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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腾勾了勾嘴角，吹走纸上的橡皮屑：“你的意思，你要是不戴面具了，这画就丑的不能看了？”
“喂不带人身攻击的啊。”叶茗笑着骂了一声。
时间过得很快，此时也有其他已经完成任务的伴侣上舞台表演，不过任其他人再怎么别出心裁想夺走噱头，被白光笼罩着的小角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平淡。
他们面前的玻璃瓶里也很快堆满了玫瑰。
叶茗无法用语言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似乎怎么说都是苍白。
可是想了想，似乎最简单的两个字就能概括。
开心。
就像是心底的烟花绚烂地绽放。
初见到如今，周腾给过她太多的惊喜。
她见过他在篮球场上驰骋carry全场的模样，见过他一身戎装笔挺严肃的模样，见过他穿着垃圾袋翻垃圾箱狼狈的模样……
她见识过他的轻狂和撒野，今晚，又重新看到了他灵魂里不染纤尘的冷静和沉着。
创作注定是一段孤独的旅程，不知他可曾庆幸，从今往后，这一路都不再只是孤芳自赏。
叶茗看着对面不苟言笑的人，思绪漫天。
他们望着彼此，似乎一同坠入了一片净土，没有周围的嘈杂和吵闹，只有坐在对面一个安静的你。
坐得久了，她难免有些难受，但害怕影响周腾作画，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屁股，动作难看又艰难。
“动吧。”察觉到她的动作，周腾抬眸，顺势把手里的铅笔别在耳朵上，拿起嘴里叼着的那支，“在画脸了。”
“哇。”叶茗全然不掩饰自己的倾慕，“周大画家好棒棒，好期待好期待。”
周腾咧嘴，无奈地轻笑一声。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画画啊？”叶茗问。
周腾勾勒着银狐面具的线条，没功夫抬头：“小学。”
“小学一直画到现在啊？”叶茗很是吃惊，随即又叹了口气，“我其实也学过不少东西，什么电子琴，吉他，拉丁舞，不过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一个特长，现在唯一的特长就是头发了。”
周腾轻笑一声，抿着唇没说话。
“嗯，那你为什么学画画啊？”叶茗又问。
周腾笔下一顿，眸色敛了敛，语气平淡：“画画，是建筑的必备功。”
“那你其实不是喜欢画画，而是喜欢建筑咯？”
“嗯。”
“那你最喜欢什么建筑呢？”叶茗说，“我觉得迪拜的那些建筑设计真得要逆天了，什么月亮塔，钻戒旅馆，真的是太炫酷了！”
“嗯，那些的确壮观，是现代建筑设计的翘楚。”周腾抿了抿唇，“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中国的古建筑。”
“嗯？”叶茗来了兴趣，“中国古建筑。”
“对。”周腾点头，“故宫，长城，秦始皇陵，敦煌石窟，佛宫寺木塔……数不胜数，中国古建筑往往都凝聚了古人的智慧和愿景，比起当代钢筋水泥的冷漠，在我看来是更有意思一些。”
“哇。”叶茗默了默，看着周腾一脸认真的模样，情不自禁一通感慨，“周腾，你真的好棒啊。”
第二十章 V二更
人流散去； 霓虹熄灭，夜渐渐恢复原本的静谧。
叶茗抱着周大画家的肖像大作，激动得路都走不稳，周腾双手插兜走在她身边； 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周腾勾起嘴角； 对叶茗笑了笑：“你先说。”
叶茗两眼弯成月牙，笑着问：“你家住哪儿啊？”
“不远。”周腾说，“我先把你送到。”
“嗯，其实我想说如果你着急回家可以不用送我的。”叶茗指了指周腾的裤兜，“你手机好像都震了五六七八下了，估计是谁有什么急事。”
“……”周腾眉心微拧； 他几乎可以想到老妈和周惜辰轮番给他打电话的情景； 随口扯谎； “是曾睿，那逼在宿舍太寂寞； 约我打游戏。”
“哈哈哈！”叶茗大笑； “寂寞的MC睿睿； 他应该去直播喊个麦。”
“他倒是想。”周腾扯了扯嘴角，“颜不够。”
叶茗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一晚上的相处，她愈发觉得周腾的风趣和幽默来。
两人并肩走着，影子时分时合，远远的看上去果真如同一对情侣。
静了几秒； 叶茗说：“今儿晚谢谢你啊，不仅让我拿了巨额奖金，还收获大作一副。”
周腾轻嗤一声：“什么大作，随便画着玩。”
“NoNoNo，周大画家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叶茗笑了，晃了晃怀里的画，“我回去就把它裱起来，挂墙上，天天看。”
“辟邪么？”周腾说，“那给我吧，让我挂墙上。”
“喂！又人身攻击啊！”叶茗嗔骂。
周腾抿唇笑笑，只觉得今晚心情十分好。
叶茗家离公园的确很近，两人一路说笑，没几分钟就到了。
周腾说晚上女生一个人不安全，执意把叶茗一路送到了单元楼楼下。
叶茗从兜里掏出红包，抽出五张红彤彤的毛爷爷递给周腾：“这是你的奖金，嘿嘿，拿着，最佳拍档。”
“不用。”周腾睥视一眼，并不接过，“你拿着。”
“那怎么行？”叶茗说着就把钱往周腾兜里塞，“这可是咱俩辛勤努力换来的共同财产，你一半我一半，你是我的好伙伴。”
“……”
温热柔软的小手伸进周腾的裤兜，在他大腿外侧一直磨蹭，她眨着单纯无邪的大眼睛，一会儿是“周大画家，我们有花了”，一会儿又是“共同财产”，像是羽毛似的撩着他的心。
心里的小火苗忽高忽低，两人呼吸交缠，距离近到他可以数清她的睫毛。
周腾紧了紧喉结，眸色暗敛，突然一把攥住叶茗到处游离的小手。
叶茗一愣，抬头，吃惊地发现周腾变了脸，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喃声问：“怎……怎么了？”
“别乱摸。”周腾眼底暗红，声线也变得低沉暗哑。
“没……没乱摸啊。”到底已经是大人了，这有歧义的话让叶茗生出几分羞赧，她不好意思地把手撤回来，低声说，“你除了裤子也没别的兜了。”
“钱你拿着。”周腾轻咳一声，“吃点肉，或者买几件好看衣服。”
吃肉买衣服？叶茗哭笑不得，实在不能理解周腾的脑回路，仰头看向他，问：“这几个意思哦？”
“字面意思。”周腾想了想，说，“就当是模特的酬劳。”
“……”所以我到底是多寒酸你认为我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
看周腾的表现当面接下这五百块钱无望，叶茗猜男神也许是不好意思，毕竟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他肯定是觉得要五百块钱太掉价，彰显不出他的大男子气概来。
如是想着，叶茗对周腾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索性也不再坚持，寻思着晚上回去给他发个微信红包。
叶茗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赶忙接起，眉眼含笑的。
“茗茗活动结束了没？你怎么还没回来呀？要不要爸爸去接你啊？”
“到小区里了啊，那你等着，爸爸马上下来！”
“不用？哎那你一定小心点啊，把外套裹好，昼夜温差大，这会儿外面应该很冷的。”
“那你快回来，爸爸去给你煮一碗酸汤面啊。”
“……”
叶文良滔滔不绝的关心问候融入夜色，也传入了周腾的耳朵里，他情不自禁皱了皱眉。
把女儿宠上天？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
不该啊，他爸对周惜辰那家伙也没这么宠啊。
啧。
絮絮叨叨挂断电话，面对等了她很久的周腾，叶茗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爸，F中的数学老师，年纪大了，话超级多。”
“数学老师？”周腾蹙眉，“F中？”
“对。是不是听着还挺牛掰？”叶茗笑着摆摆手，“其实根本没有！F中虽然说是什么国际合作省重点，但是其实很辣鸡的，我听我爸说他们那儿好多学生都是砸钱进去的，他要不是因为工资高才不在那儿教呢。”
“……”周腾抿了抿唇，问，“你爸爸，是不是叫叶文良？”
叶茗愣了愣，木讷地点头：“对啊！诶你怎么知道？”
“我高一在辣鸡F中念过一年。”周腾唇角扯了扯，“叶老师就是我那时候的班主任。”
“……我操？”叶茗大吃一惊，心情激动得像是坐上了火箭炮，“不会吧！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周腾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叶茗，不过最让他震惊的是他记忆里那个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数学老师，竟然在生活里是这个样子？
有点可怕。
不禁也跟着感慨：“这真是，太巧了。”
“哈哈哈看来我们的确是有缘啊！”叶茗这会儿笑得合不拢嘴，“我爸以前也给我教数学，照这么看你还得叫我一句小师妹啊！”
周腾没说话，尴尬地勾了勾嘴角。
和叶茗有缘？
嗯，从认识到现在，好像的确是这样。
她是他的小师妹？
嗯，不用思考，不合适。
————
告别周腾，叶茗三步并做两步飞速奔回家，换好拖鞋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喊叶文良。
得知周腾曾是是老爸的学生，她现在激动得给个助力就能上天。
那感觉就像是一直摆在橱窗里展览的名贵文物被送到她手掌心，哪儿还用费尽周折去看，直接拿到手里翻个底朝天都行。
“爸爸爸！——”
“不喊妈就喊爸啊？”俞小柔起身去接叶茗，拿毛巾给她擦汗，嗔道，“又疯疯癫癫跑回来，一点不像个姑娘家，这手里还拿了个什么玩意儿？”
“茗茗喊我又没喊你，你瞎凑什么热闹？”叶文良笑着和俞小柔打趣，揽过叶茗的肩膀，“玩得开心吗？累了吧？爸爸去给你盛面条。”
“不急！不急！”叶茗赶忙拒绝，拉着叶文良忙把他往沙发那边拉，“爸！有件事我要问你！”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一家三口难得周末聚在一起，俞小柔也笑着坐了过去。
“F中！周腾！”叶茗抓着叶文良的手，激动地晃，“周腾你还记得么？”
“谁？”叶文良皱了皱眉，“周腾？”
“对！”叶茗满脸激动，“周是周杰伦的周，腾是萧敬腾的腾！”
“周腾？谁啊？”俞小柔问，“你同学？”
“对！我大学同学，今天才知道他高一是爸爸他们班的！”
“真的啊？”俞小柔也乐了，“这么有缘分，那你要和人家好好处关系啊。”
“周腾……周腾……”叶文良到底上了年纪，叶茗一连提醒好几遍才恍然大悟，拍了把大腿，说，“周腾！哦！我记起来了！是跟你差不多大一个男生是吧？”
“对！”叶茗笑得花枝乱颤，“就是他！他说以前高一在F中念过，那时候你是他班主任，他现在是我的大学同学！”
“哎哟那可真是巧啊。”叶文良笑着说，“我记得周腾那孩子，他之前在F中念的，后来好像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就转走了，我当时还可惜了好一阵子。现在想起来他真是非常优秀啊，尤其是数学，学得非常好，基本每次都是考满分的。”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他很优秀是不是！”听到老爸对周腾的夸赞，叶茗顺时更开心了。
不知不觉就把周腾列为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听到别人的夸赞开心得飘飘欲仙。
呸，明明她和老爸才是亲的啊！
“是啊，那小子家境好，人缘也好，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身上没那种纨绔少爷的脾气，以前高中班里有什么活动没人参加，都是他第一个带头的，很给老爸面子！”提到曾经的心头宝，叶文良赞不绝口，“周腾脑子好使，对数字什么的特别有悟性，学东西快，思路也很清晰，我记得他还得过什么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省一等奖呢。哎对了，周腾现在读什么专业啊？”
“建筑。”叶茗说，“在我们学校力学与土木建筑学院。”
“哦，没学计算机啊。”叶文良说，“他数学好，我还以为他将来也要从事计算机专业呢。”
“学什么计算机？”俞小柔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放在叶茗手边的画，她把画展开到叶茗和叶文良跟前，一脸欣喜地指着白纸右下角的落款，“小伙子画画这么好，不学建筑岂不是浪费人才嘛！”
叶文良看向那幅画，不禁呼吸一怔。
精致的黑色线条，讲究的采光和阴影，狐狸面具下一双炯炯有神的黑色大眼睛，还有脸上甜美的微笑。
画上的叶茗，像是一张被处理成黑白色的照片！
“这是周腾画的？”叶文良有些吃惊地看向落款，扭头看向叶茗，“那小子竟然还会画素描？”
不知为什么，听父母夸周腾叶茗总感觉在夸自己似的，红着脸点了点头：“是他画的。”
她这副反应被叶文良尽收眼底，他蹙了蹙眉，警觉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对。”叶文良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和俞小柔交流了一下眼神，说，“他会素描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画我家茗茗？”
第二十一章 V三更
叶茗随便和爸妈扯了几句； 但是怎么听都像是在掩饰，索性不说了，以要洗澡为借口回了房间，临走还不忘从俞小柔手里把画顺走。
吧嗒一声关上门； 隔开少女的情窦初开和长辈的胡思乱想。
叶文良皱着眉和俞小柔对视一眼，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
俞小柔轻笑一声； 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叶文良的肩膀：“老叶，接受现实吧，女大不中留啊。”
“怎么就不中留了？”叶文良依旧不肯接受现实，“周腾那小子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他再优秀能有我优秀？”
“得了，你就教了人小伙子一年； 顶多教几个定理和证明； 人画画的功夫都是你的功劳？”俞小柔嗔他； “再说，一把年纪了和小辈怎么还当真了？”
“这关系到茗茗的人生大事； 我当然得认真对待。”叶文良扶正眼镜框； 感觉心上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自己养出来的猪； 拱了自家的白菜？
“都什么跟什么啊。”俞小柔哭笑不得，“不就画了一幅画； 你就这么大惊小怪啊？茗茗不是解释过了，她和周腾就是偶然在公园碰到的，一块参加活动而已。”
“你信？反正我是不信。”叶文良嗔了嗔鼻子，摆头道； “你是没见过周腾那小子，个儿高，腿长，长得帅的就跟那明星似的。”
“那多好啊！”听到这话，俞小柔眼都亮了，“咱茗茗又可爱又漂亮，俩人岂不是绝配？”
“你知道什么？”叶文良闷哼一声，“我记得周腾他家是搞房地产的，不光在X市，在全国都有点名气，就咱X市这楼盘，他爸不知道占了百分之多少。”
“还是豪门啊！”俞小柔更开心了，“哎哟，你说咱茗茗怎么这么有眼光，摊上这么优秀一个小伙子啊！”
“茗茗还是不是你亲闺女啊？”叶文良白她一眼，“胳膊肘怎么一直往外拐。”
“我胳膊肘哪儿往外拐了？不是你一直在夸人家周腾么，从刚才夸到现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夸你自己儿子呢。”
“……我，我哪有？”
叶文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叹了口气，开始讲大道理：“男人一定要靠自己的，你看我虽然没那么富庶，但是一支粉笔三尺讲台就是我的天下，你和茗茗也从来不短吃穿用度，咱一家三口过得多幸福。”
“是是是。”俞小柔笑着挽过叶文良的胳膊，“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将军柱，擎天柱。”
“你啊。”叶文良笑了，温柔地抚了抚俞小柔的头发，“年轻人还是要靠自己，如果自己不努力上进，家里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会坐吃山空的。”
“在理。”俞小柔笑似山花，说，“双手双脚赞成。”
“曾经的辉煌不能代表如今的辉煌，如今的落寞也不能象征以后的落寞。”
“叶老师要不改教语文？”俞小柔笑着说，“语文功底也是相当雄厚嘛。”
“我说正事，你又乱打岔。”叶文良嗔她，言语里却没有任何责备。
“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俞小柔握住叶文良的手，轻轻摩挲，“年轻人的事我们不要插手，一切顺其自然最好。茗茗都是成年人了，我们要相信她能做好自己的决定，也能处理好这些人生必经的事。等她真的有情况了我们再替她把关，再摆做长辈的谱也不迟啊？你说是么？”
叶文良看向俞小柔，满眼缱绻，把她往怀里揽了揽，轻笑：“知我者，莫若贤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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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的小屋里，刚洗完澡的叶茗正半躺在床上等头发干，看着那副素描，满脑子都是周腾坐在她对面认真作画的模样。
笃定深沉的双眸，轻抿的薄唇，微蹙的眉心，硬朗结实的臂线，骨节分明的手掌……
嗷嗷嗷，认真的男人简直不要太帅！
叶茗傻笑了好一阵才回神，开心地在床上打滚。
努力平复好情绪，抓起手机，展开素描摆拍了好几张，才把画卷起来妥帖地放进床头柜里。
点开微信和周腾的聊天界面，她抿了抿唇，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与此同时，嘴上说他家离公园“不远”，其实辗转一个多小时刚刚进家门的周腾被“七大姑八大姨”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只有周惜辰和白之慧，但是他们絮叨的本领在他心里远不止七大姑八大姨水平。
当然，还有一见到他就激动得嗷嗷乱叫的果冻。
“周腾你死哪儿去了！”周惜辰怒气冲冲扑了上来，“打电话你也不接，我要告诉爸你手机是摆设，以后再也不给你买新手机了！”
周腾冷俏一笑，俯身抱起果冻，温柔地捋了捋它身上的毛。
他这一举动让周惜辰大跌眼镜，白之慧也愣住了。
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