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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拉瑞在接安吉拉递过来的各种小吃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逛了一会后渐渐习惯，看着这个换了装扮的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的中校小姐不肯放过每一样小吃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万一中校吃坏了肚子，今天回去只有被二营长削的份了。
不过……安吉拉将刚刚买的糖山楂袋子送到他面前，他自然地伸手拿了两颗，能拥有这么自在的时光，如何都值得。
“安吉拉，真的不能再吃了，病还没好，小心吃坏肚子啊！”
“哎呀，姑娘，你男朋友吧？真关心你啊。”卖小玩意儿的老婆婆眯着眼睛看着她。安吉拉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老婆婆你误会了。”
“那是你弟弟？”老婆婆明显不想放过每一个八卦的机会，安吉拉尴尬地笑了笑，“差不多吧。”
“哦~~”老婆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压低声音凑到安吉拉耳边，“来来来，这个拿着。”说罢往安吉拉手中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安吉拉仔细一看，一枚造型别致的钥匙躺在安吉拉手心。
“钥匙？”安吉拉捏起黄铜钥匙，钥匙柄处雕刻着的花纹格外精美典雅，明显不是用来开锁的。老婆婆神秘地盯着她，“看来姑娘是外地人啊。在我们这里，钥匙是恋爱的幸运符。”老婆婆指指安吉拉手中的钥匙，“只要姑娘把这个送给喜欢的人，那个人就会很快爱上你，关于这个还有一个传说……”安吉拉捏着钥匙有点尴尬，又不好拒绝面前这个兴致勃勃的老人，“那……老婆婆，多少钱？”
“不要钱，拿去好了，也算老婆子给你们年轻人帮个小忙！”老婆婆瞥瞥走过来的拉瑞，安吉拉看看一脸期待的老婆婆和近在眼前的拉瑞，心一横，随手将钥匙抛给拉瑞，拉瑞稳稳接住。
“当地纪念品，给你的。”安吉拉镇定的指指摊子上摆的一排钥匙。“去前面看看吧。”
“哦。”拉瑞看看钥匙，放进口袋里正要离开，发现老婆婆正坏坏地看着他，似乎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般的眼神让他头皮发麻，“老婆婆，怎么了？”
“没事，没事。”老婆婆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
转了一会儿，安吉拉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小吃摊，那些卖女孩子喜欢的发饰，项链，耳环的地方几乎看都不去看。做好了提大堆东西的拉瑞依旧是两手空空。
又转过一个饰品摊，拉瑞有点纳闷，“不看看饰品之类的吗？”
“饰品？”走在前面的安吉拉停下来，转过头，“我这样留长发已经是被千夫所指了，再戴饰品岂不是罪上加罪。”
“为什么坚持留长发？”问出来后拉瑞也觉得自己多嘴了，安吉拉看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算了，告诉你也没关系。”安吉拉将脑后的发丝拢到前面来，“怎么说呢，是类似于生存意义一样的东西吧。”
“我小时候是那种特别疯的孩子。”安吉拉抱歉地笑笑，“一直是假小子式的短发，而我的父母非常想看到我向一个女孩子一样长发飘飘的样子，可我就是那么固执。”手指轻轻捻着发尾，“直到后来炮弹烧掉了我们家。”
“我当时在外面疯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发现屋子燃起了熊熊烈火，当时吓坏了，眼睁睁看着屋子化作灰烬，却什么也做不到。后来我去找过，尸体全部被烧焦，根本分不清父亲，母亲，弟弟，和那只小狗。”
拉瑞表情复杂，安吉拉在喧闹的人声中继续说了下去，“大概就是那以后吧，我终于决定将头发留长，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也再不剪掉，这样的话，看到自己的样子，就能想起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然后就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慢慢的长发就变成了相当重要的东西，我甚至开始依赖起它来了。”
“对不起。”
“不必在意，早就是陈年往事了。”安吉拉走到一个小摊前，摆放着一排排的精致金属制品。
拉瑞也不好再说什么，跟了上去。
一枚精致的发卡吸引了安吉拉的注意。银色的，太阳的光芒温柔地在发卡表面带着花边的凹槽处跳跃，尾部做出好看又细致的玫瑰雕花，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摊主殷勤地递来镜子。“这位小姐，喜欢的话就戴上试试看吧！”
安吉拉还是动心了，发卡闪耀在额前，一抹银光轻轻咬住额前的碎发，玫瑰花纹在浓密的长发间若隐若现，的确很漂亮。
“这可不只是一个发卡。我这里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精明的摊主看到安吉拉的神情急忙开始推销，“小姐，雕花用力按下，沿着那个凹槽向前推试试。”
安吉拉疑惑地照办，一枚银色的小刀从发卡前端伸出。
安吉拉被这种奇妙的设计惊呆了，虽然由于发卡本身就有一段弧度让小刀显得略不合手，但削个小东西什么的足够了。“这种设计能方便许多女孩子。万一遇到危险情况可以防身……”
一张纸币直接递了过去，摊主眉开眼笑地看着递来钱的拉瑞，“先生，要不要盒子包起来？”
拉瑞将目光转向安吉拉，安吉拉摇摇头，“不用了。”
安吉拉顺手掏出一张钞票递给拉瑞。拉瑞摇头，“不用了。这个算是我送的。是刚才那个的回礼。”
“……”安吉拉愣了一下，随即对天然呆的他无可奈何，那钥匙虽然不是……不过……算了，他估计不会在意吧。
“安吉拉？”拉瑞尝试着问，“接下来要不要去看祭祀表演？好像会有修女的圣歌。”
“好。去吧。”安吉拉欣然答应。
从人群中挤过去祭祀已经开始了，人们围着装饰着酒红色布幔的祭祀台。祭司穿着黑色的长袍，胸前戴着长长的圣杯十字项链。向大家鞠了一躬，端起面前铜碗里的水，口里吟唱着不知名的咒文，一边吟唱一边将碗里的水洒向观众们。
安吉拉咬着裹了炼乳的炸鲜奶，看着祭司在祭祀台上将剩余的水倒在周围，“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表示祝福在场的人吧。”拉瑞含含糊糊地说。
祭司合掌，又念了一串咒文。然后退场，一群黑衣的修女走了上来，分成了两队，唱起圣歌来。
圣洁又甜美动人的歌声回荡在整个小镇里面，周围的人都安静地祈祷祝福，希望借这美好的旋律，让女神听到自己的愿望，静谧的幸福在每个人脸上蔓延。
据说唱圣歌的时候是最好的许愿时刻。安吉拉看着周围人们充满希望和幸福的面孔，心中一阵苦涩。
我的愿望……希望能够击败那群魔兽。安吉拉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的拉瑞定定地盯着修女们，眼神一片空洞。
“拉瑞？”安吉拉小声道。拉瑞这才回过神来，“安吉拉你许了什么愿望？”拉瑞快速反应过来，急忙带着微笑问。
“还能是什么愿望。”安吉拉苦笑了一下，“但愿女神真的能听到……我不想某一天我们的小镇变成那副样子。”
“一定不会的。”拉瑞轻轻说。
旁边戴着紫色丝带的女孩虔诚地合住小手，可能是因为太过急迫，居然小声地说了出来。“女神啊，请让捷特哥哥能够明白我的心意吧，我一直喜欢他，女神大人……”
看到这个女孩子单纯可爱的动作，安吉拉轻轻叹了口气，“拉瑞，我们回去吧。”
刚走出人群，听到修女们换了歌来唱，
您是我们明媚的太阳
指引我们走向前方
您是我们博爱的母亲
赐予人间幸福的甘霖
我们在此歌颂仁慈的您
愿您给我们带来幸福安康
……
莫名地感觉心痛。安吉拉回头看虔诚许愿的人们。似乎耳边的如同天籁一般的圣歌渐渐被刺耳的枪炮声覆盖，
左手微微颤抖，这片土地，到底能用自己的手保护码……
突然，左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安吉拉抬头看着红了脸语无伦次的拉瑞，“安……安吉拉，没关系，我相信不会的。”
圣歌在继续回响，浸润了圣歌的空气似乎都已经透明。
半响，安吉拉轻轻回握他的手，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谢谢你，拉瑞。”
这个牵手，只是为了相互温暖而已。
那个傍晚，晚霞染红了天空，圣歌一直回荡在天际。
☆、8
三个月后，在第一波大规模魔兽进攻中，弥敦和第一批边境城市一起沦陷。
然而沦陷是必然的，第一波进攻中重点进攻的地方全部陷没，即使拼命抵抗，安吉拉的十三团最终还是伤亡惨重，只得随着另外几个团一起撤退到了格罗斯市。
如果说最初的岩蜥还勉强能够应付的话，这一次放出的魔兽已经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安吉拉只能看着自己的人在战斗中一个个倒下，这些魔兽们身形巨大，破坏力惊人。依然，安吉拉他们的攻击对于魔兽来说只是瘙痒，刀剑戳到皮肤表面和牙签轻轻刺一下手背的感觉没有区别。
当怪物喷火烧毁房屋时，安吉拉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当时以为什么都可以做到的自己，居然，现在要眼睁睁看着这座小镇被毁灭。
“中校！”拉瑞握着电报耳机的手有些颤抖，“将军下令撤退。”
“撤退吧。尽量安排民众疏散，能活一个是一个。”安吉拉无力地挥挥手，颓然望着被刺耳的尖叫声和咆哮声充斥的小镇。
拉瑞看着安吉拉，沉默。
“大姐姐……救救……我……”旁边倒塌的木屋里，一个小女孩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依然挣扎着伸出残缺不全的手向安吉拉求救。
头上燃烧了一半的紫色丝带。正是那天那个女孩。
后面一个医疗兵急急冲了上来，看了一眼求救的小女孩，摇了摇头，“这孩子伤成这样，即使救出来也活不了。”
“快走，魔兽马上就来了。”安吉拉示意医疗兵归队，女孩依然在凄惨地尖叫着，火龙的脚步越来越近，长长一声嘶吼，浓浓的热浪再次扑了过来，几个小兵没站稳，居然被掀翻在地，好不容易爬起来，才发现衣摆已经燃起了细小的火苗。安吉拉顾不得再管其他，“全体撤退，快！”
匆忙的脚步中，女孩越来越微弱的哭叫声依然在耳边回响，“你们……不是军人吗！快救救我啊……”
有几个士兵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就在那一瞬间，火龙吐出的火焰淹没了女孩的最后一丝□□。
满目疮痍。
撤到格罗斯市后，和另外一个团一起组建营地。
日子越来越难过，民众恐慌，军部急躁，还是没弄清楚变异源到底是什么。，控制魔兽的方法大致明了，敌人得到了一种特殊的药物，可与血液作用并散发特殊的气味。在战争进行前利用安眠剂让魔兽沉睡，但魔兽一闻到这种特殊气味就能立刻醒来。遇到人就会不加以选择的攻击，而魔兽的驯化，据多次观察发现，敌方还没有做到这一点。
“要战胜魔兽，只能开发出比魔兽更加强大的武器，，但到底什么才对它们有用？……你觉得呢？”拉瑞不在房内，安吉拉随口问可能依然站在屋里的黑衣人，本不想得到回答，只想确定他还在不在。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清楚。”一个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安吉拉偏偏脑袋，“你还在啊。”
“我说过了，我一直都在。”
“你的监视任务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安吉拉有些不耐烦。
片刻沉默后，黑衣人开口了，“我只是命令的执行者。”
“真不明白现在的我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疑点？”安吉拉起身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衣人不答，片刻后声音重新出现在原来方向的对面，“你自己明白。”
安吉拉面色瞬间变化，随即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正常，“什么？”
“你现在做的事情。别再继续下去了。”
空气中一片死寂，黑衣人的声音慢慢消失在屋里。
安吉拉回到座位上，叹了口气。
五天前，本来想给军方发报汇报自己对魔兽的一些猜想，却意外截取到一部分奇怪的电码。
电码是加密的，还是通过相当复杂的方式，思虑良久后安吉拉决定亲自来研究这些奇怪的电文，直觉上，这是很了不得的东西。
据说军方内部文件都为特殊的密码加密。安吉拉查阅着各种相关书籍，一种可怕的直觉越来越强烈，不担心解不出密码，以自己在士官学校的密码课成绩，这点程度不是什么问题，这份报告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晚上，终于真相大白，这是研究所派给军方的秘密报告。
这种报告阴差阳错地落到了自己手里。第一行字，就足以让她心惊。
安吉拉心跳加速，随着文章的破译，越来越证实了她心中的不安。
“……魔兽和收集到的孤儿的融合的实验按照计划进行，确实发现了一部分魔兽人能够服从指令的情况，这将是一个很大的突破，本研究部预计在……拿出第一批成品，但在过程中需要更多数量的……”
只有这短短的，残缺不全的一小段，安吉拉却反反复复读了四五遍，读完最后一遍，冷汗湿透了贴身的衣物。
战争中的孤儿？魔兽？融合做成魔兽人？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愤怒，不满和厌恶瞬间冲破理智，涌进脑海，安吉拉颤抖着摊开被捏成一团的密文纸条，死死盯着短短的密文，从头到尾再翻译了一遍。
新型武器……不，或许这就是制胜之处，如果有了它们……
似乎有无数个小小的孩子，鲜红的血液流淌成一条大河，孩子们有的缺了一只眼睛，有的少了手脚，在血河中哭泣着伸出残缺的手臂，慢慢地，残缺的身体部位被替代了，长出了魔兽的爪子，魔兽的眼睛，魔兽的……“孩子们”不再哭泣，大笑着，低下头开始贪婪地大口喝着满地的鲜血，血液减少，减少，然后消失……
安吉拉猛然惊醒，扶住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撕扯到了神经一般，头痛欲裂。睁眼看着依然攥在手中的密文，猛然拉开抽屉，取出火柴，点燃了那团已经残缺不全的纸。
映在眸子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安吉拉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谁出的这个主意？……不，谁出的都一样，目前这种情况，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国家早晚要覆灭。谁能知道，这些城市究竟会被敌军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有一条路，不管这条路到底牺牲什么，都必须走下去。无可选择。
想起在弥敦那些许愿的人们，居然变成了焦黑房屋下分辨不出的臭肉……头再次剧烈地痛了起来。
而对自己来说……安吉拉将纸灰捻入废纸篓，闭嘴，是唯一的选择。
“中校，打扰了。”敲门的声音，安吉拉急忙抽出文件放到桌上，随便翻开一页装作阅读的样子，“进来吧。”
“中校，已经十一点了，还不休息吗？我刚刚在厨房热了牛奶……”
“这点做完马上就去。”安吉拉装作仔细地看文件的样子，“谢谢。”
拉瑞放下牛奶，下意识看了一眼安吉拉真在看的文件，然后轻轻关上门。
好……就当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吧。牛奶蒸腾出袅袅的热气，香甜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安吉拉疲惫地合上文件，将台灯熄灭。
☆、9
几日后。
“如果我说接下来你可能会丧命，你相信吗？”正盯着那堆文件，黑衣人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来。
安吉拉微微一怔。不由得停下笔。“哦？为什么？”
“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既然如此，现在就动手吧。”安吉拉将笔抛在桌子上，“别给我遮遮掩掩的，真有本事就过来！”
“你知道如果出来的话我不是你的对手。”
“呵。我就知道。那你就随便选个我没有防备的时间把我干掉好了。为何还要通知我？”
“我的任务不是杀人。”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衣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对不起。”
似乎被雷电击中一般，再次将安吉拉带回医院的那个凌乱的梦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吉拉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在正要开口的瞬间，模糊听到了另外一句话。
“再见。”
这句说完后，黑衣人的声音就从房间中消失了，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
“……”安吉拉望着墙角，紧紧捏着钢笔。
还是昨天那件事情？这么快？看来上面是真的打算动手了？即使自己选择什么都不说？
“你还在吗？”安吉拉试探地问。
再也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拉瑞敲门，得到许可后捏着文件出现。
“中校，将军下发的最新文件。”
“哦，好，放在那里吧。”安吉拉说。
拉瑞放好文件后，一反常态地没有离开办公室，而是安静地站在桌子旁边。
怎么今天遇到的每个人，都这么奇怪？
“出什么事情了吗？”安吉拉看着定定地站在一边的拉瑞。
“啊……没什么。”拉瑞别过头，“我只是在想，要能一直这样就太好了。”
“不想晋升？”安吉拉微笑，昨天提出让他升职，看来是这个原因。
“以前是想的，但现在……”拉瑞犹豫地说，“以前我是想得到中校的提拔，但现在不是了，就这样……”拉瑞不安地握着拳，“能这样，待在这里，待在中校身边，那就很好。”
“你真这么想？这里想要升职的人可是数也数不清。如果你放弃了，机会可就是别人的了。”
“在那种地方，周围全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物，还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举动遭到处罚，每个人都只是行尸走肉罢了。”拉瑞望向窗外浓密的树荫，“还是在这里好啊……无论怎么样，我还是能做自己。”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你选择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