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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她来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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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色扰心,陈牧笑着自己内心对此境的概括,然后穿上警服,拿起身份证,迎着凉风出了门。
在去博物馆的路上,他遇到了从另一条路走来的方琛。
她刚从莲花石窟回来,背着工具箱,行色匆忙,也看到了他。
“你今天不该先走的,杨村长自责了很久……”她低着头,从箱子里翻找着杨伟明带给陈牧的跌打软膏,“看着说明书用,不要不当回事,感染就麻烦了。”
“嗯。”陈牧有些敷衍地回着,同时把身份证递给她,“你的。”
她接过来,羞涩地笑了笑。
陈牧随口问道:“笑什么?”
上大学的时候照的,那会儿不谙妆扮,她自嘲道:“有点傻。”
她究竟是美而不自知,还是虚心的有些过头?不过陈牧也只是冷眼道:“是傻了点。”
她收起身份证和工具箱,起身准备回去:“那我走了。”
“方小姐,莲花石窟……的情况如何?” 陈牧叫停了她,但等到她回了头,却一时忘了想说什么,舌头竟然有些打结。
为什么忽然有种不自觉的紧张呢?这种情况几乎很少在他身上发生哦。
“哦……”累了一天,方琛本想赶快回去休息,但看他神清目明,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也只能跟着说明,“莲花石窟百分之八十的洞窟风化殆尽,有些窟顶已呈板状剥落,主要是因为旁边有座造纸厂,放出的二氧化硫等有害气体会与石雕一起形成飘尘,凝结在石窟表面形成偏酸性环境,这是风化的主要原因,另一个主要原因是洞窟顶部渗水,水与岩石长期而缓慢的相互作用,造成石窟逐步被自然风化。。。。。。”
说着,方琛把手放进大衣外侧的口袋暖和着,看陈牧没有让她停下的意思,就继续道:“修复成本高不可估,我跟杨村长说基本没有实现的可能,因为这不仅关系到钱,而是技术高不可攀,所以暂且只能保护,这样也许还能多存活几百年,毕竟对我们来说,再怎样也不能把八十多少的老太太化成十几岁的小姑娘。”
方琛平昔不善言辞,讲起工作倒是口若悬河,不过她讲了一堆专业名字,陈牧好像并没有听进去,只是淡淡地回她:“哦。”
她以为陈牧对自己的工作不太满意:“石窟修复是大工程,我真的心余力拙,还请您体谅。。。。。。”
他摸着后脑勺,道:“了解了,回去吧,路上有狼,你小心。”
陈牧讲完,一个潇洒的转身就走了,然后留方琛一个人愣在那儿迎着冷风。
妈的,怎么不早告诉她有狼?明知有危险还把她一个人扔在路上,就不能做个君子,送她回家吗?
方琛顶着繁星,一路疾跑到博物馆,工具箱上的锁扣摩擦着不锈钢的质地外皮,发出一阵叮叮当当声,差点把她的心脏敲出来,而进了大门看到院子黑灯瞎火,她才发现更大的悲剧在后面。
今天周四,赵平回家了,唯一的保安老李请假了。
今晚她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

☆、第18章 进城探案(修)

博物馆之前一直是赵平一个人住,偶尔也只有陈牧和王韶峰留宿,所以洗澡间只装修了一半,没有区分男女,里面也有暖气,但因为伏流乡电力不足,为了让陈列室保持充足电源,他们洗澡的时候很少用。
今天白天,赵平找了师傅做了套隔间,把原来的一大间分成了两间,还特意为女洗澡间安装了磨砂玻璃和浴霸。
因为刚完工,里面的设施还不能立即启用,所以和昨晚一样,方琛要自力更生解决洗澡的问题。
她一到屋里就放下了工具箱,去厨房烧开一大锅水,装进从村里小店内买的红色塑料桶内,然后再兑上小半盆冷水,用最后合成的温水擦洗身子。
其实阿依莎跟她说过,因为天气缘故,再加上水资源相对稀缺,他们这儿的人很少天天洗澡,勤的话两三天一次,糙一点就是一周一次,或者半月一次的也有,言外之意,让她慢慢适应,能忍则忍。
但个人卫生这一块,方琛恐怕住上十年八载都难适应,她以前习惯了每天泡澡,不然浑身难受,现在这儿没了泡澡的条件,那至少也让她擦个澡才行,况且用完的水她也不浪费,会小心倒进垃圾桶内存着,用来拖地或冲马桶,再也不像在家里那样大手大脚,洗个脸都要用三四盆水。
室内的暖气暂时缓解了白天的疲劳,擦完澡,她边擦头发边望着漆黑的暗夜出神,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好像是狼叫的嗷呜声,悲怆的声音此起彼落,时而清晰,时而含混,又像耳鸣。
方琛匆促地起了身,快速去其他房间转了一圈,确认每间房的门窗都是关闭的以后,几乎百米冲刺似的从陈列室跑进了自己的卧房,顶着半湿的头发窝进了被子里。
她躲在被窝里,给阿依莎发短信:“这儿有狼吗?”
阿依莎很快回了短信:“是不是听到狼叫了?不用害怕,那是双驼山上的狼,离我们这儿远着呢,压根不会到村子里来。”
方琛来之前查过地图,双驼山位于伏流乡交接的大石镇北面,如屏似障,巍巍东西亘立,海拔五百多米,占地面积五十余里,是云来县最高的山脉,因东西两个山峰形似骆驼的驼峰而得名。
双驼山离牛尾村至少还有三公里远,中间还隔着一条阿扎河,狼一般盘山而居,很少在河岸对面的村庄出没。
“你一个人行吗?”等了一会儿,阿依莎好像不放心,又发了一条短信给她,“要么我去陪你?”
已经晚上十点了,阿依莎家离这儿也不近,方琛不想搅扰对方,于是装着镇定的样子回道:“只是好奇问问,我最喜欢狼了,才不怕呢,晚安啦。”
要完面子,她开始活受罪,眼神一片空白地瞪着天花板,身体虽然累透了,脑子却越来越清醒,本想夜里开着灯壮胆,为了省电,想了想还是关了。
说起来那个陈警官真是一点爱心都没有,以后都不想见到他了,方琛想起吓唬她的陈牧,悻悻地翻了个身,将被子遮在了头上。
坏蛋,祝你晚上做噩梦。
不过陈牧到底做噩梦没有她不清楚,她晚上却是实实在在做了一整场的噩梦,在狼群里逃来逃去,直到醒来双手还在不停往空中挥舞着。
就在她发誓再也不和陈牧讲话时,老天好像故意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第二天,冤家路窄般,她又遇到了他。
彼时她正茕茕孑立地站在村子东头的加油站,等着去县城的中巴车,她要去买便携式X光机,给文物探伤时用,如果是锈蚀的纹路有裂痕,可以用它来确诊。
加油站没什么生意,工作人员坐在门口,打着连连看的手机小游戏,消磨着顾客萧条的孤寂晨光。
此时,王韶峰和小幺开着车载着葛三从对面驶来,他们是带葛三去王家巷见外婆的。
“方小姐好啊,”看到方琛,王韶峰从车里探出头问好,显然他已经从阿依莎那里知道了她此行的目的,“车不好等,我们队长正好也去县城,让他捎带你一起啊。”
“你够了啊,”小幺很鄙薄王韶峰无事献殷勤,昭然巴结阿依莎“娘家人”的行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替队长做主了?”
“哎呀,咱们是人民警察,得帮人处且帮人嘛,人民群众需要帮忙,你还能当看不见咋地?”王韶峰不容分说,正想给陈牧打电话,却见他骑着摩托车从后面过来了,于是忙替方琛说话,“老大,方小姐要去买文物方面的器材,城里的车一上午也就两趟,她这样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行个方便吧。”
听王韶峰这么一说,方琛才明白出门的时候赵馆长说不急,让她慢慢来的意思了,原来是车难等。
方琛本是下了决心不再招惹陈牧,但在工作上她向来人穷志短,一听到王韶峰说要等这么久,不敢任性,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会不会……太麻烦陈队长……”
陈牧倒是漠然处之,理着皮手套上面的褶皱:“坐的话就上来。”
想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方琛放下矜持上了车,因为穿了红白相间的格子裙,所以是侧坐在车座上。
陈牧皱了皱眉,忽然抓住她的右腿,直接掰到了另一侧。
她被陈牧突如其来的一抓惊得六神无主,但还没等她说话,却听到他说:“我走小路,你那样会被摔下去。”
方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怕再多话惹他不快,就默认了他的做法,只是轻轻拽了一下裙子。
她两腿被裙子紧束着,骑坐着有些急促。
陈牧只带了一个头盔,摘下来盖在了她头上:“坐好了。”
去县城的时候,陈牧没走以往的国道,而是抄了阿扎河旁边的一条只有单行道的狭窄土路,右边是水光潋滟的河畔,右边是种满了油菜花的田野,远远眺望,牛尾村掩在黄花绿叶间,恍若天上仙宫。
她轻轻拉着陈牧的衣服下摆,遮挡在他宽厚的腰身后,像在喃喃自语:“这儿跟新西兰的天差不多,干净。”
车子越过一条土沟,方琛身不由己地晃了一下,险些朝后栽倒,被陈牧紧紧抓住右手,按在他的前腰,方琛才恢复了重心。
她很快又把手缩回到了下摆处,陈牧侧着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能别让我分心吗?”
她这才把手伸过去,搂住了他的腰,脸随之也贴上他的背,他今天穿了棒球服,衣服是暖灰的毛呢料子。
而陈牧似乎还是不满意,脸色严肃得很,他咬下手上那双皮手套,从背后递给她:“戴上。”
刚才抓到她的手,冷得像极寒的冰。
方琛不接:“你还要开车呢。”
“让你拿着就拿着!”陈牧厉肃道,“做件事有那么费劲吗?”
她有些负罪感地接过来,手碰到的他坚韧有力的指尖,戴上了手套,里面还留着他偷寒送暖的余温。
大概走了三十多分钟,陈牧把她带到了县城南关桥附近的电子商城,商城前面广场临着川云路步行街,街上车水马龙,繁花似锦,服装美食,古玩花卉,各种东西应有尽有,宽阔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陈牧把摩托车停在一棵老槐树下,半天没见身后的人有动静,回头发现她睡得正酣。
她的头垂在他的背上,双手紧扣着他的腰,头盔歪在左侧,摇摇欲坠。
他敲着头盔唤她:“醒一醒!”
方琛醒来后,陈牧让她先去买东西,然后再去逛一逛,等他忙完回来找她,再一起回去。
方琛惺忪着眼睛,举目望去,满大街琳琅满目的货品,顿时精神百倍:“行哒。”
陈牧看着她欣忭地跑进商场,像只逃出笼子的金丝雀,忽然有些好笑,看来是待在村里的这几天有点憋坏了。
陈牧随后骑车来到六队汽车站,在对面菜市场三楼的一家电玩店找到了正在热火朝天打游戏的李波。
李波正在兴头上,被人拍了一下肩头,头也不动地骂骂咧咧:“操…你…妈,别动,老子要闯关了。”
陈牧低头拔掉了电源线:“你他妈能不能停一停?”
“我当谁呢?”李波听到陈牧的声音,随即放开了游戏手柄,躬身哈腰地站了起来,闪着山羊一样的三白眼,笑着对陈牧道,“陈队长,来啦。”
李波材矮小,长得乏善可陈,笑起来贼眉鼠眼,像只得了甲亢的猫,好吃懒做,活得邋遢,头发乱糟糟得像只钢丝球,脸被风吹得起了一层干涩的皴,穿着一件像是几个月没洗过的浅色风衣,看着像是比陈牧还要大好几岁的流浪汉,其实真实年龄也不过二十六岁。
三年前李波在云来县金水区的芦花碑林逃文字古籍时被陈牧抓到,拘了半个月就出来了,但仍是找不到正业,只能游手好闲,后来得了急性肠胃炎没钱看病,不知脑子怎么一抽,突发奇想去找陈牧借钱了,从陈牧那儿拿走了三百块钱。
自然是还不上的,不过陈牧也没打算要,就说算了,李波却说自己得讲江湖道义,没钱就还人,然后提出做他的线人。
李波油嘴滑舌,嘴像抹了油似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人机智,又善钻营自保,陈牧倒也觉得此人管控好了可以为他所用,于是便答应了。
他知道李波的情况困难,所以对他大方,多则上千,少则几百,全是从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里扣的,其实相当于养了半个大人,幸好他没老波孩子养,也不用担心房子车子,不然这事也就黄了,而李波也不负他所望,游刃有余地混在了不同的倒卖团伙,死心塌地收集情报给他。
“这是上次消息的钱,”陈牧递给李波一个信封和一条红塔山,接着问道,“认识一个叫毒龙的吗?”

☆、第19章 重逢故人

“没听杨牛刀提过啊,”李波用口水沾湿手指头,撕开红塔山的边线,拿出一包拆开,抽出一根,递给陈牧,“来一根?”
不到万不得已,陈牧很少在公共区域抽烟:“不了。”
李波没再客气,自己点上一根,吧唧吧唧地抽着,问陈牧:“你说的这个毒龙什么来头?比葛三官阶还高吗?”
“暂时还不清楚,有机会找人问一下,不要单独接触,这人比较危险,”陈牧说着,拍了一把李波的头,“钱办张□□存起来,省着点花,拿命换的钱,也不悠着点。”
“省来干嘛?我又不娶媳妇生娃娃,再说娶媳妇贵的要命,外面两百多块钱就能找人陪…睡一晚上,活…也比很多女人好,多合算,人活一世,不就图个痛快,有的玩就行了,”李波粗鲁地说,“陈队长,今天有得空吗?有空我请你去不夜城耍,你这体格,得两个女的才行吧……”
“别瞎几…把扯淡了,”陈牧没好气地中断了谈话,提醒李波正事,“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那铁定忘不了。”李波点头哈腰地笑,“我办事你放心。”
“你也小心点!”
陈牧说完,转身走了。
李波咽了口唾沫,望着陈牧的背影道:“要搁古代,也就是个被流放的捕快,已经够窝囊了,还活得像个和尚,这要换了我,争口气早他妈自杀了。”
陈牧从电玩店出来,还是来到了汽车站门口,昨天王海兵说去年十月份,曾在这儿附近和毒龙交易过几次陶瓷文物,最近的一次是在去年十二月,因为事情过去了三四个月,监控已经覆盖无法调取,只能走访,从周围群众这儿切入,多找些证据。
不过他拿着葛三的照片问了一圈,几乎走遍了所有饭馆的人,成效甚微,多数人对几个月前的事情记忆混沌,只有一家拉面店店主认出了葛三。
葛三吃面的时候因一勺辣椒面和邻座的顾客产生口角,拎着啤酒瓶子就砸人,店主拉的架,所以对葛三格外有印象。
店主还告诉陈牧,跟葛三一起过来的还有个戴帽子的男人,一直低着头吃饭,连葛三跟人打架都没站起来劝一句,所以对那人的长相身高都没太注意。
谢过拉面馆店主,陈牧又来到汽车站后面的天晟洗浴中心,让他惊喜的是保卫室还留着几个月前监控,导出在了一个硬盘内。
调出监控后,陈牧发现了一个打扮诡秘的人,穿着牛仔衣,戴着白色口罩和一顶黑色鸭舌帽混在人堆中,帽檐压得低低的,和之前拉面店店主的描述大致雷同,但陈牧问了一下工作人员,都说不认得这么个人。
毒龙来洗浴中心不洗澡不按摩,可能只是为了找个人多的地方交易,他警觉性应该比葛三还高,也更沉稳,行踪也不定,想要抓到他,可能是难上加难,不过好在看过他的大致影像,对他有了个大概了解,这比任何描述都强。
下午四点多,陈牧从洗浴中心的后门走出,骑上车准备去电子商城跟方琛汇合,却忽然瞟到一个影子从旁边的烤串摊走过,他急遽地跳下车,轻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如果他没看错,那人的眼角好像有条毛毛虫般的烧伤疤。
随着人影东拐西拐,陈牧跟着走进了县城有名的胡同街,顾名思义,胡同街由二三十条胡同组成,整条街就是根盘根错节的老树,既互相关联,又各有方向,可以通向老城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当地人走纯熟了,是捷径,外人进去则是迷宫。
陈牧自小在云来县长大,小学时不知在胡同街捉过多少次迷藏,熟谙这里的一草一木,他疾速跟着人影,想在对方走出街区前拦住他,但刚疾速追过去欲喊住对方,对方听到他的脚步声,却快马加鞭跑得更快了。
陈牧从通向东城区的一条胡同跑出来后,来到一处集市上。
难道是眼花了?陈牧掐了把额头,有些迷惘地望着街上的人,蔬菜鱼肉,特产零食,锣鼓喧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却唯独不见那个人。
深思间,忽然有人搭住了他的肩。
陈牧猛然转身,反手擒住了对方。
一个背着挎包的女人手臂被陈牧折在背后,嗔怨道:“弄疼我了。”
陈牧像触了电,迅疾松开手:“怎么是你?”
女人愁眉锁眼:“我还想问你呢?你就这么对待老相好?没你这样的。”
女人名叫杜靓妮,瑨州市人,她是陈牧的前女友,也是学生时代的恋人,当年他们同在哈尔滨读大学,陈牧在东大学城读警校,杜靓妮低他一级,在西大学城学习酒店管理,他曾担任过她军训时的教官,两人因此认识,而后在同乡聚会时结缘。
大学恋爱三年,毕业后同居两年,分手七年,五年时光,七年距离,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注定。
因为分手一事闹得满城风雨,陈牧自此没再和她联络过,偶尔的消息也是来自共同的朋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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