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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摸了摸鼻子:“你的眼睛也很好看。”见宇文凉眉梢微挑,以为他不信,接着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在车前国时,遇见的人都是碧眼。到雁城后,虽然发现你们的眼睛的颜色和我不同,但我却觉得很好看。”
宇文凉唔了一声,将脸凑近她一些,语气正经:“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想亲一下?”
木木只以为是自己的熙国话说得还不够好,惹他误会,连忙摇头。宇文凉却没有后退,反将脸靠得她更近:“你不是说好看吗?”
木木回忆着他方才的用词,有些艰涩地开口:“可我,把,把持得住。”
宇文凉没有再坚持,朝她微微一笑:“那就算了。”
他的笑容仍旧如常,可木木却看出其中的失望。她下意识地开口:“等等。”宇文凉果真停住了,只望向她的目光有些疑惑。
她笑道:“我又有点,把持不住了。”她将身子向前倾斜了几许,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
宇文凉略有些惊诧地望着木木,但很快这抹惊诧就化为笑意。他当即反客为主,左手抱着孩子,右臂一揽,稍稍压着她的后背,令她不能向后躲闪。
他依次吻着她的耳垂、鼻尖、以及脸颊两侧浅浅的酒窝。最后到那双樱唇时,他却停住了。因为生产,木木气血不足,嘴唇不似往日鲜艳欲滴,反而泛着苍白。
宇文凉用大拇指顺着她的唇线,一寸一寸地慢慢抚过。木木觉得他的指腹虽有些粗粝,却很温暖。她忽地想起,以往他要……也是这样的。犹犹豫豫地开口:“方嬷嬷说过,这段日子是不能——”唇上一热。
宇文凉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她,眉眼间满是促狭的笑:“我只是想看看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木木忙低头去看孩子,尝试转移话题:“我还没见过她睁开眼睛的模样呢。对了,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宇文凉松开右臂,双手抱着孩子,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女儿自然是要随父亲的。”
木木觉得他此刻就像个小孩子,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宇文凉这次倒没有再盯着她,他将视线放在了孩子的小脸上,专注而和煦。正是一位父亲应有的神色。
方嬷嬷适时地端来了小米粥。宇文凉将孩子递给了她,不忘嘱咐:“若是醒了,便派人来找我。”
见他是真的上心,方嬷嬷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老奴知道了。”
木木没想过让宇文凉喂她,便伸手笑道:“将军把碗给我吧。”
宇文凉却自顾自地给她舀了一勺,递到她的嘴边:“喏,张嘴。”
木木一边躲一边摇头:“将军不必这样,我可以自己吃的。”
这样的情形,让宇文凉想起了昨日她生产时的倔强。他有些好奇:“你当时为什么不肯让别人帮你擦汗,不肯让我取下布条?”
木木不解:“不肯就是不肯呀。”
宇文凉一噎。木木继续道:“我虽然觉得痛,可叫喊声帮不了我什么。在场的人除了产婆,也没有谁能真正帮我。”
宇文凉担心勺中的粥变凉,便将它放回碗中,重又舀了一勺新的:“但哭出来或许能让你稍微好受一点。”
木木垂头看着他再度递过来的汤勺,轻声道:“可我不想哭。”记起自己最后还是哭了,补道,“虽然有时还是会克制不住。”
宇文凉默默将勺子放回了碗里,却没有将碗递给木木的意思。她认真地看着宇文凉,慢慢开口:“以往我在车前时,就算生病也还是要做事。到了雁城后,若一旦生病,方嬷嬷定会悉心照料我,较之在车前的境况,不知好了多少。可这粥,我从来都是自己喝下去的。”
她没有问宇文凉,她生病的时候他在哪里。因为她觉得这会有些伤人,而她本意并非如此。
宇文凉将碗递给了她。他隐隐明白了木木的坚持,她不想完全依赖某个人。何况是反复无常的他。或许此刻他正对她小心体贴,无微不至,下一瞬,便会与她相隔万里,音信了无。
宇文凉静静地注视着木木,眸中若有所思。
木木用饭的速度不快,食量却不错。宇文凉接过她的空碗,放在一旁,然后起身去面盆架上拿了一方帕子。这次他直接将帕子递给了木木,丝毫没有要替她擦嘴的意思。
木木朝他一笑,高兴地接过了帕子。她很感激他的理解。
一番收拾后,宇文凉才问她:“你喜欢喝粥?”
木木忍不住地夸赞方嬷嬷的厨艺:“嬷嬷熬煮的小米粥很好喝。”
宇文凉替她掖着被角:“那还喜欢别的吗?”
“米饭也很好吃。”木木笑道。
“哦,不喜欢吃面?”
木木咬了咬嘴唇。宇文凉见了,不由一笑。他发现她常会无意识地做些可爱的小动作。
“不喜欢吃太硬的面。”说完后,木木才后知后觉地看着他笑,“您问我这些做什么?”
宇文凉不想她察觉……他想一点一点地了解她。他随意动了动手,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个楠木盒子。
“我在湘城为你选了一个礼物,担心你不喜欢。”
他在信里确实提到过,可她当时以为那只是他的安慰之语。毕竟女人的直觉比什么都准,尤其当男人忘记了什么重要的日子。
木木一下子将身体坐直:“只要是将军选的,我都喜欢。”
宇文凉将盒子打开,放到了她的面前。木木不常见到面人,只觉右边穿红衣服的那个有些像她,左边的则像宇文凉。至于这中间的小女娃,木木轻轻将她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爱不释手。
宇文凉见她欢喜,唇角微弯。
“我听闻,车前国有一种花,唤作依米。”
木木难得将注意力从面人上移开,又惊又喜地看着他:“您也知道吗?”
宇文凉剑眉一挑:“你很喜欢这种花?”
木木连忙点头,声音稍显兴奋:“依米花生长在大漠,一生花期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可它们开放时,连太阳都不能与它们争锋,要回避在厚厚的云层里。”
宇文凉伸手替她理了理耳发:“那你见过她们开花吗?”
“依米花如今只是一个传说了。”木木笑道,语气却未见失落,“车前国虽有依米的种子,可这些年来,没有人能种活它们。”
宇文凉眼前忽然闪现出他立在她墓前的画面。他年年都会撒下依米花的种子,可最后却无一成活。他不知木木眼前的这番话算不算得上是安慰。
“但这也不意味着我没见过它们——”木木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间带有迟疑,似是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她看了一眼宇文凉,见他唇角含笑,正饶有兴致地听着,以为不该拂了他的心意,便接着道,“我梦见过它们。”
她担心被他笑话,但宇文凉的目光却像是一种鼓励,鼓励她说得再细致些。
“其实我常会做同一个梦。在梦里,我一个人独自前往了大漠的深处。强烈的阳光映照在滚烫的沙漠上,处处都是耀眼的金黄色,让人分不清方向。于是我就只好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大片依米花,各种颜色都有。我到的时候,它们正在开放,于是刺眼的阳光慢慢消失,燥热褪去,迎来清凉。我想看清楚它们开放后的样子,可是一睁眼,面前却是一片绿洲。”
宇文凉听出她言语间的害怕,忙向她靠近,与她鼻尖对着鼻尖:“我想,这是因为你太喜欢依米花了,所以才会做有关它的梦。”他吻了吻她的下巴,低声道,“告诉我,你现在还常做这样的梦吗?”
木木轻轻摇摇头:“自来到雁城,就没有做过了。”
宇文凉笑望着她:“你既然都没再做过这样的梦,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恩?”
木木的神情总算舒缓了下来。
“你这么喜欢依米花,不如女儿的名字就叫依米。她是个小姑娘,花的名字也正与她相配。”
“依米?”木木眨了眨眼睛,喃喃道,“小依米……”她渐渐露出了笑容,又笑嘻嘻地唤了几声。
宇文凉知道她会喜欢的。
第14章 规矩
同往年一样,北归的燕子在成国公府的屋檐下筑了不少的窝。好事的婆子趁无人注意,悄悄算着燕窝的数量。
一,二,三……啧,都说燕子筑窝是福气,可今年又比去年少了两个。
“王嬷嬷,你不赶着去给老爷夫人上茶,在这里呆着作甚?”
王嬷嬷一转身,见是嫡小姐屋里的丫头红枝,忙托着茶盘行礼:“奴婢这就去。”
红枝扫了一眼檐角,叫住她:“嬷嬷一向谨慎,想来不会乱说什么。”
王嬷嬷脊背一凉,忙不迭地应道:“自然自然,奴婢省得。”
红枝微微一笑:“那嬷嬷快去吧,免得让老爷夫人等久了。”
离开了她的视线,王嬷嬷才稍稍松了口气。一边走一边想,以红枝的身份,如何会到人多嘴杂的大厨房来。
王嬷嬷到时,成国公正在与夫人谢氏说话,听着不像寻常的事。
“妾身本还想着,能让绣绣和宇文将军见上一面的。”
成国公见她抱怨,安慰道:“宇文他是奉命前往雁城,谁又能阻止呢。”
谢氏知道皇命难违的道理,可她更知晓事情的始末,冷声道:“若不是那位宋御史,宇文将军怎么可能会被贬回边关。”
成恪面色微沉,有些不快:“这又是谁告诉你的?再说了,宇文只是回到雁城,哪里是被贬?若令绣绣听见了你的话,不是让她白担心吗?”
李钲因宋衡的奏折而下狱,可最后带出的人却不仅是他,小到刑部主事,大到礼部尚书,统统被牵连。泰禧帝知晓搜不出真金白银,便派户部尚书季诚查封与此案相关的商铺。
朝中无人不知,季诚就是户部的宋衡,素与李钲不和,只是苦于无证。如今由他亲自操持,便表明了泰禧帝的态度。
风闻宋誉与李钲颇有交情,可此番动荡,他却一直作壁上观。
别人弄不清,他成恪还能不懂?笑话,李钲能有亲生儿子重要?尽管父子失和,但这血浓于水的联系,又有谁能比得过。
宋衡的锋芒,平常人轻易碰不得。
谢氏稍稍收敛了些:“妾身不过是着急绣绣和宇文将军的婚事罢了。”成薇去年便已及笄,到了议婚的年纪。却因宇文凉出兵通渠,一直拖到了现在。再拖便成老姑娘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眼下仍需等待。绣绣那里,你要好生安抚。”
谢氏只得点头:“妾身知道了。”
成国公看出她的不满,明面上未再多说什么,暗自却在摇头,以为谢氏果真是妇人见识,不知比她着急的大有人在。
明瑟看着院内密密麻麻的人,有些头晕:“杏春馆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碧笛笑骂了她一声呆瓜,解释道:“最近朝廷在清查贪官,查封了七家不干净的青楼。其中三家变成了官府的教坊,剩下四家则被公开买卖,价高者得。咱们杏春馆与西边的长庆居各得了一半。”
明瑟惊诧地眨了眨眼,迟疑道:“这么说,她们以前都是——”
紫笙轻轻嗯了一声。她望着院中的那些姑娘,最大估摸着有二十,最小不过十一二岁,像一群牲口似的挤在了院子里。带她们过来的是青楼里的龟奴。
明瑟有些难过:“那些男人为什么要拿着鞭子,是要打她们吗?”杏春馆从来不打人。
碧笛哼了一声:“我看他们就是装腔作势,想在这里讨口饭吃……怎么没人拦着他们?”说着欲上前教训一下龟奴。
紫笙忙拦住她,轻叱道:“春娘自会处理的,你不要一时意气,将事情闹大。”
碧笛的力气比紫笙大,可在这种时候往往拗不过她,只得愤愤地站住。立了会儿,杏春馆内别的姑娘也渐渐出来了。大家目光相接时,皆轻轻朝对方摇了摇头。她们都很可怜那些姑娘。
有姑娘忍不住哭了起来,那哭声很压抑,甚连哭都算不上,只能是抽泣。或许她在哭此前的荒乱,在哭眼下的狼狈,在哭对未知的恐惧。但这都不重要了。
龟奴的鞭子一直握在手上,但因她们的极度乖巧,未能有用上的机会。此刻颇有些欣喜得意地举起了鞭子,却在将落之时被人一拳打到了墙角。
碧笛笑道:“是杨大哥。”说着要去捏明瑟的脸,故意将语调拖得很长,“小明瑟,是杨、大、哥哦。”
明瑟一边躲着,一边瘪嘴:“我和他没关系。”
紫笙在一旁幽幽道:“杨大哥是春娘的护卫,他既出现,那么——”
打闹的两人一愣,碧笛忙站好,顺便捋了捋衣领。紫笙看了她一眼,正想提醒她,身后却响起一道极冷清的声音。
“你的簪子歪了。”
碧笛面色讪讪,小心地扶了扶簪子。
春娘似是天生就有令人安静的气质,自她出现,整座杏春馆便鸦雀无声。她径直从碧笛身旁走过,来到庭中。
她的长相虽妍丽,却并非倾城之姿,周遭亦仿佛盘旋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冷,丝毫无春日的暖意。但她确实是个地道的江南女子,细而长的柳叶眉,大而圆的杏眼,精致小巧的鼻尖,嫣红一点的樱唇。纵使目光出尘,眼中仍浮着一层孱弱的水光。
杏春馆中,唯有她能穿戴与杏花有关的衣饰。这并非规矩,而是馆内所有女子心照不宣的避让,既是认可,也是尊重。
春娘神色平淡:“杏春馆不需要龟奴,你们自己到账房领二两银子,马上离开。”
龟奴们本欲和春娘讨价还价,被她眼风淡淡地一扫,竟也就噤声了。
杨琎在一旁抱拳冷哼:“若是没听懂,我也不介意让人将你们抬出去。”
同伴的下场近在眼前,知晓杏春馆不是什么好惹的地儿,两个领头的龟奴交换了一下眼神,默认了春娘的安排。好歹还能有二两银子不是?
龟奴离开后,院内的姑娘明显放松了不少,望向春娘的目光虽难掩忐忑,更多却是孺慕。杏春馆于她们,从来都是传闻中的净土,却不想有一日,竟能身在其中。
“从明日起,会有专人教导你们礼、乐、书、画、御,但因每个人性格、喜好与能力的不同,具体的课业将会因人而异。课业结束后,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定下你每月需赚取的银两。若你连续三个月未能完成既定的数目,将会被逐出杏春馆。但若有盈余,无论多少,皆会记在你个人的名下。至于你是将这钱存在馆内还是钱庄,亦或是花在别的什么地方,杏春馆都不会插手干预。
如果你认为我定下的数额不妥,可以来找我理论。若我觉得你言之有理,会依照你的意思调整数目。另外,我定下的数额也并非万年不变,每六个月杏春馆就会针对你们的技艺进行一次考核,到时我会根据你们的情况重新排数。
我不在乎你们原来是花魁还是舞姬,我只看你们的现在。在群芳楼和寻芳阁没有被改建完成,挂上杏春馆的牌子之前,你们都待在这里。”
春娘说话时,无人敢有异响。她最后道:“还有什么问题吗?若有,最好今日就问出来。”
一个小姑娘颤颤巍巍地开了口:“那,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不用,和那些男人……”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微不可闻。
春娘神色自若:“女人不是生来就要讨好男人的。在杏春馆,不过是男人花银子买女人的时间罢了。至于这时间如何打发,主动权怎样都该在你们的手上。”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听懂了一些,但春娘这话,不只是对她一人所说。稍明事理的姑娘的眼神已渐渐褪去了晦暗,复又变得明亮,恰合她们如花般的年纪。
春娘离开前,忽有一小厮小跑至她身边,小声道:“馆外有一男子,自称宋衡,想要见春娘您一面。”
春娘眸光一闪,下意识就想说不。微微低头思量片刻,轻声道:“让他在茶厅等我。”
……
碧笛见杨琎在朝她们的方向走来,忙用胳膊肘碰了碰明瑟:“杨大哥过来了。”
明瑟此时没甚心思与她玩笑,便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他是春娘的护卫,方才应当和她一道走了。你定是看错人了。”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低笑。
“小明瑟头都不抬,怎么就知道不是我呢?”
明瑟身体一僵。
第15章 骂俏
几案上的朱釉龙凤九枝灯正慢慢燃着,室内一时极静。冯沛垂目袖手,立侍于侧。
泰禧帝不知看到了什么,鼻间忽然溢出一声冷哼,倏得将手中奏折向前一扔,拍出“啪”的一声响。
烛光被这突来的风一吹,抖了抖,明灭几息。冯沛见了,悄悄朝立在阶下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忙呈上一把小巧的银剪子。
冯沛拿过剪子,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小太监会意,并着殿内的其他人一道退了出去。冯沛这才慢慢剪着灯芯。
泰禧帝略一抬眼,见着他的动作,也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冯沛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打理完毕,将剪子一收,又替泰禧帝整理书案。顺便将他扔出的奏折再度递回去。
在泰禧帝将奏折取过的那一瞬,冯沛眼风一瞥,瞅见了成国公的名字,心中便有了六分的计较。
宇文将军的突然离开,令陛下不满了许久,能忍到今日已算不错,这成国公却偏要来添把火。果真老狐狸。
泰禧帝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眸中生出一丝冷笑。
“农为立国之本。春日农忙,兵士无暇操练,征西之事暂请延缓。”
北面的长平军,东面的疾风军,以及陇西的奉安军,确实遵循了屯田制的规定。可成国公那手中的十万兵士,并非什么正规军,而是当年白城突生叛乱时,朝廷因兵力不足被迫招收的地方兵,多年来一直依赖朝廷的军饷生存。
泰禧帝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