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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以沫觉得他有点奇怪，但是太困了，没注意，闭上眼睛又继续睡了。
到了第二天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郑相濡虽然还和以前一样，梅泰诺都会回来，但是不在对她关怀备至，有些什么事情也不和她说，他更多的时候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姜以沫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工作忙，整日里愧疚，自己不能帮他做些什么，可是后来，她发现，郑相濡是在躲着她。
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是不一起吃饭，不一起睡觉，如果没有必要，几乎不会在同一个时间点出现。
姜以沫刚开始还想着找郑相濡问清楚原由，后来，就……明白了。
大概是因为姜以淮吧。
就像郑相濡所说的，他因为过去做的那些事情所以觉得对不起她，但是，那只是愧疚，事实上，他是喜欢着姜以淮的吧？所以，才会觉得愧对她。
她不想去问了。
真相往往很残忍，就这样沉默着，她还能假装郑相濡是因为工作繁忙所以才会不理她。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支撑了。
☆、第三十七章 肾源
姜以沫的生产日期本来是在年后，但是她的身体很不好，怀孕的时候反应特别大，尤其是肚子大了以后，动不动就头晕，于是八个月的时候就到了医院。
医院是郑相濡定的，请的是最好的产科大夫。
郑相濡缩短了上班的时间，将公务都带到了医院，每天都会和医生讨论姜以沫的身体状况。
可是姜以沫觉得不对劲。
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郑相濡和医生偶尔看向她的目光很复杂，问孩子的事情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
姜以沫有时候都会怀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死了，不然为什么，郑相濡要瞒着她孩子的事情？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姜以沫和郑相濡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你告诉我实话吧。”姜以沫穿着宽松的孕妇裙，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看着郑相濡，“我是不是……没保住这个孩子？”
她瘦的厉害，只剩下大大的肚子。
别人怀孕八个月，孩子早就活泼乱动的厉害，可是她的孩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郑相濡皱着眉头低斥，“胡说什么？孩子很好。”
姜以沫并没有安心，这些日子她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可是孩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紧紧地揪着被单，眼睛底下一片青黑，“郑相濡，我求求你，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她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这个孩子的命！
可是郑相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抿着唇没有说话，转身出了病房，姜以沫隐约听到他和别人通电话。
是谁呢？
会不会是姜以淮？
他们还有联系吗？或者说背着她偷偷地联系着？
姜以沫脑子里不停地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可是没有人知道。
……
郑相濡走到拐角，才冷着声音问手机那边的人，“考虑好了吗？”
“当然，只要你让我做郑太太，我就将肾给姜以沫。”
郑相濡眉眼带着森森的寒意，“好，我答应你，郑太太的位置是你的。”
夜色渐浓，黑暗渐渐升起，郑相濡想，做人果然不该太心软。
姜以沫的主治医生靠着墙壁看着他，“郑先生，找到肾源了？”
郑相濡面无表情的点头，“你们负责手术，保证她的安全。”
医生苦笑，“姜小姐的身体透支的太厉害了，她硬是要保这个孩子，关键是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说实话，她能撑到这个地步我已经觉得是奇迹了，现在我们建议赶紧将孩子取出来，然后住呢比换肾手术。”
“可是最严重的问题是，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母体虚弱本身就发育不完全，如果再不足月取出来，不一顶能够活下来，或者说，就算能够长成，也一辈子体弱多病……”
虽然这些话郑相濡已经反复听过很多遍，但是每一次听到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是他害了她，也害了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响起姜以淮刚才说过的话，冷声道，“肾源已经找到了，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第三十八章 宝宝没了
“姜小姐，因为你身体太虚弱了，所以我们决定给你进行剖腹产。”
姜以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才刚醒过来，她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怎么这么突然？郑相濡知道吗？”
明明昨天还说一切都好，怎么今天就要手术将孩子取出来？
“她才八个月呢，是不是太早了？”早产儿身体都不好，姜以沫舍不得孩子。
医生无奈的说道，“我们已经和郑先生说过了，他马上过来，至于孩子，你不用担心，现在取出来对她反而好一点，毕竟你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养分可以供给她了。”
姜以沫脸色一白。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动不动就生病就头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将肾捐给了郑相濡，虽然她不后悔，但是想到未来的孩子，她还是会舍不得。
她给不了自己的孩子健康的身体，不能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是活着，是她的错。
她咬着唇，目光灼灼，“让郑相濡和我说。”
她现在谁都不信，只相信郑相濡。
不，她也不信郑相濡，她只是，一厢情愿的将他说过的话当作圣旨。
医生没有说什么，郑相濡很快就来了，医生们退出病房，将空间留给他们。
“怎么了？”姜以沫抓着郑相濡的衣领，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郑相濡和她额头互相抵着，两个人近的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姜以沫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松开，但是目光仍然盯着他。
“为什么突然决定手术？是不是宝宝有什么意外？”
郑相濡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很好，是因为怕你身体承受不住，现在让她出来才好。”
“别怕，会没事的。”
“你就当睡一觉，醒过来后，我们一家人就在一起了。”
姜以沫在他的安慰中被打了麻醉，意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郑相濡坚毅的脸。
会没事的，醒过来之后，她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
灯火通明的医院，一个穿着病患服的女人悄无声息的走到一个门后面，从里面伸出一个包裹，“在这里。”
“有人盯着吗？”
“有，但是大人血崩了，都注意那边去了。”
“那个死婴在车床下面，你知道怎么做。”
“放心。”
……
姜以沫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她不停地奔跑，双腿都要断掉了，可是耳边一直萦绕着小孩子的哭声，所以她不敢停下来。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忘了什么，所以想找到她。
她要找什么呢？
她睁开眼睛，看到面色颓废，满脸胡渣的男人，神色朦胧的问，“我是不是，丢了什么？”
郑相濡目光悲痛，声音沙哑，“……乖。”
姜以沫觉得不安，她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手掌心，目光带着纯然的信任，“宝宝呢？”
宝宝呢？
她辛辛苦苦挣扎着生下来的宝宝……
姜以沫一脸期待，“是男孩还是女孩？好看吗？像你还是像我？”
郑相濡沉默，而后猛地将她抱进怀里。
“以沫，宝宝……没了。”
☆、第三十九章 郑平安
姜以沫觉得郑相濡在骗她。
明明动手术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醒过来孩子就没了呢？他们找的可是最好的医生！
“你骗我！”她很冷静的陈述事实，目光没了以往的温度。
她爱郑相濡，但是接受不了他拿孩子开玩笑，那是她的命！
她下意识的忽略心中的不安，偏执的认为这是一场谎言。
郑相濡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这种事实，只安静的陪着她，可是姜以沫对他没了耐心。
孩子好像是他们之间的导火索，往日里那些被可以隐藏的事情都在这个时候浮现在心头，然后姜以沫就更急生气了。
“你把孩子给我。”她固执的认为一切都是郑相濡的骗局。
“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这样一个谎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郑相濡沉默的陪在她身边，听着她絮絮叨叨，直到她闭上眼睛睡着了，他才摸了摸眼角。
他给姜以沫掖好被角，转身走出病房，靠在医院的走廊的墙壁上，身体慢慢下滑，最终，将脸埋在手掌心中，半跌坐在地上。
他和姜以沫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呼吸。
郑相濡不止一次的幻想，那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没想到，一起都是一场梦。
梦醒了，孩子没了。
郑相濡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径自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给我一个孩子。”他说。
医生下了一大跳，如果这位不是郑相濡，他早就将人送到警局了。
“郑先生，这个……”
“按照正规的程序领养，但是要求和……那个死亡的孩子一样大，不要被我太太发现。”
郑相濡面无表情的说道。
姜以沫不承认那个孩子的死亡，那他就给她一个孩子，给她活下去的理由。
至于真相，他知道就够了。
所有的苦痛他一个人尝尽就够了，他希望姜以沫能够过的快乐一点。
……
姜以沫看着窗外的树叶，神色有几分焦躁，“孩子呢？”
郑相濡气定神闲的坐在她身边，手中端着一杯热汤，“喝了这个，孩子马上抱来。”
姜以沫二话不说将汤灌进嘴里。
郑相濡手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笑，“想好给我们的小公主叫什么名字了吗？”
姜以沫眼睛微亮，“想好了，叫平安，郑平安！”
郑相濡失笑，“倒是个很接地气的名字。”
姜以沫看出他笑话自己，刚醒和他辩驳几句，病房门被推开，小护士抱着一个小人儿走了进来。
她的孩子。
她和郑相濡的孩子。
姜以沫僵硬着伸出双手，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孩子。
她很小，肉嘟嘟的，正在熟睡。
姜以沫突然就红了眼眶，“郑相濡，你看啊，我给你生了个孩子。”
郑相濡浑身一震，哑然道，“嗯。”
他偏过头，眼角一抹红色。
从此往后，这就是他和姜以沫的孩子，至于那个一出生就没了声息的孩子。
这辈子，他们有缘无份，只盼下一世，不要找他这个没用的父亲了。
郑相濡按住眼睛，有一股热泪流下。
☆、第四十章 亲子鉴定
姜以沫觉得岁月静好，带孩子的日子过的实在是惬意。她不去管外面的风雨，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睁开眼就能看见这个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她和郑相濡的关系都好了很多，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有一天，顾景生突然给她打电话，“按理说我不该再插手你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我觉得，我得多管一次闲事。”
姜以沫不明白他说什么，然后他给她发了一段录音。
“郑太太的位置是你的。”
“按照正规的程序领养，但是要求和……那个死亡的孩子一样大，不要被我太太发现。”
……
只是零散的几句话，可是却让姜以沫如遭重击。
她忘了问顾景生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她脑海里反复的就回荡着一点，郑相濡要让姜以淮做郑太太，他们，好像是走到尽头了。
不，不对。
那句……死亡的孩子，是什么意思？
姜以沫想起那天醒来后郑相濡对她说，宝宝没了……
不，不是这样的。
骗子，都是骗子！
她抱起摇篮里的孩子，仔细的看着，那模样，那眉眼，没有一处和她，和郑相濡相似！
顾景生的声音还在响，“以沫，如果觉得累了，就到我这里来吧。给自己一条退路。”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偷偷带着孩子去做个检查，验个dna还是很简单的。”
姜以沫抱着孩子，神色怔然。
顾景生挂了电话，看着旁边的女人，轻笑出声，“哼，这局棋我们一共走了大半年，是该收网了。”
姜以淮目光流转，“只要你不心疼就好。”
“长痛不如短痛，真相往往都很残忍，但是同样的，足够让人清醒。”
姜以沫对郑相濡迷恋太深，如果不用狠刀子，她永远都不会想到离开。
“祝我们都得偿所愿。”
姜以淮笑着送上自己的红唇，两个人唇齿纠缠，很快就搂抱着滚到了一处，情到浓时，顾景生低吼着姜以沫的名字，姜以淮脸色一变，五官扭曲。
姜以沫！
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彻底滚出我的生活！
……
姜以沫偷偷带着孩子去做了dna验证。
孩子不是她的，也不是郑相濡的。
那张报告书让她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颓然的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耳边是小孩子不停地哭喊声，如果是从前，她肯定早就冲过去抱着孩子好一阵哄了。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动。
她脑海里总会出现另一个孩子的身影，很模糊，很弱小，哭都是细细地。
这个不是她的孩子，那她的孩子呢？死了吗？
她的宝宝，真的一出生就没了声息？
姜以沫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怪圈，所有人都告诉她，孩子死了，可是她不信，她总觉得她的孩子还在这个世界上。
她在等着她呢。
姜以沫觉得自己的神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步，她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知道有什么不妥，可她就是不愿意动弹。
就好像，身体被分成两个部分，她冷眼看着另一个自己操控自己的身体。
她抱着郑平安目光呆滞的回到家里。
郑相濡已经回来了，自发的接过孩子，然后若无其事的问，“今天去哪里了？”
姜以沫目光奇异的看着他，“我啊，去做亲自鉴定了。”
☆、第四十一章 你会下地狱的
姜以沫看到郑相濡的身体僵硬了。
他看着她，嘴唇微动。
姜以沫只看到唇形是对不起，没听到声音。
她木着脸看着他，“你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要拿别人的孩子来代替她的孩子？这让她觉得对不起自己亲生的孩子！
郑相濡眼神一暗，伸出手想要碰她的肩膀，姜以沫反射性的避开。
她看着郑相濡的脸，喃喃道，“你变了，郑相濡。”他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我们的孩子死了……你还给我一个冒牌货。”
难道这样就能让他少一点愧疚感吗？
姜以沫不明白，她现在完全不想看到郑平安，那么，郑相濡是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孩子呢？
他能够这么自然的抱着她，每天和她玩，是不是代表着，他根本不在意是谁的孩子？
他只想要个孩子，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亲生的。
姜以沫却觉得不公平。
她的孩子死了，他却将别的孩子当宝贝……
姜以沫低低的笑出声，“郑相濡，你会下地狱的。”
他这样的人，疯狂的伤害着她，在她的伤口上抹盐，让她痛的癫狂，一次又一次，用那些血肉淋漓的伤口提醒她，她要做些什么。
郑相濡面色不变，他放慢了动作靠近她，“以沫，抱歉，我只是怕你受不了刺激。”
“所以呢？我们的孩子呢？你将她怎么了？”姜以沫疯狂的大喊。
只要一想到她曾经期待那么久的孩子就那样死掉了，她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她连那个孩子一面都不能见？
孩子……她的孩子……
她痴痴的笑着，嘴里哼着摇篮曲，慢慢的在客厅里转悠。
郑相濡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姜以沫似乎……有些不正常。
他将孩子放到沙发上，然后冲过来紧紧地抱着姜以沫的肩膀，“你怎么了？以沫啊？”
“姜以沫！你看着我！”他疯狂的吼道。
姜以沫目光缱绻看着他，“我在找我的孩子，你知道她在哪吗？”
你知道她在哪吗？
郑相濡看着她的模样，心口闷痛。
他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神色苍凉，“我知道，我带你去找她。”
姜以沫任由他抱着，不反抗，就像个木偶人一样顺从。
可是郑相濡却更加的难过。
他只是不想让姜以沫受刺激，所以故意瞒下那些事情，可是谁能想到，还是让她知道了！
不对，姜以沫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鉴定dna的？是谁给她透露的信息？
郑相濡敢肯定，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以姜以沫的性子，很难想到那一点的，而且他对她的保密工作做的还不错，肯定是有人从中挑拨！
可是这个孩子的事情，只有他和姜以沫的主治医生才知道！
郑相濡眼神一变，手慢慢的摸着姜以沫的头发，心中快速的计较。
能够收买他身边比较亲近的人，说明那个人肯定有很大的权势，而且有作案动机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
最大嫌疑的，就是姜以淮。
他目光闪过冷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姜以沫下手，难道是他之前的宽容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
他挨着姜以沫低低的说道，“别怕，我会让那些人全部都付出代价。”
就当是为他们死去的孩子陪葬。
☆、第四十二章 忏悔
南城下雨了，冷风阵阵，姜以沫包裹在厚厚的大衣里，到了一座墓园。
郑相濡牵着她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墓碑停下来。
墓碑上是空白的。
“这里是我们的孩子，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所以……”
姜以沫神色懵懂的看着墓碑。
郑相濡已经习惯了，虽然还会期待她能有些别的反应，不管是什么都好，可是姜以沫就像是……傻了一样。
她心心念念着要去找自己的孩子，对他不闻不问，甚至，连自己都不怎么关心。
纵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郑相濡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姜以沫恐怕是受不了刺激，所以，疯了。
郑相濡很难说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一直认为自己对于姜以沫是愧疚，从没有深究过在自己的心底，姜以沫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他知道她是重要的，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