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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致远痛恨这样规矩正派的家庭,加之与父亲之间的矛盾难以化解,随之气愤难当地追了过去,却不知到她到底在那一所大学,然后就遇到了许多坎坷,和他的天使。
后来,有段时光,他确实已经忘了文华,忘了他心中那一段青涩的爱恋,忘了他为什么会来到美国。
经济条件好些时,他带她回到中国,不久就结了婚两人住在狭小的房子中,一点不觉得拥挤。后来他看准时机下海经商,捞到第一桶金的时候,叶致远带着她到本市最贵的一家酒店吃饭,那顿饭花了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
他的事业越来越顺利,人也越来越忙,有时出差半个月都不回家,管乐大着肚子细心为他整理行李,半点怨言都没有。
当他终于觉得自己有资本站在叶家的时候,文华回国找他,还带着个三岁大的孩子。她说这是他的骨肉。她说自己从没背叛过他,找他不过是想带孩子见见父亲,她哭的时候也是极其漂亮的。
他惊愕莫名看着那个孩子,他不哭不闹,瞪着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从那以后,他心里藏了秘密,两人就不再亲密无间,叶致远有时半宿半宿地抽烟,人明显消沉了下去。管乐是何其通透的女人,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
有一次他忍不住去看文华和孩子,被管乐尾随其后,她知道了全部秘密,当晚他回到家中,那盏总是为他点亮的灯开着,人却消失在人海,只留下一封诀别的书信和离婚协议书。信里大概说让他照顾文华母子,不要找她。
那段时间,他快要疯了。找遍整座城市,整整半年落魄地生活,生意也不管,后来全部亏空。文华那段时间一直留在他身边,他看着听话懂事的孩子,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他想起许诺给她的不孤独不辜负的诺言,一生难偿。
说起这段往事,叶致远眼眶一直红着,管平安看着他手中拿着管乐年轻时的照片,颤抖地伸出手指抚摸。
“当时不敢对她说出实情,只因为太了解你母亲的性情,爱时肝肠寸断的,不爱时决绝无情……没想到,她会生下你。”
管平安此时坐在钟家的客厅,听着叶致远追悔不已地回味往事,一时觉得想笑。
“你说这么多,无非想让我救你的女儿,可是,我回国,然后让你知道这些并不是为了进你的家门,接受你所谓的补偿或是为了你抛弃我的母亲而报复。看来你夫人没有对你说出全部,等你知道了,就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了,叶先生,我是如此热切地希望你了解所有的事实,你就会因为我曾经的绝望而深刻地懊悔和悲伤。曾经的事情,叶家将要付出血的代价。”
叶致远从没这样低声下气过,他愣愣的看着管平安,张着嘴还想说什么,管平安却抬脚上楼了。
佣人是认识叶致远的,她不明所以,上前小声地对他说:“这个女人很没人情味的,叶先生,不知道钟老爷怎么就找上她了呢?”
叶致远听了这话又愣了片刻,揣着心里的疑惑飞快地驱车赶回了家。
回到家中,佣人说夫人一直在房间没有起床。他径直去到房间,文华躺在床上沉睡,脸上似乎仍然保留那日的惊恐,显的柔弱不堪。叶致远想要揪住她问话的冲动缓和了几分,他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等她醒来。
良久,文华慢慢睁开双眼时,便看见叶致远的脸,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回来了?”
叶致远平静地“嗯”了一声。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文华问。
“什么都没说。”
文华挣扎坐起身来,靠在枕头上柔弱地说:“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随便吧。”
“随便?”文华又露出一个同刚才一样的笑容,她的嘴唇不像之前红润了,却依然十分好看。她毕竟是生来高贵的美人。
“好吧。我就想到哪说到哪儿吧。大概是我们结婚后的第十六年,向阳变得有些神秘,频频往外走,还逃课,我就想是不是他早恋了,可对方是什么人呢,如果是不三不四的女人该怎么办。于是我派人去跟踪他,而通过那人拍回的照片,我大吃一惊,你猜,我看见了谁?对,就是她,管乐,她身边还有个孩子,是个女孩儿,短短的头发,那一脸的桀骜不驯和你年轻时一模一样,看那照片我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你的女儿。”
叶致远听到“你的女儿”几个字时,瞳孔紧紧一缩,文华看见了,无力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向阳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她们我不知道,可为了让他们少些来往,我把向阳送到国外留学,满以为会于他他们断绝来往,可有一天,那个孩子——管平安,她来到我们家,你或许已经不记得,那年老爷子生病住院,你知道消息立刻赶去,那孩子当时就在门口,她拦住你的车,想要告诉你她的母亲遇到车祸,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想要在临终之前见上你一面,可你当时心急如焚,不听她说话,让司机将她赶到一旁就匆匆走了。
她后来求我将你的电话号码告诉她,我却迟疑了,我将她赶走了。致远,你知道一个女人最难过的是什么吗,是明明知道他的丈夫心里装着别人还假装毫不在意。我承认我自私,我拒绝了她。我害怕她会打乱我们的生活,我也怕我的女儿知道她们的妈妈竟是这样的人。
可是我后悔了,致远,如果我知道老天要报应在我们女儿身上,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文华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淌,半天,叶致远又点起一根烟,没有出言安慰,淡淡地问道:“还有别的么?”
他从来不在卧室抽烟。文华哭泣的声音哽住。她趴在被上的脸被泪水打湿,沉默了半晌,缓缓说:“大概又过了一年,她抱着一个婴儿来到家中,依然是要见你,我说你出国大概几个月才回来,她听后十分绝望,这时孩子哭了起来,我见那孩子脸色青紫,知道肯定是生了病,果然,她说那孩子患了先天心脏病,急需手术治疗,可手术费要五十万,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借给她,我那时就又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叶致远听到这,用力将烟蒂掐灭,冷冷问:“什么决定?”
文华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颤动着唇,说:“我拿出一份断绝关系的协议书,告诉她只要永远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我就给她50万。……她答应了。致远,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只是太爱你,太在乎你,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她再一次哭的失去声音。
“断绝关系协议书?文华,你傻啊,要是骨肉亲情是一张纸就能断得了的,我现在早就不是叶家人了啊……”
☆、12
叶致远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想以此来缓解心中难言的痛楚,但这毫无作用,他想他需要静一静来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来接受忽然出现一个女儿或即将失去另一个女儿带来的事实。
他这时真的觉得自己老了,走路都变得歪歪扭扭,停挺直的脊梁好像再也伸不直地弯曲下去。世界忽然一下变得模糊起来,他将手抚上胸口,那里死去活来地疼,这么走出了几步,竟再也坚持不住,忽然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他看见四周雪白的墙,二女儿细雨与男友程英关切地看着他,他问:“你妈呢?”
叶细雨面有难色,“她说没脸见你,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叶致远没有回答,只说:“程英也来啦。”
程英立即关切地上前,“伯父,您怎么样了,感觉还好么。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叶致远笑着摇摇头,扇动干裂的唇对女儿说:“细雨,你先出去,爸想和程英单独聊聊。”
叶细雨问道:“你有什么事,连我也瞒着?”
“乖,听爸爸的话。”叶致远说。
程英这时帮腔,碰碰她的手,“伯父想找我谈谈,你就先出去走走吧。”
叶细雨担忧地擎着眉,三步一回头地走出病房。
单独和程英在一起时,叶致远开门见山地说道:“阿英,这几年我一直当你是半个儿子看待,现在,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情,一定要秘密地,决不能让她们母女知道。”
程英微微一怔,不明白叶致远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神秘,但他还是说道:“好的。”
找了各种理由推脱叶细雨的询问,程英直到回到事务所时脑子还是懵的,他对着电脑混混沌沌地打出一份文件,端详了半天,迟疑了半天,终于来到惠丰建设。
他对接待的前台小姐说明来意;管平安痛快地见了他。
自公文包中掏出刚打印好的那沓雪白的文件纸放在她面前,管平安鼻梁上的镜片闪过一道光芒,却没有打开,而是笑道:“没想到我与叶家的缘分,竟是从程律师开始。”
程英知道她记起了自己,就如自己在医院中,站在叶细雨的身旁,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了她。
“叶先生委托我将这份文件交给你,只要管小姐签字,叶先生名下所有资产与持有的股票,就都是管小姐的了。”
管平安靠在椅背上,将手交叉放在腹部,微微一笑,“那可是不小的数目呀。难道你是瞒着女朋友来的么?”
程英直视她的眼睛,只觉异常明亮,“这是叶先生个人的想法,我相信叶夫人和叶小姐会同意的。”
“那我可不敢签。要是哪天她们一大家子跑到我这大吵大闹,我可真就成了倾吞人家产的狐狸精啦。”
程英知道,自从接手惠丰,她在外名声毁大于誉,最大众的一种说法,是钟明强晚节不保,恋上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女人,甚至把家产拱手想让……
“不会的,虽然我不知道管小姐和叶家的矛盾,但叶夫人是很温柔大方的人,不会做出管小姐担心的事情。”程英很肯定地说 。
“温柔,大方……”管平安重复这几个字,目光油然冰冷,“叶致远还说什么?让我同意我的儿子给叶微澜移植骨髓?”
“叶先生没有这么说。”
“他不说,却想让我自己选择?”管平安冷冷一笑,“你拿回去吧,我不签。你告诉他,我就算饿死,也不受叶家一分钱。”
“管小姐。”程英试图劝说,“不论叶先生有什么错,可他现在毕竟年事已高,如今人还躺在医院里,你能不能……”
“我能不能忘记杀母之仇,救救他的女儿?”管平安狠厉地打断他的话,“我不能。我没那么温柔,没那么大方。”
“可据我所知,管小姐的母亲不是车祸死的么?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程英不解地问道。
管平安这时却淡淡地笑了,仿佛之前那个眉目寒霜的女人只存在于程英的幻觉。
“看来文华还是不死心,她以为她不说,曾经的事情就会没有人知道?”管平安冷笑着看程英,“我就是要当她们走出这个阴影的时候,给她们最震撼的一击,叶微澜得了白血病,嘿,老天都在帮我,不管你回去向谁汇报,把我的话都告诉给他,叶家欠我,欠我妈的,我都要一并讨回来。”
程英再次觉得头痛欲裂,他又试图劝说,管平安却不肯听他废话了。
程英走出惠丰建设的时候,脑海里叶致远叹息的目光,文华脆弱的身影,管平安冷漠的嘲讽相继出现,他觉得自己在这些人之间周旋徘徊,逐渐走进一个黑洞,黑洞里面,是叶家尘封的连主人都不知晓的真实。
他又去了医院,叶致远听了他的话皱着起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刚走到门外,迎面见到叶细雨质疑的目光,虽然也许叶致远没有让他保守什么秘密,但他本能地略过了财产赠予的事情,而将与管平安见面的经过说了大概。
叶细雨好看的黛眉也轻轻皱起,从最近的情形中,她心里明白母亲想要掩盖的,真是管平安一直想要昭告给父亲的,究竟是什么呢?她扭头跑回家询问母亲。
经过几张嘴,文华好像听见了世上最残酷的话语,她腿一软,跌进柔软的沙发之中,久久不能动弹。
叶细雨慌张地揽着她,然而不管怎么问,她却好像灵魂出窍般痴傻着。
时间过了许久,她缓缓回神,扭动好像僵住脖子看着叶细雨,“妈得去北京一趟,你要看着你爸,别告诉他我去哪儿。”
叶细雨愣愣地看她匆匆收拾几件衣物,便坐着汽车出发了。
几天过后,叶致远出院,他回到空荡荡的家中,心情沉重不堪。
“按您的嘱咐,妹妹那儿只说捐献者得晚几天才能到,她倒没说什么,只是我看的出,她很失望。”
叶细雨低下头,语气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失落。
文华这时走了过来,温柔地握住叶致远的手,“这几天我身体不舒服,就没去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叶致远凝视她许久,“不要紧。”说完,挣脱她的手,自己走向书房。
文华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妈。”叶细雨细心地安慰她,说:“爸他会想明白的。”
但愿如此,文华牵强地笑了笑。
管平安期间去了一次苏留白的家,不大的空间收拾的十分整齐,他做了一桌子饭菜,她只吃了几口。他问是不是不合口,管平安摇头,说不饿。
苏念乐端坐在桌前,拿筷子的手很小,却也有板有眼。管平安几乎不眨眼地看着他,他有时抬头冲她一笑,大多时候淡然平静。她在他身上看出自己和苏留白的影子,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吃完饭,苏念乐回房间写作业,他的房间便是当年苏留白的那间。
“他真不像个孩子。”管平安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你也不像个母亲啊。”苏留白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妈妈?”
“你讲笑话一点天赋都没有。”
苏留白摆摆手,管平安问:“你妈呢?”
苏留白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半天没有吭声。
那年夏天,苏留白以为她听见了那些女人的话会受伤,于是牵着她的手经过她们。他以为自己带给她力量,她却几乎立即就想到了后果。
果然,他妈随后找到管乐,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巴掌,且毫不收敛自己的声调,说出一些令人难受却早已习惯的话。
苏留白知道管平安心里一定也想起那件事,便说“我工作后,在别处贷款买了房子,现在她在那里住。”
“她……不喜欢孙子?”管平安敏感地问。
苏留白夹起一块肉到她碗里,淡淡地说:“她也不喜欢儿子。”
管平安看着碗里的肉,低声又问:“那这么多年,你们是怎么过的?”
苏留白有些讶异地看她,“难道你没有派人查么?”
见她摇头,苏留白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打算跟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是事实,管平安陷入沉默。
从一开始,苏留白就没有责怪过她的不负责任。他用平淡的语气简单地说了他这些年的经历,管平安默默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叹了口气,“粘上我,你也不会幸福的。”
苏留白轻轻笑着,“真到那天,我会告诉你 。”
之后管平安接到叶致远送到公司的请柬,邀她到叶宅吃饭。管平安回说:一定到。
☆、13
当天,管平安独自驾驶汽车去了半山上的叶家。叶家拥有一片美丽的院子,等候开门的时候,管平安心里回想着里面的模样。
这里当年发生的事情,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高大的铁门缓缓打开,管平安踩着油门快速地冲了进去。飞驰的车辆在房门前才猛地刹住,她下车,看到早在门口等候的叶致远,缓缓摘下墨镜,脸上十分礼貌地笑着说:“叶先生亲自迎我,小辈的怎么敢受。”
叶致远轻轻点头,“进来吧。”他一边抬脚往回走,一边向她示意。
管平安穿了一身休闲服,两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跟着他。
她进门时特意看了一眼,曾经雕花的门已经换了,她从这扇新门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可越是想装得轻松,就发现她其实越加的焦虑和不安。
她太清楚自己前两次来到叶家时的不堪了。
叶致远让她在一个椅子上坐下。等了一会儿,叶家其他人才缓缓出现,叶细雨扶着文华,程英也在身旁,他们看着管平安笑意盈盈的目光,脸上明显压制的情绪泄露了一丝。
等众人都依次坐下,开始有佣人端着精致的托盘摆上菜肴,管平安看了看,对烹饪精巧的菜色没啥兴趣。
“细雨,去问爷爷下不下来吃饭。”叶致远忽然说。
听见这话,管平安狠狠地吃了一惊,那个传闻中的老人竟也来了。
叶细雨答应着站起来,刚要转身,旋梯上方传来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了。”
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精神抖擞的拄拐老人,一身中山装,眉宇间尽是朗朗乾坤,只是脚步略有蹒跚,在一中年男子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来。
叶致远起身上前,扶住他另一边,看见这位豪毛之年的老人,叶家人都站了起来,唯有管平安凝神坐在原处,满脸无动于衷。叶细雨对着她冷哼一声,她也装作没听见。
叶丙乾坐好,和蔼不失凌厉的目光射向管平安,笑道:“我大孙女什么时候来的?”
叶细雨想说自己一直在家,可见到爷爷的目光,明显不是对自己说话,只好将满肚子郁闷的情绪咽了回去。
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中,管平安好似无意识拿起锃亮的钢叉,若无其事地,捅了捅餐盘上的牛排,冷淡地说:“老人家肠胃不好,这东西还是少吃。”
叶丙乾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难得大孙女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