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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极。正如高行天、陆无归所料,这只是逼出顾铁心的一种手段。
手段酷烈无道,不过“一家亲”不在乎。
“一家亲”的宗旨就是宁可千家哀愁不可吾家不亲!为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为成大事必须不计后果。这两人一挥斧,一用毒,只愁人杀人杀得不多,毒人毒的不狠!
唯有如此才能引顾铁心现身,至少也能分辨出顾铁心身在何处。
浑身笼罩着毒气的“雾人”无人敢近其身。
“雾人”缓步逼向中间白色轿子。
轿子两旁的翠羽营无奈之下开始投掷手中兵刃,这翠羽十八可并非充场面的花瓶,翠羽营每一人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而来,其臂力都异于常人,奋力掷出去的刀剑威力不可小视。
然而他们的攻击伤不了“雾人”。
非不能伤,反为其用!
兵刃射到雾中被某物一格折了方向,尽数飞斩到平民身上!惨叫连天!
翠羽营错愕,不敢再攻击。他们眼看“雾人”逼近,唯一的手段就是排成一面墙护住轿子!
他们是翠羽营,是精英御林军,没有命令绝对不会撤离。
指挥他们的是叶东风。
纷乱的人群把翠羽营副都指挥隔在前方,叶东风没有下令。
十八翠羽坚守。
明知终将湮灭进一团毒雾,他们也不畏惧。不过预感死期将至,他们心中有一种想要呼号的渴望。他们是战士,士兵。兵者不亡疆场却死于一场不知名的谋杀,多年精训却无用武之地。
死亡逼近!
那一团行走的烟雾就是死亡。
翠羽们在这狭促的环境之中列不出阵型防御,拿不出弓弩阻击,他们甚至连指挥也缺失。
冲、冲锋、冲进去!
没有命令,但是这个念头在十八人的人中一起就再遏制不住!不是疆场就把这里当成疆场吧,既然不能为国,便先为民!横竖无法,那即如飞蛾扑火也要与这怪物一搏。战士不能坐而待毙。
勇往直前,死而无憾。
十八翠羽,齐声战嚎就如排墙而进。
行走的浓雾内里发出几声闷哼,那是如咳一样的嘲笑。对方只是送死,愚昧之极。这群人蠢归蠢,却蠢得让他满意。
翠羽营誓死不散,那就代表白轿之人相当重要了!
那里很可能就是顾铁心!
要得手了!
“雾人”如此想的,却觉天空一暗,一片巨大的阴影正从十八翠羽的脚下漫过,阴影浮蜒如一面曳地的战旗。
抬头看天,天上有马,烈阳之下,马上有人!
那是一匹飞马!
那是一杆银枪!
银枪何灿!
叶东风见中段势危,便在人群中拨马回援,怎奈人流湍涌。他控着胯下骏马循着人流趟出一串碎步,这串碎步优雅得像是洪峰上的细浪,婉转如像是战火中的歌吟。他借着碎步稍一蓄力,竟就跃马横枪而至!
这一跃,纵过了三两幼童、一二妇孺,三五伤者,跨过了横排的翠羽十八士。连以白轿为中心,分别跑在玉荷楼下、流光楼旁的一个中年相士,一个长髯大汉也顿住了脚步。
他们心神被叶东风的骑术所引,心机被叶东风枪术所憾。
叶东风凌空飞马一枪!
银枪啸风,银缨怒放,“一字透枪”,一道银光!
阔影叠进毒雾,丈三平乱枪扎进毒雾!
“锵”然一声响!
“雾人”被这一枪蕴含的巨力挑飞出四丈之远,“雾人”飞退,同时身上烟雾愈消,等“雾人”止住颓势,身上烟雾已流散殆尽。
聚着一身的浓雾是要耗费他很大心神,他全力应对叶东风的一枪就顾不得聚毒。
“雾人”现出真身,其形貌弯腰驼背,乃是“一家亲”四号人物王巨,他背负药篓,手中还持着屠兰暮的柴盾。这柴盾有化力的巧用,否则他几天前刚伤在唐表手下,经脉没有痊愈,这一枪早让他吃不消了。
他昂头向叶东风透出浓浓恨意。
王巨通过非常手段学得常家独门施毒技,今天是第一次在实战中拿人试验,光配“秋色垂暮”的毒方就几乎耗光了他的珍藏药材、毒物,这些材料都是他多年搜集,极为不易,如今他未得掌控自如,“秋色垂暮”就被叶东风一枪所破,实在是大为浪费。
叶东风回看楚红玉,此女仍跪地不动。
叶东风向翠羽吩咐道:“未得军令,岂可妄动!此地虽非战场也差不多少,须记严守此轿,不听将令者,斩!”
十八翠羽齐声应诺,列为一个圆阵围住白轿。
叶东风欲再折回前头,他早疑心楚红玉是杀手,而且是这场行动的关键人物!
如不是有两人逼近,他就催马折了回去。
毒雾已破,人群渐稀。
有两人在人群中冷静非常,逆势而动,向叶东风逼来。
左边来人是横持一根竹竿像是表演平衡杂技的癯穆相士,右旁来者是手捋长髯看须如云飘的沉肃大汉。
初时这两人是在长街两边相对,此时两人在街心一左一右夹着叶东风而来。
隐含的攻击意图已有显露。
相士面容癯穆双手托着斑驳的竹竿像是在悬崖上走着丝路,只不过危险的不是他,而是竹竿。百姓散了大半但还有在杀场之中奔窜的,不过却没有人碰到他的竹竿,他到了叶东风左侧两丈远趺坐于地,看其架势像是要为这乱局算上一卦的样子。
但有杀气从其身上弥散。
叶东风被他气势一引,不光没法反顾楚红玉,更被牵离了白轿。
叶东风一骑横挪五尺好与其相对。
右侧那边的沉肃大汉则拢着美髯像是捧着一朵墨云,他步履飘斜,走的不定,被街上慌张的群众挤撞,碰撞之下高伟身形竟就飞了出去,汉子飞落到叶东风右边两丈左右,垂首,叉腰,视其样子像是刚刚结束了休憩,还没缓过神来。
却有敌意从其身上升起。
敌意与杀气相对,相士与汉子遥成掎角。为避其锋芒,叶东风只有再横挪五尺,这一下他就被彻底拖离白轿,算上他手中平乱枪,叶东风也不能完全看护白轿,而且他再难回队伍前方。
早先叶东风瞥见相士、汉子在毒雾旁边救了不少人,二人身手卓绝,他也没有把两人算成刺客,只当成是恰逢其事的江湖高手。可如今两人对他明显散发出强烈的敌意。
此二人绝非同小可,俱有一派之主的风范。
他不得不防,不能不防。
此时屠兰暮与赵获等七人缠斗不休。楚红玉与红轿对峙。叶东风被持竿相士、美髯汉子牵制。
唯有王巨无事。
他也缓过了叶东风跃马枪的打击。
盯着白色轿子,他知道机会再次来临了。
十八翠羽只不过是些莽撞军汉,懂得些什么,何况他还有“青蛛”未用!
王巨一俯身,身后药篓就激射出一物,此物长形泛青,如同活物,一旦出篓即刻须绒大展。不等“青蛛”飞到,王巨背上药篓又跟出一物,细隐如针之物后发先至,扎上“青蛛”。
“青蛛”立爆!
一团青气把翠羽十八乃至白轿尽数包入其中。
“青蛛”毒气可以麻痹机体,惑人心神,楚红玉吸入微量药气尚且踉跄,何况如此大量的药气膨涨在十八翠羽之前。
十八翠羽在药气之中全数撅倒。
王巨奔掠向白轿。
他必杀轿内之人!
白轿!不管你是不是正主儿,你都中了我的“青蛛”。如此药气,除非有我的解药含在口中,否则只要吸入一点,任谁也难逃我的手掌心!
王巨的注意力全在白轿身上。
杀了顾铁心,不光能提升他在“一家亲”的地位,更可以得到那贵人的赏识,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王巨昂着不轻抬的头颅,贪婪代替憎恨,其眼睛里全是炙热的神色。
他忽略了最后的一顶蓝色轿子。
蓝轿自入街以来一直悄无声息,最不引人注目,以致就像是一顶凑数的空轿子。此刻这顶轿子发生了最大的变化,竟有人下了轿。
三顶轿子红、白、蓝依次排开,王巨掠向白轿必先经过蓝轿。王巨甫掠过蓝轿,那人就下了轿。
首先迈出轿子的却不是脚足,而是刀!
不见人身,先看刀光!
刀在人后,刀追在王巨项后。
王巨的脸庞正泛着笑意昂起,恰逢刀光追至,掠过、消失。
如风起风逝。
高行天眼中射出了厉芒。
太快了。这一刀。
此刀快得像是午时忽来的一场丧风。这刀风一起,眼前似乎就成了刑场,生死裁罚任由他掌。
好一阵断头风。
王巨眼中神采未散,脑袋已飞。剩下的无头之躯籍着猛烈冲力依然狂掠,最后重重跄在七尺之外,其脖际喷洒的鲜血打在前方地面,泼成一记惊悚的感叹号!
第二二章幻
蓝轿之人一刀斩了王巨,冷对场内局势。
他并不插手赵获等人与屠兰暮的缠斗,但缠斗立止,屠兰暮被围在圈中,面有怖色。他不介入叶东风的微妙局面,叶东风却感觉牵制他的持竿相士与美髯公有了动摇。
蓝轿之人也不管楚红玉是否是敌,他甚至都不看她一眼。
他就站在蓝轿、白轿之间。
白色圣洁,蓝色典雅。
两种冷色间,他是一种更为显贵的色调。
蓝轿之人红缨冠,白玉带,一身金色飞鱼服。华服上彩绣的飞鱼浮浪、游崖、过云、望空,表其显赫的履历,代其荣华的身份。他正从袖中拎出一帕丝巾轻拭宝刀,其动作优雅却透着淡淡倦恶,不知是厌烦了杀人,还是因王巨污了他的爱刀。
叶东风在马上略一颔首,恭声道:“品大人,卑职失职,劳您下轿。”
论官职,叶东风比蓝轿之人低了两阶,理应下马拜见。可他被趺坐的相士和叉腰的汉子所牵制,不能自如,只好如此。
品大人慨然道:“东风。”回应仅是短短两字,可这声音依然带着一股寂寞与豪迈,虽然厌倦了厮杀,但是身经百战的烙印是消不去的。
长街臃人散尽,寥寥几个胆大的躲在远处观望。如高行天、陆无归一般还躲在楼内的散客亦有不少,他们被老板吩咐一定要关紧门窗,若实在忍不住好奇,也只许开一个微小的缝隙观瞧。
逗留不去的看客中不乏江湖人士。其中稍有经验的从蓝轿之人的样貌、衣装,再加上叶东风对其的尊称,立时就想到了一个人。
大内逆鳞卫总长,御前正四品带刀行走,原武陵山庄总管,品无三!
此人名头实在是太响了,以至于一现身,连那趺坐相士和美髯汉子的神情都有些撼动。两人牵制了叶东风,可是一直没有出手。
此时,他们面上皆露出去留不决的神情。
两人甚至带有一丝悔意。
楚红玉把这些收在眼里。
那趺坐相士是恨愁帮掌门卢照台。美髯大汉是复梦派帮主尧汗田。此二人功力高深,是今天刺杀行动的强援,如果这两个人都撤走,今天之事将极为艰难,不再是“一家亲”能独立完成的任务。
因此,她必须出手,即使没有把握,也要给其他人创造一个机会。形势上已逼得楚红玉不得不出手,而时间上也不能再拖,大量的官兵恐怕顷刻将至,那时就遭了。
王巨的血仍在地面蜿蜒,他背上的药篓翻倒,其中的几十种可怕毒物都倾泻了出来。毒入新血,血立成毒。
地上浮尸几十具。毒血渗过前面的尸首,发出一阵噼兹的焦声,散出一股浓臭的异味,毒血内里混的毒物太多、太烈,已经成了销尸的厉药!
毒血开始渗入一处五人尸体扑叠的人堆。
楚红玉在这个时候起身。
眼前的轿子给了她莫大压力,楚红玉一直跪地不起,一半是因为不想动手杀伤平民,另一半是她赌顾铁心就在红轿中。
惨叫连天之时,白轿的反应最为明显,但红轿之中亦有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
顾铁心并非必定在白轿中。即使品无三先护着白轿。即使红轿中人隐约透着一股高手风范,并不似凡人。
可谁又能保证品无三不是在故弄玄虚,谁又能否定顾铁心不是深藏不露之人呢!
楚红玉甫一起身,红轿轿帘竟无风自动。
这是警告。
楚红玉在这顶轿前跪了许久。她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女,任四周人流涌乱,听杀戮在耳。那一刻啊,她有一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恍然。
当时场中乱局一片,可是轿中人与她都在隐忍着。她不出手,那么他也无动静。她和轿中人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微妙到只有她听到了轿中人的叹息。
那一声似乎也就是叹给她听的。
楚红玉在动摇。
平生第一次,她在抉择要不要出手!但从品无三现身就可知晓对方早有防范,这场刺杀行动已变得结局难料。
楚红玉的“红眉”就藏在状纸中,杀机森寒的链镖在状纸中美的妖艳,以致看上去像是一纸血书!
品无三一刀立威,在紧张的杀局之中划出了一丝平静。
这突来的平静让许多人内心都起了涟漪。
但这平静很短暂,短暂到如多思绪在众人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来不及言说的时候,杀机便再起!
毒血侵入的尸堆“噼啵”乱响,忽然尸堆爆裂,散尸横飞。如火一样烈、刀一般厉的毒药一进尸堆,就像是点燃了一堆火药。
四散而飞的尸首上带着毒血。这血尸没人能说得清楚它有的毒性,恐怕王巨复生也道不清楚。
配毒不是越混就越毒,可是毒物一定是越杂越麻烦。这毒血中的毒物新混,还未相容相消,至少带着几十种毒劲。
不知多毒才是真毒!
连品无三也辟易了。飞溅的毒血大部分都是冲他来的。他一返身如穿花蝴蝶穿回了蓝轿之中。
尸堆底下窜出一个黑影。
他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蒙面人潜藏在尸堆底下一直寻机而动,如今机会终于来临。他用血毒逼退了品无三,直攻向白轿!
楚红玉也立时出手。
她在心中暗喝,放刀成佛,说得容易,可惜我只知落刀,不懂得如何放刀!
几乎瞬时,楚红玉和那蒙面人同时出手。
一杀白轿,一杀红轿。
无论顾铁心在那,均求搏杀之。
楚红玉的“红眉”从状纸中直射而出,像是千年之冤化血而飞。
红轿轿帘鼓胀,“红眉”尖镖直穿在轿帘上,却静住,似是被一物所抵。隔着轿帘两物相触,以“红眉”之锋锐沉厉竟破不开区区一帘!
“红眉”的气劲全被化掉,甚至连“红眉”器具本身的锋锐也被抵消了。
同时楚红玉感到一股巨力从链上传来。
山!
那是五岳压顶一般的沛然之力。
楚红玉这一击就像是接到了万年不陨的神山,所有攻势被对方所封,一切后手也被对方所压!
她料想轿帘之中藏着一个高手。但是没想到其人身手竟然高到了这个地步。
不敌!
她绝不是这个人的敌手!
李纯一呢,李纯一行不行?
想到这,楚红玉已经想不下去,她被这一股巨力反震出去,如不是“红眉”缠在她的双臂,这一击恐怕就要让她兵刃脱手。
这人绝对不可能是顾铁心,顾铁心如若会武,并且高到这个地步,那也太可怕了。
楚红玉身形震退,心神转系在白轿。事到如今只能依靠蒙面人去取白轿。
蒙面人还早楚红玉一线出手。
这一瞬,叶东风仍受卢照台、尧汗田所制,品无三则被血尸逼退轿中。以蒙面人的身手,楚红玉知道其他诸人皆不为虑,更何况赵获等人远被屠兰暮逼住,翠羽十八也倒地不起。
这是天赐良机。
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楚红玉却看见蒙面人竟转向红轿而来!
他竟放弃了这绝佳机会!
蒙面人急掠向白轿,可他甫一接近就逆反而行,倒取红轿。他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墙,发现此路不通后,瞬间回头。
为什么?
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
楚红玉不知。
她已震惊。
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沟通。
红轿轰碎。
红轿之人先化了楚红玉一飞链,然后瞬时就向蒙面人出手。他不再等待,主动攻击。
一股气劲澎湃而出,以致红轿瞬间爆迸!
那是一指。
红轿之内一人白发苍苍,斜向一指。
指风薨然、懵然、茫然、恍然。
沛然!
指如山行。
安然难憾,超然莫御。
这指劲宽宏又死寂,彷佛发指老人那眇然一目。
“须弥指!”
“居右禅!”
初见品无三,流光楼里的江湖看客就已经压制不住悸动之情,此时再见“独眼候”居右禅出现、出手,再也控制不住,纷纷失声。
指劲如山,蒙面人无路可走。他唯有拔剑。
金光一闪,那是一把黄金之剑!
高行天、陆无归心神一震。
“财气杀人”寇寿题!
他竟在这里!
寇寿题面对“须弥指”别无他法,只有硬抗!
居右禅的一指宽宏到封了他所有的走势、退路。寇寿题躲不开、退不走,一避让就会在这滔天指劲中倾覆。
寇寿题飞剑相迎。
他的所有气劲都渡在了剑上。
剑气!
剑气长空!
寇寿题全力施展的剑气却与寻常剑气不同。
和。
他的剑没有凌烈逼人之感,反而越是催发愈显出一种和气之象。
这是“和之剑”。
是剑气,更是一股和气。这股气不是与敌争锋,而是化干戈为玉帛,你是风儿我是尘土,你是云儿我化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