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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西门晓月有多厉害,能给自己多大的支持,却没想到,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一个。
她实在是大失所望。
子安没管那边,只是在这边与老夫人说和离的事情。
“老夫人,和离一事,您今天就给我一个答复。”
老夫人伸出手,拉着她坐下来,脸色说不出的温和,“子安,你实在是憎恨我这个祖母,是吗?”
子安讽刺一笑,“老夫人说这些便伤感情了。”
老夫人摆摆手,眼底泛着浓浓的愧疚凝望着她,“祖母知道,你心里确实是恨毒了祖母,祖母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亏待了你们母女,但是,你要体谅祖母,我没有法子,霖霖是府中唯一的男孩,却是这般的资质,若我不提拔你妹妹起来,以后相府怎么办?”
子安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老夫人只说愿意不愿意吧。”
老夫人苦笑一声,“你若坚持,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你。”
“愿意就好,愿意的话,便请相爷当场写一封放妻书,从此,各生欢喜。”子安自然不会让他们再拖下去。
老夫人继续抓住子安的手,一脸哀求地道:“但是,你不可跟你母亲离去,得留在府中陪着祖母,好吗?祖母年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两脚一伸,你是相府的大小姐,又是嫡出的长女,祖母若没看到你在身边,心里不踏实。”
这个老太婆一向老谋深算,且十分好强,轻易说不出这些话来的,但是,如今却殷切哀戚地求她,后面有什么算计等着?
子安不会相信她真的悔悟反省,这个老婆子的心肠是黑的,在她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亲情。
“老夫人放心,我会一直留在府中,直到出嫁,我会好好地陪着你!”子安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寒芒闪过,我会好好地陪着你,你要怎么玩,我便跟你怎么玩。
老夫人眼底仿佛有泪光闪动,“那就好,那就好,年纪越大,便越舍不得身边的人离去,老身和你母亲虽然没什么缘分,但是她要走,老身也是舍不得的。”
子安唇瓣轻轻挽起,形成一抹冷峻的笑,“老夫人尽管放心,母亲就算与相爷和离,她也不会离开相府,相府不是还有一块地是她的吗?那一块地上,可以起一所房子,我们一直陪着你,可好?”
老夫人一下子就笑了起来,“那敢情好,那敢情好,那样还算一家人。”
子安在这一刻,摸清楚了她的意思,她就是想母亲搬进去后花园,那样,方便她下手。
竹林,是她强大的武器。
但是,谁知道呢?或许这个武器,最终会为她夏子安所用呢?
第二百零六章 放妻书
至于那边,还在上演悲情戏。
夏丞相不愿意休了西门晓月,但是奈何梁氏和晋国公步步相逼。他面容悲苦地看着西门晓月,握住她的双手。强忍住眼泪道:“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你风风光光地娶回去。”
西门晓月崩溃大哭,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她才刚嫁过去啊,甚至她和夏丞相还没圆房的。
她已经过怕了孤独一人的生活,所以她才会急需掌控一切。成为他身边唯一一个女人,享受属于一品夫人的荣光。
她太想要成为相府的当家主母了。这份迫切,让她错误估计了夏子安的厉害。
夏丞相见她如此,心中着实厌恶。虽然很可惜与晋国公的联姻失败,但是,娶这样的女人回去,以后也是贻笑大方。还是早早断了为妙。
西门晓月却不知道。还以为他有万般的不舍,哭完之后,哀哀地求着。“我等你。你说过的话,要算数。”
夏丞相还指望她独自承担罪名,所以轻轻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你放心,等我把那些碍眼的人都除掉,便再无人可以阻止我们了。”
他心底其实是轻视自己的,没想到他如今是一朝丞相,却还是要靠这种把戏欺骗女人。
但是,他已经被夏子安逼得没有退路了。
休书是当场写的,写完之后,夏丞相恳求晋国公,“求国公爷不要难为她,好好对她,也不许旁人欺负她。”
晋国公看着夏丞相,心底也有说不出的滋味,他不认为夏丞相是真心对西门晓月,他甚至很清晰,夏丞相是在做戏,目的是要西门晓月承担一切,可作为一个极力想保住家族荣耀的人,他明白,因为,他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他做着和夏丞相一样的事情,卖女或者是卖子求荣,自己的人不出息,只能通过与强大家族的联姻,确保自己家族的地位。
西门晓月必定是要被牵进去了,太保不会徇私,今天问话的线索,会一并交给衙门。
国公府要保住西门晓月不是不可能,但是,却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付出的代价保住她,必须得有相应或者更好的回报,若没有,就不必要了。
写休书,夏丞相是一气呵成,但是用词十分考究,极富哀伤,西门晓月捧着休书,哭了一场,却仍旧为休书的内容感动不已。
子安瞧着她,不禁叹息,不管多精明的女人,一旦遇上情事,总会陷入自己的主观思维里,不能理智分析。
西门晓月是真的不愚蠢,但是,她过于急功近利,没有耐心,要做一个吞噬人的豹子,耐心,是很重要的。
子安以此为鉴,不能让自己失去耐心,就算心中想要的有多迫切,她都不在乎付出多点时间去守候,或者……筹谋。
写放妻书,夏丞相拿起笔,许久都没落下。
指尖微微颤抖,笔尖也在颤抖。
他写过给袁氏的休书,那封休书,也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那时候写的休书,他知道是假的,只是为了威吓她们母女。
不过,当时的他也认为,如果真的要休了袁氏,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写。
如今握住笔,万千往事涌上心头,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出现新婚那夜,他掀起袁氏的红盖头,凝望着她那双乌黑的眸子,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袁氏傻乎乎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然后,她放下长发,把自己的头发与她的打成一个如意结。
他模糊地想,或许他曾拥有过这天下间最好的女子。
但是这个想法瞬间消逝,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承认。
“相爷,或许您念,我帮您写。”子安见他迟迟没落笔,便出言问道。
夏丞相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眼底有一些东西是子安之前没见过的,她不知道是什么,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
但是,渐渐地,变成了坚硬冰冷,且有仇恨慢慢地弥漫上来,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看似温善,却是要置他死地的敌人。
她如今笑意盈盈,嘴角含着的却是毒花,背后暗藏杀机。
想到这里,他的心一冷,寥寥几字,断了他与袁氏十七年的夫妻情分。
放妻书,如此简单,在本朝是头一遭,放妻书为抬头,下面正文内容只写了缘尽二字。
他下了印章,再摁下手印,淡淡地道:“拿着吧,如你所愿。”
子安拿起来吹了干墨迹,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在袖袋里,轻轻的一张纸,是一个女人的十七年青春。
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西门晓月依旧痴痴地看着夏丞相,她的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终于与袁氏和离了,以后若娶她回去,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夫人,而不是所谓的平妻或者妾。
忧的是,她被休出去了,这个男人是否会按照约定前来把自己迎娶回去?
夏丞相也看着她,眼底的悲苦是真实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写下放妻书之后,会有想哭的冲动。
西门晓月见到他这副神情,心中笃定了,她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我等你,等你来接我回去。”
“你放心,好好照顾自己。”夏丞相说着,一副难分难舍的神情。
梁氏终于看不下去了,“老夫人,夏丞相,若事儿了了便回吧,我这里还有一笔账,要跟国公府好好算算呢。”
夏丞相憎恨梁氏,却还是忍住一口气对梁氏道:“你有什么就冲本相来,不要为难晓月。”
这一句话,听下去只让人想笑,但是,却已经笃定了西门晓月心中的念头,明日衙门堂下,她绝口不提相府。
夏婉儿是真的生气啊,这就被休掉了?她之前是白磕头了。
上马车的时候,夏婉儿用力地拉住子安的手臂,用力往后扯,子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鞭子凌空飞起,弧度优美地甩向夏婉儿的手臂。
鞭子的力道很轻,对刀老大而言,简直就是瘙痒的力度。
但是,却足以让夏婉儿的手臂生出一道红痕来。
“你一个奴才,也敢对本小姐动手?夏子安,你今天若不处罚他……”
夏婉儿在跳脚怒骂的这会儿,子安已经稳当当地上了马车,且让车把式开车走人。
小荪看着刀老大,“你怎么忽然就出手打人了?”
刀老大说:“骂人要忍三次,动手就不能忍。”
小荪担忧地道:“这二小姐可不好惹,惹了她麻烦多多。”
子安拍拍刀老大的肩膀,“没事,你做得很好,至少知道掌握力度。”
第二百零七章 袁氏大怒
子安把放妻书递给袁氏的时候,袁氏没有显得特别激动,只是伸手接过来。摸了一下,便对小荪道:“小荪。帮我放好,就放在柜子里第一个小盒子里。”
“夫人不想知道写了什么?”小荪好奇地问。
袁氏摇摇头,笑了笑。“傻姑娘,写什么都不打紧,只要有放妻书三个字就行了。”
“喔!”小荪还不懂得袁氏的心路历程。听得吩咐便去放好。
子安坐下来,看着袁氏。“母亲,你终于自由了。”
袁氏淡笑,“是的。自由了,子安,谢谢你。”
“母女间,不说这些。”
袁氏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忽然端正了神色。“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女儿,这份情。不变。”
子安有些感动。她知道袁氏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原主夏子安,但是,她可以做她第二个女儿。
杨嬷嬷倒是轻轻地叹气,“虽说写了放妻书,是自由了,但是,老奴的心里,总是替夫人难受。”
“难受什么?这不是挺好的吗?”子安笑着安慰。
杨嬷嬷说着眼底便有了泪意,“不知道难过什么,只是觉得夫人不该被这样对待。”
袁氏说:“嬷嬷在宫中看尽世事,该知道尘世间的种种,都只是一遭经历,没什么应该不应该。”
杨嬷嬷抹了一下眼角,又笑了,眼角的皱纹比子安刚见她的时候要和祥许多,“好,既然是好事,今晚我们好好庆祝一番。”
小荪却忽然提出疑问,“但是,如今夫人与相爷和离了,以后住在哪里?莫非回袁府吗?”
子安摇头,看着袁氏,“后花园那一块地,你还喜欢吗?若喜欢,我们便拿回来。”
袁氏知道子安的意思,子安是要陪在她的身边,不让她孤身一人在外,如今她有眼疾,也不可能出去住,她医治的时候两边跑也不妥当,最重要的是,在相府虽然还是艰险重重,可出去就安全了?子安兼顾不来,或许会更危险。
“好,拿回来吧,就在湖边搭建一所木屋,我住在木屋里就好。”袁氏说。
“雅室的玲珑夫人,却要搬走了。”杨嬷嬷说。
子安淡淡地道:“她横竖也不喜欢后花园。”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小荪出去看,怔了一下,“相爷来了?”
“你出去吧,本相与你们家夫人说几句话。”夏丞相似乎是喝了酒,一张脸绷紧,仿佛是极力压住心头的情绪。
子安在里屋听到,问袁氏,“你还愿意与他说话吗?”
袁氏摇头,“没有这个必要了,放妻书既然下来了,就没有必要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子安本来也不愿意袁氏与他再说话,她只是尊重袁氏的意见所以问问。
“好,既然母亲不愿意跟他说,我出去打发他走。”子安说着便起身。
子安走出去,夏丞相盯着子安,冷笑道:“你满意了吧?”
子安面容平静地看着他,“有什么好满意的?一切顺理成章而已。”
“叫她出来,我有话要跟她说。”夏丞相挥了一下手,一副不想与子安说话的样子,显得有些暴躁。
子安静静地道:“不,你喝醉了,回去吧,这里没有人要和你说话。”
夏丞相恶狠狠地盯着子安,“夏子安,虽然我与你母亲和离,可你还是我夏槐钧的女儿,吃着我相府的饭,穿着我相府的衣裳,你斗胆这样跟我说话,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巴?”
子安看着他,眼底渐生残酷,“相爷真是贵人善忘,夏子安不是已经死在那一场逼婚了吗?你亲手杀死了你自己的女儿。”
夏丞相冷笑,“胡扯,你若真死了,还好一些,至少,我心里还会把你当成我的女儿,但是如今我们之间恩断义绝,再没半点父女情分。”
子安回以冷笑,“她活着的时候,你没有把她当成你的女儿,如今她死了,你却说念什么父女情分,可笑,回去吧,本来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你没有对我留过情,我也还没足够的能力让你倒台,一切都还没结束。”
“我不与你说,”夏丞相眼底闪过一丝凶狠,扯直了脖子喊道,“袁翠语,你出来,你躲在里面算什么?滚出来。”
子安的眼底同样闪过一丝阴狠,“相爷自重,吵吵闹闹,对你没什么好处。”
“是吗?那么你说如今什么是对本相有好处的?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你剥夺了,夏子安,我是你的父亲,你为什么这么狠毒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你死了就省事了。”
夏丞相显然喝了很多酒,他回府才不过一会儿,喝得这样醉,应该是一口喝许多,才有这样的急醉。
子安听着他愤怒的控诉,心里只觉得越发的冰冷,他的一切都被剥夺了?不,他还活得好好的,位高权重,以后想娶谁就娶谁,没有丝毫的损失,但是原主夏子安呢?却已经永远死了,死在那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人生重要,那么,夏子安的人生呢?他心里可曾为这个女儿留情半分?可曾为这个女儿惋惜半句?
她死了才会念什么狗屁父女情分,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袁氏本不想出来,但是,她不愿意让一个烂醉的人冲子安嚷嚷,她也怕夏丞相醉酒会动手打人,她从没为现在的子安做过什么,若她有一分的能力,都想用来护着她。
尘世无情,她只有夏子安了。
杨嬷嬷扶着她出来,是急急地走出来,怒斥道:“夏槐钧,你如果敢碰她一根头发丝,我袁翠语就是拼了这条命,都要把你碎尸万段。”
子安怔怔地看着袁氏,这是她来古代之后,第一次看到袁氏这样说话,这样的愤怒。
夏丞相抬起头,盯着袁氏,冷笑几声,然后放声狂笑,仿佛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
“把我碎尸万段?袁翠语啊袁翠语,你可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你还与我双双缠发,要厮守终生?”
他的声音似哭也似笑,悲凉中透着嘲笑。
袁氏冷冷地道:“不,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不过你记性既然这么好,应该还记得,在缠发后不久,你带着陈玲珑回来,跟我说你爱上了她,我成了不贤惠,不大度的狭隘女人,十六年来,你没有念过半点夫妻情分,不善待子安,甚至为了让夏婉儿嫁给太子,你不惜把子安逼嫁给梁王,从逼婚到现在,你告诉我,你已经对你的女儿下了几次的狠手?若不是她命大,今天早就成了一丝冤魂。”
第二百零八章 安亲王的想法
夏丞相眼底升起火焰,“若不是她伤了我的名声,我至于要这样做吗?”
“若不是你要害她终生。若不是你要对她步步相逼,她会对你这样吗?你走吧。我和你夫妻十七年,我也不曾用这样的语气跟你说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十七年的夫妻,我劝你一句。给自己夏家积点阴德吧,别再损你祖辈上积下来的福分了。”
袁氏说完。对杨嬷嬷说:“在我搬出夏至苑之前,不许相府中任何人前来打扰,若有人踏进夏至苑一步。让小刀赶出去。”
“是!”杨嬷嬷对袁氏是真的刮目相看了,她越发觉得,自己决定跟随子安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夏丞相看着子安,眼底透着残毒与凶狠。在酒精的作用之下。他完全毫不掩饰自己的怨和恨,就那么赤果果地告知子安,他要她死。
子安丝毫都不害怕。名分上是父女的两人。仿佛是进行这决斗前的逼视,没有人退让。
夏丞相终于在不发一言之后,深深地看了袁氏一眼,转身而去。
他走得很决绝,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眼底布满了寒冰,再没一丝茫然。
子安回头,伸手抱住袁氏,对袁氏挺身而出护着她感动不已。
袁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透着说不出是悲伤,“若我早一些……”
她没有说下去,但是子安知道,若是她早一些强硬起来,她的女儿不会死。
袁氏原先的心态是心灰意冷,不是退让也不是忍受,只是对一切都万念俱灰,但是她没有考虑自己的女儿,因着这点,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袁氏与夏丞相和离,不,如今该说袁翠语了,她如今不是任何人的袁氏了。
袁翠语与夏丞相的和离,安亲王府那边很快就知道了。
是慕容壮壮去告知他的。
他那时候正在喂鲤鱼,听到壮壮的话,他抬起头,瞧了壮壮一眼,“嗯。”
“嗯?什么意思?”壮壮上前,“你打算怎么做?”
安亲王又瞧了她一眼,“什么怎么做?”
“她现在自由了,和离了。”慕容壮壮耐着性子说。
“嗯!”他又嗯了一声,然后往湖中投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