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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姿没好气的朝她笑了笑。其实要怎么收场,她也不知道。
画舫下,依旧被人堵着,没有一个人离开。
三个女人坐在画舫里,悠闲的吃着茶水,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或许是受沈千姿和上官嫣然的影响,郑欢乐也没那么害怕了,见茶水凉了,她还去为另外两个女人重新煮了一壶茶。
半个时辰以后
看着一袭白袍走上画舫的男人,沈千姿冷眼睇过去,表示有些意外。
而上官嫣然则是厌恶的看着对方朝她走近。
“嫣然,我想找你谈谈。”卢子杰径直走向她,直言要求。
看着那沉冷的俊脸,上官嫣然同样也冷下了脸。只不过她没有拒绝对方的要求,起身走向了船头的位置。
“卢子杰,有何话就直说吧。”她也没客气,冷冷的说道。
看着面前冷傲的女人,卢子杰觉得很是陌生。在他记忆里,面前的这个女人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就连说话都是温声细语,何时变得这么冷漠无情了?
“嫣然,你可是在恨我?”他眼中带着伤痛,低沉的嗓音温柔又充满自责,甚至不等上官嫣然回答,他就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心中恨我,否则你不会对我如此冷漠。是,我承认是我对不住你,伤了你的心,辜负了你,所以你才会嫁给姓沈的,就是想报复我,对吗?嫣然,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看着你投入别人的怀抱,我恨死了自己的无能。跟宁珍在一起,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在我心中,不管是谁都取代不了你,可是你爹一直都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甚至威胁恐吓我……嫣然,我真的好无奈,对你的伤害我不知道该如何补偿……”
看着面前情真意切的男人,上官嫣然脸色更冷。曾经,这个男人如同现在这般对她百般深情,甚至说尽了甜言蜜语。而今,听着这些深情的话语,她非但不觉得感动,甚至有种犯恶心的感觉。
这男人虚伪得让人恨不得杀了他!
什么叫她爹威胁了他?
呵!沈韵堂那么混的一个男人,她爹都同意她嫁,怎么没听说过她爹去威胁沈韵堂?
他是有多自信,才会认定她嫁给沈韵堂是为了报复他?
她上官嫣然还没下贱到为了一个虚伪恶心的男人赔掉自己的一生。他卢子杰不值得!
“卢子杰,说重点吧,别转移话题,你说的这些我不感兴趣。”她粉润的唇角划过一丝冷意,看着记忆中熟悉的俊脸,眸中的厌恶感更深更浓。
“嫣然,你何必如此?你恨我可以直接对我说,为何要去伤害无辜?我承认我同宁珍成亲的确是伤害了你,可是你为何要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卢子杰沉痛的说道,丝毫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
上官嫣然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怒骂他的冲动。抱臂,她冷眼斜视着他,冷傲无礼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才嘲讽的扬唇说道:“卢子杰,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跟宁珍如何要好,说实话,我真没觉得对我是一种伤害,相反,我觉得你们俩在一起倒是挺配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俩都是如此的让人恶心倒胃口!”
卢子杰面色陡然一沉,迷人的桃花眼敛得紧紧的,认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她如此冷漠无情的对自己说话,还说得如此直接,如此伤人。
“嫣然,你变了。”他皱着浓眉沉痛的说道,似是不能接受面前女人的性子。
上官嫣然红唇一扬,眼眸中闪烁着轻蔑的笑,“卢子杰,不是只有你才可以伪装的。”
闻言,卢子杰不仅脸色难看,刚刚还深情的眸光突然闪过一丝阴沉沉的戾气,袖中的手也忍不住的攥紧拳头。
将他的神色收入眼中,上官嫣然继续笑道:“还有,卢子杰,我嫁给沈韵堂是真心实意,跟你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别动不动就把自己抬高,好像天下女人都离不开你似的,我上官嫣然还没犯贱到那样的地步,为了一个虚伪的男人委屈自己一生,这种事我可干不出来。”
她字字句句都透着犀利、无情,卢子杰那白净隽美的脸变得铁青起来,不知道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还是因为发现她的另一面让他接受不了。
“嫣然。”沈千姿突然走过去不着痕迹的将上官嫣然给拉远了一点,嘴里还嗔怪的骂道,“你跟他说什么话呢?你可别忘了自己已经嫁人了,若是被我哥知道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说话聊天,小心我哥生你的气。”
“哦,我知道了。”上官嫣然突然嘟起了嘴,一副受教的样子。
沈千姿拍了拍她的肩,用眼神示意她站远一点。要知道,这丫头可是一点功夫都没有,万一那卢子杰冲动起来,吃亏是她。
上官嫣然接受到她的提醒,也没说什么,顺从的走回矮桌边盘腿坐下,还不忘招呼沈千姿,“千姿,你也快过来啊。”
她没再看卢子杰一眼,对她来说,既然放下了,那就没必要再亲牵扯扯。该说的她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只是彼此好自为之罢了。
“就来。”沈千姿朝她那方笑了笑。
看着某个男人,她也没客气,直言问道:“卢公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而卢子杰似乎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对沈千姿拱手施了一礼,沉声问道:“没想到皇后娘娘也在此,卢某失礼了。家中内子怀胎三月,如今胎儿不保,卢某得知是在此发生的事,所以前来问问,到底是谁动的手,为何要如此狠心的伤害卢某的骨肉。”
沈千姿抱臂看着他,似笑非笑,“卢公子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君。不在家中照顾妻子,反而最先想到替妻子打抱不平,这份真情可真是世间罕见。”
卢子杰放下手,紧紧的攥着,隽美的脸绷得有些冷硬。
沈千姿也不同他废话了,突然轻扬下巴,冷脸迎视着他,“卢子杰,宁珍腹中胎儿不保,是本宫让人做的。”
“敢问皇后娘娘为何要如此狠心?”卢子杰几乎磨着后牙槽才问出来的。尽管他是在利用宁家,娶宁珍也是有一定的目的,可那失去的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说他不恨那是假的。
沈千姿眯着脸,挺着腰高贵又傲气的故意在他面前走了一圈,才说道:“卢公子,本宫身为一国之后,你妻子见到本宫不懂尊卑就算了,还出言挑衅本宫,难道对这样不知礼数、以下犯上的人,本宫不该给她点教训?下面这么多人没见过本宫对本宫无礼,本宫可以原谅他们的不敬,可是宁珍是认得本宫的,如此轻蔑挑衅本宫,别说本宫要让人伤她,就算本宫下令杀了她,你们也无话可说!”
卢子杰双眸敛得很紧,整张脸忽青忽白,被说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宁珍的性格他还是清楚的。在他面前,那女人或许会表现得很温柔,可是若是换做了她不喜欢的人,那女人就会犯傻,以为人人都得围着她转一样,高傲得不可一世。
沈千姿扫了他一眼,突然走向画舫的出口,将下面围堵的人一一看过,然后朝卢子杰冷声骂了起来:“卢子杰,本宫所说的话你可以不信,可你也是有眼睛的人,麻烦你过来看看他们这些人的态度,有多少人是你府中的,你应该清楚明白!你纵容你府中的人轻视本宫,做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本宫想问你,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卢子杰除了脸色阴沉沉的难看到极致外,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他不说话了,可画舫下却开始骚动了。
那几名久久不愿离去的小姐各个大惊失色,看着画舫上的女人,顿时震惊不已。她们压根就没想到这个穿着打扮朴素简单的女人就是新帝刚刚迎娶的皇后。
几名小姐震惊之后纷纷低下了头颅,恨不得此刻有个地缝能让她们全都钻进去,早知道这个女人来头不小,打死她们她们也不敢在此多留。
而她们竟然傻到同她谈条件,不仅要对方把伤宁郡主的凶手交出来,还在这里堵着路不让她们离去……
她们是真的傻糊涂了!能同上官嫣然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身份地位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去,为何她们就没有好好想想呢?!
这下该如何是好?
暂且不说这位皇后娘娘是如何的了得,就凭后宫到如今只有她一个女人就可以知道皇上是有多宠爱她。
卢子杰是带着冷脸走下画舫的,正当他准备带着府里的家奴离去,突然眼尖的看到从远处浩浩荡荡的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尽管穿着便服,可那些白袍下所散发出来的威严凌厉的气势却是老远就传了过来。曾经他没敢小看那个男人,如今那个男人当了皇帝,他更是不敢轻视。
看着男人走近,他只得迎上去。
“东岳国世子卢子杰拜见皇上。”他知道,如今要把事情化小,只能抬出自己的身份。
“卢世子免礼。”月钦城背着手,俊美如画的脸似笑非笑,可那微眯的眼眸中却暗藏着许多冷意。特别是在看到面前一大帮的人时,身上的气息都变得冷冽起来。
而在月钦城身后,上官游和上官泰父子俩则是绷着脸看着前面一群人,尽管没说话,可只要看一眼,都知道这对父子是处在愤怒中。
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竟然把他们家的人给围堵在此,若不是暗卫回来禀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而在卢子杰身后,一大群人听到卢子杰的话,顿时全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各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就恨不得此刻没有人发现他们。
看到自家男人出现,沈千姿有些意外。上官泰和上官游父子俩来就行了,他怎么也来了?
收到她的目光,月钦城朝她看过去,微微勾唇。风华绝代的俊脸,颀长挺拔的身躯,背着手,站在人群中,哪怕不说话,自身那股威严尊贵的气息也散发得淋漓尽致。
修长的双腿迈着沉稳的步伐,他走上了画舫。
“你不是忙吗?怎么出宫来了?”沈千姿被他拉到怀里,忍不住问道。
“朕的皇后被人围困在此,朕岂能置之不理?”垂眸看着她惊讶的样子,月钦城宠溺的朝她一笑。
看了一眼画舫下的人,他突然问道:“为何不出手?”
除了卢子杰外,她要对付下面那些人,几乎没什么难度。
沈千姿撇嘴,“人太多,我怕手疼。”果然,还是自己男人了解她。说实话,其实她刚开始是想大干一场的,可后来想想,现在的她怎么能够随便跟人打架呢?说出去,那是多么的粗鲁,姐姐她现在走的可是高端路线。
将她拥在怀里,月钦城愉悦的弯起唇角。
听到她们在外面出了事,他当即就出了宫,路上还想着她这里肯定很混乱,可没想到她们居然能沉得住气。
不错,有进步……
看着那一对恩爱的璧人,下面的人有的傻眼,有的鄙视,有的目瞪口呆。
好歹是当今陇南国最为尊贵的人,这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是不是太不成体统了?
上官泰和上官游也上了画舫,而月钦城带来的大批侍卫则是站在路口,把所有的人去路都挡住了。地上跪着人,不敢起身,更不敢说离开,只能继续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爹,大哥,你们怎么才来?”上官嫣然上前抱住上官泰的胳膊,抱怨道。
“你还敢说?”上官泰冷脸瞪她,“为父现在还是伤患,这点小事你也好意思让为父来给你出头!”
正文 九十五 当他是洪水猛兽
上官燕然指着下面一群人,朝上官泰撇嘴,“爹,这算小事吗?你瞧瞧他们,人多不说,还各个像讨债的一样,就差没把你女儿我生吞活剥了。你们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估计到明天你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她话刚落,脑门就被上官泰拍了一下。
“爹,你做何啊?”捂着脑门,上官嫣然委屈的问道。
上官泰面色严肃,冷声骂道:“混账东西,竟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谁敢动你?别说他们不敢,就算他们敢,老夫也会把他们五马分尸来替你报仇!”
上官嫣然这才又抱上他的胳膊嬉笑道:“果然,还是爹最疼我。”
上官泰叹了一口气,一副嫌弃她撒娇的样子。话虽这样说,但他也知道,这不大可能。如今女儿身边不仅有他安排的暗卫,还有沈家堡的人,这些估计自家女儿都不知道。那些人是没动手,若是他们想动手,他敢说那些人还没挨着女儿衣角恐怕就会血溅当场。
比起沈千姿和月钦城的亲昵恩爱,另一对夫妻明显就有着极大的反差,几乎是形同陌生人一般。走上画舫之后,上官游几乎看都没看一眼郑欢乐,别说什么深情关爱的话了,脸个正脸都没给过,眸光只在沈千姿和自家妹子身上扫过,见两人完好,紧绷的俊脸才又恢复了他惯常的温和。
而被人忽视的郑欢乐,站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低着头,连大气都没敢喘。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惹了祸,所以也没敢跑到上官泰面前行礼。
见她那副样子,上官泰远远的看着,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几次都想把人叫到身边,可一看小丫头胆怯的摸样,他几次都压下叫她的冲动。暗卫已经将看到的经过都同他们说了,他也知道今日这事是自己的小儿媳妇做出来的,不得不说,听到这消息时,他都差点掉眼珠子,是没想过这么怯弱胆小的人竟然做出这样凶狠的事出来。
本来他有许多话要同她说,可是看到她那心虚胆怯的摸样,他什么话都开不了口。他怕自己说多了会让这丫头误会自己是在责骂她,万一把这丫头逼急了,来一个跳湖赎罪那可就麻烦了。
不得不说,上官泰想的很细心,看人做事也拿捏得极准,看着一群人为了自己惹出来的祸纷纷前来,她还真有过跳湖的想法,想以死谢罪……
几个女人都安然无事,接下来的事自然就是解决这场纠纷了。
将女人揽在身侧,看着下面还跪着的人,月钦城俊脸上温柔宠溺的神色被威严冷肃取代,居高临下的他,即便褪去了那身高贵的龙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也足以震撼下方一众人。
“朕想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谁能站出来给朕一个说法?”
他问得很随意,似乎在征询别人的意见,可那低沉冷冽的嗓音却充满了威压感,下面的人别说敢站出来说话了,没被吓得当场尖叫已经算是很冷静了。
“谁先向朕禀明情况,朕可以放他先行离去。”他再次出声,紧敛的黑眸凌厉的扫荡着众人的反应,“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有说明。但下面的人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哆嗦起来了。特别那几位年轻的氏族小姐,竟有人被吓得发出了嘤嘤的哭泣声。
片刻之后,有一名年轻美貌的小姐抬起了头,小心翼翼的回道:“请皇上恕罪,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并不是故意对皇后娘娘不敬,而是臣女眼拙并不知晓皇后娘娘的身份。先前臣女有问过宁郡主,可宁郡主并没告知我们皇后娘娘在此。臣女并不是故意想为难皇后娘娘,只是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若是就此离去,似乎太不近人情了。现在臣女知晓了皇后娘娘的身份,臣女愿向皇后娘娘请罪,求皇后娘娘看在臣女无知的份上绕过臣女。以后若有人胆敢再对皇后娘娘无礼,向宁郡主一般狂傲不羁,臣女一定会当众指责,绝对不会再袖手旁观。恳请皇上和娘娘饶恕!”
说完话,她恭敬的朝画舫上的男女磕了一个头。
只要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她是在倒戈,不过那字字句句也并没有浮夸,尽管是在推卸责任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宁珍身上,可事实却是这样的。
沈千姿也认出了她,她在之前的确问过宁珍‘她是谁’,但宁珍避而不答。
微微眯眼,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的后脑勺,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年轻的女子抬头看了一眼,的确沈千姿是在问自己之后,又赶紧脑门伏地,恭敬的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是翰林院张正宗之女张碧芳。先前冒犯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开恩,饶恕臣女的无心之过,以后臣女定会对皇后娘娘恭敬有加,再不会做这等以下犯上之事。”
听到她自报家门,沈千姿朝月钦城看了一眼,彼此眼神交流,默契的点了点头。
“你可以回去了。”沈千姿扬了扬下颚,朝她说道。既然月钦城把话说开了,有人开口说话了,他们自然也该放人离去,更何况对方说的话也还算让人满意,把今日之事都推到宁珍身上,他们更应该履行承诺将人放走。
“谢皇上开恩、谢皇后娘娘开恩。”那女子听到沈千姿的话,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