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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口堂做交易的奇人怪胎多不胜数,鲍伟明就想到了他们压仓库的藏宝图,早就想要拿到一口堂去试试,但被常正卿断然拒绝,就算是破损的藏宝图,事关前朝宝藏,怎么能如此随意?
直到近日,西边三州遭受百年难得一遇的地动,损失严重,国库吃紧,崇元帝又想起了这份几乎被他遗忘的藏宝图,将常正卿召了过去,问他能不能找到那宝藏。
常正卿实话实说,地图修不好,基本不可能。也不知道他当时哪根弦搭错了,忽然就想起鲍伟明说的一口堂的事情,还跟陛下把这件事给说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一向对一口堂持怀疑态度的崇元帝竟然同意了!
于是,这张地图被他们改动了一番掩饰了它是一张藏宝图的事实后,就被鲍伟明发布出去了。
崇元帝并没有给朱雀下死命令,常正卿也知道这事希望渺茫,就让鲍伟明设置了一个月的时限,一个月之后,不管成与不成,都要把藏宝图给收回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才过了六天而已,竟然就有人把这任务给接了,还给做好了!
鲍伟明在一边得意道:“我就说一口堂不一般,有好些高手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一直比较低调,没准其中就有能帮助我们的呢!这不,果然成了!就花了十两银子,真是太划算了。”
常正卿第一次没有讽刺鲍伟明,跟着点头:“是啊,太划算了!”
只花了十两银子的手续费,再加上一个顺手的任务,就得了完整的前朝宝藏的地图,天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交易吗?
激动过后,常正卿又有些担心:“那个修复地图的是什么人,会不会把这张图泄露出去?”他的身上流露出了些许的杀气。
鲍伟明摇头道:“老大,你还不知道一口堂吗?他们是宁死也不会泄露客人的信息的。老大你都掩饰的那么好了,对方应该不会发觉。”
“这可说不准,这样一张破烂的地图,对方都能还原到这么完整的模样,兴许他早就看出了我做的手脚,”常正卿沉吟片刻,“我现在就进宫面圣,加紧派人去找宝藏,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想到就做,常正卿当即揣着地图赶去了皇宫,很快就得到了崇元帝的同意,秘密开展了寻宝活动。
常正卿亲自带队出发,鲍伟明则负责留守京城。
鲍副统领是个闲不住的,隔天就又找到了一口堂的任务处,想要领取新的任务,一眼就看到了被置顶的曾文良的任务。
“咦,这不是白虎的副统领吗?”鲍伟明一下就识破了曾文良的真实身份。
皇宫的暗卫四分部其实并不团结,彼此都是竞争的关系,但白虎的副统领曾文良却是鲍伟明最讨厌的。
曾文良这人,看起来一派斯文、人模狗样的、能力也算强,但人品实在是恶劣,他做的那些变态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侦查能力超强的鲍伟明却是门清,早就想套他麻袋,狠狠地揍他一顿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鲍伟明仔细地查看了这个任务说明,发现任务的主人对曾文良十分了解,竟然还给出了详细的行动方案,以鲍伟明的专业目光来看,可行性很高。
鲍伟明顿时来了兴趣,曾文良那个人渣变态,就该好好被人教训!至于人到了对方的手里,会不会被对方弄死,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反正那种人渣,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于是,鲍副统领便爽快地接下了绑架曾文良的任务,严格按照舒柔的要求去做,果然捉到了曾文良,并且在交人之前,很爽地把人揍了好几个来回。
他有心想要瞄一眼这交易对象,奈何一口堂管理太过严格,他只能放下人走了。
不过,看到那间特制的密室,鲍伟明便在心里为曾文良默哀,这大概就是报应吧,曾文良一天到晚喜欢凌虐别人,这一回,也轮到别人来虐待他了!
就这样,两个任务发布者便在无意中达成了任务的互换,并且都对对方十分满意。
和舒柔确认了任务完成度,戴面具的矮个中年大叔就非常识相地离开了,而舒柔看了会儿曾文良在密室中受刑的场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打开了密室的门,做了一个深呼吸,走了进去。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猎物
厚重的石门发出咔咔的响声,原本被刑罚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曾文良闻声猛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去看那个从黑暗中慢慢出现的人。
“是你!”曾文良叫了出来,“怎么可能?”
舒柔笑了笑:“没什么不可能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里的烛火一个接一个地点亮密室四角的灯,黑暗的屋子骤然变得极其明亮,令曾文良有一瞬间的失明,片刻后才适应了这光线。
她本该是他的猎物!可现在,这猎物却反而将他这个猎手给擒获了,曾文良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震惊到无以复加:“你是怎么做到的?就算你猜到了状元楼是陷阱,但怎么会知道我是在春风馆,又怎么能避开我的护卫将我抓来?”
曾文良无法相信,舒柔怎么能在破了他的局之后竟然这样强力地反将了他一军?
“我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我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我只是找了能帮助我的人罢了。”
舒柔的嘴边噙着笑,故意站在曾文良的侧前方,让曾文良盯着她面孔的视线无法绕开她脸上的伤口。
不消片刻,他便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果然啊!舒柔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她就知道,曾文良虽然是个变态,也是个极重颜色的变态,对于她这张毁容的脸,是断然看不上的,鬼知道他是突然抽了哪门子的疯,竟然想对她下手!
也好,这也正给了她极好的机会,让她终于有理由来对付他了。
曾文良的表情顿时变得犹如毒蛇般阴狠:“不可能,就算是方家,也不可能做到这些事!”
“噗嗤,”舒柔笑出了声来,“你觉得,我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你吗?想要套我的话,就你这水平,真是差远了!”
她眼神中的轻蔑让曾文良气得发狂,脑海中疯狂地想着用上百种残忍的刑罚来对付舒柔,想着她痛苦哀嚎向他求饶的惨状,心中竟然奇异地生出了某种熟悉的快感,让他的眼睛渐渐发红,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血腥妖魅的气息。
他这样的变化,舒柔太熟悉了!一瞬间,那段黑暗屈辱的过去就又从她的记忆中涌了出来,让她的心头一阵火起,猛地一跺脚,再次启动了机关,让曾文良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身体的疼痛唤回了曾文良的理智,身体的欲望迅速消退,心里的欲望却在膨胀,舒柔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一场刑罚过后,密室里的血腥气变浓了不少,舒柔不喜欢这个味道,微微皱了皱眉。
曾文良却喘着粗气哑声笑了起来:“你不会打算就这么要了我的命吧?”
舒柔看着他没说话,但眼睛里却真真实实地流露出了浓烈的杀气。
曾文良看出来了,却变得更加兴奋:“你果然想杀我!”方家庄子上的那一瞥,他的确没有看错。
“可是为什么呢?你以前不可能认识我,就算认识,又为什么会想杀我呢?”
这一点,最令曾文良不解,他本想抓住舒柔慢慢拷问的,没想到却成了舒柔的阶下囚,但这并不妨碍他去探寻答案。
舒柔心中的怒火愈发澎湃,她不愿回忆那些悲惨的过去,可这个人的话却总是让她一再地想起那些最不堪的记忆!
冷静,冷静!舒柔在心中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与变态较真根本没意义。
于是,她只冷冷地回应了一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曾文良古怪地笑了起来,“是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舒二小姐你还是不要想着杀死我为好,不然,你和你的家人都不会很好过。”
舒柔不由地攥紧了拳头,没错,的确是这样。
如果不是这样,前世她为何要那么久才能成功复仇?她只是不想牵连自己在意的人而已。
曾文良这个疯子,坏事做尽,早知道自己会不得好死,竟然自愿在自己体内种下了子母镜蛊!
子母镜蛊,母为子镜,母蛊被曾文良秘密藏起,只有那对他最死忠的下属才知道地点,子蛊则在他的体内,若是他被人杀死,不管手段多隐秘,尸体处理得多干净,那母蛊都会完好地将他被杀之前的场景完美地还原出来,就像是一面镜子。子母镜蛊因此得名。
然而,这种蛊是很多年才出一次的变种,就连制蛊圣地的西南苗疆都鲜少拥有,也不知曾文良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得到了这种蛊,并在自己的体内种下了。
种了这种蛊之后,人的性情会变得暴虐嗜血,激发凶性,因此被视为禁蛊的一种。
可想而知,本来就变态的曾文良,自然是变得更加变态了,但很神奇的,他在表面上一直伪装得很好。
他曾对舒柔这样说过:“想我死的人多着呢,可我就要好好地活着,谁敢害我,那就必须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前世,舒柔一直想致他与死地,却担心连累先生,只能费尽心机找出他犯罪的证据,并且趁着他办事不利被新帝质疑的时候,一起拿出来,让他彻底失去了皇室的信任,被下死牢。
要杀他,不能自己动手。
舒柔恶狠狠地盯着他,并没有反驳。
曾文良似乎更加激动了,叫道:“你知道!你竟然会知道!真是不可思议,你怎么会知道呢?”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这都是你自己上辈子亲口说过的话!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的,自有人知道,”舒柔的神色忽然放松了下来,似在嘲笑他,“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身边是铁板一块吧?”
曾文良并未被她的话影响,反而有些得意:“这样的事情,岂不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知道的人越多,对他怀恨在心想要找他复仇的人就必须掂量掂量,看看值不值得了。
当然,凭曾文良的本领,也不会轻易地将自己落入危险之中,像今天这样如此顺利地被她抓住,也难再有第二次了。
不能杀他,真是可惜。
可,不能杀,不代表不能收拾他,毕竟那子母镜蛊只在子蛊死亡才会起作用。
舒柔迅速地启动了另外的机关,曾文良的惨叫声再次回荡在整个密室中,只要人不死,怎样都无所谓啊!
“只是不能简单地杀死你而已,让你半死不活,还是可以的。我曾听人说过,有那受了重伤的人,身体不能动,也说不了话,人却是活着的,我若是把你变成这样呢?”舒柔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像在和曾文良谈论今天的大餐好不好吃一样。
曾文良承受着剧痛,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妥协
她想要做什么?她想要他的命,想要他日日夜夜遭受酷刑,想要他生不如死,以血还血!
可这些,舒柔怎么会告诉他呢?她只是平静地开口:“我要你手上关于张氏的罪证。”
刑罚暂停了下来,曾文良已满嘴是血,他哈哈地笑着:“原来这就是舒二小姐你的目的?就为了这个,你便这么大手笔的对付我,不觉得很不划算吗?”你有这种能力,还要什么证据,不是早就能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张氏她们了吗?
舒柔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冷笑一声,这种鬼蜮伎俩拿来对付曾文良这样的变态尚可,对付张氏母女,她只想当着全天下的人揭穿她们的真面目,那才是对她们最可怕的报复!
舒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只说了一句话:“三月初六,兴元当铺。”
曾文良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起来:“舒二小姐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曾公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很正常,冬卉公主肯定还记得,也肯定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不会有人知道的!”曾文良再次惊叫起来,他明明把所有的人都杀了,所有的线索都抹掉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啊,曾大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舒柔对他的称呼忽而一变,曾文良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你这是在威胁我?”
这位舒二小姐,比他想象得还要了解他,了解到他到了如此可怕的程度,这样的女人,若是不能绑在自己的身边,就只能杀了啊!
“我总要有些保障的啊,曾大人,张氏的证据,你给还是不给?”曾文良不是怀疑她知道什么吗?那她就证明给他看!
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了王家小姐身上去了,间接导致了冬卉公主的准驸马之死。冬卉公主是崇元帝幼妹,亲自求了崇元帝,一定要严查此事,绝不能放过这凶手!可查到最后,却查回了王家身上,王家因此覆灭,冬卉公主也悲痛欲绝病倒了,不到半年就过世了。
这是曾文良生平得意之事,他害人,还把黑锅推到了受害人的身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连高高在上的公主都因此而死,他简直是不吐不快,前世舒柔是他的傀儡妻子,自然也是最方便实用的倾听者。
不过,他也多说什么细节,舒柔只是记住了几个关键点而已,故意说出来诱导他。
曾文良果然上当,他一脸阴沉地看着舒柔:“舒二小姐,就算你知道这件事怎么样,你敢说出去吗?你能拿得出证据来吗?无凭无据,你奈何不了我的!”
“可是,公主会怀疑,陛下会怀疑,这对于你来说,不重要吗?”舒柔知道曾文良很厉害,这样一件没有实证的事情并不能一次性击倒他,但带给他的麻烦无疑是巨大的。
这就足够了,足够她当成一件利器威胁他,让他就算离开这里,也不敢轻易对她动手了。
曾文良沉默良久,还是选择了妥协:“舒二小姐,你赢了。”
张氏的罪证终于到手,曾文良也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舒柔的目的总算达到,淡定地走出了密室,长出了一口气,和这样一个恶魔共处一室,她真的要很克制很克制,才没有选择立刻结果他的性命!
曾文良不能死,也不能变成半死不活的人,她想除掉他,就必须如同上一世那般,铁证如山,罪无可赦,让皇室选择抛弃他,那么,就算有子母镜蛊又怎样呢?
前世,她花了七年的时间才做到,今生又需要多长时间?她不知道。
舒柔只知道,她和他的仇怨,即使是重来一世,也还是除死亡不能了结。这一回,她会让他死在她的前面!
舒柔叫来了一口堂的人,让他们按照约定把曾文良重新丢回了春风馆,还找人把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相府。
但其实,他们只把她送到了相府前的一条小巷,一口堂的人表示,相府里的暗卫太多,他们不想惹麻烦。
舒柔本来没在意,走了几步便猛然想到一个问题,赵思琴爬窗的那几次,说是没被护卫们发现,那暗卫呢?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有几分僵硬了。
另一边,春风馆中,曾文良的突然失踪也让这里乱成一团,冷文彦本想把消息压下去,但曾文良的人却来得极快,那领头的护卫脸色苍白一脸阴郁,冷冷地看了冷文彦一眼,就让一向镇定从容连面对曾文良时都沉稳从容的他腿脚发软、头皮发麻。
他强自镇定道:“大人,我们一定会把曾公子找回来的!”人是在他春风馆出的事,他强行辩解只会激怒对方,倒不如把责任承担下来搏一个机会。
护卫头领没有理会他的承诺,只吩咐下去:“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抓起来,一间一间地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主子的踪迹,若是找不到,就把这些人都杀了!”
“大人,不可!”冷文彦想要阻拦他们,却反被护卫们粗鲁地打翻在地,爬不起来了。
护卫们粗鲁地冲入了春风馆各处,如狼似虎地展开搜查,一时间,惊叫连连。
向来凶狠彪悍的馆中打手,一个个如受惊的鹌鹑一样,抱着头蹲在大堂里,反倒是素来机灵的跑堂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冷文彦,以眼神请示应该怎么办。
冷文彦看这架势,知道此事是不能善了了,他的眸光闪过一丝厉色,飞快地朝跑堂小哥打了个手势。
跑堂小哥收到命令,作出畏畏缩缩的样子,躲到了几个壮汉打手的身后,将冷文彦打的手势传递了出去。
留守大堂看人的护卫们忽然间就觉得这些人的气息变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忽然听到“乓”的一声脸盆落地的响声,整个大堂里的人立刻行动了起来,懦弱胆小的样子全都不见,三五成群,齐心协力,把那为数不多的护卫全都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