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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雨辰温和一笑，“姑娘喜欢就好。”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不知为何，素心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对了，听说红枫林和瑞安寺就在岳安城附近？”素心问道。
付雨辰思索片刻，点头，“红枫林是去往岳安的必经之地，瑞安寺就在岳安城内。”
素心欣喜道：“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等咱们到了岳安一起去看看，早听说红枫林风景秀丽，瑞安寺更是殿宇雄伟，香火旺盛，要是错过可就太遗憾了。”
“师姐，你都没问过付公子喜不喜欢去……”夏晓宇在一旁小声道。
“咳咳……”素心尴尬咳嗽两声，回过头来看向付雨辰，“那付公子……”
付雨辰笑，“自然是喜欢的。”
……
五日后，红枫林。
正值秋季，天远，气清，叶落，山红。
“这里就是红枫林？”素心看着漫山遍野如同丹霞的枫叶，一时看得呆了，放松马缰缓缓向前走去。
夏晓宇看着满山的红叶，不禁也有些晃神。
“都说红枫林风景秀丽，果然名不虚传，这一趟来得真是不虚此……”
素心正感慨着，突然间，一丝细微的破空声从旁边的树林中传来。
“小心！”身后声音未落，素心只见眼前青影一闪，付雨辰已挡在自己身前，指间稳稳接住一支袖箭。
“你们在这别动，我去看看。”付雨辰说完又是一闪不见了踪影。
素心此时仍惊魂未定，“呼……好险，吓死我了！不过，我们真的不用去帮忙吗？”
夏晓宇手握剑柄，眺望远方，“师姐，他们好像打完了……”
素心顺着夏晓宇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数丈之外，几个人已是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付雨辰长剑点在最后一人的咽喉上。
“说吧，什么目的？”
☆、第六章
“别……别杀我，我是宁府的人……”那男子吓得声音都发颤了。
付雨辰皱眉，“宁府？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为何要偷袭我们？”
“我们以为你是萧……萧逸然的同伙，所以……别！别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好汉爷饶命……”那男子感觉到付雨辰手上加劲，剑锋似乎已经划破皮肤，不由得大叫了起来。
“这么说来，萧逸然就在前面了？”
“是……是……”那男子颤抖地回答着。
付雨辰放下剑，一记掌刀砍在男子脖子上，男子当即软倒在地。
素心夏晓宇二人此时堪堪赶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素心有点不忍地道：“付公子，他们……”
付雨辰似是知道素心的心思，“姑娘放心，他们无碍的，只是晕过去了。”
素心舒了口气，放下心来的同时，也说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分明是对方先下了杀手，若不是付雨辰相救，恐怕自己早已丢了性命，但现在真要致他们于死地，却又于心不忍起来。
“你们看，前面起雾了？”夏晓宇忽然指着前面说道。
付雨辰看着前方的雾气越来越浓，且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弥漫过来，神色渐渐凝重。
“这里有点古怪，你们跟紧我。”
“等一下，咱们的马还在后面……”素心说着回过头去牵马，等再回过头来时，身周已是被雾气笼罩，哪里还有付雨辰和夏晓宇的踪影？
“晓宇？付公子？你们在哪？晓宇师弟？”素心连着喊了几声，却哪里有人回应。
素心顿时有些慌乱起来，迷雾中完全分不出方向，也不知他们二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千万不能乱走，等会他们发现和我失散了，肯定会来原地找我的。
素心想着，手里握着马缰绳，脚下一步都不敢动。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素心感觉自己站的腿都有点酸了的时候，雾中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
“这声音……一定是小师弟和付公子他们回来找我了！”素心心中一喜，接着又是一忧，“不知他们在和什么人交手？可千万不要出事啊！”素心牵过马，忧急地寻着打斗的声音找去。
随着越走越近，雾气似乎也淡了不少，打斗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地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似曾相识的轻笑。
“呵，连万剑山庄的风雷四剑都来了，还真是兴师动众呢。”
这声音……既不是付雨辰也不是小师弟，却是谁呢？素心心下暗暗琢磨着，脚步丝毫没停。
“萧逸然，你即中了软筋散，此时怕是已经无力再战了吧？今日就是你这魔头的死期！”
萧萧……萧逸然？？
素心悚然一惊，透过渐渐稀薄的雾气看去，但见约有十几个人围着一白衣男子，皆是以剑指着他，那白衣男子衣服上染着斑斑血迹，拿剑撑着地，不是萧逸然却又是谁？
围着他的那些人，是万剑山庄的吗？同为正派的人应该不会杀我吧，可是万一……
素心想起之前遇袭的一幕，心中一颤，一步步向后退去。
“咔嚓”
素心一不小心踩折一根枯枝。
“什么人？”一人厉声喝道。
“是一个女子，别管她，先杀了萧逸然！”另一人回过头看了眼素心，说道。
猛然间“唰”地一声，竟不知萧逸然的长剑如何递出，却只见方才说话的二人颈血狂喷满眼惊骇地倒下。
“打斗时可不要分神呢。”萧逸然微微喘着粗气，一如既往地轻笑道。
“元昊！元毅！”众人大惊。
为首的人一声冷哼，“哼，不愧是萧逸然，中了毒居然还这般厉害！万剑弟子，布风雷剑阵，今天务必将这魔头斩于此地！”
一声令下，但见人影攒动，各按方位将萧逸然困在当中，顷刻间阵中风雷之声大作。
“看你这魔头今日还如何逃出生天！”为首之人站在阵眼，手持长剑，剑尖汇集起耀眼的雷光，似缓实疾地向萧逸然斩落。
“铮！”
萧逸然横剑抵住这一击，倒退数步，忽然眉头一皱，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来。
“他快不行了！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魔头！”为首的人喊道，剑尖再次凝起雷光向萧逸然斩去。
“哼！”萧逸然剑眉一敛，浑身戾气乍现，脚尖点地，竟是平地跃起数丈。
“小心！”为首之人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的萧逸然，心里升起极其危险的心悸感。
萧逸然染血白衣荡起，嘴角尤噙着一丝轻笑，浑身的煞气犹如实质，剑上更是泛起血色的光芒，挥手向林中掷出一道剑气。
弧形剑气袭去，将风雷阵的阵眼击的粉碎，余势不减，又将所有布阵的人击穿。
“竟……竟……竟然全都死了！”素心看着远处纷纷软倒在地的万剑弟子，不禁骇然失色。
萧逸然无声落地，忽然踉跄了一下，又咳出一口血来。
看来这魔头伤的不轻，但即使这样，我想杀他怕是也不容易，不知我还有没有命活着离开这里。
素心想着，伸手抽出腰间软剑，牙关紧咬，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盯着萧逸然的一举一动。
萧逸然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目光正对着素心。衣襟上满是血迹，犹如地狱中回来的恶魔一般，剑尖斜垂，血顺着剑脊淌下，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一步步向素心走来。
素心被萧逸然冰冷的目光刺得整个身体都在打颤，握着软剑的手抑制不住地哆嗦，身周恍如被实质般的杀气包围，凝实的压力让素心只觉得四肢百骸如坠千斤之重，甚至连动下手指都困难。
素心从未想过直面一个人的杀气，竟会产生如此大的压力。师父身为逍遥阁掌门，武功高绝，世所罕有。可即使是面对师父时，所感受到的压力，也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
眼睁睁地看着萧逸然一步步走近，恍惚间素心甚至感觉到死神冰冷的鼻息已经喷在了自己的脸上。
☆、第七章
另一边，一间破落的茅屋外，夏晓宇忧急地看着眼前界限分明的迷雾。
“付公子，求求你救救师姐！你能把我从迷阵里带出来，就一定能把师姐带出来对不对？”
付雨辰皱眉道，“这是宁府布下的千瘴迷阵，按五行八卦方位排列，易进难出，即使是我也无法保证能再次从中全身而退。更何况，这迷阵里困着的，是萧逸然。”
“什么，萧逸然在里面？！”夏晓宇一惊非同小可，“这样更要马上去救师姐了！她在里面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不会丢下她不管的，只是……”付雨辰望着迷阵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下去，“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进迷阵。”
“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去救师姐！”
付雨辰摇头，“在这迷阵里，危险的不止是萧逸然。你若执意跟来，恐怕不等你找到师姐，自己就会迷陷其中了。
夏晓宇抿着嘴，神情变幻不定，半晌，终于想通了似的开口。
“好，我在这等着你们。”
付雨辰点头，“你放心，我会把你师姐带回来的。”说完一拂袖，已是消失在迷雾中。
夏晓宇不觉间将腰间的玉佩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师姐不会有事情的，一定不会！
……
轻如雨燕般在林间树梢掠过，细细的微风吹拂着脸庞，青丝随风飘起，好不惬意怡神的画面——
如果不是被天下第一魔头萧逸然带着的话……
素心心情复杂地想着。
从刚才萧逸然竟然没有杀了自己，而是出手封了全身穴道到现在，萧逸然就这样一直单手抱着自己，穿梭于红枫林的迷雾之中，既不知道究竟过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多久，素心只觉得度过每一秒都仿佛一年般漫长。
万幸的是自己还活着，只是……萧逸然到底要带自己去哪啊？
素心正想着，却见前面的迷雾竟淡了下来，很快地像是穿过某一界限一般，眼前豁然开朗。
萧逸然像是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带着素心在山林间穿行，不多时来到一个山洞内，萧逸然随手将素心扔在一边铺着的枯草上，自己随即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素心的穴道尚未解开，全身发麻地倒在地上，却刚好能看到萧逸然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斜斜倚靠在洞壁上，合起双目，竟似睡着一般，只是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未揩净的血渍。胸前的衣襟又被染红了一大片，从他碎裂的衣服中隐约可见狰狞的伤口。
不知又过了多久，素心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能动了，听萧逸然的呼吸声似有似无，像是虚弱不堪昏睡过去的模样，蹑手蹑脚悄悄起身，轻轻拾起他放在身边的长剑。
想想在言府，几十条人命就在自己的眼前断送在他的手上！现在是他最虚弱的时候，正是铲除他的最好时机。
素心手中的剑一点点压下去，点向萧逸然的咽喉。
可是，自己的心，为什么突然这么疼？
他是玄天教第一魔头，身为逍遥阁弟子理应铲奸除恶！
可是……
可是什么呢？素心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心里堵着，说不出的难受。
铮！
“啊！”素心胡思乱想中，冷不防被萧逸然突然间一指弹在剑身上，长剑当即脱手而出插在洞顶的岩壁上。素心自己吓了一大跳，腾腾腾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额间背后涔涔的冷汗。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素心紧张地看着萧逸然，只觉得手脚僵硬，喉咙发干。
“咳咳，那个……你刚才眼花来着，我……我什么都没干！”素心尴尬地解释道，解释完才欲哭无泪地想起来，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把剑还明晃晃的在洞顶插着呢……
然而萧逸然并没有动手杀她的意思，只是虚弱地看着她，轻笑道：
“下次，可不要对敌人手下留情呢。”
素心下意识抬起头，正撞上对方轻笑的目光。四目相交，素心心下不禁一颤。
“三清逍遥丹给我。”
“咦？你怎知我有……”素心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本来对方还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三清逍遥丹，这下确定了……
“逍遥阁弟子下山，都会赐予两颗三清逍遥丹保命，不是吗。”萧逸然轻笑着看着素心。
素心无奈，只得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你怎么会对逍遥阁的事情这么清楚？”
萧逸然接过，拔出瓶塞从中倒出一丸丹药，看也不看直接服下，“逍遥阁别的不行，就剩丹药还有点用了。”
吃着我们的丹药嘴还这么欠，活该被毒死。素心气鼓鼓地想着，却是没敢说出来。
萧逸然接着倒出另一枚，用手碾碎，“你出去一下。”
“你肯放我出去？”素心惊讶。
“让你出去又如何，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萧逸然嘴角依然轻笑着，“还是说，你想要留下来看我上药呢？”
“谁稀罕你！”素心恨恨地一跺脚，跑了出去。
……
“万剑山庄的十二名弟子，包括风雷四剑竟然都死在此处，看来他们在这里和萧逸然经过一场恶战了。”付雨辰皱眉查看着地上的尸体，所受均为剑伤且一击毙命。
“这是……素心的佩剑？”付雨辰走到不远处，又从地上拾起一把软剑。
“没寻到她的尸体，看来……”付雨辰皱眉沉思着。
……
果然如萧逸然所说，素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明明一直在向前走，却转来转去又转回了原地，无奈只得认命地回到山洞中来。
回来时萧逸然已自己包扎好了伤口，只是脸上却依然不见血色，眉毛蹙起，额角流下细汗，似是随时都会停了呼吸。
此时已是夕阳斜映，夜色将临，素心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幅可怕的场景：
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山洞里，自己守着一具尸体过夜，待到夜半时分，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掐住自己的脖子，自己回过头，看到萧逸然诡异的轻笑……
素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透下来。
“喂，醒醒，你别死啊……”
萧逸然睁开眼，看着素心关切的目光，怔了一下，“我无事。”
“你是不是发烧了？看你的脸色好难看。”素心问道。
“与你无关。”萧逸然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你！”
好想打他，可是我又打不过……
素心恨得牙痒痒，但看着萧逸然愈加苍白的脸色，一咬牙，出了山洞。
☆、第八章
过不多时，素心回到山洞，手上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片叶子，来到萧逸然跟前蹲下。
“喝点水吧，别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萧逸然凝视着素心，目光有些复杂。
“你这么晚出去……就为这个？”
“我……”
素心想说我不想你死，我害怕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黑漆漆的山洞，可只说个“我”字便说不下去了。
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救他？他可是萧逸然啊……
“下回别这样了。”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温柔……
素心抬起头，只见萧逸然竟没有像往常那样嘴角带着轻笑，而是目光柔和，静静地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素心竟觉得这一刻的他，无比的真实。
素心在萧逸然的身边坐了下来，“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他们还说你中了软筋散……”
萧逸然摇头，“我无事的。那本就不是要人性命的毒，只是让我一时无力打斗而已。”
无力打斗还能杀了那么多人……素心心里默默吐槽着。
“你为什么要杀人？红枫林，还有言府，那么多无辜的人都死在你的手上……为什么要杀他们？”
萧逸然轻笑，“因为我是魔头啊。”
“所以……你要杀光正派的人……是这样吗？”
“既然知道，你还敢坐来我旁边。”
“没有谁生来就是魔头的，你也是有苦衷的对不对？”素心紧盯着萧逸然的眼睛，仿佛要从中寻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来。
萧逸然清俊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目光不经意地掠过素心左腕的手镯，“你问题总是这么多。”
“以后不要再杀人了，好吗？”素心认真地看着萧逸然。
“好啊。”萧逸然轻笑着回答道。
“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素心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而反应过来，“不过，既然答应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可不许反悔！”
“呵，随你。”
萧逸然懒懒地靠在墙边，枕着双手闭上眼睛。
天色已是全黑，也不知现在，师弟和付公子怎么样了……
素心想着，不觉间也合上了眼睛。
……
清早，一缕阳光透进山洞，素心迷蒙地睁开眼睛。
不知昨晚何时睡着的，守着个大魔头居然睡得很安心……
素心心中五味杂陈。
侧头看向萧逸然，见他脸上依然没有血色，伤口倒是不再流血了。
“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萧逸然站起身来，也不知他如何使力，洞顶上插着的剑一声嗡鸣便从石壁上脱出，飞到他的手上。
“走吧。”
“诶？”
萧逸然望向山洞外，“有人来找你了，当然，也有来找我的。”
“可是你的伤……”
“小伤而已。”
明明昨天已经伤成那样……换做我的话，怕是现在已经没命了吧……素心心里嘀咕着，却没有说出来。
眼看着萧逸然提剑走出洞外，素心也随后跟了上去。
出得山洞，素心这才发现，洞外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二三十人，看装束与昨天遇到的万剑山庄弟子一般无二。
“呵，大清早的，这么热闹啊。”萧逸然嘴角微微扬起，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懒懒地说道。
“萧逸然，你果然在这里！”“仓啷啷”一片声拔剑出鞘，皆是指着萧逸然。
“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你们是赶着来送死吗”
“住手！”素心跑上来拦在萧逸然和万剑弟子之间，“你们不要打！萧逸然，你说过的，不会再杀人了！”
萧逸然轻笑，“是啊，我说过，那又如何？”
“停手吧，不要再杀人了，你也不想杀人的不是吗？”
“这女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