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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风瑾剑花灵动驳了萧湛的剑,转而回剑抱拳拱手道:“萧宗主切莫急躁,若有误会,且容蓝公子解释。蓝公子客居我孤竹多日,素来行止稳妥,从无越距之举,萧宗主何以拔剑相向?”
这话着实是够客气了,也隐约向萧湛交代了,蓝思敬在孤竹这段日子以来安分守己,并未有萧湛所担心的事发生。
可嫉妒吃醋这种事,那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萧湛自然不会一口咬定蓝思敬做了什么令人抓狂的事,也知自己无以斥责蓝思敬与叶君芸那些谣言,毕竟是他休妻在先,两人既然分离,叶君芸再与什么人在一起,他似乎也管不着。
萧湛只是冷着脸,阴沉看向叶风瑾背后的蓝思敬,“我已两度诚心赴孤竹,只为见我妻一面,若非有人从中作梗,君芸何以不见我?”
叶风瑾的姿态那是巍然不动的沉稳,他微微颔首解释道:“君芸乃我孤竹长女,此在孤竹本家中,孤竹上下无人敢有为难,倘若她想见,何以能有见不到的道理?萧宗主固然思念情切,但也请周全行事,若在此大动干戈,君芸必定是不愿见到的。”
这话依然很有道理,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湛怎么听都像是劝他,如果他敢伤了蓝思敬,叶君芸必定是不愿见到的。
他沉了一口气直接问道:“那敢问叶宗主,君芸如何才愿意见我?”
叶风瑾不动如山,“那就要看君芸的意思了。”
凤起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以不变应万变,倒也是个办法,想见叶君芸那是萧湛的软肋,一切都是叶君芸的意思,萧湛连人都见不到,何以发难?
而萧湛明显是个硬汉子,或许对此前的事追悔莫及,或许等见了叶君芸才会痛悔道歉,但此时此刻仍旧这般强硬……让人越看越想踩两脚。
萧湛被叶风瑾堵得无可奈何,打又打不了,见又见不到,他好不容易想借着刺杀蓝思敬的机会……
凤起悠哉向前踱了几步,笑道:“萧宗主这明显是爱妻情切,但是明显君芸姑娘并未有此意,萧宗主若要想再见……当年若是抱着诚意,那此时,总要拿出更多诚意才是吧?”
一句姑娘,又把萧湛给刺痛了,明明早就是他的妻,如今却被人唤一声姑娘。
而更令他感到惊愕的是……凤起,魔尊,她就站在孤竹大门边上,显然,她之前就在孤竹本家内?
当然,凤起说要讨更多诚意,无非是个开场白,她知道仅自己的出现,就够萧湛琢磨一阵子了,但她可没想让萧湛自己安心琢磨,直接道:“怎么?萧宗主见到我颇觉得意外?但不是萧宗主自己认定的,孤竹与魔道有染,那兰陵便要与孤竹势不两立,如今萧宗主只是亲眼见到……不对,此前我们也见过面的,甚至早有传言,我凤起与孤竹本就有着不浅的渊源,如今……不知道萧宗主做何感想?”
这一番话,更让萧湛下不来台了,他当然知道孤竹与凤起渊源不浅,曾与魔道势不两立的话早就扔出来了,他一次次上门想与叶君芸重修旧好,那就是把魔道的事刻意的抛在了一边,只要别人不提谁也不提,他就当不知道,可是……凤起偏要站在他面前问。
这不就是要让他再度做选择么?这不就是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然而,萧湛是个硬汉子,但他想见叶君芸的心也是真的,他看了看凤起,微微低头算是认了,“魔尊在此,萧某并无感想,想来昔日叶宗主便与魔尊有旧交,但是如今天下大势魔道并无作恶之处,既然孤竹愿与魔道交好,那孤竹身为仙盟之首,萧某也无以质疑。”
凤起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她忽然觉得,叶代依拼了自己的良心拿下仙盟之首的位置,或许也有着其他缘由?最起码魔道与孤竹的渊源总也是撇不清的,但是孤竹成了仙盟之首,就顺带着……人间各世家也不会对魔道那般的嫉恶如仇了?
“看来萧宗主早已经想明白了,那么……且不论这些,萧宗主回来求见旧妻,可是带着诚意来了?”
萧湛冷脸略显不自然,“自然是诚心而来。”
“那不妨把诚意拿出来看看?”
“这……”萧湛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他自然是诚心的,但诚心这种情绪……如何拿出来看?若说其他的方式,他曾也想过,当年迎娶叶君芸的时候也是声势浩大,但此一遭,财物之类他倒也不会吝啬,但孤竹会稀罕么?
那所谓的诚意……又是什么?
凤起回头看了看叶重琅,讨好又炫耀般笑了笑,你看我这仪态如何?我可没张口骂人那么难听吧。
叶重琅忍俊不禁,染了赞赏向她微微点头。
可凤起下一句便是,“那不妨我给萧宗主想个办法,孤竹这大门,萧宗主硬闯是不行的,但是……孤竹乃是个谨守礼数的仙门,必然不可能把萧宗主捆了扔出去。萧宗主不妨试试,一路膝行,孤竹弟子如何拦得?那萧宗主不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孤竹本家就那么大,只要没人敢拦萧宗主,想见的人总能找得到的。”
萧湛惊呆了,一脸的错愕茫然,若非面对的是魔尊,若非当着一干孤竹弟子的面……没错,他是欠了叶君芸的,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无论如何他都愿意偿还,可那不意味着……他堂堂兰陵家主,在孤竹本家内一路膝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连旁边的孤竹弟子,就连叶风瑾在内都隐隐皱了皱眉,只觉此话甚欠妥当,当然,他们也必须承认,这法子也很阴损,萧湛若当真有脸这么干,孤竹……还真的没办法拦。
但是,萧湛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周遭一片寂静,孤竹弟子们自然说不了什么,拦与不拦都很尴尬,而萧湛在内的兰陵弟子也说不出什么,仿佛吃了哑巴亏一般,这般情形下,他们能大喝一声岂有此理么?
而凤起却煞有介事看着萧湛僵硬的膝盖,似乎根本没考虑他尊严的问题,就等着他一路膝行去见叶君芸。
直到等了好一会儿,她似乎确定萧湛做不出这等事了,才笑着又点头,“那既然萧宗主没有此等的诚意,就真的只能看君芸姑娘的心情了?又或者萧宗主在此拔剑自刎,看看君芸姑娘是否还念旧情?”
萧湛:“……”
这哪里是给他想办法,这分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出的办法一个比一个阴损,又让人觉得……这分明就是瞎胡闹。
气氛又僵持片刻,凤起又笑了,遗憾般摇着头,“这也不行,那也不愿,萧宗主想抱回美人归,却一点儿都不愿吃亏,看来也没见有多少诚意。既然没有诚意就听天由命吧,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一厢情愿都能终成眷属,或许……萧宗主要么听听思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他这些日子毕竟与君芸姑娘朝夕相处,君芸姑娘心中作何想法,他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蓝思敬本躲在叶风瑾背后觉得自己总算安全了,又有凤起在前一个个办法出得萧湛尴尬下不来台,可突然被凤起点名,再度又说起他与叶君芸朝夕相处……这不要他的命么?
“在在……在下并未……与君芸姑娘……朝夕相处。”蓝思敬赶忙从叶风瑾身后探了探身,看向萧湛仍显得心有余悸,冲着萧湛拱了拱手,“那个……萧宗主且听在下一言,思敬并非那等趁火打劫的宵小之辈,只不过当日君芸姑娘回到家中,心力交瘁郁郁寡欢,思敬与君芸姑娘幼年有交,便难免多有宽慰。至于传出谣言来……”
蓝思敬偷偷望了凤起一眼,收到凤起一个会意的眼神,能不能把自己洗白了,能不能扭转乾坤,就看这一番了。
“萧宗主见谅,思敬也是不得已为之,虽心中并无觊觎之意,但是,思敬在安抚君芸姑娘之余,也想让萧宗主有所体会,自有失去方知弥足,萧宗主若有心,便能这般急着来澄清误会,若无心……也便尽早断了念想才好。”
正文 第203章 完婚
当真是这么回事?话说到这份上,萧湛反而不太相信了。他自然知道蓝思敬是个什么样的人,懦弱怕事,他敢佯装与叶君芸有染,只为了激他醋意,促两人尽快重归于好?
可萧湛也明白这么顺着应下去总比一路膝行或者拔剑自刎要可行的多,他拱了拱手,“那还要……多谢蓝兄的一番苦心,敢问蓝兄,君芸如今……是何种态度?”
“这……”蓝思敬迟疑望向了凤起,可凤起根本没看他,正转着头和叶重琅眉来眼去不知交流着什么,他再转而看向萧湛,斟酌了半天,硬着头皮道:“那个……君芸姑娘如今……心中恐怕还是多有悲痛的,毕竟曾是萧宗主不顾她苦苦哀求,如今再度登门,说重归于好难免心有余寒,在下明白萧宗主的心情,但是……如何才能让君芸放下心结,就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因为凤起没教过他,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凤起曾说要他将萧湛骂个自惭形愧,可之后呢……她也没说过。
但是这话一出,萧湛有点儿哑口无言,这不和没说一样么?
只不过,凤起确实在跟叶重琅眉来眼去,但也听见了蓝思敬的话,她转过头来,悄悄的给蓝思敬竖了个大拇指。
这话蓝思敬说得一点儿都没错,想休妻的时候恩断义绝,想重归于好的时候就再度登门,看似已三度登门颇显得有诚意,但叶君芸当初受的那些苦,难道想这么就抹平了?
凤起转头又看向了叶重琅,忽然想到,他们似乎曾也有过恩断义绝,也曾有过再度见面形同路人般就事论事,可之后……怎么抹平的来着?她为何就不曾怨过他?
而两人之所以能眉来眼去不必说话,那真的是眼神就能传递心中所想,叶重琅自然读懂她眼中的深意,无奈轻轻一笑,满含着&宠&溺和温柔,这样的男子,如何能让人怨得起来?
凤起笑着,索吻一般撅了撅嘴,叶重琅无奈又笑,微微别过了头……
其实别说蓝思敬哑口无言看着凤起,就连萧湛都想问一句,你俩还有完没完?
诚然,萧湛多少已经看出来了,一向懦弱怕事的蓝思敬敢于搅他和叶君芸之间的浑水,那多半就是凤起授意的,但无论如何,他如今不再计较别的,还指望着凤起动动心思,替他解个围,这恩情他必定会记着。
可在凤起看来,这事已经算了结了,眉来眼去的不过瘾,她转身几步扑在叶重琅怀里,抱着他的腰晃道:“我有点儿饿了,难得春暖花开冰河渐融的好时候,我们去浔阳吃鱼吧?”
叶重琅淡淡笑着,“自己抓?”
“好啊。”凤起兴高采烈应道,“你来抓,我来烤。”
叶重琅轻轻点头,“信你一次。”
“你这是什么意思?”凤起撅嘴道,“信不过我的厨艺?你别看我近日来东奔西跑的,但是,我也已经学了不少了,烤个鱼么,保证不生也不糊,还不行么?”
叶重琅忍俊不禁,“此足矣令人期待。”
凤起一撇嘴,“你的期待还真是低。”
“如此可能不会失望。”
“唔……若第一次烤得不好,我们可以在浔阳住些日子。”
“魔尊长居浔阳,浔阳家主要头痛了。”
“就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
“可以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般玩得欢快,也不知羡煞了在场多少独身男子,尤其是萧湛更显受伤惨重,毕竟他曾与叶君芸也称得上是恩爱的一双人。
而眼见两人要走,萧湛又硬着头皮上前,“二位且留步,萧某虽不该扰了二位的雅兴,但有个不情之请……”
“萧宗主难道还不明白?”叶重琅终于开口了,他对待萧湛仍如曾经那般冷然,“莫说此乃孤竹家事,我二人已不便插手,就算我如今尚在孤竹,又如何能应你的不情之请?长姐当初一路风&尘满心荒凉回到家中,其间所受煎熬,谁也未能代她承受。萧宗主如今满口要将人带回兰陵,几度拜访之事早已传扬开来,如今又不惜与思敬大动干戈,与其求人从旁转圜,萧宗主可否真正问过长姐的意思?”
面对叶重琅,萧湛的气焰倒是低了不少,他也坦言道:“我此来确是诚心之至,可君芸避而不见且孤竹也将我拒之门外……”
“既有诚心,谁能拦得住萧宗主?”叶重琅说完,没等萧湛再说话,转而带着凤起腾身上了半空。
看似是留下一句忠言便拂袖离去的姿态,可凤起……却琢磨出了出完馊主意就溜之大吉的意味。
这不就是在劝萧湛硬闯么?孤竹上下都知道萧湛其实并无恶意,但是终究咽不下这口气,又有叶君芸的坚持,孤竹长女岂是兰陵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萧湛若真要硬闯,孤竹还能剁了他不成?
出完了馊主意转身就跑,但看下方的叶风瑾……那云淡风轻的面容之下,还不知道掩藏了多少无语。
但是……这也真不算是馊主意。
凤起撇了撇嘴,“你干嘛要指点他该怎么做?看他那副死不弯腰的样子,我还惦记着他走投无路也得一路膝行去向叶君芸悔过呢。”
叶重琅迎风带着她,将她护在怀中,认真向她解释道:“萧湛此人年轻时便身任家主,兰陵一脉长辈甚少,皆是他一人做主且也只能一人承担,一身做派难免专断独行,不能与旁人相比,他怎可能做得出那般有辱身份之事?长姐终是个女子,未必能割舍曾经夫妻情分,也割舍不下尚在兰陵的孩子,若孤竹刁难太过,并非所有人都能受得起,就怕到时有情也成了无望。”
“这不是总觉得太便宜他了。”
叶重琅淡淡一笑,“如何才算便宜?你当初可是半点儿都未刁难过我。”
一听这话,凤起终于想起来了,她刚才还觉得叶重琅给萧湛出的主意总显分外熟悉,那般不管不顾的硬闯……他当初去魔界,虽说没硬闯,但是也堵着魔界大门无论如何都不走……这还真是叶重琅能想得出的主意。
“看来你这还是经验之谈。”凤起抱着他的腰挠了挠,“那你说,如果当初我魔界也刁难你的话,那到底得是刁难到何种地步才算刁难太过?怎样才是你受不起的?”
叶重琅似乎早有准备,坦言道:“你当日若多拖延一炷香,我怕要死在魔界大门前,那便是受不起了。”
“你狠。”凤起由衷夸赞道。
叶重琅还安心受了,“万幸的是你不狠。”
凤起哭笑不得,“如此心机,叶代依二十多年才将你逐出师门,看来他委实不够英明。”
“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他?”
“夸你。”
“你也很机灵。”叶重琅也夸了她一句,突然又问:“我们何时能完婚了?”
“明天。”
“正合我意。”
…………
凤起与叶重琅的大婚并没一再拖延下去,从浔阳吃完了鱼又返回孤竹,恰好路过一片白如雪原的梨树花海,凤起一眼就喜欢上了那里,毕竟青华殿的梨是不能吃了,啃叶重琅那也只能想想而已,拥有一山的梨树,那也是件想想就异样美好的事。
而叶重琅也默许了她这种诡异的移情,在确定那片梨树没有主人之后,便以阵法圈了整个山头,木屋一座就立于林间,屋前屋后全都是怒放的梨花,凤起说,待一入秋梨树结果,都怕木屋的屋顶不够结实。
魔尊与青华神君要完婚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三界人间,于一些知情的人而言,那仿佛早已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仍旧略显得突然。而对一些不知情的人而言,仍旧犹如晴天霹雳,魔界与神界终于联姻了,那以后天下还有正邪之分么?
然而,消息传得声势浩大,可到完婚的当日,真正能见到凤起与叶重琅的人并不多。
魔界与神界联姻,妖界也已闭门不出,自此天下只有鬼魅宵小,再无妖魔当道,那就意味着最起码普天之下,人间要与魔界和平共处了。不少仙门世家得到消息,也都纷纷准备了贺礼,差遣家中颇有身份地位的弟子,千里迢迢赶赴魔界恭贺,可是……魔界有人留着是不假,可据说完婚并不在魔界。
难不成……魔尊嫁到神界去了?
一众扑空的人无语望了望天,如果魔尊嫁到神界去了,那热闹也就看不成了。
可魔界却有留守的人在,且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收礼,众人只将贺礼放下,又由魔界中人登记留名,便纷纷打算回各家复命。但就在这时,天鸾云象在蔚蓝天空中炫然而起,落下一道道如神祗降世般的身影,莫说仙门世家中没有多少人见过神界中人,但多少有点儿见识的一眼便能看出,这些神界中人的地位,可不是神使那么简单。
但不简单归不简单,一众仙门弟子眼看着那些神界中人手捧重礼落在魔界大门前,却跟他们一样被告知,魔尊与神界并非在魔界完婚。
这就有点儿搞笑了,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