择：一，到山里去找蛮骨，把他带出来；二，什么都不做，看着他去死……”
“不要……”脱口而出的否决。
还好，还能听到他说话。
“既然不想，就快点去把他带出来。”舒了口气，总算觉得见到黑暗中的曙光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利维塔斯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不然，真怕自己会动手打她，“你啊，就是太听他的话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呢？拜托你也为自己想想好不好。”
最后的那句话，他说得有点无力，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在里面了。从来不曾低声下气的说过话，仅有的两次还都献给了眼前的这家伙，这真是应了那句俗语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蛮骨不听怎么办？”亓玥眨巴着眸子，乖宝宝似的发问。
“不听？”他惊讶的重复，“不听的话，你就威胁他，就说你不跟我走，我就跟别的男的跑了之类的；再不行，你就让你的式神把他打晕了，直接带出来不就得了。”
长时间的静默，片刻，她略有些涣散的眸光终于得以聚焦，脸上异常的红晕也渐渐消退。
思绪一回来，她用力甩开某人的钳制，语调平稳的说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