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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锦懿猛的一震,沉默许久,缓缓转脸看向她,“你也不要我的东西么?你也要把它还给我么?”
月儿愣了下,全然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她慌乱的摇头,“不是的,锦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温锦懿在黑暗中沉默,许久,他将手中的玉佩缓缓递给月儿,“不要还给我,要一直留在身边。”
月儿怔怔的接过玉佩。
温锦懿笑说,“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我要睡了。”
月儿狠狠的咬唇,碰触不到他,哪怕离的这么近也碰触不到他,哪怕他说会爱她,娶她,还是碰触不到他,她僵硬的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回望他,“我看着你睡下,再离开。”
温锦懿便温顺的躺下,背部有伤,他是俯躺的,拉过被子盖上,平静的毫无异常。
月儿轻轻关上了门,她问了佣人,这些日子家里的杯子有没有对不上数,佣人说原来五十余个杯子,现在只剩下三四十个了,不知道那些杯子都去哪里了。
月儿心里有了底。
夜渐渐深了,雪也停了,军部里的探照灯来回扫射,将钢铁般严密的楼宇照耀的亮如白昼,停云将下午带回来鹞子肉热第三遍了,终于候到山田办完工,她将鹞子肉切成了下片端给山田。
山田满意的点头,许是奉天来了人的缘故,山田避讳男女共处,便让人给停云在军部单独择了一个地方居住,后面几日暂时不需要伺候。
那是整个军区后方的一个小院落,靠近后勤处的仓库,小院僻静清幽,只一间白灰平房,小院里有一颗白杨树,小院外的旁边,堆放了许多物资和战壕所需额沙土袋子。
这是整个练兵场的后方,靠近后勤军需运输的后门。
恐怕山田避讳奉天来的士官,为了不落人话柄,让她选择暂时的回避。
她候着山田睡下之后,便在小兵的带领下往后勤方向的小院走去,从这些日子的异常来看,温锦懿已经醒来了,不同于前段时间的自由出入,这些日子,总有些暗中的人盯梢她。
因为山田派了兵守着她,赵子龙也派了人远距离保护,所以这些来历不明的人不会是山田派来的,也不会是寒洲的意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温锦懿授意的。
所以,温锦懿醒了,有了行动。
那么,她便不能再去聚福楼,该做的前期噱头工作都做足了,该给傻妞传的信息也都传出去了,想来暗处的牛鬼蛇神都已经接收到了她的信号,只看她想要找的有心人,能不能猜出来她的用意了。
那日的午后,聚福楼里来的那个男人,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人,从衣着到气场都和底层环境格格不入,只单单看他的腕表,便知价值连城,他坐在不远处打量她,想来这个人定是温锦懿的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接近她,看来温锦懿是真的不打算放过她了。
这样正和她意。
ps:还会有一更,完结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哈哈作者看到“一雪”宝宝疯狂的刷打赏,谢谢亲爱的,谢谢你们一直陪伴我走到百万字
第二百八十八章:风云际会
夜间她独居小院的时候,听见不远处的后勤兵用日语零碎的闲聊,依稀可明白他们的聊天内容,不过是奉天来的士官要审查什么东西。
似是很要紧,原本是大佐亲自来审查,但是因为奉天那边张学良有事将大佐拖住了,就委派了一名中佐来严格核查。
停云默默听着,是什么东西那么要紧,让山田连她都避讳,甚至在她面前提都没有提起过,若不是十分机密的东西,他定不会如此。蒋寒洲也因奉天来的人而忙碌起来,停云独居小院的这两天,都没有在军中见过他,偶有一次,见他匆匆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百合,匆匆上了二楼的办公室,没多久便又快步出了军部。
这些日子,她都不再擅自行动,安稳的待在军部里,既然温锦懿醒了,那么她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期间,山田带领那名中佐狩猎怡情,介绍锦县的风土人情,为了让停云也散散心,便让蒋寒洲前来带停云去星湖湾后面的林子。
这是蒋寒洲许久以来第一次踏入停云所住的小院,他在门口踟蹰了许久,整理了一番衣衫,忽然有些后悔今天穿了黑色的风衣,颜色会不会太沉了,他将军大衣穿好,扣上扣子,正低头整理着。
停云推开院门,手中端着换炭火的火盆走了出来,愣了一下,“蒋督统。”
蒋寒洲身子一震,下意识抬头,便看见停云穿着一件粉白的掐腰小袄,白色的棉裙,这白印着雪光,显得皮肤白净如玉,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蒋寒洲心猛地跳了下,脸上火辣辣的滚烫,只看她一眼,心跳便快到爆炸,他忽然转身就走。
“蒋督统请留步。”停云将火盆放在地上,上前了两步,“督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蒋寒洲止了步子,努力调整呼吸,为什么她这几次出现的一点防备都没有,可是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怕一开口就结巴,这种混乱紧张感,根本无法跟她对话,他又深吸一口气,“什么误会都没有,少佐让我通知格格去星湖湾散心,着军装。”
他抬步就要走。
停云跑了两步,拦在蒋寒洲面前,“如果蒋督统不想与我同行,可以直接讲出来,不必要这样躲躲藏……”
停云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眸子缓缓凝了起来。
只见蒋寒洲微微侧着脸,并不看她,可是他的脸通红通红,连着耳朵和脖子都红了,深邃的眼底有难堪的窘迫。
停云眼里掠过一丝惊讶。
蒋寒洲感觉自己像是一丝不挂的站在停云面前,被她赤裸裸的打量,他下意识抬手扶额,侧着脸,缓缓侧目,“格格有事吗?”
停云怔怔的看他许久,唇角缓缓漾起温柔的笑意,“没事,只是想问督统要一个人。”
他本是用眼角余光看她,由于个子很高,这种眼神和姿态莫名的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似是十分瞧不上停云,带着俯视的漫不经心。
明明曾经那么直白的追求她,可是如今真的那么喜欢她的时候,反而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情了,生怕她看出来他对她有意,便刻意装作冷淡的样子,真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似是站在外面说话太过惹眼,停云缓缓往院子里走去。
蒋寒洲慢慢正了身子,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出神的看着她的背影,要不要跟进去呢?若是以前一定会大步流星的走进去,现在反而犹豫了,他缓步走了进去。
这小院的门框太低,他要弯下腰才能进去,于是踏进小院,头轻轻一抬,便见停云站在杨树下,正伸手将树杈上搭着的几件衣服收起来。
日头闷闷的亮,裹着雪光,将她从额头到下颚镀上了曲线优美的薄光,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薄唇一开一合说着什么,北风拂过,白杨树枝轻轻晃动,她的落地裙摆亦轻轻浮动如流苏,整个人显得柔软轻盈。
她真的在发光啊,闪闪发光,连着她头顶的那边天似乎都变成了粉白粉白的颜色,视线所及之处,皆变成暖色调……
蒋寒洲看呆了。
“不知蒋督统意下如何。”停云将所思之事都跟他讲了一遍,收了衣服,转身看向蒋寒洲。
蒋寒洲猛地一震,瞬时收回了目光,她刚刚有说什么吗?糟了……只顾着看她,全然没有听见她刚刚说了什么,他下意识扶额,微微侧了脸,用余光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脸又红了……
蒋寒洲你要不要这么没出息,正视她,正面看她!
他做足了心理活动,缓缓正面看向她,因为脸上的烫感实在无法消除,他只得单手成拳,抵在唇边,想要掩饰脸上的难堪,声音却是冷淡的,“你……刚刚有说话吗?”
停云凝了凝神,她说了那么多,他一句话都没听到吗?脸那么红,是不是生病了?她下意识走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蒋寒洲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忽然伸手打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吃惊的望着她,“你……”
停云被他打的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定了,不解的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许久,蒋寒洲单手扶额,微微侧了脸,看向远方的山脉,低声说,“男女授受不亲,格格还是注意影响的好。”
停云寡淡了眉眼,没有言语。
蒋寒洲微微侧目,不经意的瞟了她一眼。
半晌,停云微微笑说,“蒋督统说的话,艾某人记住了,希望蒋督统能把斯祈少爷从狱中放出来,安然送回武汉,他是无辜的,不能因我个人恩怨,便受牢狱之苦,还望督统开恩。”
律斯祈?
她找他来,只是为了替这个男人求情吗?如果可以,他是打算把这个男人丢进牢里关到死的。
“知道了。”蒋寒洲转身往外走去,临出门前说,“对了,那个志成,留在罗仁身边当帮手。”他大步出了院子,离停云所住的小院远了,他唇角一勾,微微笑了起来,下意识摸了摸停云刚刚碰过的地方,额头滚烫滚烫的,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他摸了摸袖口的位置,那里似乎卡了一张纸条,他下意识低头,果然看见一封信塞进了他的袖子。
于是他转了脚步,回头看去。
恰巧看见停云站在门口看他。
两人目光接触,忽然各自闪开,停云转了身。
蒋寒洲调头便走,后让赵子龙代替他将停云送去了星湖湾,但是这天下午,停云去了星湖湾之后,忽然便在星湖湾失踪了,整整一个下午,没人见到她,山田和蒋寒洲派人几乎将星湖湾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到人。
有人说是被狼叼走了,有人说迷路了,也有人说被土匪劫走了,说法不一。
蒋寒洲想起了那封他一直舍不得看的信,拆开看了信封的内容,脸上的红潮渐渐褪色成了青白,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带着赵子龙象征性的翻山越岭地毯式搜山找了一整夜。
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停云便忽然又出现在星湖湾,若无其事的说自己迷了路,山田下午发过怒,此刻脸上惊怒交织,下令加冕仪式之前,停云都不准再踏出军部半步。
第二日一早蒋寒洲才接到消息说是找到格格了,回军部了。
此时蒋寒洲猩红了眼,闻言,默不作声的收兵回军部。
律斯祈离开的当天,非要见停云一面不可,于是蒋寒洲便安排了律斯祈进入军中,两人照面的时间很短,律斯祈显得狼狈落拓,青色的胡茬蓄在腮边,言谈的内容无非是提及去往福利院那次开始怀疑停云的原因,无外乎是停云见了那名刀疤女子之后,并没有问他在院长那里了解到什么情况,那说明停云知道他什么都了解不到,甚至比他调查的消息更多。
简单的几句话,两人算是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律斯祈临走前说,“舒老师,就像你说的,我不该来这个地方,这里不适合我,我自是后悔的。”他看着她笑了下,“我会按照我妈的安排出国留学,那边的妹子多的是,我姐的仇我不报了,姓温的不会有好下场的。”
停云目送他离开。
加冕仪式前两天,据说关于山田的审检顺利通过,奉天的军官让山田提前押运时间,于是在重光的建议下,意欲让蒋寒洲于加冕仪式当天夜里与百合押运“粮草”上路,借加冕仪式为噱头,转移大众的视线,这样便可以暗中押运“粮草”离开。
山田本是不同意的,认为时间太紧张,但奉天来的人却觉得可行,于是便初步这样敲定了。
蒋寒洲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总觉得时间点和事件的重叠会不会太过巧合,可是联想到停云信件的内容,他便猜透了里面的路子,也坚定了离开之前,势必除掉温锦懿,将停云从军部送出去的决心,这些事,一定要在他离开之前完成。
山田送走了奉天来的军官,便开始了预热宣传,马丁广场上贴了大大的海报和告示,宣传栏里,挂上了停云的肖像,原本山田打算大肆在全国宣传,让全国各大媒体都报道一番,但是蒋寒洲声称演讲之前,需保护停云的安全,一旦全国公开,那么一定会有许多反满洲国的势力暗杀格格,有损山田的功勋。
于是山田便决定加冕仪式只在锦县大肆宣传,暂不在全国闹出动静,等停云真正走出去,在全国走上几站之后,再动用全国的报社铺天盖地的报道。
加冕仪式这天,老天格外的开恩,竟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马丁广场上搭建了巨大的台子,台子上铺了红地毯,背景用了皇家专用的黄色,朱色和紫色的九龙飞天图腾,团龙布满了背景画布,朱红、枣红、绛色、香色、青铜色的蝙蝠团点缀,有明蓝、月白、藏青和水红、桃红、枣红、雪灰颜色相间其中,间或刺有龙纹、凤纹、蝙蝠纹、富贵牡丹纹、十二章纹、吉祥八宝纹、五彩云纹,俨然一副海水江涯“百家争鸣”的图布龙景,它除了表示绵延不断的吉祥含意之外,还有"一统山河"和"万世升平"的寓意。
从奉天来的老太监受到了山田高规格的礼遇,他只在落脚锦县的当天,与停云见上了一面,并不太亲,也不太疏,刚刚好的主仆距离,只等着第二日完成形式上的这出戏,就早日离开这么个豺狼虎豹横行的小地方。
都说锦县虽小,却盘龙卧虎。
老太监心里有谱,端的进退有度,他从奉天带了棉质旗装来,说是溥仪给表妹的见面礼,那件长及脚面的旗装似是经过精心改良,镶十八道花边,以凤凰仙鹤百鸟为写生主题,多盘滚设计尤为精妙,以明朗艳丽的粉红色为主,更多在衣襟、袖口、领口、下摆处镶上多层精细的花边,外罩坎肩。脚着长筒白丝袜,穿花盆底绣花鞋,裤腿扎白、粉红等各色腿带。
停云当天扶着老太监的手缓缓逆光走上加冕仪式台,阳光刺眼明亮,仿佛披着霞光,于天地黯然失色的日月星辉中款款而行,头簪奢华、戴大绒鬓花,梳旗髻,她眉眼低垂,唇角含笑,因了小时候父亲教授的宫廷礼仪,宫廷步子走进来,信手拈来的优雅,仪态万方。
马丁广场几条主干道早早的拉开了警戒线,周围林立了保卫的关东兵,街道上的伪军也处处可见,广场下的老百姓翘首以盼,窃窃私语。
山田拄着腰刀站在台子正前方,百合陪伴左右,重光远远的站在街口维稳,蒋寒洲站在整个人群后方,默默的望着停云,赵子龙和小梁陪伴左右。
老太监缓缓打开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扯着嗓子有模有样的念了起来。
其实,这样九龙图腾的背景是不合时宜的,可这日本兵林立的场合,老太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高兴,怎么折腾怎么成。
圣旨抖出来的那一刻,一脸发蒙的百姓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陆陆续续的跪了下去,唯有日本人立而不跪,蒋寒洲自是不跪的,于是赵子龙和小梁也硬着头皮站着。
这万民朝拜的景象,巍峨壮观,像是一种朝圣的教徒,普天同庆,似是前一刻他们还在窃窃私语,或骂的,或讥讽的,或胆怯的,或艳羡的,后一刻在圣旨缓缓铺展开来的那一刻,日本兵的步枪不动声色的对准了广场上的百姓,于是他们与命悬一线间,噗噗通通跪了下去。
蒋寒洲默默的望着停云,看着她温润的眉眼,淡淡的神情,唇角微扬的弧度,身后逆光迸射的金灿灿阳光,只觉得她整个人都被阳光包裹,光芒万丈,漫天云卷云舒。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一朝沉尽光生,照尽山河万朵。”蒋寒洲站在万民朝拜的中央,深深的看着停云,喃喃低语。
她终于从泥泞中爬上了被阳光托举的高度,从柴米油盐的后院走向了刀枪林立的中央,从闺中勾心斗角的女儿,走向了战士的血腥残酷的战场,纵使接受万民朝拜,亦能用云淡风轻的笑容掩饰这羞耻难堪的心潮。
只有她知道,当她穿上旗装开着历史的倒车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便仿佛被永远的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知道,他亦知道。
赵子龙凑近他,“督统,你说什么。”
蒋寒洲缓缓收回视线,目光瞟向后方的重光,此时,罗管家忽然从人群后方带着志成跑了过来,还未走近蒋寒洲,罗管家便自行跪下叩首,直到仪式走完,他方才缓缓起身,靠近蒋寒洲说,“余爱国那边都打点好了,也把他的家人都送还给他了,失而复得,他对督统感激不尽,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蒋寒洲默不作声的点了头,目光依然落在重光那个方位。
只见重光一直不停的跟身边的中尉说着什么,中尉频频向山田的方向看去,点头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