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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石野村的态度一贯的温情脉脉,甚至好说一句周到体贴,可是林嫮生却是问:“巡捕房找你做什么?你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吗?”
石野村夹起一个生煎放到林嫮生面前的碟子上:“嫮生,你这是关心我吗?有你的关心我真是太幸福了。你放心,你们中国的警察,找机会勒索罢了,不会有事的。”
尽管林嫮生早就知道石野村是日本人,可是第一次从他嘴里讲出“你们中国”四个字,还是禁不住冷笑:“你们中国?我竟然不知道你不是中国人。”
石野村侧了侧头笑一笑,自从他把林嫮生绑到了家里,平时只好说清秀的眉眼忽然生出几分潋滟来:“嫮生,我怎么不是中国人呢?我母亲是中国人,所以我有一半是中国血统啊。”
门房去而复返,凑了石野村耳朵边上讲几句,石野村忽然笑了:“他们既然这样心急,请进来。”又转头对林嫮生讲:“你上楼好不好?乖,不要怕,这辈子绝对不会有人能分开我们。”又对站在林嫮生座位边的两个女佣点了点头,女佣站起身过来半强迫地把林嫮生扶起来,还叫石野村训了一句:“你们轻一点!”
看到石野村这样,林嫮生的心跳得快极了,总觉着有什么和她切身相关的事要发生,可是她连着一天一夜一口东西也没吃,身上早没了力气,被两个女佣架到了房间里。
石野村看着林嫮生进了房,才吐出一口气。他既然知道杀了小黄扣留林开愚夫妇,不叫他们有机会向人报信,又怎么不知道留着吴妈她们也可能走漏消息?难道不知道金山海边荒凉,埋几具尸体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留着吴妈她们,根本就是故意的。
在石野村的计算里,顾墨笙既然在纠缠林嫮生,那么早晚会找上门去,自然能从吴妈嘴里得到林嫮生她们失踪的消息。如果是在他和林嫮生离开中国以后,就算顾墨笙捡到一条命,如果是在他们离开中国以前,那就算顾墨笙死期到了。
石野村垂着眼笑:“顾墨笙,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擅闯外籍人士住宅,你这辈子的父亲是警备区司令又怎么样?我一样可以杀了你。”笑完起身走到沙发边上,掀开一块盖布,下面竟然架着一挺机关枪。
探长前脚才踏进客厅大门,机关枪就喷出了火舌。探长猝不及防,叫打了个正着,胸口一片血红,倒在地上时,两眼还是张开的。
顾墨笙正跟在探长身后,听到枪声立刻扑倒在地,可是右肩还是叫扫射过来的子弹穿过,火灼一般的疼痛。他怎么也没想到石野村竟然疯狂到在自己家架了挺机枪,一下子就吃了亏,自己受伤不算,跟着来的警卫和巡捕也倒在了血泊中。
机关枪扫射的声音一直没停,整个客厅里都弥漫着火药的气息,终于,枪声停住了,接着响起的是石野村的声音:“顾墨笙,你还活着吗?”
“顾墨笙,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隔了一世还能再见。上一世你杀死我的时候,想过有今天吗?!”石野村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
顾墨笙咬牙忍着肩头的疼痛匍匐在地上不动,听着石野村疯狂的呓语:“嫮生是我的,她是我的!上一世你抢了她,这一世还要抢!你知道不知道她很害怕!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她在哭啊,梦里我都看见她在哭!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知道不知道她一点也不喜欢你?!你还要纠缠她,你还要来抢她!你自己找死!”
石野村一步步朝顾墨笙走来,把横在两人中间的探长的尸体踢到了一边,走到顾墨笙身边的时候站住了,一脚踩在顾墨笙肩膀上,用力一碾:“我杀了你!我终于杀了你!”
就在这个时候,顾墨笙忽然伸出手握住石野村的脚踝用力往下一拖,石野村哪里想得到顾墨笙会得忽然发难,猝不及防下叫顾墨笙扳倒在地,还不等他翻身起来,已经叫顾墨笙扑倒在地,两个人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虽然顾墨笙是练家子,可是他的右肩叫子弹打了个对穿,一动就是钻心的疼,刚才扳倒石野村的时候是趁他不备,现在两个人打在一起,石野村一拳一拳往顾墨笙伤口上打,每一拳都叫顾墨笙眼前发黑。
忽然两个人都听到有人急促地奔下楼,又有人在叫:“林小姐,先生吩咐了不叫您下去。”
顾墨笙肩头的伤一直在流血,体力已渐渐不支,再一分神。竟然叫石野村压在了身下。石野村的两只手掐到了顾墨笙的脖子上,笑得露出了牙齿:“顾墨笙,叫嫮生看见你死,她会高兴的,一定会高兴的。”
林嫮生冲下楼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顾墨笙半身都是血地叫石野村压在地上,想要冲过去阻止,可是也知道凭她的力气根本拉不动石野村,正是着急的时候,脚上忽然踢到一样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枪,神使鬼差地弯腰捡了起来。
好孩子,手不要抖,手臂伸直,看到那个十字了没有?那是准星,准星要对准你的射击目标,对,就是这样。
“石野村,放开他。”
☆、第118章
石野村抬起头,面对的是林嫮生黑洞洞的枪口,面孔上就是一笑。他本来皮色白净,现在蹭了不少血迹,再一笑,显出面目狰狞来,林嫮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指着石野村的枪都在抖:“你放开他。”
石野村手上对林嫮生笑:“嫮生,你不要急啊,等我杀了他,我们就回日本,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的。”
林嫮生眼看着顾墨笙掰不开石野村掐在他喉咙上的手,面孔也开始发白起来,知道再下去就要给石野村掐死了,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到害怕,眼睛一闭扳机一扣,听得砰一声,手、枪的后坐力震得她两手发麻,差一点连枪也扔了。
再张开眼的时候,就看见石野村还是压在顾墨笙身上,手倒是松开了,正低了头看自己胸口。
他右胸靠近肩胛的地方一团血迹慢慢地洇开。
石野村又抬头看着林嫮生:“为什么?这是在救你啊,你竟然对我开枪。为什么?”
林嫮生又开了一枪,可是她手上发麻一点力气也没有,又是在惊恐的状态下,这一枪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石野村慢慢地起身,一步步朝林嫮生走过去,疑惑地问:“嫮生,我这么爱你,你居然为了他要杀我!”讲到这句的时候,声音也拔高了,林嫮生叫他逼得连连后退,想再开枪,可是手上抖得厉害,根本按不下扳机。
“嫮生,你的手在抖。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的,来,把枪给我。只要你把枪给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谁叫你是我妻子呢?”石野村对林嫮生伸出了手,满是血迹的面孔上居然都是笑,讲话的语气都是温柔的,就好象林嫮生不过发点无伤大雅的小脾气,他乐意顺着她一样。
林嫮生叫石野村逼得哭了出来:“石野村,你这个疯子!我不是你妻子,上辈子不是,这辈子更不是!你是疯子!”
叫林嫮生说成是疯子,石野村面孔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慢慢地把头歪了歪,一手点向在地上挣扎着要起身的顾墨笙:“嫮生,你真不记得了吗?你本来是我妻子啊,是他,是他仗着自己位高权重,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还杀了我。你真不记得了吗?”
“不是!没有!这是你疯了!你走开,不要过来!”林嫮生尖叫声着又开了一枪,这一次石野村离她不过几米,手再抖也打着了,石野村的腹部又洇开了一朵血花。
石野村伸手在腹部摸了摸,居然笑了,嘴一张吐出一口血来,抬起头好象要说话的样子,忽然朝林嫮生扑了过来,在他扑过来的同时,从楼上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一条人影从二楼摔到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顾墨笙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往林嫮生这边挪,挪了没几步又跪倒在地,肩膀上的伤和石野村那一场厮打,叫他浑身发软。刚才看到二楼有人举枪瞄准林嫮生,他摸到枪已经晚了,要不是石野村及时扑倒了林嫮生,后果不堪想象,这个认知叫他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
而林嫮生叫石野村压在地上,汩汩的热血从他身上流到到她身上,他的面孔就搁在她肩膀边,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好象连呼吸也停住了。林嫮生正想推开他,忽然,忽然石野村张开了眼睛。
石野村的两只眼睛亮得不像是身上中了三枪的人:“嫮生,你没事就好了。”从他嘴里吐出的血流到林嫮生洁白的脸颊上,石野村眯着眼睛看了看,抬手擦想要擦掉,可看了看自己手上满是血污,又放下了,“嫮生,下辈子你真的嫁给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
虽然这样的话石野村讲过无数次,每一次都令林嫮生深恶痛绝,可这一次他语气中的祈求叫林嫮生忘记了挣扎,呆呆地看着他,就看到他笑了笑:“你没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这句才讲完,头颈好象忽然没了支撑垂到了林嫮生肩膀边,再也不动了。
林嫮生小心地伸过手凑到石野村鼻下,一丝热气也没有,这个疯狂的人真的死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纠缠她恐吓她,她应该开心呀,可是怎么会想哭呢?
身边又有响动,是顾墨笙撑起身体挪过来,把压在她身上的石野村的尸体搬开。
顾墨笙现在也不知道对石野村是个什么心情,这个人虽然疯狂到可怕,但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林嫮生身边时保护了林嫮生不叫她被夏继祖泼的硫酸伤害;这一次,他又扑倒她,替她挨了致命的一枪。
这个疯子,用他的疯狂,用他的性命,叫林嫮生一辈子记住了他。
林嫮生转脸看着顾墨笙,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顾墨笙。”张开手臂投进了顾墨笙的怀抱,放手大哭。
顾墨笙叫林嫮生哭得心痛,跪在她身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抱住她:“是我不好,我太轻敌了,叫你吃了这样的苦,都是我不好。”顾墨笙的眼眶也有些红了,娇滴滴像只奶猫的嫮生被逼得真的开了枪,如果他早早就了断了石野村,事情怎么可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他的错。
楼上又有急促脚步声,顾墨笙生怕是石野村其他的保镖要冲下楼,伸手就要去摸枪,就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从楼上跌跌撞撞地奔下来,顾墨笙眯着眼睛盯着一看,是章丽娟,一口气一松,眼前发黑,只听到林嫮生哭着叫了声:“顾墨笙。”之后就陷入了黑暗。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医院的单人病房,肩膀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而窗边的沙发上坐着个少女,小小的面孔还不及巴掌大,皮肤雪白,在阳光下都带着光晕,两只眼睛又黑又润,漂亮好看得不象真人,不是林嫮生是哪个。
顾墨笙叹出一口气,轻声叫:“嫮生。”
林嫮生听到叫声,眼睫毛颤了颤,起身走到顾墨笙身边,顾墨笙这才看清她左边脸颊上带一点红肿,好象是手指的印记,心口立刻就泛起怒气,抬起左手想摸:“谁打的?”
林嫮生侧一侧面孔,不叫顾墨笙碰着:“没事的,一点点伤,很快就看不出了。”
顾墨笙立刻就明白过来,虽然林嫮生叫石野村带走过,可是看石野村叫她开了两枪还肯替她挡子弹,肯定是不舍得动她一个指头的。而林开愚章丽娟夫妇,一向也把这个女儿捧在手心,在她吃了这样大委屈的前提下,怎么也不可能打她。所以。。。。。。
顾墨笙轻声问:“对不起,我母亲太冲动了,我替她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林嫮生一下子张大了眼睛,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顾墨笙笑了笑,看着林嫮生说:“我母亲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叫你受委屈了。如果不是我太轻敌又瞻前顾后,你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又用能动的左手抓住林嫮生的右手,“你自己休息过没有?”
林嫮生想笑,眼泪倒是落了下来,吸了吸鼻子:“你昏迷了三天。伯父伯母都急死了。你不要怪伯母啊,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是你妈妈呀,看到你受伤,着急多正常。”顾墨笙抬手摸了摸林嫮生的面颊:“好姑娘。”
昨天顾墨笙昏过去的时候,冲下楼的是章丽娟和林开愚。他们叫石野村软禁在客房里,因为怕林嫮生不高兴,所以对他们的态度倒不算严厉。忽然响起的机关枪扫射的声音和后来响起的枪声叫他们夫妻两个十分惊恐,怕是林嫮生出了什么事,等枪声平息以后冲破看守的阻扰赶到楼下,就看到林嫮生浑身是血地叫顾墨笙抱在怀里,章丽娟当场就软了下去。
还是林开愚冷静,发现林嫮生倒是清醒的,昏过去的其实是顾墨笙,再一看石野村横尸在一边,略微问了林嫮生几句,就做出决定,没有打电话给巡捕房而是通知了上海警备司令部。
顾云飞听到顾墨笙竟然冲动到只带了几个人就闯石野村的家,叫机关枪扫了,气得几乎昏过去。可顾墨笙事情已经做下了,人也伤了,总要他这个做父亲的收场,只好点齐了一个营,扑倒了石野村住处。
石野村这里动了枪,早就有人报了警,因为石野村是东洋人,连巡捕房的局长也惊动了,等过来一看,惹事的是警备司令的大公子,立刻撒手不管,由得顾云飞把儿子带走,自己收了石野村的尸体准备和总探长汇报,至于下头怎么处理,是他们上头自己的事。
顾墨笙的伤虽然不在要害,可是失血过多,一度也有危险,输了血才缓过来,这样的事自然不好瞒着田慧珠。
田慧珠本来就不喜欢林嫮生,不过碍着儿子一定要,丈夫也肯支持,只能强忍,现在看到儿子因为她险些出事,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一看到林嫮生抬手就是一耳光,幸亏一边的顾云飞反应快,一把把她拉开,这个耳光才没打实,就是这样,林嫮生的左脸也叫田慧珠的指头扫到,留下印记来。
还是顾云飞讲:“墨笙为了她甘愿冒险,叫他知道你对他心爱的姑娘动手,你觉得他会高兴吗?回家!”转头又对林嫮生笑,“如果他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你会很高兴的,也算他没白救你一场。”
不要说顾云飞说了这句,就是顾云飞没讲这句,林嫮生也不会扔下顾墨笙不管,不管章丽娟的劝阻就在医院呆了下来。
但是顾墨笙这一昏就是三天,他昏迷的时候林嫮生一颗心总是吊着,看到他终于醒过来才算是放了心。
可是,顾墨笙盯着她看的样子,叫她有些不安。
☆、第119章
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也许是叫石野村的疯狂影响了,顾墨笙竟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是个皇帝,一心一意地喜欢一个妃子,那个妃子面目跟嫮生生得一般无二,笑一笑就叫人喜欢,皱一皱眉头又叫人心疼。
他疼得放在手心也嫌不够,恨不得挖开心藏在里面,好叫她不受到惊吓。他给她母家富贵出身,给她身份权利,最后还册了她做皇后,为了她六宫粉黛如同虚设。
可是,原来她是来报仇的,她要了李氏一族的性命还不够,她要了他儿子性命还不够,还买通了御医算计他的性命。他爱得如果心头血的女子亲手谋算了他的性命。
可是她在床头哭,哭得伤心。
顾墨笙发现自己居然不恨她,一点不恨,只是在她哭的时候后悔,他明明有机会叫她回心转意的,就差那么一点点,真的就差一点点,那种后悔,叫他心痛。
等他醒眼睛一张,就看到了和梦中人一模一样的林嫮生。
他忽然明白了石野村,如果石野村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做了梦,梦里他和嫮生前辈子是夫妻,那这一世一心要弥补遗憾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嫮生她有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她梦里又有谁?
林嫮生叫顾墨笙一直盯着看,看得她不好意思,想站起来,手叫顾墨笙拖住了,拉住她的还是受伤的左手,林嫮生只好不动,嘟了嘟嘴讲:“我帮你去叫医生呀。”
顾墨笙闭着眼睛笑一笑:“嫮生,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啊?”林嫮生忽然有些慌,把面孔转到一边:“那你梦到什么?”
顾墨笙握着林嫮生的手,慢慢地把自己做的那个漫长的梦告诉了林嫮生,看到林嫮生面孔上神色变来变去,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觉得熟悉?”
林嫮生听到顾墨笙的梦竟然有一部分是和自己做过的梦契合,本来就有些心慌意乱,再叫顾墨笙问了这句,条件反射般地一甩手:“你。。。。。。”
可是顾墨笙是用受伤的手拉着她,叫她用力一甩,痛得彻心彻肺,额头上冷汗也沁了出来,咬着牙才没叫出声,一丝血渍慢慢地洇透纱布,这是叫林嫮生一甩,崩开了伤口。
林嫮生看到这样,连忙奔出去叫医生护士,这一下顾墨笙是没力气阻拦她了。
等医生护士过来拆开纱布一看,果然是缝好的伤口崩裂了,要重新缝针,医生自然要问。顾墨笙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讲是他自己想要起身,手一撑才造成的。
趁着医生擦伤口预备再次缝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