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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带她去国外？
姜以沫猛地看向身边的郑相濡。
如果她走了，他怎么办？
他们已经是夫妻，她去了国外，是不是就要和他离婚？
郑相濡沉着脸不说话，姜以沫不知道他在想写什么，这个时候，她迫切的希望他能够给她一些建议。
可是他没有。
老爷子将两个人的表情动作都看在眼底，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然后慢慢说道，“以沫，你想和你母亲去国外吗？”
“只要你说愿意，我们郑家不惜一切代价去帮你。”
不管姜家出于什么原因不同意姜以沫和她的母亲亲近，但是老爷子这个时候给了保证，在姜以沫和姜家之间，郑家是站在她这边的。
姜以沫咬唇不语。
她很茫然。
说实话，她对母亲是有过向往的，在年幼寄养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在孤独的去父亲家的路上，在被后妈和姜以淮各种针对的时候，在……被推上手术台的时候……
她疯狂的想念着母亲，希望她能够出现，将她带走，带出这灰暗的人生。
可是她没有。
她一个人走过黑暗的过往，唯一的向往就是郑相濡。
姜以沫都已经对母亲这个生物绝望了，她开始认命，敢于面对死亡，可是，她出现了。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心中百感交集。
郑老爷子明白她的感受，将一张小小的名片推到她面前，“这是你母亲的电话，想好的话，联系她吧。”
他看了自己的孙子一眼，眼中带着某种暗示，“对以沫好点，要是我再发现你和那个姜以淮纠缠不清，别怪我不客气！”
郑相濡这一次没有出言反对。
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姜以沫身上。
她会走吗？去国外，和她的母亲在一起，那……他呢？
“还要那个车祸，给我查清楚了，敢对我们郑家的太太下手，这是将我们郑家的脸面踩在地上！”
老爷子冷哼一声，站起来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姜以沫终于回过神，猛然问了一句，“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如果要带她走，不应该自己过来说吗？为什么要通过郑老爷子来联系自己？是不敢还是根本不在意？
她紧紧地盯着郑老爷子，想要一个答案。
“关于这个问题，你最好亲自去问她，毕竟，你们才是母女。”
☆、第十六章 我只有一个肾
客厅里只剩下姜以沫和郑相濡，那张名片安静的躺在桌子上，姜以沫的目光难以从上面移开。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灰姑娘，现在，这张名片似乎就是仙女送给她的魔法，只要她打了这个电话，她就可以穿上水晶鞋，成为公主。
“你……想去吗？”
郑相濡先开口，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姜以沫。
这个他以为是烂泥一样的女人，一再的让他惊讶，现在，她似乎真正的，走出了他给她设定的人生界限。
从此往后，姜以沫会拥有灿烂的人生，这样的话，她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姜以沫茫然的看向他，“我……我不知道。”
如果她要和母亲一起离开，意味着她就要活下去，那么，郑相濡惦记的肾，她根本不可能给他。
她是否要拒绝他，然后和母亲离开，还是……将肾给他，然后，一抔黄土埋葬她所有的渴望？
郑相濡转过脸，认真的看着她，“如果你想要去国外，我会放你走。”
“我之前说过的话也同样有效，只要你给以淮捐了肾，郑太太的位置也会一直为你留着，哪怕你在国外，我也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
姜以沫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如今她明白了。
郑相濡……似乎并不知道她只有一个肾的事情。
所以，他才一再强调，捐一个肾给姜以淮，就会和她好好过日子。
他不是讽刺或者有别的什么意思，他以为，姜以沫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才做出这种保证。
姜以沫惊讶的看着他，试探着问道，“你……不知道吗？”
“嗯？”郑相濡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姜以沫咬唇，眉眼带着某种坚强和脆弱，这种矛盾的情绪同时出现在她的脸上，让他的眉眼出现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
她说，“相濡，我只有一个肾了。”
早在很久之前，她见他的第一面的时候，就将自己的那一个肾给他了。
郑相濡猛地一颤，记忆中那些奇怪的地方全部清晰起来。
所以，她一直在以为，自己在逼她去死吗？
可是……不对！
他目光带着审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姜以沫，“你……在开玩笑吗？”
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肾？另一个肾去了哪里？
他脑海中猛然窜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却又很快被他否定。
不可能！姜家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姜以沫，你还真是够了，为了你自己的私心，什么谎话都敢说！”他冷笑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姜以沫说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姜以沫坐在原地，仿佛置身冰窖。
他不信她。
他不信她。
她望着他厌恶的眼神，心一片一片的剥落。
“郑相濡……我，从来，从来就没有骗过你。”
这个世界上，她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他，她怎么可能会骗他呢？
可是郑相濡不信，他目光冰冷的扫过她的腿，“够了。”
他转身就走，身影决绝。
姜以沫看着他的背影，眼眶通红。
她从乡下回到城里的条件，就是给他一个肾。
姜以沫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充满无力感。
☆、第十七章 真相
郑相濡坐在车里，心里剧烈的挣扎，脑里乱成了一团。
虽然在家里他说的很坚定，姜以沫在说谎，但是事实上，他的心底却对那个女人的话生出了信任。
他下意识的就开始怀疑姜以淮。
可是，他和姜以淮认识那么多年，如果她这么多年都在和他撒谎，那她是不是太可怕了！哪里有人能够十年如一日的演戏？
他该信任姜以沫吗？
可是，如果姜以沫只有一个肾，那剩下的肾在哪里？
他的手无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部，反应过来后动作猛地停住。
他不能怀疑以淮。
他的肾是姜以淮给他的，所以他才对她百般容忍，因为他愧疚，他毁了一个女孩的一生。
姜以淮为了他几乎将医院当成了家，吃药和吃饭一样。郑相濡想着姜以淮温柔的笑容，还是不敢相信那个乖巧的小姑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如果姜以沫说的是真的呢？
那么，她的肾在他身体里。
而姜以淮，则说了一个弥天大谎。
郑相濡下意识的不想去承认这个可能性，因为这推翻了他过去那么多年对待两姐妹的态度。
他靠着椅背坐了很久，然后拨通了上次的那个电话。
“再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哀嚎，“郑先生，您饶了我吧！上次查出的那些事情被人发现了，我现在还躲在外面不敢回家呢！”
郑相濡眉头一皱，“知道是哪些人在追你吗？”
“还能有谁？你那个宝贝的姜二小姐呗！我顺着姜大小姐车祸这条线查到她头上，然后被她发现了踪迹，估计正想办法把我揪出来呢！”
“那就麻烦你，再查查她。”郑相濡握着手机的手掌忍不住收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如果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他一定要那些将他蒙在鼓里，玩弄在手掌心的人付出代价！
“啊！别啊！郑先生！姜二小姐为人谨慎，这段时间肯定更加小心，不好查啊！”
郑相濡看向家的方向，想到姜以沫说的话，“她只有一个肾了”，心脏蓦地一疼。
一直以来对她说将剩下那个肾给姜以淮的那个他，岂不是在逼着她去死？
“从十年前，市医院的一场换肾手术查起，我要知道，换肾的，到底是姜以沫，还是姜以淮！”
倘若姜以沫说的是实话，那他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她？
郑相濡狠狠挥拳，眉眼阴鸷。
他一定要查出真相！
……
姜以沫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直到腿麻了才收回一直盯着门口目光。
郑相濡走了，和很多次一样，将她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她很想追出去，可是身体不允许。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名片，然后将它丢到了垃圾桶里。
她需要的时候，那个所谓的母亲没有出现，那么现在，她也不必出现了。
她姜以沫，是郑相濡的姜以沫。
哪怕他恨她厌她，她都不会离开这里，离开他。
纵使飞蛾扑火，她也不会后悔。
相濡以沫，生来就该是一对。
☆、第十八章 星光
姜以沫没有去联系她那所谓的母亲，没想到，林母却自己找上了她。
她穿着一席天蓝色的连衣裙，长发被整整齐齐的绑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和姜以沫一模一样的眉眼。
姜以沫已经忘了记忆中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了，但是，看到，面前的女人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就是她的母亲。
相比姜以沫的淡定，林母显得很激动，她眼眶泛红，一个劲的盯着姜以沫说对不起。
朝思暮想很多年的景象出现在眼前，姜以沫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开心。
有点茫然。
此时此刻，她疯狂的想念郑相濡。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坚持要你的抚养权，你就不会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了！”林母说话轻声细语，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一个狠心肠的人，而且，她对姜以沫的感情，是真心流露，不像作假。
她拉着姜以沫的手不停地道歉，姜以沫完全没有经验面对这种场面，整个人尴尬极了。
她曾经很期望所谓的母亲，可是现在，她已经能够很平静的和面前的母亲坐在一起说那些过往了。
说不恨是假的，但是心底仍旧还有些感激，至少，她给了她生命。
姜以沫默默的给林母递上一张卫生纸，面容宁静，“没关系，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她现在有了新的生活，哪怕前方依旧是地狱，可是她已经不需要母亲了。
等林母终于平静了自己的心绪，抬头看向姜以沫，期待的问，“你愿意和我去国外，让我给你一个新的家，弥补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亏欠吗？”
如果是很久之前，一无所有，被所有人厌弃的姜以沫，她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现在，她做不到。
她想和郑相濡在一起。
“不，我不想离开这。”她推开林母的手，神色坚定，“我的丈夫在这，我要和他在一起。”
林母一愣，“可是我听说他不爱你，他喜欢的是姜以淮！”
这是她回国后打听姜以沫的事情听来的，身为妻子，却得不到丈夫的宠爱，她的女儿在夹缝中艰难的活着。
林母叹气，“孩子，我知道你喜欢郑相濡，可是那个男人太冷血了，他不适合你，跟我走吧，去国外，重新开始一切……”
“不。”姜以沫面色如常，但是眼神很坚定，“我不会离开相濡。”
她固执的样子让林母一愣，接着无奈的浅笑，“你这个孩子……真是，像极了我。”
她看着姜以沫的目光越加慈爱，“你不去国外也可以，但是，你也知道，我就你一个孩子，我的东西，自然是都该给你的，我希望你能接手我的公司。”
林母在国外开了一家化妆品公司，因为背后有现任丈夫的支撑，效益很不错，她一回国，国内的经济局势蠢蠢欲动。
姜以沫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恐怕不行，您还是找别人吧。”
她对自己是真的没有信心。
林母微笑，“你放心，我手里有一批可以信任的人，他们会帮你的。”
为了这个女儿，她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可是出乎意料，到了这个地步，姜以沫还是摇头。
她已经决定了，将自己仅有的肾给姜以淮。
这样子，郑相濡……就会信她了吧？
姜以沫有时候觉得自己傻，她明白不管自己怎么做，郑相濡都不会喜欢上她，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向他靠近，一次又一次遍体鳞伤都没关系。
如果你试过，一个人在深夜里走过漫长而泥泞的小巷，就一定会记住那照亮你的星光。
他是你前行路上唯一的方向，一旦习惯了他的存在，哪怕有了更好的指路灯，依旧会选择那陪伴你一路的星光。
姜以沫离不开郑相濡，她根本想不到没有郑相濡的人生会有什么意义，说她傻也好没用也罢，她就是这样爱着那个男人。
孤注一掷，不惧生死。
哪怕是到世界尽头，她都会依然跟随在这个男人的身后。
她已经习惯了看着他来走路。
没有他，花花世界也不过如此。
☆、第十九章 活下去
林母没有想到姜以沫会这么坚决，她对郑相濡的重视程度超乎想象。
林母脸色一变，想了想，说道，“你知道，郑相濡和姜以淮之间的事情吗？我看那个郑相濡，对她是真心的。”
姜以沫一僵。
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十年如一日的惦念着那个女人，对她的所有好意都视而不见……姜以沫苦笑着垂眸，“我知道啊，没关系。”
没关系，只要他还在身边就行。
林母怒其不争，压抑着怒火，将自己查到的那些东西托盘而出，“你怎么这么傻！在呆下去，你就没命了！”
姜以沫一愣，就听到林母冷笑，“你这腿怎么伤的你知道吗？”
“我和郑老爷子联系过，当初你接的那通电话也很古怪，而且，当时正巧，郑相濡陪着姜以淮。而那个骑摩托车的人，恰好，三天之前就安排好了出国的事情，家里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纵然已经听老爷子说过这个事情，但是姜以沫再次听起来还是胆战心惊。
“有人……要我死。”
这个人，是姜以淮？
不会是郑相濡，姜以沫肯定，郑相濡不是这样的人。
林母严肃的点头，“是姜家。”
她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眼中闪过厉色，“姜明那个老东西，毁了我还不够，还想毁了你，可惜的是他动手太仓促，被捉到了把柄，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竟然是爸爸？
姜以沫蓦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母。
虽然和父亲并不亲密，但是相处多年，血浓于水，姜以沫一直以为，她只是不讨父亲喜欢，绝对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想要她死！
为什么？
她的存在哪里碍着他的事情了？
她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要杀女儿的父亲呢？
可是林母说的认真，怒气更是做不得假，“这件事情，郑相濡也知道。”
她看向姜以沫的眼中带着某种怜惜，“他很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去找姜家人，也没有给你个解释，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知道……
他一直知道是什么人要她的命，可是他闭口不言。
姜以沫怔怔的看着林母，茫然的眨了眨眼，“什么？”
林母抓住她的手，“这意味着，他包庇那些想要杀你的凶手，他宁愿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都不愿意让姜家人受到伤害。”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温柔的，善良的妹妹啊。
姜以沫感觉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想起之前，郑相濡对待她突然改变的态度，脑海突然清楚起来。
所以，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愧疚，才想着，要对她好一点？
姜以沫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她很想问问上苍，为什么要给她的人生那么多磨难。
似乎她这一生，完全找不到一个全心全意爱护着她的人。
“所以啊，以沫，离开这里吧，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
姜以沫轻笑，“不，妈，没了郑相濡，我根本活不下去。”
她都能够为了他坦然赴死，这么点挫折算什么？不就是喜欢姜以淮喜欢到愿意掩盖她的家人对她的伤害吗？
这算什么。
只要他一句话，她什么都会做。
☆、第二十章 下药
林母离开后，日子又回到了平常一样宁静。
这个房子好像被世人遗忘，姜以沫安心的养伤，两个月一过，她都已经可以扔掉拐杖走路了，这两个月以来，郑相濡一面都没有露。
姜以沫扔掉拐杖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郑相濡。
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不该看到的一幕。
她站在郑相濡的办公室门口，里面是赤裸着身体的姜以淮，还有，呼吸凌乱，但是衣着整齐的郑相濡。
她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刻粉碎。
心仿佛破了一个窟窿，冷风不停的灌进来，又冷又疼。
“啊！姐姐！”
姜以淮涨红了脸，伸手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披在身上，躲在郑相濡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姜以沫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忍不住看向郑相濡。
“你们……在做什么？”心跟着声音颤抖。
只要他说不是，她就信。
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哪怕所有人都当她是傻子，只要他说不是，她就信。
哪怕自欺欺人，哪怕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谎话……
可是郑相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冷着脸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语气冷硬，让姜以沫的心再次冷了一度。
她闭上眼，脑海中刚才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姜以沫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能够为了他去死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
姜以沫觉得自己有病，病的不清，无药可医，可是她，也不想治了。
她满眼泪花的说道，“我来看看你，郑相濡，我想你。”
整整两个月不见，她对这个男人思念入骨，可是他却在办公室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
郑相濡脸上的表情那一瞬间很古怪，似厌恶……又似乎，喜欢。
姜以沫看不明白。
她……也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