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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冰心里一惊,马上联想到杜倩出事前,小杨打电话只问杜倩归期,不说什么事。本来这两件事毫无关系,但是柯冰却马上把它们联想到了一起。于是非常敏感地问:“大刚,你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刚支吾,看来是说话不方便:“事情是发生了不少,不过都是好事!冯源想你了,公司里找不到你,绢花厂也找不到你,我说你在沧州他不信,这不,又向我要人来了。”
柯冰脑子迅速转了好几圈,一定是冯源找自己的麻烦,大刚顶不住了。但是冯源还在大刚身边,所以他说话不方便,只能这样说。他马上问:“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还能在哪儿?饭店啊!京津酒楼。”
柯冰顺口问到:“哪个房间?”
大刚说:“雅六啊!问这么详细干什么?难道你能飞来?”
柯冰并没有赴宴的打算,只是太熟悉那个饭店了,离自己的绢花厂很近,但是重要的应酬他不在那里请客,因为档次不高。
无论任何事,只要涉及到冯源,柯冰便会怒火中烧,有失去理智般的冲动。而且随着冯源的步步紧逼,他的这种条件反射越来越明显了。
收起电话,柯冰一阵血往上撞,恨不能马上飞到天津在冯源那白胖的脑袋上狠狠地砍他几刀。而且更让柯冰感到压抑的是,和魏继来久别重逢,他再激动也不能太不顾风度,在他面前气急败坏地尽情发泄。
柯冰突然想到了一个决定:“你先开我的车去接送孩子,回来后我们再好好喝。”
魏继来想了想:“也好!免得我们喝不尽兴。而且酒后我就不敢开你的宝马了。”
柯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把你车钥匙留下,万一医院里有事,我可以马上走。”
魏继来走后,柯冰冷冷地静坐了两分钟,脸上泛起红光,眼里充满杀气。老板娘端来一壶茶水,正要和柯冰客气两句,猛然遇到了他凶狠的目光,茶壶一下子摔在桌子上,幸好没有碎,但是烫了她的手,而她什么也没敢说就退了出去。退到外间,浑身还在发抖,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我的天啊!这个人难道要杀人吗?”
第七章 尘封的爱
魏继来开了柯冰的宝马车,美滋滋地走了。
他没有象预想的那样顺利,一个多小时以后,才风风火火往回赶,却发现自己的工程车在路边商店门口停着,估计是柯冰出来瞎转了,于是下车进去找柯冰,果然柯冰从里面出来,此时的柯冰已经换上了一双新皮鞋。两人在门口相遇了。
魏继来不住地道歉:“估计你早等急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想告诉你多等会儿,不巧手机没电了。”
柯冰非常宽容地笑着:“我又不急,多等少等没关系!你没什么事就好!”
魏继来顿时露出一副苦瓜脸:“我的孩子把人家孩子脸给挠破了,人家家长不依不饶非让我陪医药费和营养费,我想也该向人家表示表示,谁成想他看到我开你的宝马车,还以为我是大款呢!狮子大开口啊!”
两人坐下后,魏继来还在唠唠叨叨,越说越委屈。因为他急着回来,不能让柯冰等得太久,所以被对方敲了竹杠。
柯冰知道魏继来人品很好,只是在单位里挣死工资手头比较紧。于是问:“总共花了多少钱?”
柯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继续说:“这是修车的钱,够不够的就这些吧!”
此时魏继来的大脑里装的都是孩子的医药费,他绝不能让柯冰为他出孩子的医药费,但是柯冰说的却是另一个理由,他明白柯冰的意思,以给修车费的名义弥补他的损失。
推让间,大刚打来电话,声音异常地紧张:“烙饼,今天可真的出大事了!你快回来救我,我有可能被警察扣押。你得一定要保我出来,我太忙了,没时间和警察扯蛋。冯源死了。”
柯冰没好气地说:“你知不知道该把哪句重要的话放在前边?再说一遍。”
大刚气急败坏地:“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冯源死了。我们喝酒喝到一半,他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出去就被人给杀死了。我刚刚被警察盘问过好几遍了,他们还不放我走,现在我无法脱身了。我这是偷着给你打电话的,你赶紧想办法救我。”
柯冰非常吃惊,却很兴奋:“什么?冯源死了?活该!他早该死了!是谁这么行善积德啊?为民除了一害!不会真的是你干的吧?不是你干的就不要那么紧张,免得人家怀疑你做贼心虚!是你干的就更要沉住气了,不能引起别人怀疑啊!”
大刚气得声音都变了:“我他妈的交了个什么朋友啊?你光知道自己解气是吧?也难怪,他死了最高兴的就是你了。应该先把你抓起来审问!”
柯冰只是笑:“呵呵,抓我可不容易,我离这么远,抓我也要等半天他们才能赶过来。警察凭什么抓你啊?你先告诉我一个理由?”
大刚急得跳脚:“你脑子进水啦?我不是正在和他喝酒吗?”
柯冰安慰他:“你别紧张,喝酒就有罪啊?他要是人大代表,在大会堂开会期间被叫出去杀了,难道要把所有一起吃饭的人大代表都抓起来?你不是说他是被电话叫出去之后被杀死的吗?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刚急促地说:“快救我,我没时间和你罗嗦了……”
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柯冰歉意地对魏继来说:“看来今天我们不能尽兴了!”
柯冰赶紧给齐开打电话:“冯源死了!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他是和大刚在一起喝酒时被杀的,所以大刚被扣了,你赶紧去保他出来,我如果快的话也得晚上才能到天津,你先顶一下,我尽快到。”
回到医院,柯冰马上给杜倩办理转院手续。他在医院里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熟人很多,而且平时柯冰从来不计较花多少钱,医护人员都得过不少实惠,所以很多手续都有人替他去办,而他的主要任务是收拾东西,并把大部分物品都处理掉了。
宝马车很快到了天津,但是他不能马上去帮大刚,而是首先要把杜倩送进医院安置好才能脱身。
齐开在天津的关系网也不小,但从来没办过类似的事,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柯冰只好在电话里指挥他如何去办,很快电话就静了下来,估计进展比较顺利了。
杜倩似乎也能感觉到出了严重的事情,很安静地坐在车里发呆。如此柯冰更放心一些,只要杜倩的病情不恶化,就会有好的那一天。
安顿好杜倩,柯冰给大刚打电话,大刚居然能接听了:“烙饼啊,你不用着急了,齐开已经保我出来了。”
柯冰故意问:“他怎么知道保你?”
大刚嘿嘿傻笑:“还不是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在背后捣鬼!”
柯冰坏坏地笑:“我们再到京津酒楼摆一桌吧,给你压惊!”
大刚也笑:“京津酒楼短期内别想开业了!现在齐开在‘震惊楼’给我压惊呢。”
柯冰看了一眼车外,正好走到了“震惊楼”,他一边在电话里聊着一边停好车,似乎无意地问了他们所在的房间,直接走了进去。
突然见到柯冰,大刚和齐开都很吃惊,正所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三个人都很兴奋,然而亲热话没说几句,话题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冯源的被杀上。
中午大刚和冯源在一起喝了几杯啤酒,突然服务员进来请冯源先生去服务台接一个电话,冯源出去后就再没回来。
雅间里有音响,虽然音质很差,音量却很大,播放的DJ音乐很激烈。大刚听完两首DJ,还不见冯源回来,心里有点不耐烦了,正要喊服务员来问,服务员却脸色煞白地领进几个警察来。门敞开后大刚才听清外面有警车的笛声,他顿时紧张起来,以为走私原料的经营败露了,自己要面临铁窗之苦了。
然而警察并没有为他准备手铐,而是直接对他进行盘问,并告知和他一起喝酒的朋友死了。
大刚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他太吃惊了。
警察向大刚了解的主要内容是有关冯源的身份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们之间是否有矛盾以及冯源和什么人有仇?这些盘问都是现场第一手才料的背景,真正的凶杀过程要向大厅里的两个目击者询问。
当时大厅里只有一对情侣在进餐,凶手一进门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以他们非常完整地看到了凶杀的全过程。
大刚比警察更加迫切地想知道大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目击证词却让人啼笑皆非。两个人都非常清楚、非常仔细、非常完整地看到了刺杀冯源的全过程,而且凶手一露面就很真切地近距离坐在他们对面,但是可笑的是:凶手的性别成了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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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男的讲经过时,简直就象是在讲评书,他说凶手是个女的,而且说话时那种钦佩之情溢于言表:“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杀手。动作干净、利落,活儿干得别提多漂亮了!什么?长什么样?长得有点像电影明星——章子怡。”
让那个女的讲经过时,凶手又被说成了男的,而且她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爱慕之情:“他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潇洒的男人!别提多帅了!就象,就象——刘德华。不对,刘德华不如他帅。刘德华笑时有点面,那个人笑容里都是冷傲。太有男人味了!”
这对情侣全都非常有把握地确信自己看到的不会错。他们一个找到了自己的心中偶像;一个见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不但大刚,就连警察一时也无法确定凶手的性别。
章子怡和刘德华长得有什么共同点吗?这样的证词是否可信?
两个目击者还在争论,都说杀手的最后飞吻是献给自己的。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自己的眼光准确。男的说:“无论女人怎么掩饰,体态和动作都不会变,女人走路很优雅,男人绝对装不象。尤其她出门时走路的姿态,绝对是女的。而且观察人要注意细节,我很细心地观察到,她穿的是女士高跟鞋。”
女的说:“玩你的去吧!男人在‘干活’的时候就不会化妆?一双鞋能说明什么?男人的下巴是无法掩饰的!刮得再干净也是男人的下巴。再说,他的体态和动作就是男人!刚劲!威猛!你算什么眼神啊?”
他们的描述里,共同点还是有的,就是凶杀的过程——两人正在吃饭,服务台的小姐去了冯源的雅间,这时一个一头男式长发,也可以叫女式短发,身披豆绿色风衣,戴着彩色眼镜和白色手套的人缓步走了进来。
此人一出现,大厅里似乎一下子被照亮了。这个杀手的气质太出众了,一脸的冷傲或冷艳。他(她)轻步走到服务台附近的桌子前,和目击者对面坐下,很随意地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摆弄着。
由于他(她)的穿着和举止太潇洒了,两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看。
这时冯源来到服务台接电话,杀手从背后将一把椅子向他腿下一推,冯源措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上面,杀手马上伸出一只手把他的头向后一按,冯源的头便枕在椅子背上,仰面朝天。杀手的另一只手便迅速将一双筷子准确地插进冯源的嘴里,并且力道很足,直抵咽喉。从头至尾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总共不到五秒钟。然后杀手很潇洒地迈步走出门厅,在门口还很从容地转了一个身,向大厅里献上一个飞吻。
再有就是冯源的死因——他被人用筷子从嘴里直插进去。他的姿势是坐在椅子上,脸向上仰。疼痛和恶心使他不停地抽搐,而且刚刚喝了不少啤酒,一下子吐了出来。由于筷子插进喉咙,所以他无法低头,甚至无法改变姿势,所以呕吐物始终在嘴里含着,而他的呼吸是很急迫的。结果,他是被自己吐出来的啤酒呛死的。
大刚说这段新闻时,简直就象讲故事,齐开和柯冰听得一头雾水:“到底那个杀手是男的还是女的?”
大刚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亲眼目睹!”
柯冰很专业地分析:“听你描述的过程,此人的确下手准确,活儿干得干净,还真可能是个职业杀手!那么会是谁花钱顾来的呢?冯源肯定得罪什么人了!”
大刚继续说案情:“此人对冯源的动态了如指掌,不然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哪里喝酒呢?他肯定跟踪冯源很久了,所以对时间和环境把握得相当精确。”
齐开问道:“大刚,你们怎么会到京津酒楼的呢?”
大刚一脸苦相:“你饶了我吧!警察问我好多遍这个问题了,回答得我都心虚了!他到烙饼的绢花厂去追查他们经营方面的商业欺诈问题。一定要见烙饼。烙饼临走时交待过,有应付不了的问题就找我解决,所以临时负责天艺公司业务的小唐就推给我,我只好过去,冯源就近在京津酒楼订好房间,我连厂门都没进就被他迎出来,进了饭店。”
齐开笑了笑:“大刚真成惊弓之鸟了!我这样分析:虽然你们都和冯源有私人恩怨,但你们都不可能是杀手的雇主,那么雇主会是谁呢?虽然我们不是警察,但是——”
齐开突然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们和冯源有仇,尤其老冰,更是恨其入骨,但是我们毕竟是大学四年同班同学。无论什么仇怨,人死了,就都一笔勾销了。现在该是我们为冯源做点什么的时候了,别再幸灾乐祸了!尤其老冰你,该好好想想如何面对李月了。你现在既不能旧情复发去同情她,也不能做得太绝情,别真象你说过的那样,冯源死了你也不到场。”
柯冰对冯源的仇恨太深了,确实是一直都在幸灾乐祸,尤其冯源临死前还在找自己的麻烦,更是死有余辜,大快人心。但是由于大刚被牵连了进去,自己又忙碌着安置杜倩,所以一直没顾上考虑其它相关问题,直到此时他的思绪还很乱,似乎无法确定这是真的。齐开这样一说,柯冰顿时呆了。他一直在把冯源和李月分别对待,似乎此时才意识到冯源还有一个极特殊的身份——李月的丈夫。
走出李月的情结,对柯冰来说太不易了!经历了一次生死抉择之后,他才刚刚解开心里的死结,重新尝试走自己的路。然而当他刚刚对杜倩有了一份真情,杜倩却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柯冰万念俱灰,简直疯了一般。但是他要报仇,还要照顾杜倩,所以他一直压抑自己。如今冯源一死,他知道自己又要面临进退两难的情感煎熬了。面对李月,他将如何控制自己流血过多的心?
在柯冰眼里,李月跟了冯源完全是一种无奈的哀怨。象冯源这样的小人,怎么能让李月幸福呢?而且柯冰一直断定,当初是李月在身体上吃了冯源的亏,所以才死心塌地要跟定冯源。是好女不嫁二夫的传统思想害得她必须要嫁失身于他的男人。李月的性格他最清楚,那份坚韧与倔犟是任何人也无法攀比的。至于李月是如何失身于冯源的?柯冰无法确定,每当猜测这个过程时,就如有万把尖刀在刺他的心。有时想到此处,他会疯了一般暴躁,随手将能拿到的东西砸个稀烂。他只能断定,一定是冯源使用了什么下三烂的手段。
然而柯冰错了,他没想到李月对冯源的感情会那么真挚!
李月的痛苦实在无法形容,简直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起初柯冰以为她哭上一阵儿就会没事了,因为女人哭丈夫也是给别人看的。结果半个月过去了,李月依然伤心欲绝,不知几时就会哭死过去,以至于身边不得不留人时刻监护。
由于冯源死于非命,所以没有李月同意,尸体只能冷冻保留。
一个月过去了,案件仍然没有任何进展,而李月一定要坚持给冯源报仇才肯让冯源入殓。她那顽强的意志和虚弱的身体实在反差太大。
冯源的父母身体很虚弱,冯源之死对他们的打击也很大。亲友们最担心的当然是二老的身体,希望他们尽快从丧子之痛中解脱出来。由于李月的坚持,冯源一直不能入葬,所以二老的痛苦永远无法解脱。于是冯源的家人对李月的意见大了起来。尤其冯源的妹妹冯萍,对李月一直有意见。
当初冯源和李月的婚事曾受到过父母的阻挠。冯源从小就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什么事都没有主见,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但是这件事上却表现出异常的坚决,几乎和父母断绝关系,所以冯萍就断定是李月背后指使冯源和父母作对的:“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心里竟然如此歹毒!”
起初,冯源单位的领导经常来家慰问,帮助解决一些实际困难,时间一长,就再也见不到领导的影子了,而且同事也很少来了,况且冯源几乎就没有朋友,是他自己把路走窄了。同学之间也没有和冯源太好的,而且谁肯经常去面对他家人的哀痛?
柯冰本着齐开为他设定的原则,不能表现得太无情,但也不能明显显出比别人更近。所以每次他想去看望李月都要拉齐开或者庞立明一起去,他们不想再去时,只好叫上任丽娜或者田铃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