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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小孩特权，口不择言。
顾展宏是家里的禁忌，不准提的。之前有人提，顾仁奶奶当即冷下脸来，“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儿子。”
突然这么一闹，撕开帷幕，露出血淋淋的内里来。捂久了伤化脓溃烂，时不时暴露在空气下，才有可能结痂愈合。
林女士一呆，赶快说，“北北，你爸出了事，大伯大伯母费了多少工夫才把你们安全送去加拿大。就是为了让你们离这里远一点，不要再接触这些。展宏是犯了错，但跟你们没关系。他就算再有罪，也是展辉的弟弟，现在人也去了，我们都只念他的好的。”
她说得自己也难受了，坐到顾北旁边，抽出纸巾抹眼泪。
“那你说，我作为母亲，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顾仁跟那么一个女孩子在一块了，这不是眼看着他跳火坑……”
“行了。”顾仁奶奶慢吞吞地张口，“你今天的来意我也知道了。你说的对，展宏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就算犯了天大的错，在我这也还是我的儿子。但是你看看他做了多少孽，害了多少人。我这两年也想明白了，法律没有冤枉他。”
“尤茹这孩子，顾仁第一次领她进我这门我就认出她了。顾仁也没有瞒着，一五一十都跟我说了。尤茹这孩子不容易，经了这么些事，还能这么宽宏，这是顾仁的运气。我也没几天日子可以过了，你就让我省省心，看着顾仁结婚生孩子，我才能放心去了。”
林女士一下不顾擦眼泪了，瞪大眼看着顾仁奶奶。
顾仁奶奶摇摇头，“我们做错了，人家还没有唾弃我们呢，你反而在这里东一句西一句地戳人心窝子。我没教好自己的孩子，这又关南南北北什么事？”
“关我的事。”顾南突然发声。
顾南后背贴着沙发，说，“奶奶，我觉得尤茹，她可能救了我。”
“什么意思？”顾仁奶奶吃了一惊，问。
顾南低着头，不说话。好一会儿，他坐端正，挺起胸膛。
“我喜欢同性。”
一句话落地，敲出满室的惊愕来。
“我爸早就发现了，他像小时候把我硬生生从左撇子掰成正常人一样，硬让我要一些女人。那些家庭老师，女的，每一个都是他找来的。”
顾北猛地想起来，顾南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辞退那些家庭老师。
“那些女的收了钱，给了我。我后来越来越厌烦，每次跟她们在一块了，都要吐。要不是尤茹他们这些人，我可能现在也变态了。”顾南用手遮住眼，不给他们看他的眼泪。
顾仁奶奶眼泪瞬间涌出，颤抖着说，“我的孩子，什么时候？”
“我十三岁……”顾南感觉到眼泪挠着手心，“要是我早点说就好了，就不会害了那么多人了……”
身体里的恶，越来越不受控制。他开始想伤害人，几次差点把手伸向同学家的猫。
为了让顾展宏相信他已经痊愈，还交了很多小女朋友。
他以为要毕生跟潜伏在身体里稍不留神就可能开花结果的罪恶种子作斗争。但是在顾展宏锒铛入狱之后，所有的那些罪恶的征兆，都突然离他而去。
顾南当然不知道尤茹做了什么，但是其实他心里，是感谢尤茹的。揭穿了顾展宏，给了他几年完整的睡眠。
林珊走出别墅，觉得一阵眩晕，没想到一场势在必得的胜利，最后成了迎头痛击。
顾仁奶奶，顾南，顾北会慢慢放下心里的魔好好过日子。可是她呢？她已经失去了利用顾仁奶奶来拆散尤茹顾仁的这一利器。
剩下的，只能靠周奕努力了。
反正林女士是绝不会放弃的，万不得已，还有什么断绝关系、以死相逼的戏码呢。
林女士重整旗鼓，快速迈步上了车。
有一个身材瘦长的男人，躲在别墅旁边的树林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女士。
林珊的车绝尘而去之后，他掏出手机，记下来时间，又加上一句，十二月二十八，蒙山别墅241号。
高瘦的身影慢慢走出树林，沿着人行小路离开别墅区。
第138章 失踪
“这给你。”尤茹把颜霁的签名照揣了两天才想起来给丹丹。
“哎这张我有了……”丹丹拿过来，“我靠！签名的？”
动静太大，成功把另外两个女生的耳机从耳孔里震掉。二姐一手捏着耳机线，问：“怎么了？”
丹丹已经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抱住尤茹，“小茹！你哪里来的？你偶遇了？你竟然偶遇了颜霁！”
尤茹后退一步，伸手把丹丹推到可以接受的距离。
“嗯，路上碰见了，看到挺像的就问了问。”
“天哪？你合影了吗？你这是中奖了啊！不公平，为什么我围追堵截都没见过颜霁，你竟然随随便便就碰上了。你在哪儿碰见的？我要去求！偶！遇！”
二姐把椅子一推，也激动不已，“我去，你见到颜霁了？快给我看看。”
丹丹双手捧着签名照，激动地又原地转了三圈，“上面还写我名字了！天哪天哪！”
二姐歪着头看，上面写：“吴丹丹，祝天天开心，学业有成！”
丹丹整晚上都沉浸在粉色泡沫里，一会儿对着照片傻笑，隔五分钟就要把照片拿来看一眼，立刻在网上下了单，买了一个高端相框。
晚上宿舍卧谈会她也不参加，捧着手机傻笑，新发的朋友圈下面有几十个赞和评论，她欢天喜地地一条一条回复。
刘璐和二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学院里的事。离毕业越来越近，她们开始思虑毕业之后的出路。
刘璐很瞧不上隔壁寝室一个女生，说她大一开始就说要出国，骗所有老师给她高分数，结果最近听说要靠这个成绩保研，气人。
“我好羡慕你啊，目标明确。”刘璐说二姐。
二姐从大一开始就计划出国念书，男朋友也一样，两人步调一致，该考的英语都考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申请了。
“我就乱的很，又想着去实习到时候找工作，又觉得不然考研也可以，公务员考试的书也买好了……”刘璐叹气。
“都这样吧，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知道到底想干什么了。哎尤茹，你毕业了就跟顾学长结婚吗？”
“啊？还没想。”尤茹正在看手机，听到问随口回答一句。
“哎，我觉得你们可以赶快结婚。还有你啊，别不把我说的当回事儿，那个天天给学长送东西的女的，绝对没安好心。你再看她那个样子，肯定也不大好对付。”
“什么女的？”刘璐翻了一下身，问。这几天跟尤茹不愉快的事，就在这一问里过去了。
二姐无声地笑了笑，赶忙说：“就有个女的，追学长。天天寄吃的，还有一次亲自送什么汤来，当着我们小茹的面要给学长，还好顾学长没要。”
“她不知道学长有女朋友吗？”刘璐问。
“怎么不知道！据我观察，她挑衅地看了尤茹好几眼。”
“岂有此理！”刘璐义愤填膺，气了个仰倒，“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追，太过分了！什么人啊，小茹，我们给你去撑腰！”
尤茹笑了会儿，说：“没关系，她以后不会去了。”
睡前尤茹给杨梓菡发了一条微信，说谢谢你。
杨梓菡那天带尤茹去摄影棚的时候挑了一个没人的时机，问尤茹怎么回事，刚才在喝下午茶的地方碰到，顾仁妈妈看起来非常不友好。
尤茹告诉杨梓菡顾仁妈妈不喜欢她，心中另有人选。
杨梓菡当时没做声，过后很快查出对顾仁的穷追滥打的周奕来。她效率也高，叫人联系了周奕，以某品牌大使的身份跟周奕见了面。
她提出的条件，周奕拒绝不了。
所以周奕删除所有顾仁的联系方式，不再找顾仁。
尤茹看着手机，杨梓菡的微博最近一条是她跟周奕的合影，圈了周奕。周奕粉丝量暴增，本来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网红，一夜之间就更出了名。
杨梓菡因为颜霁名气大增，周奕这个圈外的 “好姐妹”，会频繁出现在杨梓菡的微博里。团队甚至已经拟好了未来半年，她们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频率。
“好闺蜜”也是一种正面宣传。
周奕本来就漂亮，又有钱，杨梓菡帮她招来粉丝，帮她介绍更多品牌商，她也就更容易粉丝变现。
至于原因，杨梓菡没明说，就只是提了句，她是尤茹的好朋友，同时也是顾仁高中班里的学生。
周奕当然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
周奕家财雄厚，可是抵御不了对名气的渴望。手里的自媒体一夜之间估值翻倍，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靠别人，始终不如靠自己。而且她低声下气这么长时间，已经向下无路了。从此之后她做她的名人，不再跟顾仁有丝毫牵连。
凌晨两点，尤茹已经入睡了，杨梓菡才回过微信来，“刚下戏，能为你做一点事我也很高兴。”
……
林女士从此孤军奋战。
周奕推掉了几回聚会，她也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顾仁奶奶，顾南顾北全都不反对尤茹和顾仁交往，连顾仁爸爸都态度暧昧。
林女士每次一想到顾仁的事，就觉得脑仁疼，恨不得揪两把头发下来。
这是一个反常的冬天，天气格外严寒。树枝及早地秃成了枝丫，风像刀子一样扯人衣衫。
林女士去一个农民工小学做演讲，记者们左等右等不见人，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给林女士的助理拨了个电话。
助理在风中发抖，听到问“哎”了一声，奇怪：“还没到么？刚司机已经送她过来了啊，张校长接她走的。我又走出去给她买咖啡了。”
教务主任满学校找，在女厕所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张校长。
至于林女士，不见踪迹。
顾仁是到晚上才得到的消息，他整个下午都在做演示，手机关机。出了报告厅，关掉飞行模式，无数条未接电话涌进来。
有他爸的，也有王警官的。
顾仁回拨，顾展辉声音低沉，叫他立刻开到家里来。
顾仁开回去，见到家里的警卫，心里一沉，进了屋，看到顾展宏坐在沙发上抽烟。地上丢的全是烟蒂，屋子里太呛，顾仁一进屋就咳嗽了几声。
顾仁开了窗，“爸，出什么事儿了。”
“你妈被人绑架了。”
顾仁其实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顾展辉的脸在烟雾中虚虚实实，看不清楚。顾仁的眼中穿梭过一颗子弹，对穿了一个人的头颅。
“怎么会？”惊诧过后，顾仁才奇怪起来，“我妈出门身边不是都有一帮人，在什么地方，警察介入了吗？绑匪提什么要求了？”
“今天下午三点半，红升区小学，绑匪在卫生间用一种麻醉剂麻醉了你妈和学校校长，留下了这个纸条。”
顾展辉拿手机给顾仁，纸条的照片，上面写着一具诗：“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纸张是普通的A4纸的一角，揉的皱巴巴，上面还有一串小小的数字。
顾仁放大了看，数字是“111”。
“这不是普通的要钱的绑架啊。”顾仁皱眉看着纸条，“什么意思？”
顾展辉摇摇头，“警察说，今天晚上之前还不打电话来要赎金，估计就是个人恩怨。他们的意思，不是为了钱，才更危险。”
顾展宏摩挲着自己的左手中指指跟，现在人已经失踪五个小时了，还没有电话进来。
顾仁把图片发给自己，又发给了尤茹。“我妈被人绑架，绑匪留了这个纸条，能看出什么来吗？”
“我现在过来。”尤茹立刻回了信息，走出职业规划课教室。
她走到教学楼背后，在没有人的地方进了龙脉圈。心念所动，一扇门缓缓出现，尤茹急急打开门。
出来之后才发现，竟然并不是顾家别墅旁边的树丛。
她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拿出手机一看定位，竟然到了安城，一座公园的假山里。尤茹灵力太弱，渐渐地控制不了龙脉圈。
她在假山里，给顾仁拨过去电话，顾仁没接。
尤茹再次进了龙脉圈。深呼吸，控制所有的意念，可是那扇门就是无法出现。尤茹睁开眼，周遭一片空白。
她有点心急，如果刚才不用龙脉圈，自己隐身飞到顾家，也比现在快。顾仁母亲失踪，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又失去联系，顾仁一定急了。
想了想，她吸口气，把身体中的红色内丹逼到眉心。喉头一甜，龙脉圈中出现她要的门来。尤茹把喉间的血硬生生压回去，推门而出。
顾家的别墅前站了两个警察，正在打电话，尤茹认出其中高大的那个是王都伟。
第139章 圈套
“尤茹？”
王都伟灭了烟，看清了小径上的来人。
“嗯。”
尤茹面孔出现在路灯之下，跟在王都伟身边的警校实习生愣了一愣。
“进来吧。”王都伟带着尤茹进了房子。
王都伟叫实习生跟尤茹讲事情发生经过，并让她看目前集取到的所有信息。实习生爽快答应了，头儿说的话他从不质疑。
尤茹看完所有的照片，心里默默思忖。
“电话来了！”
全部人围到顾展辉旁边来，尤茹走进屋，顾展辉的眼神在她身上一闪而过。
“你好。”顾展辉接起电话，向下坐，后背挺直，语气像跟年轻人对话的长辈。
“哈哈哈哈哈。”
对面的人一阵刺耳的笑声传进来。像重金属摩擦，让人捂耳。一些警察，尤其是戴着耳机破解变音的，忍不住皱眉。
顾展辉神色不动，手机连一寸都没有挪远。
尤茹走近，悄悄地牵住顾仁的手。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顾展鸿打断对方的笑。对方兀自笑了会儿，说：“十万人民币。”
王都伟正在指挥手下追踪信号，闻言眉头一挑。
顾仁手指用力，尤茹吃痛，不作声。
只要十万，那就是不要钱。不要钱，就是要命。
“十万给你，保证我夫人无恙？”
“十万给我，保证她毫发不伤。要再出什么意外，就不怪我喽。”又是一阵怪笑，像是恐怖剧里的小丑。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啊，我都诉告你了啊。猜不出来？猜不出来我就没有办法了。”对方叹了口气，好像真的惋惜。
“我说的时间，见不到十万块，你们肯定就知道后果了。哎。”又是一声叹气。挂了电话之前，绑匪说：“要是万一你们猜出来了，叫你儿子来送钱。”
电话时长两分三十五秒，王都伟已经追踪到信号所在地，派最近的警力过去了。
顾展辉挂了电话，手指发出不易察觉的抖动。
“王警官，你不去吗？”他是在问，为什么讯号发射地已经查出，王都伟不亲自去抓人。
王都伟低头看人解码，说：“对方变音做成这样，绝对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百分之九十过去只有两个空手机。一只用来打给我们，另一只他打过去。”
果然十分钟后，那边来了回话，他们追踪过去，在一栋居民楼门前堆放的陈年杂物里找到了两只手机。
立刻拍了照片传过来，王都伟一看，一只老式的女士摩托罗拉手机，暗红色翻盖。一只杂牌子的黑色手机，机身各处有不同程度的磨损。都是旧物。
红色的手机里有一个已接电话，对方的号码通过什么软件屏蔽了。黑色手机是拨通顾展宏电话用的，上面只有顾展宏一个电话。
王都伟叫同事马上送去局里检查。转身说：“那边断了。抓紧时间破译凶手的口信。声音还原要多久？”
“至少三天，局里已经在加班赶了。这个声音破坏太严重了，又是通过几个手机传过来的，变质太多。最后估计都不一定能百分百还原。”那个警校实习生立刻答。
“口信呢？破解得怎么样？”
“我在弄，暂时没什么进展。”组里一个文质彬彬戴眼镜的瘦弱男生回答说。
“这个要赶快弄出来，查不到错过了时间，人质很危险！”王都伟两道浓眉拧在一起。
“枝守江边，一百一十一号，一天之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尤茹说。
忙碌停顿了一两秒，房中的视线齐齐汇聚到尤茹身上。
“快查！”王都伟低头指示同事查。
“头儿，枝守江一百一十一号是江边的一家饭庄，叫明月共潮酒庄。”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什么意思？”王都伟问尤茹。
“跟昨天失踪同一时间，地点也是在女卫生间。”尤茹回答。
“怎么推测出来的？”
尤茹简单说：“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所有这句诗里第一声的字，是知、收、江、边。黄江过海城这一段叫枝守江，所以应当是江边。下面的一一一，就是街牌号。所以交接的地方是明天下午三点半，明月共潮酒庄的女卫生间。”
王都伟沉吟了一下，说：“好，明天我安排人去酒庄，带着凶手要的现金去交涉。顾仁，凶手点名要你去，你没问题吧？”
顾仁摇头，“没问题，我去。”
第二天下午两点中，顾仁进了明月共潮酒庄。酒庄是仿古装潢，因为在江边，所以是一间重气质不重性价比的饭庄。
厅堂里都是沙发座椅，方木桌子，顾仁进了门，选了最靠里的桌子，靠墙坐着，可以看到饭店里的大部分。
顾仁和一个便衣装作朋友聚餐，点了菜吃饭。
王都伟的手下散在饭店各处，带着耳麦互相交流。
盛饭菜的杯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