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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番话说完,大厅上先是静默了一阵子,继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喧闹之中,朱重八喜气洋洋的捧着一杯酒过来:“周姑娘说的好!想不到你不但人长得美,还这么有学问!我算是真正服了你了!从此我就叫做朱元璋了!我是诛灭元朝的利器!兄弟们,你们都是诛灭元朝的利器!”
群豪慨然应诺,纷纷叫好,和朱元璋击掌相和,又都过来敬周芷若酒,以表达对明教抗元大业的一片热血丹心。厅中的气氛瞬间到了最高。潮。
热闹之中,唯有王姓公子面色发白,不慎打翻了酒杯,呆呆坐着,看上去格格不入。殷离昨夜和他相谈甚欢,此时认为他是起名被驳回的缘故,心中老大不忍,便举着酒杯过来安慰他。却听到他喃喃说道:“难道你也认为元朝罪无可恕吗?”
殷离没有听清楚,大声冲他喊道:“什么?”
王姓书生却早已回过神来,举着一杯酒来到周芷若面前:“周姑娘好文采,在下甘拜下风。”说罢,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
周芷若一行在朱元璋驻地盘桓几日后,便告辞离去。临别之时,那王姓书生却也要求随行,自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自己到了以游历增长见识的阶段。胡青牛、王难姑等人皆以为他对周芷若有意,借故跟随,他们身为长辈也颇喜欢他,是以一力促成,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众人一路西行,周芷若昔年以素手金针之名惠及大江南北,颇有几分名望,是以处处有人接应送行,颇为自在。王姓书生也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姑娘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是位悬壶济世的女医生。”
殷离此时已经知道王姓书生单名一个明字,笑着说道:“明哥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哩。你可知道,周姊姊不但医术高明,毒术也颇为不凡?如果以后你敢欺负她,小心她用毒药收拾你!”言语中却有撮合之意。
周芷若大大的不以为然,从旁打岔道:“阿离,你在乱说些什么?”
殷离一吐舌头道:“我可不敢再说了。周姊姊固然舍不得对我用毒药,但是她那身武功却高得吓人,我可经受不住。”停了一停又问王明说道:“明哥哥,你懂不懂武功?”
王明摇摇头道:“只学过几招强身健体的粗浅功夫,没练过什么武功。”
殷离道:“我猜你也没练过。姊姊可比你强太多了,不如,我教你几招?”
周芷若在旁听得忐忑,只怕殷离这孩子轻易将九阴真经中的功夫传给来历不明的人,却听到王明突然说道:“我虽然没学过武功,可是,我学过万人敌的功夫。”
殷离好奇道:“何谓万人敌?”
旁边胡青牛便笑着同她解释:“秦朝末年,项羽的叔父要他读书,练武功,项羽不肯,便说‘读书识字只能记住个人名,学剑只能和一个人对敌,要学就学万人敌’。这万人敌便是兵法。”
殷离听了,便缠着王明要他细说兵法,然而她年纪甚小,心性活泼,怎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不过听了几句,就说:“烦死了,不要说了!”将这个话题丢开。
王明微微一笑,似乎早有所料一般,又谈起经行各地的风土人情,渐渐说到别的事情上头。
周芷若起初,还存了要验明王明身份的想法,后来见他甚得胡青牛、王难姑和殷离的喜爱,从不惹是生非,更兼自己对九阴真经突然有了新的领悟,便一心一意坐在车上精研武学去了。
众人一路西行,日行夜宿。周芷若坐在车中,但闻王明和胡青牛二人高谈阔论,不绝于耳,说到兴头上,胡青牛居然还唱起曲子来,唱的正是张养浩的《山坡羊》:“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只听见苍凉的歌声中,始终有呜咽的箫声不绝于耳。周芷若挑帘看时,只见王明手持碧绿竹箫,冲她微微一笑。周芷若看到殷离骑在旁边马上,正一脸崇拜之色的望着王明,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轻轻一拉,帘子便无声无息的合上了。
骡车里,王难姑悄声向周芷若说道:“王公子博览群书,文采风流,又精通兵法,将来必成大器。况且他对你一往情深,不如……”
周芷若一言不发,突然将骡车里的一架瑶琴拿到身前。这架瑶琴是几年前殷离闹着要学琴棋书画时候,周芷若送她的生日礼物。如今早已沾满灰尘,想是被主人遗忘已久。周芷若往琴上轻轻吹了一口气,灰尘便尽数拂去。她用手拨动瑶琴,铮铮的琴音早已传出车外。
殷离听到琴音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向着胡青牛和王明说道:“是周姊姊在弹琴相和!啊不是,她弹的是一曲满江红!”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殷离已经随着琴声扬声而歌。
王明的箫声不由得停滞了,他满脸诧异,听着琴声越发慷慨激昂,而殷离的歌声也愈加豪迈,正是昔年岳武穆的填词:“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起初只有殷离一个人在唱,她虽然故意粗着声音,但于细微处难掩女儿娇媚本色,然而渐渐的,胡青牛和王难姑竟然加入其中,到了最后,甚至连赶车的车夫也跟着琴声一起唱了。于是那歌声愈发显得豪情万丈。
歌声里,只有王明一个人脸色发白,握住竹箫的手也好似微微有些颤抖。他博览群书,自然知道众人唱这首曲子的用意:岳武穆是宋朝名将,当日曾痛击金兵;而如今,大宋早已亡国,旧时山河尽落元人之手。汉人心心念着壮志饥餐的,是蒙古人的肉,笑谈渴饮的,是蒙古人的血啊!
一曲到了末尾,一唱三叹,正在余音绕梁之时,突然奇峰又起,琴音转为变徵之声,可裂金石。紧接着听到一声轻响,想是琴弦已经绷断。
王明神色凝重的向骡车中望去,只见周芷若竟挥袖将车帘甩开,正静静的望着自己,眼神里分辨不出什么情绪:“王公子,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从你的箫声中,听出你对朝廷尚抱有微茫幻想。我猜你大概希望入朝做官,然后推行一场自上而下的改良运动,便期待天下百姓可以安贫乐道,容忍蒙古鞑子们在头上作威作福?我等却皆是亡命之徒,和暴元势不两立。混在一处,未免阻碍王公子前程,大家还是各奔东西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计
周芷若这一下突然发难,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王明却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他跳下马,冲着众人行礼道:“数日来承蒙照顾,后会有期。”说罢,不顾胡青牛、王难姑齐声劝阻,竟然沿着旁边小道一径远去了。
这下子却如同捅了马蜂窝。胡青牛望着周芷若不住的摇头叹气,王难姑秀眉紧锁,想是在酝酿着怒气,殷离却早已跳下马来,冲着周芷若喊道:“每次都是这个样子!凡有人稍稍流露出对你的仰慕之意,你就这样对人家冷眼相对。以前那些人也就算了,明哥哥如此人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是,他是一心想着做官,可是你可以劝他的啊!难不成你武功好,就看不起不懂武功的人了?我的武功也不如你,你干脆把我杀了好了!”
周芷若开始还说:“一个人的志向,哪里是那么容易打消的?他若为了私情轻易改志,反倒叫我看不起了!”后来见殷离越发胡搅蛮缠,不知怎的竟扯到武功上面,干脆闭口不答,只是从行囊中取出一根新的琴弦换上,用手拨弄着些静心的小调,待殷离的怒火渐渐平复下去,方向王难姑解释道:“王明行踪诡异,身份不明,弟子怀疑此人是元兵派来的奸细。”
王难姑道:“你不是用什么移魂大法,审问过了吗?”
周芷若道:“弟子的移魂大法尚未精熟,若遇心志坚定之辈,恐反被人所乘。”
王难姑皱眉道:“这我就不懂了。若他是奸细,跟着义军岂不是更好,为何反倒跟着我们一路西行?”
周芷若道:“蒙古人的事情,弟子也不甚明白。然这些年明教被朝廷和名门正道追杀,里面分明藏着阴谋。想那汝阳王掌管天下兵马,事先叮嘱探子便宜行事,王明认为跟着我们更有利,这才顺水推舟……”
她话还没有说完,殷离已经在旁边大叫道:“汝阳王手下的探子我倒也遇到过几个,哪个是像明哥哥一样不会武功的?”
周芷若道:“或许他隐瞒了武功也未尝可知……”
王难姑道:“他这些天来为了讨好你,竭力展示自己所学,为了弥补自己不懂武功之事,连兵法是万人敌这种事情都拿来说上一说,怎会故意隐瞒?”
周芷若道:“或许这正是他心计深沉之处……”然而,任凭她如何为自己辩解,王难姑和殷离总不肯相信她的话。幸而她们是真心实意和周芷若亲近的,不会为了一个外人难为她,王难姑趁机说教了几句,倒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众人到了玉门关,换了几头骆驼,又购了干粮清水,混在行商队中一路西行。突然有一夜,几人在帐篷中听到喊杀声大作,却是遇到了劫匪。殷离数月未和人动武,心中正有些痒痒的,于是率先冲了出去,大展威风,将那一伙劫匪尽数杀死,意犹未尽,又和周芷若两人杀入劫匪巢穴之中,将那金银财宝尽数分给商队中人。
突然听得巢穴之中有微弱的呻。吟声传来,殷离随即沿着声音寻过去,只见在一间草屋里,一个人被牛筋绑着,满脸憔悴之色,却是王明。
殷离吃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王明苦笑着说道:“我被绑匪绑到这里,自然是想以我的性命,勒索家父上万两白银。”
殷离一愣:“啊?”
王明便说道:“是我不好,我骗了你们。沈丘首富王百万,便是家父。”
“你一定渴了吧?”突然间,周芷若闪身进来,柔声说道。看到伊人现身,王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周芷若随手帮王明解了牛筋,又递给他一袋子水,转头和殷离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一起走出门外。
“他纵然骗了你,可是也不能算大错。凡有钱人大都担心陌生人谋算他家钱财,更何况明教向来风评不好。你可不许因此怪他。”殷离率先说道。
周芷若满眼怜爱的望着她,随手替她理好额边的一丛秀发:“傻妹子,我又怎会怪他呢。他走了这么些日子,你一直同我置气,我巴不得做些什么来弥补呢。”
殷离大喜:“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从那天起,王明又开始跟随着一行人朝昆仑山方向进发。周芷若对他的态度之热络和先前大相径庭,这点令胡青牛和王难姑大呼可疑。
最后悔的自然还是殷离。她原先不满周芷若对她的明哥哥太多冷淡,然而周芷若当真对王明热络起来后,她又突然发现自己渐渐开始形只影单。
赶路之时,周芷若和王明并肩而行,两人以诗词歌赋对答,其他人插都插不上嘴;造饭之时,王明自会将周芷若沿途猎来的食材洗刷干净,在篝火上反复烧烤,待到烤肉焦黄油亮,周芷若再撒上各色佐料;殷离但有异议,周芷若就拿她昔日将羊腿烤焦的旧事嘲笑她,令她不好插手,恨恨留下一句:“重色轻友!”连烤肉都不肯吃,在一旁黯然神伤。
王明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悄声对周芷若言道:“殷姑娘是怎么了?若因为我,反倒叫你们姊妹生分了,我可是百死莫赎了。”
周芷若却轻笑着看他一眼:“你倒想的美。只怕你没这份本事。”她向来在王明面前斯斯文文,庄重的很,想不到这轻嗔薄怒,又是一番别样风情,王明不由得心中一动,面上一红,忙将目光移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望着面前火堆。
烤肉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胡青牛诸人早已开动,殷离却不知道犯了什么牛脾气,赌气不肯吃。王难姑不得不绕到一边去劝她,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劝解的,总之到了最后,殷离居然哭出声来,哭声里满是委屈和辛酸。
王明看了看周芷若,只见她丝毫没有过去劝解的意思,甚至还坐的离自己更近了一些,又是诧异,又是惊喜。周芷若似乎问了他什么,他也迷迷糊糊的回答了,甚至还直直的盯住周芷若看,周芷若也没有着恼。两人宛如一对互有情意的恋人一般。
此后的几天里,随着周芷若对王明的愈发含情脉脉,王难姑的态度率先发生了转变,开始如同丈母娘挑剔女婿一般,不是说王明贪慕权势,和他们观念不和,就是嫌他不懂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王明听在耳边,只有苦笑,若不是看在周芷若面上,几乎都要拂袖而去了。
又有一日,王明尚和胡青牛在一旁休息,突然听到另一侧火堆旁传来女子的争吵声,却是王难姑、周芷若和殷离的声音。王明怕周芷若吃亏,忙奔过去看时,却见王难姑正在和殷离一道向周芷若说教,气势汹汹,周芷若面上显出几分凄然之色,令人颇为心痛。
王明大叫一声:“芷若,怎么了?”
殷离见他这般称呼,更加生气,冷哼一声道:“你算什么人,如何敢这般冒犯周姊姊?”
王明倒退一步,又听到王难姑说道:“王相公来的正好,如今我们大家索性摊开了说。我和拙夫一路上待你如何?原本不过看着芷若年幼失怙,没有玩伴,这才不禁她和你相交。可今日她竟和我们说什么对你十分钟情,有意托付终身,我倒要问问你,你究竟和她说了些什么?”
周芷若“啊”了一声,满面通红,颤声说道:“我几时说过我对他钟情?”
然而处在当前形势下,更像在掩饰,却是争辩不得,连王明听了王难姑这番话,又见她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心中一动:难道她果真有意将终身托付于我吗?如此倒要好好筹谋一番,不至辜负了她这一番情意才好。
周芷若刚刚说道:“王公子,你莫误会,我没有——”早被殷离打断,殷离狠狠瞪了王明一眼,说道:“她拜师之前,曾发了重誓,说必然要寻个文武双全的英雄为夫,似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配称得上英雄?你会武功吗?你懂骑射之术吗?”
王明心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因此受到委屈才好!一时之间,豪气干云,竟然什么也顾不得了,向着王难姑诸人朗声说道:“在下不才,倒也学过几招强身健体的功夫,虽然没有诸位的武功高绝,却也断然不会让我的女人受了委屈;若论骑射,圣人所谓六艺,我便是从马背上长大的,岂敢有一日懈怠?”
王难姑容色稍霁:“既然懂得骑射之术,倒也算的能文能武,便也凑合了。芷若虽是女子,从小却喜欢弓箭,你倒要在她面前露一手,我们从此便不追究了。”
王明听她说到这一层,心中疑虑稍去,暗想:我说她们怎么不考别的,单问骑射,原来这是芷若所爱,怪不得。我所看上的女子,心气胆量自然与众不同!若是别的,我尚未把握,可论骑射弓力,我自幼得名师教导,勤练不掇,世间胜过我的,又能有几个?今日我倒要好好施展一番,好叫你们莫要小觑了!
于是王明擦拳磨掌,抖擞精神,旁边殷离早板着脸递给他一张大弓。他用手微微一拉,便知此弓并非凡品,心中更是豪气勃发。眼见天上几只兀鹰盘旋,更不迟疑,从箭囊中一并取出三支箭来,张弓搭箭,三箭刷刷刷齐齐射出,在空中分为三路,正中三只兀鹰,纷纷跌落尘埃。
王明这手箭术自是高明之至,自信他师父亲至,此时此景也未必做的更好,相信王难姑诸人眼力不凡,必然识货。他面带笑容,四处寻找周芷若身影,想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突然间觉得胸口如受重击,低头看时,只见一只黑色的羽箭正定在自己贴身的缠丝宝甲之上。他慢慢的抬头,却发现周芷若手持一张大弓,正冷冷的盯住他,方才那只黑色羽箭竟是她射出的!
“厉害!厉害!”王明几乎在一瞬之间,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一切柔情蜜意不过是要他暴露身份的骗局!若不是他生性谨慎,偷偷传了缠丝宝甲护身,那只羽箭早就要了他的性命了!只是,尽管如此,他的肺腑却早被周芷若附在羽箭之上的内劲重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实在抱歉,原本我也不想用这种方法诳你的,只可惜你太老奸巨猾、滴水不漏了!若不是这并发三箭的法门,向来是蒙古军队中的不密之传,我也不敢确定你的真实身份呢。又岂能让师父相信我?”周芷若一面说着,一面缓缓逼近他。
“至于什么钟情,托付终身的假话,我从一开始就反对的。是师父和阿离太性急,才下的猛料。多谢你肯捧场。不过依我说,倒不如徐徐图之,而后半用毒药半用移魂大法来的干脆利落。”周芷若继续说道,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冰一样,“不要怪我太狠毒,对敌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更何况,当日你们蒙古鞑子进攻中原的时候,是怎么对我们的呢?精明强干的汝阳王世子?”
王明面色灰白,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你知道我的身份?”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只可惜沈丘王百万,这个谎话实在是太离谱了。真当我明教无人不成,无法查实?沈丘王氏,只有一位出挑的,就是数典忘祖、迎娶蒙古皇族、后来又被鞑子皇帝赐死的那位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