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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吴贵家的,听两人说话,鼻孔出气哼哼道:“嗤,高兴的是不是早了点儿,能不能做长还未可知呢,没的过几日被主子嫌弃,撵出去丢人现眼的,还不如我们这样本本分分做事来的安生,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柳儿也不搭理她,这人如今越发的不着调了,府里混熟了,也多了心思,一直到处找门路,要进那边府里做事,油水多不说,主子面前多露露脸儿,赏钱也比月例多。没成想她费了好大功夫没成,被一个外来的婆子得了好差事,让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没胆子明面上闹腾,只得私下里时不时的说几句歪话儿。
大家如今也都知道她是什么人,也不搭理,只当没听见,柳儿更是当她放屁。
提着食盒出了灶房,想了想,到底没忍住,扭头冲吴贵家的道:“表嫂
昨儿做的小花卷儿,面不是没和匀吧?有碱斑不说,有的咸些,有的却没味儿,柳儿虽不通,也知道王妈妈和面,那盐该是温水化开了放面粉里,不是和了面后放的吧。我们大家都相熟,吃了倒没什么,只当你一时失手也是有的,想来主子们一向用度精细,吃不得这样儿点心吧。”
清脆利落说完,也不看多姑娘儿脸色,径自去了,直把多姑娘儿气的跳脚,到底不敢骂什么,虽说忌惮柳儿,却更怕柳儿后面的大神——董师傅。
来了这两年,赶上董师傅心情烦闷的时候,多姑娘被狠狠收拾了两回解闷儿,恶人自有恶人磨,多姑娘是怕怕儿的了,对董师傅面前第一得意人的柳儿,也多了几分畏惧。
现如今听了柳儿一番话,难免不忿,赶上府里大灶上来送吃食,便对那婆子下话儿,“听说府上大姑娘来年要出嫁,不知嫁妆备的如何了。别的不说,想来针线上的活计定然要找这边大师傅做的了。别人我是不知,只我那表妹柳儿,我瞧着她的帕子,比大师傅也不差什么,如何没看要了她去做活呢?小姑娘家家的,可比我们这等媳妇婆子干净喜人呢,做些姑娘贴身衣物,也干净。”
说不得,还偷偷塞了一点点好处给那婆子,大家心照不宣了。
这事儿才刚刚开头,冯大姑娘定的明年四月份出嫁,还有将一年的功夫,其它嫁妆都备的七七八八了,只这针线上刚刚张罗。
大件的帐子帘幕、桌围椅搭、屏风等物,甚至大衣服的绣花,倒是定下这边绣娘们的差事,一些贴身衣物被褥鞋袜、坐蓐靠垫以及给婆家人等的衣服鞋袜、甚至赏人的荷包香囊等物,则选了灵巧针线好的丫头们在内院里做,刚选了一些人,还没正经上手呢。
这多姑娘提到柳儿,倒不是直接对柳儿有什么不利的心思,只不过深觉自家男人没用,内院里也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凭柳儿的人品才貌,到了内院想必能得用的,她看内院的大丫头们,可没几个比得过柳儿的,而柳儿好歹是自家人,得势少不了她的好处,至少进内院伺候还是有指望的。
哪个得用的没几个亲信人等帮衬,别看柳儿平时对她爱答不理的,到时候手里没人,少不得用上她这表哥表嫂的,那时可由不得她狗眼看人低了。
所以,多姑娘这心思虽说不上龌龊,却也不见得多干净就是了,而成不成的,无本生意却是做得,可见这人真真是个不着调的。
至于结果,有时候真非人力所能及,偶然的贪心,便有可能给人惹来祸端,也亏了自家阴德。
☆、第27章 蒙尘珠微芒初绽
却说赖二奶奶这边,大姑娘冯莲玉的嫁妆基本上都预备下了,还有将近一年的光景,便开始预备针线。
因她疼女儿,不肯两个女孩儿多做针线累身子,只让大姑娘安心绣嫁衣,其它的针线都交给了下面来做。
每日里忙忙碌碌的,心情挺好,俩女孩儿都争气,不仅模样儿出挑,嫁妆也丰厚,还有个有能耐的爹,将来觅得良人,虽说没有兄弟,自然也不会受了委屈,凭她素日教导的手段,待女儿们生下儿子,在婆家站稳了脚跟,自有大好的日子等着呢。
过了端午便是赖二奶奶生日,四十岁,也算个整寿,少不得请了一般小戏,几个相好的内眷热闹一番。
冯老爷头一日过来,一家子说过话儿便各自散了,晚间,少不得派那几个模样齐整的通房好生伺候。早些年,赖二奶奶便不指望冯老爷的恩爱了。
这厢她卸了钗环换了衣裳,有些心烦,打发了伺候的丫头,靠在榻上拿出针线想做几针静静心。
杨婆子掀帘子进来,凑上前在赖二奶奶耳边低声道:“那小贱人进去伺候,便没再出来,已经熄灯了,另几个有在外间值夜的,有被打发出来的,没用伺候。”
啪地一声扔下手里活计,二奶奶恨声道:“素日看她就有几分狐媚歪道心大的,果然!不知好歹的东西!真以为爬了爷们的床就翻天了,做梦!”
杨婆子忙道:“就是,这府里还不是奶奶说了算,伺候好了想被抬举还不容易,这么偷三摸四的,爷们新鲜劲儿一过,白打了她的算盘,三日五日的,哪个记得她是个红的绿的春的秋的。要老婆子说,那就是个傻的,奶奶很不必生气,不值当。”
赖二奶奶有些疲惫地摆手,“你也不必宽慰我,早八百年我就看透了,男人啊,见一个爱一个,喜新厌旧是常事,把一颗心都放他们身上,那就是个傻的。不过是哄好了有个好日子过罢了,等我两个闺女都嫁了人站稳脚,你看我还这般费精神兜揽他不!”
杨婆子闻言,忙又宽慰道:“奶奶也不必说这些丧气话,老婆子冷眼瞧着,老爷虽说女人上头……可对奶奶和两位姑娘,倒也没话说。只说今日,又拿了这几十顷地庄子给姑娘添妆,给二姑娘和奶奶的头面也是顶好的,我也偷偷打听了,那边府里嫡出的姑娘出嫁,顶天不过万把银子的事儿,跟我们大姑娘可没法比,也算难得了。”
不料二奶奶却冷笑,“难得不难得的我不知道,只说我下这功夫,这些年嬷嬷你可都是看着的,平日踅摸平头整脸的小姑娘伺候他就不说了,花的功夫银子还少么!便说为他做的那些缺德事儿,这些年过手的姑娘小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吧,跟了他二十多年,他老人家官也升了,好处也大把的到手了,给我们娘们这点子,不过九牛一毛!大头的,还不是给他儿子留着呢,真以为我是个傻的?你可别宽我的心了,人家冯大老爷,心里有算计着呢!”
杨婆子面色讪然,心道,养儿防老,儿子是正经传宗接代继承家业的,没有不留给儿子反倒留给姑娘的道理。
不过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反而劝慰道:“奶奶也不差了,我们这不是还有绣庄呢么,不说日进斗金,却也差不离了。再说,那绸缎庄和当铺,若不是老爷的门路,如何这般赚钱,奶奶何必不平,我看那边府里正经的太太奶奶,吃穿用度也未必比得上奶奶,两位姑娘更不必说了。女人这一辈子,图的什么呢,何必想那些个给自家找不痛快。”
想到手上赚钱的营生,赖二奶奶总算舒坦些,抬腕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长叹了口气:“罢了,一把年纪,犯不上为个丫头惹闲气,明日看看,若伺候的老爷满意,便抬她做了姑娘,让她跟那几个去叽咕吧,脚上的泡自己走的,没几日她便知道,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上杆子犯贱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主仆两个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临了二奶奶问起做针线小丫头的事儿,本没什么事儿,杨婆子想起亲戚说的话,顺嘴推了柳儿出来:“听人提起那丫头针线能看,人也伶俐,这边人多些也好做事。”
赖二奶奶见惯了这些,一点小事,乐得给杨婆子体面,便点了头,主仆二人各自安歇不提。
却说翌日,柳儿便被告知,吃过早饭便去大姑娘院里做活,晚饭方回。柳儿因知道大姑娘做嫁妆的事儿,也不以为意,少不得藏拙就是了。
至于董师傅的活计,晚上抽空就做得了,她年轻眼神好,手脚灵巧,如今上了手,速度一点儿不比董师傅慢。
只不过,董师傅这边少了人伺候她却有些不放心,这两年,眼见着董师傅病了便缠绵不易痊愈,算起来每年都要在床榻上躺上两个月,也就她精心伺候着周全,不然,满院子有几个往前凑的,好人也让她老人家得罪光了。
便跟董师傅商议,“师傅,您看,要不您老人家说个话儿,我就不过去了,如今这边正忙着,新来的俩丫头做事又毛躁,这实在让人不放心。”
董师傅听了,略一沉吟,冷嗤道:“罢了,少做出一副老人精样儿,当我三岁小孩儿么,你只管去,想来那边定然有些少见的好料子,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只一条,别傻呼呼地实干蛮干,多留个心眼儿罢。还有,我还没七老八十呢,现今五月,天气也好,你只管去,若是入冬天气差了,自然有法子让你回来,也去不了几日,到时你想出去躲清闲也不易。”
柳儿听了思忖半晌,没奈何只得去了,这董师傅,脾气虽说暴了些,凡事不经心了些。该有的算计一点儿不少,除非她想吃的亏或不在意的事儿,否则想算计她却也难。
当下招来新来绣庄伺候的两个小丫头,春儿冬儿两姐妹,又仔细叮嘱一番,别人罢了,只董师傅这里的事项,都交代了一番,唠叨的董师傅都看不过去了,撵她道:“赶紧过去吧,别让人说不识抬举。有什么话多早晚不能说,非得赶这功夫,又不是不回来了,急脚鬼似的赶着!去去!”
柳儿想想也是,晚上还要回来住,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到底还是打点妥了董师傅房内,茶水点心衣物琐事才罢,带着针线包袱过去那边府里,却不知,这一去却惹了祸事上身。
却说那秋红,原本在徐家耍的一套小把戏,到了冯府,水深鱼多,什么乖滑的人物没有,便有些吃不开了。
原本从徐家出来,虽说觉着柳儿顶了她的位置,对柳儿心怀怨愤,但因为算是攀上了冯府的高枝,欣羡冯府的富贵,那点儿怨愤便不值一提了。
哪知到了冯家,也不过眼看着人家富贵,虽说吃穿比徐家好了一个等次不止,可到底是个没什么头脸的小丫头,混的算不得如意,闲来生事,少不得给只闻其人不见其面的柳儿添堵,直到把柳儿牵扯进来。
谁知,更可恨的是,柳儿来便来了,一来便成了二姑娘的贴身丫头,立刻身份比她高了一等不说,还颇受大姑娘和奶奶的青眼,这让她如何咽下这口恶气,后来就有了陷害柳儿的一出。
不过这次她的如意算盘又没响多久,柳儿看着是落魄到了绣庄当丫头,没几日得了董师傅的青眼,被要去贴身伺候,月例用度,比在二姑娘身边看着还好,人也出落的越发出挑,让一直没什么起色的秋红见一次憋气一次。
眼看着她都快十六了,伺候姑娘是不用想了,更甭提陪嫁,就是在二奶奶身边,虽说终于成了二等的,可正房丫头众多,伶俐能干的不知凡几,不说二奶奶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便是那十多个二等的,也难缠的紧,很是看不上她这个后来没根基的。
于是,秋红的眼光便落到了另一群人身上。
这几年她也看明白了,那冯大老爷,看着也是个风度儒雅的读书人,却是个好色的,随着二奶奶年纪愈大,这冯府的通房越多,十多个通房都住在一个小院里,平时二奶奶看的紧,不叫随意外出。但吃穿用度,却都是上好的,也不会
克扣,比大丫头们也好上许多,尤其二奶奶可是放话了,谁生了儿子抬谁作姨娘,便分院别居。
可惜,这么些年,没一个肚皮争气的,别说小子,便是姑娘也没见蹦出一个来。依秋红暗里猜测,估计是大老爷年纪太大了的缘故……
不过,最近听婆子们嘀咕,冯府那边,冯大老爷的一个小妾刚刚给她生了个胖小子,大老爷乐的什么似的,马上抬了姨娘不说,还给了个小庄子并一千两银子的体己,老太爷更是直接令记在冯大太太的名下,充作嫡子教养。
听说,现如今那府里,哪个不高看那位周姨娘一眼,便是当家的冯大太太,也不敢怠慢那位。
无心话落入有心人耳中,秋红想到自己,如今年纪一天大似一天,不定哪天被配了小子,凭她的位分,还落不着什么好人家。且这还是好的,若是惹了二奶奶不快,又不定被卖到什么不着调的人家,苦日子有的煎熬,自此便存了一段心思。
直到这一日伺候冯老爷,被其多瞧了几眼,眉来眼去的,半推半就的当晚勾搭成奸,因伺候的冯老爷满意,连着宿在这里三日方去,秋红也如愿成了十几个通房之一。
却不知,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难过的日子,刚刚开始。
☆、第28章 为他人做嫁衣裳
赖二奶奶的两位姑娘,年纪虽说只差了不过两三岁,秉性脾气却相差极大。当然,外人瞧着倒不大显,都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论起城府为人,大姑娘冯莲玉比二姑娘高出一筹不止,至少在下人眼中,大姑娘最是大方和气不过的,处事也公允,大姑娘吩咐下来的差事,大家都乐意抢着做,赏钱也多。
所以,柳儿被挑去大姑娘房里做活,还是很得府里丫头们艳羡的,虽说只是临时的。
可柳儿却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精神头来,每日里只管按时来去,闷头做活少吭声,尽量把自己隐在十几个丫头里面,既不敢冒尖儿也不会殿后,倒也无事。
倒是让几个有心留意她的人放了心。
却说这些丫头们,都是三个主子院里挑的,相互都熟识,更有平时就是相好的或者本是亲戚,只柳儿是个眼生的。
柳儿熟悉的那几个还真没有被挑中的,杏儿桃儿虽算稳重勤快,针线上头天分却有限。小翠秋红莺红等就不必说了,都不是能坐的住的主儿。
二姑娘菡院里被挑中的,是桂儿和一个不认识的丫头,桂儿算是认识,但是统共没说过几回话,也算不得熟悉。这桂儿又因是杨婆子外孙女,长的又白净灵巧,在府里一向比别人有些体面,难得针线上倒是出挑,倒是让柳儿意外。
一般她除了上面的大丫头,轻易不爱搭理人的,看见柳儿跟不认识似的,柳儿也便没上杆子亲近。
所以柳儿在这里便有些显眼,众人都知道柳儿从绣庄那边过来,想必针线工夫必定不俗,这要是比她们强上一大截,她们在主子跟前的脸面上定是不好看的,对她便多了几分戒备。
但冷眼瞧了两天,大家都松了口气。又看柳儿模样俊俏,歇息时,有那活泼些的耐不住好奇便爱凑上来说话儿,看柳儿态度和气,言语应对也大方得体,却也不敢小瞧了她,相处之间倒是平常了许多,不再因她来自绣庄有所差别。
她们这些人都在莲院西厢房做活,因人多东西也多,三间屋子都占满了,有几个小丫头来来去去的送针线尺头、伺候茶水和午饭,大家平时手上做着活,嘴上也不耽误说闲话儿,难得这么些人整日的聚到一起,倒也热闹。
头三天大家都做一样的活计,发下一匹颜色鲜亮的尺头,有专门裁剪的媳妇裁了,每人手上一小块,并一个针线笸箩,只一件事,每人随意绣个荷包,花样子不拘。
柳儿当时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这是看大家的活计如何,然后分派针线。
扫了屋内人一眼,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忙着相互商量着花样子,管事的说随意,她们可不敢当真随意了。
看了身前针线笸箩一眼,这还是她们绣庄那边预备的东西。绣庄么,这些个东西是不缺的,十几个小竹笸箩,连着里面的针线,都是一模一样的,将近二十种颜色的绣线,还是她选的样子,春儿、冬儿两个小丫头照着预备的,有什么没什么她心里有数,所以最是知道适合绣什么花样。
当时来传话的丫头也说的清楚,颜色随意,够绣一个荷包的量即可,所以准备的时候,柳儿略一思索,便按照岁寒三友的花样备下了,另外着重添了黑白灰三色。
三友么,可以灵活拆分,松鹤延年、喜上眉梢、竹报平安……喜鹊和白鹤颜色也相去不远,所以她选的丝线尽够了。
她自己不能单绣岁寒三友了,想了想,选了喜上眉梢这个普通的有些俗气的图样,绣的好不好都匠气十足,红的花黑白的鸟,只管浓艳着来,不必像松竹那般要显出风骨气韵之类的东西。
冯家两位姑娘可是琴棋书画皆通的,平时最是讲究个风雅,一个不小心,被瞧上了,柳儿可不觉着是什么幸事,她现伺候董师傅好得很。
再一个闹不好陪嫁了,那可赔大发了,哭都来不及。
这显然不是柳儿白担心,两天后大家的荷包陆续绣得了,大姑娘身边的栀子收了东西拿回正房,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拿着五个荷包回来,道:“这几个是谁做的,跟我来吧。”
柳儿随着众人一看,五只荷包,三只松竹图样,一只简单绣了一丛兰花,另一只则绣了草虫,看着都属清雅一类,柳儿心内松了一口气,果然!
被选中的几个丫头,都喜形于色的跟着去了正房,其间便有桂儿,想来针线定然不俗。留下的都有些忐忑,不知是个什么结果,这要是被撵回去,可没脸见人了。
柳儿倒是不担心,依她的推测,那五个被挑中的,极有可能是去做些精巧活计去了,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