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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雨萱心满意足地端着药回了房间,床上的女子听到声响,缓缓睁开了眼。
“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再说。”
女子点头,勉力冲她虚弱地笑笑。
蓝雨萱喂她吃了药,她撑不住又昏睡过去。
翌日清晨,女子悠悠转醒,触目所及一片陌生,她打量着四周,看到趴在方案上的少女,记忆渐渐回笼。
她略显艰难地坐起来,许是动作幅度过大,猛地咳嗽起来。
刚开始她怕吵醒她,手捂住嘴压抑地小声咳着,谁知越压迫越有反抗,到后来她根本控制不住,咳嗽声越来越大。
如果维持一个蜷缩的姿势整夜不动,再要动时应先缓慢地舒展身体,待血液顺利循环之后,再正常活动。
而蓝雨萱忽略了这一点。她闻声醒来,因从桌案起身时过快,经过一夜已僵硬的右脖颈处传来清脆的一声响,她倒了杯水,揪着眉头边揉捏着脖颈边往床边走。
她喝了水之后感觉好多了,咳声渐消。
经过一夜的歇息,蓝雨萱发现她的脸已不似昨日那样红了。
这是一个看起来颇为温婉的女人。这是蓝雨萱对她的第二印象。
两人对视良久,她先开了口:“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蓝雨萱。”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蓝姑娘不嫌弃的话,我赠姑娘一件衣裳如何?”
蓝雨萱岂能让一个刚认识的人送自己东西,还是一个不便宜的东西,于是推辞道:“无需破费,我、我品味特殊,一般的成衣铺我都不喜。”
蓝雨萱以为她这么说,对面的姑娘肯定会作罢,岂料她笑着说道:“没关系,你喜好什么样式与我说,我为你量体裁衣。”
“啊?”蓝雨萱觉得自己好像说了错话。
“如今像姑娘这般貌美心善的人可不多了,若能看到你穿上我做的衣裳,我心里也会很开心的。”
蓝雨萱想起小郎中的话,妥协于她的“开心”二字。
蓝雨萱斟酌半晌,犹豫着问出口:“你和那李家……”
白瑛的笑容一点点地散了……
她出生于青城,父母在她五岁时染病相继去世。一位好心的老裁缝瞧她可怜,收养了她并将他的手艺倾囊相授。在她十六岁的那年,遇到了那个让她爱一生又恨一生的男人。那时,李中德总来店里,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他虽不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青年才俊,也不是风流倜傥生于富贵之家的世家子弟,只是一个长相一般,只能算是清秀的少年。可是,在她第一眼看到他时,他就入了她的眼,进了她的心。那时候,他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做些小本买卖。她看好他的老实和淳朴,便答应了他的提亲,嫁给了他。刚成亲后的日子是幸福美满的,他呵护她,宠爱她,努力赚钱养家,那时虽过得拮据了些,但两人十分恩爱并不觉得苦。可是随着他的生意渐渐做大,他越来越忙,对她也越来越冷淡。刚开始,他忙,她能理解。可是后来,他常常夜不归宿,她担心他,找了整整一夜,最后竟在青楼里找到了他。那一刻,她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人。再后来,他把那个青楼女子娶进门,把她休弃了。
白瑛把她的身世大致告诉了蓝雨萱,在讲到她与李中德两人的纠葛时用了简单的十八个字来概括。
“原是共患难至亲爱人,现是狭路相逢两陌路。”
当听她讲到被老裁缝收养时,蓝雨萱登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赠她衣裳作为回报,并理解了她口中的“会很开心”。
听了这个负心男人抛弃糟糠之妻另娶艳妓之后,她人生首次恶毒地觉得那个叫李中德的男人该死,蓝雨萱不知道这个想法对错与否,但这一刻,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那么白姐姐你现在住哪里?”
“自那之后,我就住回了师傅留下的那间成衣铺。”
蓝雨萱想起在李宅门前她的神态动作,觉得事情透着一丝诡异,她状似不经意地询问:“昨日你……怎么会到那里去?”
说起此事,白瑛整个人也是云里雾里,昨日清晨,她刚支起木窗,一块裹着宣纸的石头被丢进来,她向外探头看去,窗外除了玩耍的两个孩童外再无一人。她狐疑地拾起石头展开上面的字条,一行陌生的字迹赫然入目——
负心汉已死,李家已亡,勿要再去,盼尔安。
白瑛将这张字条拿给蓝雨萱,口中喃喃道:“偶尔路过时,门口的仆从依旧照例与我问好,我也会与他们聊上几句,怎么就一夜的功夫他们……”
蓝雨萱盯着这张字迹异常潦草的字条沉吟半晌。
“还有别人知道你的事情吗?”
白瑛苦笑道:“我这档子事街坊四邻有哪人不知?”
“对于这写信之人,白姐姐可有想法?”
白瑛沉思片刻,还是缓缓摇头:“我素来喜好安静,甚少出门,这些年尤甚,结交下来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我实在想不出谁会写这个给我。会不会仅仅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岂会得知那时李家出了事?
蓝雨萱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把纸张折好,放回白瑛手中,合上她的手掌,看着她道:“先收好它吧,或许以后会知道答案的。”
白瑛忽地想起一事,好奇问道:“蓝姑娘当时为何会在那里?”
“我当时……”蓝雨萱目光落在自己缓缓收回的手上,“刚好路过。”
☆、第 23 章
午时三刻,宜杀人。
不宜安葬。
白瑛看着面前的一片废墟,心神俱裂,久久不能言语。
从惊诧中回过神的蓝雨萱扶住白瑛孱弱的身子,把她送回去,然后又折了回来。
她向看着眼熟的过路人询问起火的时辰,但对方无一不是刚听到李宅二字就摆手匆匆离去,蓝雨萱又问了三五人,结果不是回答不知就是同最前面几人一样没听完她的话便匆匆离去。她仰天远望片片浮云悠悠飘过,心中万般无奈正欲作罢时,一低头却看到昨天惟一回答她的那位老人站在她面前。
他依旧用拐杖指着她身后的方向,手捋霜白长须,缓缓开口:“姑娘可是在问这火是何时起的?”
蓝雨萱迟疑着点了头。
“昨日你们走后两个时辰,我从茶楼回来再次路过这里,那时这里已是一片灰烬了。”
蓝雨萱抱拳躬身道:“多谢前辈告知。我还想多问您一句,他人都对我的问题避之不及,为何惟有您主动告知?”
“一夜之间,一家几十口无缘无故被全部灭口,假设你是这户遭了灭门之灾人家的乡邻,你怕吗?”
“我不怕。”
“为何不怕?”
蓝雨萱经过一番设身处地的思考之后,认真地回答他:“我武艺尚佳,足以自保,爹娘武艺在我之上,更无需我去保护。”
“姑娘,你不怕是因为你武艺高强,可是住在这里的人不同,他们大都完全不会武,少有的仅会些三脚猫功夫,唬人还行,真遇到事儿只有挨打的份,所以他们会怕,怕沾染事情,怕自己被连累,会像这家人一样无故死于非命。”
“那前辈您为何不怕?”
“从小到大,我怕的东西太多了,然而到了现在这个岁数,看过的景多了,见过的人多了,就越来越不怕了。当所有人都说怕继而往后退的时候,总要有个人站出来说不怕。”
他笑吟吟地看着这张未曾被风霜侵蚀过的年轻面孔,觉得倒影在她双眸中的自己看起来亦一下子年轻不少:“姑娘,你觉得这些游荡在天地间的亡魂能找到归家的路吗?”
“能,因为有人为他们照亮了归家的路。”
“我也觉得能,因为总有人不知疲倦地守护那道微弱的光。”
渐渐远去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然而他投到地上的影子俨然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目送他进了家门,蓝雨萱收回目光,转身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她深吸一口气,抬步迈过门槛。
蓝雨萱拾起一根还算完好的木棍,在废墟中这拨一下那拨一下,一个时辰过去,她一圈走下来,没有任何发现。
蓝雨萱茫然地回望掉落的残砖断瓦,一筹莫展。
风止安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她。
他会来这里,她很惊讶,却什么都没问。
风止安进来之后大致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朝一个方向走去。只见他一会儿敲敲这,一会儿摸摸那,蓝雨萱好奇地凑过去,目光炯炯地跟在他身后安静观看。
“别动。”
他突然开口,蓝雨萱脚瞬间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风止安走过去,在她面前半蹲,屈指扣了扣距蓝雨萱脚尖一寸之处的地面,片刻后拿过蓝雨萱手里的木棍颇具耐心地一点点拂去上面大量烟灰,直至露出一个不起眼的拉环才罢手。
风止安食指穿过拉环,往上一提——没提动,因为障碍物颇大。
刚刚看向别处的蓝雨萱重新低下头,对上他的目光时怔然片刻,待看清他手里的动作才明白怎么回事,赶忙退到一旁。
拉开之后,一个黑不见底的通道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蓝雨萱面露喜色地看着风止安,折服之意溢于言表,风止安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蓝雨萱看着洞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刚一抬脚正准备下去,被风止安眼疾手快地制止住了。
风止安没放开她的胳膊,严肃对她道:“跟在我身后。”
蓝雨萱想说什么,在他不容商量的目光下选择了闭口不言,缓缓点头。
“别乱跑。”
蓝雨萱乖觉地点头。
得了她的保证,风止安这才放手,对着黢黑的洞口纵身跃下,蓝雨萱紧随其后。
下面一片漆黑,风止安站在原地直至双目适应了黑暗才开始往前走,走着走着四周乍然大亮,惊得风止安猛地停下脚步,还未等他回头。
蓝雨萱的手从后面伸过来,一颗硕大的明月珠躺在她手心。风止安偏头看着这颗晶莹似月光的珠子,浅蓝色的光晕在其中缓缓流淌,极其赏心悦目,拿在手里如捧了一汪水,温凉舒适,令人心旷神怡。
“这颗珠子跟你很配。”她评价道。
此刻的他眉目如画,她爱看极了,果断道:“送你了。”
风止安深深看她一眼,轻笑道:“好。”
接下来的路上两人均沉默不语,刻意放轻了脚步。
这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约莫走了两刻钟才到尽头。
尽头处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风止安推门,门纹丝不动,他将内力集中于右手。
“我来!”话落,蓝雨萱上前,利落地抬脚踢向铁门,门应声而开。
风止安放下右手,看着她写满请求夸赞的脸,顿觉无奈,发泄似揉乱了她的发,大步进了门。
蓝雨萱一边整理凌乱的头发一边委屈地看着他的背影,磨磨蹭蹭地跟上去。
这间屋子很大,摆设却很少,所以即使四处堆满了半人高的箱子,看起来仍空空荡荡的。
风止安两指拂过箱子表面,收回的手指干干净净,依旧白皙如初。
这里所有的箱子都上了锁,风止安让蓝雨萱帮他举着夜明珠,他则对着锁孔仔细观察了一番。
“用剑劈开不是更方便?”看了半晌,蓝雨萱终忍不住问道。
“不可以。”风止安目光专注,头也不抬地解释道,“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蓝雨萱不太相信:“这里都烧成这个样子了,还会有人来吗?”
“我俩现在在哪?”
她哑口无言。
风止安看向她:“你不能用你的思维去揣测他人,毕竟你不是他,你需得把自己想象成他,然后用他的思维去推测。”他向她伸出手,“借你的发簪一用。”
蓝雨萱抽出发簪放到他手上,只见他拿着这支发簪在锁孔中捣鼓一会儿之后,“啪嗒”一声,锁开了。
蓝雨萱看着这一切,觉得新奇不已,好奇问道:“你从哪儿学的这一手?”
风止安拿下银锁,微微笑道:“程煜干这个可比我娴熟多了。”
待他一打开箱子,蓝雨萱在一旁不禁捂住了嘴,吃惊不已:“这……这是银票?”她指着屋里的其他箱子,“这些不会都是……吧?”
“恐怕是的。”
风止安接着打开下一个箱子,不出所料又是一个装满银票的箱子。
他表情凝重,从里面拿了一叠银票,蓝雨萱目瞪口呆道:“你这……这是……在偷钱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风止安把簪子还给她,重新仔细锁好箱子,关上门,仔仔细细地将一切恢复成原样。
一刻钟之后,两人回到了地上。
风止安将隔板放下,蓝雨萱帮他一同掩去两人进去过的痕迹。
青城虽小,却因其独特的地理优势,各类商户往来频繁,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而李中德坐拥青城数家钱庄和当铺,其财力在青城不容小觑。
李家一夜横遭变故,然而钱庄和当铺的伙计无一面露凄凄然,不得不令人生奇。
两人刚一进门,就有伙计前来招呼,引两人到柜台,风止安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掌柜。
头发花白的掌柜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儿,推了推滑落下来的老花镜,对他试探道:“四百八十两?”
风止安好笑,识货无数的掌柜怎能不知这是价值七百两的东西。到这里来的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多数是偷偷拿家里东西出来典当的不知行情的世家子弟,他以为他们也是如此。
风止安也不说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
“五百两。”
风止安再摇头。
“五百五十两。”
风止安但笑不语。
掌柜咬牙:“六百两,这块玉佩最多值这个价。”
风止安伸手去拿玉佩。
掌柜忙按住玉佩,赔笑道:“公子您给个价。”
“七百两。”
掌柜笑得眼角层层褶皱漾开:“公子,我看您兄妹二人衣着华贵,想必不差这区区一百两,一百两对你们来说就是一壶酒的价格,我是真心要收这块玉佩的,这样我再给你涨五十两,您看能不能……”
“不能。”风止安不客气地打断他,“别说是一百两了,就是十两,也不行。我是富是贫,与你何干?若我说我父母双亡,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件东西是我自己买的,那么掌柜可否看在我如此穷困潦倒的份儿上,当给我八百两。正如你所说,仅区区差了一百两不是么?”
掌柜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地却不敢发作只得努力挤出讨好的笑,暗道自己看走了眼,命伙计速速取来银票。
他把银票双手捧着递给风止安,恭敬道:“这是七百两,分文不差,公子您拿好。”
风止安领着蓝雨萱绕了两条街回了江月楼。
风止安对站在门口的伙计吩咐道:“程煜回来时告诉他来我房间一趟。”
伙计答道:“程公子已经在楼上了。”
风止安对伙计点了一下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后带着蓝雨萱上了楼。
生死门这个组织实在过于神秘,程煜查得颇感吃力,只好连夜回家从他爹那里借了几个人,刚刚赶回来的他困得一沾床就睡了。
风止安进来的时候看到程煜衣服都没换就这么直接躺下睡了,对身后的蓝雨萱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蓝雨萱也看到了熟睡中的程煜,对他点头。
风止安担心他着凉,取过被子给他盖上。
为了不吵醒他,他动作很轻,然而程煜还是在被子盖在他身上的那一刻醒了。
他揉着朦胧的睡眼问他:“你可有什么发现?”
“晚些再说,你先睡吧。”
程煜抻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无事,我睡饱了,你……”话说一半,他才发现屋里不止风止安一人,为了维持他在他人眼中英俊潇洒的形象,程煜立即躺了回去,“你们先回你房间,我马上过去。”
“好。”风止安笑道。
程煜瞪他。还笑,你也不提醒我一下屋里有别人!
风止安冲他挑了一下眉,而后飘飘然归去。
☆、第 24 章
蓝雨萱刚喝完一杯茶,程煜就来了。
程煜与她热情地打招呼:“蓝姑娘来了啊。”说完瞧了瞧她身后,意有所指道,“就你一人?”
“要不然还有谁?”蓝雨萱起了玩心,笑问道,“或者说,程公子想见谁呢?”
程煜脸微微泛红,偏头咳了一声作为掩饰,转过来时又恢复平日不正经的样子,眯着眼睛笑得一派风流,反问道:“有蓝姑娘这样养眼的美人在此,我还能想见谁?”
蓝雨萱收了笑,突然一本正经道:“沫儿托我替她跟你告别。”
告别?程煜的笑僵在脸上,追问道:“她去了哪里?”
“回家。”蓝雨萱看着紧张的他又补充了一句,“与一个男人一起。”
程煜剑眉倒竖:“那个男人是谁?”
“林沫的哥哥林宇。”
程煜:……
平日里斗嘴斗不过风止安就算了,谁叫人家先天占优呢?可是如今竟连一个小姑娘都能反调戏他,程煜心中欲哭无泪。
程煜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蓝雨萱半天不知道该接什么,所幸风止安及时解救了他。
“说正事。”
风止安把从李宅密室拿来的那叠银票与从当铺换来的那叠银票并排摆在桌案上,一一对程煜解释道:“这些我们是从李宅密室拿的,这些是我们刚从李家当铺换的。”
程煜两手分别拿起两叠银票最上面的一张,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他将这两张银票放下,又接连拿起十余张比对了好一阵才震惊地抬头看向风止安。
风止安早已过了刚发现时的那股震惊劲儿:“我已派人去给身在钱庄的韩伯送信了,他一会儿就能到。”
程煜不敢置信叹道:“啧啧啧,那姓李的只是一个富商,有钱无权的,竟敢这么胆大妄为!”
风止安面色凝重:“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程煜立即心领神会,接道:“他身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