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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再也没有如果了。
不对!夏跃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狠狠地瞪了阿初一眼,如果阿次真的有事,这家伙绝不可能坐在这里跟他掐架。
杨慕初察觉到了夏跃春的心思,接着说:“军统的人一直跟着阿次。”
夏跃春倒抽了一口气,即使那批货没有被运走,可是,与阿次在武汉接头是丛峰,如果被杜旅宁的人看到——他又不敢想下去了。
“杜旅宁的人呢?”夏跃春忍不住问阿初。
“你问我干什么?我又不姓杜。”
“杨慕初!”夏院长吼了一句。
“做戏要做全套,你放心好了,军统的人没看到丛峰。”杨慕初看到快要炸毛的夏跃春,好言好语安慰了一句。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夏院长气性更大:“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
“你们每次利用我不也没征求过我的意见吗?阿次他有胆子跟我耍花招,就该尝尝后果!”
杨慕初越说越气愤,阿次从前也没见有这么多心眼,真是近墨者黑,他把气全撒到夏跃春头上了。
夏跃春听到阿初话里有话,缓了缓脸色,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阿初对面。“你有什么可生气的,阿次是、是我们的人,他这么做是为国为民。”夏跃春知道阿初不喜欢阿次欺骗利用他,他也没什么理由帮阿次开脱,只好把话题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阿初哼了一声,“我可是委员长治下的好公民,你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那好,你有种就去跟杜旅宁说,说我和阿次还有俞晓江都是共_产党。”夏院长忍不住抢白了一句。
“我没种。”阿初直接白了他一眼。
“所以啊,你就认倒霉吧。”夏跃春长出了一口气。
阿初一拳捶了过去,“夏院长,我真是三生有幸,才交了你这么个朋友。”
夏跃春咬咬牙,“多谢,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
杨慕次自然不知道阿初和夏跃春在春和医院的对话,他正小心翼翼地跟在杜旅宁身后,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他不知道杜旅宁要带他去哪里,也不知道他将面对什么。走到楼下,阿次替杜旅宁拉开车门,正要进驾驶室时却被他拦住了,“我来开吧,你认识路吗?”
杜旅宁的车开得很慢,他甚至笑着对阿次说,“别闷头坐着,好不容易来一趟,也看看重庆的景致和民风民俗,这儿跟上海不一样。”
杨慕次此时哪有心思看这些,但也不能在老师面前露出马脚。他一边把头扭向窗外,一边寻思着种种对策。
杜旅宁将车驶向沙坪坝郊区,不久后停在了歌乐山脚下。阿次走下车,一栋阴气沉沉的建筑出现在他眼前。“这里从前是白驹的别墅”,杜旅宁走到他身边解释说,“现在国难当头,已经被我们征用了,委员长迁都重庆后,这里将被改建为军统局本部直属看守所。戴老板的意思是,这里风水不错,适合做秘密监狱用。”
杨慕次向四周看了一眼,此处树木成荫,地处幽静,景色宜人,风水确实不错,只是,可惜了。
杜旅宁领着他走进去,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角落中蜷缩着一个人影。他挥了挥手,命军警把那个人带过来,然后他回头看了阿次一眼。杨慕次明白杜旅宁的意思,掏出配枪交给老师。
那人被带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身上穿着的与其说是衣服,倒不如说是一块块破布拼在一起,勉强蔽体而已。阿次看到那人满身遍布的伤痕,知道那是军统的酷刑,鞭子都包了钢丝并在盐水中浸过,每一下抽打都能削掉一块皮肉。那人深深的伤j□j错纵横,皮肉翻卷处隐隐能看见森森白骨。阿次深吸了一口气,杜旅宁留他不死,就是为了指认自己吗?
一个看守舀了一瓢冷水朝那人泼了过去,“嘶——”那人在巨痛中醒转,发出沙哑的j□j。他抬起头,在看见杜旅宁的一瞬间,忽然如同见了魔鬼一般拼命地向后缩去。杜旅宁微微皱了眉头,一旁的看守见状,忙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拖回杜旅宁身前。
“处座,这是?”阿次忍不住问了一句。
“一个叛国者”,杜旅宁笑了笑,“他本来是军情五处的人,不过经我们查证,他已经投靠了日本人。”杜旅宁拍怕阿次的肩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据他供认,你是共_产党。所以我把你带来让他见见,阿次,做老师的,不希望看见自己最心爱的学生出事。”
“你好好看看,这个人,是你见到的那个吗?”
那人的脑袋被拽向杨慕次面前,他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射向阿次平静的脸。
“是他!”那人看了阿次几秒,忽然开口说道,他的声带已然受损,这两个字几乎是艰难地说出,声音嘶哑低沉,但是,已经足够在场的诸人听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杨慕次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入了大脑,他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什么,此刻的他如同措手不及地被人踢上擂台一般,面对一场毫无准备的对决。看着阿次一脸茫然,杜旅宁又问那个人:“你确定你见过这个人?”
那人拼命地点头,“我见过、见过!处座,他是共_产党!”
阿次感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要张开了,冷汗淋淋,顺着他的皮肤流下去,脊梁骨都凉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紧张,杜旅宁也许只是在试探他。
“把你那天说的话再说一遍。”杜旅宁对阿次的反应丝毫不感到诧异。
“处、处座,杨慕次真的是共_产党!他去武汉就是奉命押送共_匪的一批物资去延安!”
两句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听上去森森可怖,杨慕次没有任何反应,他转头看向杜旅宁。
杜旅宁拿着枪的手突然诡异的一转,阿次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就只见一颗子弹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
“砰——”
那个死囚应声倒地,杜旅宁一枪洞穿了他的心脏,在胸口处开出一朵血花,腥涩的味道开始在囚室里蔓延。杜旅宁素来不喜欢血腥,他示意看守将尸体拖了出去。
杜旅宁将枪退了膛,掏出弹夹看了看,满意地一笑。他随即把枪递还给阿次,后者呆呆地接了过去。
“紧张什么呢?”杜旅宁拍拍阿次的肩膀,“你又不是共_党。”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次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戏台上的布偶,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牵着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未知的方向走去,举手投足都不由自主。可悲的是,他还不知道,这根线另一头系着的是谁。
“根据他的供词,你不但是共_产党,而且还要奉命押送一批物资去延安。不过我的人查到,所谓的军需物资其实是你大哥要运往重庆的一批货。”杜旅宁带着阿次走了出去,边走边说: “而且那批货已经运到重庆了,他在诬陷你。”
杨慕次脑中迅速划过一个念头,一定是阿初,那批货是杨氏公司的,只有他大哥才有能力布下这个局。
“老师,他为什么要诬陷我?”杨慕次隐隐想明白了阿初设局的意思,所以追问了一句,阿初要演一出戏给杜旅宁看,不惜把自己弟弟也当做一颗棋子,既然自己已在局中,那就尽量把戏唱好。
“一个李沁红不够,居然还有人想打我们的主意。阿次,你要小心了,行事切记谨慎,不要授人以柄。”
杜旅宁从一开始就没有认定阿次是j□j。事实上,当他拿到那份漏洞百出的口供时,心中也是惶恐不安的,有人要借阿次向他开刀,杜旅宁感动一股莫名的愤怒。当此国家危难之际,却还有人在一门心思地搞内斗,抢班夺权等着做亡国奴吗?杜旅宁想起俞晓江的话,往往这种人,才是损坏党国基石的人,他心中燃起一阵浓浓的悲哀。
“阿次明白,老师,您——”杨慕次没有说下去,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直接问杜旅宁,处座是一个内心极其强大的人,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感情。
“我没事”,杜旅宁知道阿次是在担心他,颇有些欣慰,“我用你的枪杀那个人,也是给他们一个警告,敢动我的人,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杨慕次回到自己在重庆的住处,坐在沙发里反复思考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抓过电话就要拨号给阿初。手指堪堪停留在电话上,阿次突然醒悟过来,不能打给阿初。这间屋子是杜旅宁给他安排的,难保有一些不该有的东西。虽然杜旅宁相信他,但自己决不能掉以轻心。
阿次走进盥洗室,用冷水打湿手巾敷在自己脸上,他觉得自己需要绝对的冷静。看着镜子中自己和阿初一模一样的脸,阿次不由地想,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大哥,他费尽心思布局究竟是为什么。杨慕次在盥洗室里待了一会儿,等他再出来时,已经拭去了所有的焦虑和不安,他把自己收拾齐整,准备去见和雅淑。
临近傍晚,屋外华灯初上,重庆是山城,比不上上海的华丽精致,这里的民风更为淳朴。街上依然你来我往奔走着讨生活的人群,各种叫卖声喧哗声笑语声在这里汇成一条河流。阿次听不懂重庆的方言,只好按着阿初给他的地址,挨家挨户找了过去。
走到和雅淑家门口,阿次突然有些不想进去,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沉吟了半响,这才伸手按了按门铃。
门开了,门里的和雅淑还是他记忆中的那副样子,清秀的脸上不施粉黛,娇美得像个洋娃娃,只是眉眼间多添了几分憔悴。和雅淑看见他,吃了一惊,她看见眼前的人一身军服,犹疑不决地道:“阿次?”
杨慕次点头:“雅淑——嗯,嫂子。”
这声“嫂子”叫的极不自然,阿次别扭地想,雅淑本来是他妹妹,跟了大哥变成嫂子,算来算去都是自己吃亏。
和雅淑的眼中迸发出一阵欣喜的笑意,她觉得自己来到重庆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高兴过,阿次和阿初,她生命中的至亲与至爱,幸好她都没有失去。和雅淑开心地请阿次进来,屋里布置得极其雅致,杨慕次看在心里,是雅淑一贯的淑女风格。
雅淑笑着说:“这房子是荣少帮着找的,也是他帮着收拾的。”一边说一边帮阿次倒水。
“嗯,他一向对大哥很好。”
“阿初呢,阿初好吗?”雅淑急急地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噗——”阿次刚刚坐定,一口水还未咽下去就呛了出来。雅淑见状忙掏出手绢递给他,还不忘问:“阿初怎么样了?他好吗?”
阿次愤愤地把水杯放在桌上,一边叹道:“他好得很,嫂子,你怎么就不问问我?”
和雅淑笑道:“你不是好端端在这儿吗?阿次,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慕次无奈,喝了口水开始给雅淑讲故事。他早上已经跟杜旅宁讲过一次,当然隐去了很多不能说的东西,现在说起来口齿极为伶俐。
“本来田中樱子是要大哥去见她的,否则就要引爆埋藏在上海城内的细菌弹。你也知道,以我大哥的身手,去了只有被人砍的份儿,所以我把他打晕了,自己代替他去了日本茶室。”
阿次说得云淡风轻,和雅淑却不得不回忆起当日阿初与她分别的每一个画面,就像电影镜头一般如此清晰而深刻地在她脑中回放。雅淑摇摇头,“阿次,你太不了解阿初了。”
“是啊,你们都是这么说,我确实不了解他,大哥这个人,你永远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张底牌。后来我才知道,大哥他一边跟我们生离死别,一边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夏跃春他们先一步去追查细菌弹的下落,茶室周围也埋伏了大哥的人,他哪里是去送死,分明是去杀人的。”
雅淑点头,“他设计好一切,就是没想到你会跑出来跟他捣乱。”
阿次咬牙切齿,“我那是捣乱吗?”自己分明是想救大哥,结果还是大哥救了自己。
看着他一脸气愤不平,雅淑忍住笑安慰了几句。阿次继续说:“在茶室里,我杀了田中樱子,自己也中了日本人的枪,我拉了手雷想跟他们同归于尽。本来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又被大哥救了回来。这一次,他又有得说了。”
和雅淑不用问,也能想到这些日子来他们兄弟活得有多辛苦,两个都是最重情义的人,其实他们早都该猜到,阿次不会眼睁睁看着阿初去死的。
“雅淑,大哥说他很想你。”杨慕次想起他哥的嘱托,郑重其事地说。
“我知道。”和雅淑没有多问,她明白阿初在这短短一句话里包含的情意,但是这一次,她不能听他的,上海随时会沦陷,如果阿初真的要留在那里,她一定要回到他身边。
“阿次,你还回上海吗?我和你一起走。”和雅淑下定决心要回去见阿初。
“啊,不是、那个、嫂子,我哥他没说要你回去啊。”阿次被和雅淑的话搞懵了,阿初没吩咐他,他可不敢贸然带着雅淑涉险。
“他说了不算,现在我是你嫂子,你得听我的。”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阿次见不能打消雅淑回上海的念头,也就不再坚持,他好像从来都搞不定和雅淑,或者阿初会说服她。
杨慕次在重庆逗留了两天,准备向杜旅宁辞行回上海。毕竟他的任务是秘密潜伏,杜旅宁也没有理由把他留下来。出乎意料的是,和雅淑并没有闹着要跟他一起回去,阿初果然比他有办法。
杜旅宁送他去码头,临行前,又一次深深地叮嘱:“阿次,国无宁日,前路茫茫,你一定要保重。”
犹如那日上海一别,阿次又一次向老师敬礼。
他没有掩盖自己的感情,在乱世之中,后会有期似乎都成了奢侈。他是军人,此去只求于国尽忠,若有一日敌寇尽驱天下太平,他不再日日陷于两难的境地,或许那时,杨慕次想,他才能回来向老师谢罪。
老师,对不起。
杜旅宁看见他默默登上客轮的身影,却听不见他在心中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意识到要把老杜写得好一点,不然就欺师灭祖了。。。
☆、第 12 章
1937年的中国注定是多事之秋,卢沟桥事变爆发三十七天后,8月13日,日军向上海发动大举进攻,以美丽繁华着称的远东自由之港,顿时成为战火汪洋中的一片孤岛。
驻防上海的中国军队第九集团军,在张治中将军的率领下奋起抵抗。蒋介石自兼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陆续调集6个集团军70余万人抗击。在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下,日军首战失利,司令官松井石根恼羞成怒,不断增兵,加强中国上海派遣军的力量,从九月初至十月下旬,日军增援部队不断从长江口登陆,先后攻占了罗店、吴淞、宝山、月浦,战线拉至为浏河镇至上海北站一线,国军不断受挫,战势扭转江河日下。
杨慕初站在花园里,听着天边远远传来的轰隆的炮声,那里已经被火光映成一片血红之色。阿初的一颗心逐渐沉下去,他清楚地知道,上海只怕保不住,自己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就要拉开序幕了。
刘阿四匆匆忙忙跑进来,“老板,威廉爵士请您立刻去英国领事馆!”
不同于刘阿四的慌张,阿初显得很平静,“走吧,我们先去威廉那里避一避。”
10月26日,国军大场防线被日军攻破。七十八军第十八师师长朱耀华匍匐在战壕里,在他身后苦守一个多月的阵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色开始蔓延,炮火激起的黄沙呼啸般在空中卷起,直教苍天蔽暗。
“师长,阵地守不住了,我们撤吧!”他的警卫绕过日军机枪重重的扫射向他身边跑来。
“我们往哪里撤?”朱耀华咬着牙拉开一枚手雷向前方冲上来的小股日军扔去,“我们身后就是上海,就是百万同胞,我们往哪里撤?”他大吼着,释放出全身上下的悲愤与不甘。
“师长,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你们还有没有子弹?”
几个警卫摸了摸,几人加起来也只剩了不到二十发子弹。
“打光它们,瞄准鬼子的脑袋,不要浪费子弹。”朱耀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刚毅决绝,他转身向炮火最密集的地方走去,他的几个警卫跟在他身后,俱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子弹打完了上刺刀,刺刀折断了还有这副身躯,但有一口气在,绝不容敌寇长驱,家国残破。
炮弹如潮水般一浪一浪涌来,朱耀华破烂的军装被鲜血浸透,他看到无数的日本兵从四面八方涌来,阵地失守,大部队已经撤退。
“师长,我们来掩护,你快走!”几个警卫员喊道,他们或重或轻都受了伤,却没有退缩半步。
一行清泪从朱耀华眼眶中滑出,他颤抖着从口袋中取出最后一颗子弹装好,枪上膛,枪口却在下一瞬间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朱耀华败军之将,无颜苟活于世,唯有一死殉国!”
“砰——”朱耀华扣动了扳机。
“师长——”一声绝望的呼唤在天地间盘旋。
日军突破大场防线后,切断了闸北、江湾中国军队的后路,形势十分危急。国军八十八师五二四团团长谢晋元奉命率领所部四百余人据守苏州河北岸的四行仓库,掩护主力部队连夜西撤。
英国领事馆会客厅内,杨慕初忧心忡忡地坐在沙发里,低声与威廉爵士交谈。
“初,你真的不跟我去英国?”威廉极力劝阿初和他一起回英国,虽然整个欧洲都在打仗,希特勒的飞机不断在伦敦上空盘旋,但是显然,他对中国的战事没有任何信心,听说皇家医学院一直想聘请杨慕初做客座教授,他也希望早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