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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见到突然冒出一个人出手拦住了那胖子，又听到有另外一个人说话，人都忍不住把视线转向门外。
只见外边那人长身直立，一动不动地伫在灯光之下。他的相貌很是英俊，里面的姑娘们忍不住惊叹。他衣着倒是普通之极，可依旧法掩盖身上的那股贵气。
他就在那里，却无人上前。
就连那胖子也愣在原地，脸上的狰狞变成了畏惧，酒也醒了一大半，颤巍巍道：“秦……秦王世子！”
外边那人正是秦王世子萧哲睿，“苍云四公子”之首！温润如玉，举手投足之间都不失风度，不知是京城里多少姑娘倾慕之对象。
此时他竟然出现在怡红院的门口，而且似乎也是冲着那两个女子来的，着实让其他人感到惊讶。
苏心凝也怔住了，她不禁转过身，果然见到萧哲睿站在门外，冲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们二人再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地方，苏心凝不免有些尴尬，随即低下了头。
不过，既然他来了，那自己应该是得救了。
萧哲睿道：“周大掌柜今晚的兴致真是高啊！才从丽春院喝醉出来，转眼就到这怡红院里了。”
那胖子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世子怎么也来这里了？难道您也意犹未尽么？”
萧哲睿道：“这里脂粉味太重，不太适合我。只是若我不及时喊住，恐怕周大掌柜要大祸临头了。”
“哦？”那胖子虽然有些畏惧萧哲睿，但也不至于完全屈服于对方，“世子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威胁的味道？难道世子是来跟我抢这两个女人的么？还派你的护卫阻拦我。”
说完，他瞪着那个一直抓住自己手的年轻人。对方也冷冷地看着自己，手如铁钳一般，抓得自己的手几乎要断了。
萧哲睿道：“铁鹰，将周大掌柜放开吧。”
那个叫“铁鹰”的年轻人将胖子拉开至苏心凝几尺之外，才松开手，然后站在二人中间。
显然，铁鹰是在保护着苏心凝，以免那胖子再对她动手。
萧哲睿又道：“周大掌柜误会了。你前面的那名女子可是连我也不敢肖想的。你可千万不要将我拖下水。”
那胖子皱起了眉，问：“她们是什么人？”
“你连她们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敢对她们动手了？”
“她们到底是谁？”
回答他的不是萧哲睿，而是站在他面前的铁鹰：“你最好不要打听她们的身份，否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声音阴冷得犹如地狱来的修罗，那胖子只觉得自己脊背有一股寒气渗入，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比起萧哲睿，这个叫铁鹰的才更让他感觉害怕，仿佛随时就会将自己杀死。
萧哲睿道：“周大掌柜，铁鹰说的可是实话。若你真的动了她们，别说你的性命不保，就连怡红院，怕是也保不住了。”
这番话，成功将怡红院的老鸨给叫了出来，急急忙忙地走向那胖子。
虽然她不知道这“周大掌柜”是哪个，但秦王世子这么一说，她只能得罪那胖子了。
“大爷，这两位真的不是我们这里的姑娘。世子这么说，绝对不是吓唬我们的。您看，还是放过她们两个吧。您若是真要姑娘陪，我们怡红院还有很多，而且都是调教过的，绝对能将您服侍得舒舒服服。”
那胖子虽然不服气，但对萧哲睿的话还是感到顾忌。其实不论萧哲睿对那两个女的是否感兴趣，自己也是不能再肖想的。
毕竟对方可是世子。
而且，还有这个铁鹰阻拦者自己。
至于铁鹰方才说的……既然不能肖想，打听她们的身份又有何意义？
于是，这位周大掌柜便放过了苏心凝。
苏心凝见自己获救，拉着还在抽泣的小灵，在铁鹰的保护下出了怡红院门口。
苏心凝感激道：“世子，方才真是多谢你了。”
萧哲睿道：“先离开这巷子再说吧。”
四个人离开这片烟花之地，萧哲睿便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们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难道不知道那里不是女子们该去的地方么？”
苏心凝没想到萧哲睿这样对自己说话，愣住了。
就连铁鹰也感到了意外。
萧哲睿这才发觉自己失了态，便了一下情绪，缓声道：“抱歉。方才我太着急了。今夜七夕，你家王爷难道没有陪你去赏花灯么？怎么都不见他呢？”
“他……我们今晚回去的时候，遇到麻烦了。”
接着，她便把之前风烨发现被人跟踪她们先离开去找一个面摊而自己去拦住那些人，一直到自己被人拉入怡红院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最后，她又道：“也不知道风烨现在如何了。”语气中满是担忧。
萧哲睿连忙安慰她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既然安排好了人手，自然有人接应他。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接着他又笑着道：“我想，他现在恐怕也在焦急地等你回去呢。”
苏心凝有些惭愧：“今晚也怪我自己，走在平路上也能跌一跤，跌跤也能把方向都换了。”
“因为你在紧张，你在担心。人在这两种心境之下，很容易出了差错。还好，今晚总算有惊无险。”
苏心凝叹了口气：“我这大概是跟那些烟花之地结下了缘分了。那条街，我竟是第二次去了。”
萧哲睿道：“那个传闻……我其实也有听说过。”
苏心凝苦笑：“都传得满城皆知了，你自然也会听说。”
“我知道那是个谣言。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来。”
苏心凝有些意外：“可我们之前似乎不认识，你为何如此相信我？”
萧哲睿笑了笑：“直觉。”
“直觉？我以为女人才说靠直觉。”
“直觉每个人都会有的。”萧哲睿话锋一转，“那在你的直觉中，我是怎么样的人？”
苏心凝没想到萧哲睿会突然这么一问，再次怔住。
想起之前在皇宫他总是望着自己，想起之前在商行他突然替自己解围，而小灵却说他一直看着自己。现在他问自己这个问题，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萧哲睿见她这样，有些失望道：“罢了。”
第62章 交上朋友
夜深人静，一丝风都没有。上弦之月挂在天空，洒下微弱的光芒。
四个人走在路上，静得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苏心凝忽然问：“世子今晚怎么也会出现在那些地方？”
萧哲睿没有回答，反而问她：“怎么还叫我‘世子’？听起来好像是那吃的柿。叫我哲睿吧。”
“那怎么行呢？”
“有何不可？论辈分，我们属同辈。论身份，你是王妃，我只是世子。”
“可是……”
“可是什么？”萧哲睿道，“苍云国历年来均以功过论英雄。风将军战功累累，皇上特封他为平西王，乃是对他的功绩作出的肯定。虽然他出身平民，但如今的地位，可是比我这种拥有皇家血脉，却无功无过之人要高得多。你作为她的妻子，叫我名字并无不妥。”
“这……”苏心凝依旧迟疑，她还是觉得不妥当。
萧哲睿眼神中有些受伤：“我叫你王妃，是尊重你的身份。其实，若我没记错，当初皇上封了你为清平公主，是将你当做了妹妹。我与皇上是堂同辈，也算得上是你的哥哥了。”
他笑了笑，又道：“当然，我总不能喊你妹妹吧？不过，我们难道不能做朋友么？”
“朋友？”苏心凝再次意外。自己与他虽只见过几次面，但今晚他毕竟救了自己和小灵……交朋友有何不可呢？只是……
“萧哲睿见她又不说话了，苦笑道：“难道，你从未把我当做朋友么？”
苏心凝连忙道：“岂会呢？哲睿。我们自然是朋友，不过，私底下叫名字尚可，若是……”若是在风烨面前就不必了，毕竟他可是一个大醋缸啊！
尤其是萧哲睿一直以来对自己莫名其妙地举动，真怕风烨会误会他们。
而此时，他们正是走去那面摊。因为风烨很可能在那里等着自己，或者，已经在四处找自己了。
萧哲睿自然明白。
苏心凝又道：“对了，你还没回到我之前的问题呢。你堂堂世子，又是‘苍云四公子’之首，怎么也去那些地方呢？我听你说你好像跟那胖子先去了丽春院呢。”
萧哲睿道：“是的。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并非是去寻花问柳。丽春院虽是青楼，却不同怡红院。里面的女子基本上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她们当中有几个很有才华，虽然沦落风尘，却不失傲气。我在那里结交了两个红颜知己，今晚七夕，便去陪她们。”
“不去赏花灯放花灯么？”
“那是……”萧哲睿的忽然流露出几分悲伤，“那不适合我们去的。”他又笑了笑，“我离开的时候，经过怡红院，本来也不会注意到里面的。只是刚好听到那周大掌柜的声音，便好奇地望了一眼……没想到就见到你了。”
“原来是这样，今晚真是太险了。不过，等会千万不要告诉风烨，我不希望他担心我。”
“放心吧。”
很快，他们便看到前方的那个面摊子，里面坐着几个顾客。
风烨会在那里么？他应该没事吧？面摊越来越近，苏心凝也越来越紧张。
她害怕自己万分期望之下却听到了其他的消息。
萧哲睿轻声道：“不要紧张。”
“娘娘！”有人跑了过来，朝着苏心凝行礼，然后道，“王爷正等着你了。”
苏心凝一听，连忙加度，果然看到风烨正坐在面摊当中，满面的焦虑。
“风烨！”
风烨一扬头，看到了自己生生牵挂的人儿出朝自己扑过来，顾不得旁人，张开双臂将苏心凝搂进了怀里。满是担心地问：“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到这里见不到你，都快急疯了。”
“对不起，我走岔路了，然后迷路了。还好遇到了秦王世子，把我带过来了。”
风烨这才看到萧哲睿：“秦王世子。”
萧哲睿道：“好了，总算将王妃平安地送回来了。真没想到，向来以冷酷出名的平西王，竟然会在大家面前跟自己的王妃如此亲热。真是让人意外。”
苏心凝脸一红，从风烨的怀里挣脱开来。
风烨却不以为杵，反而笑道：“让世子见笑了。”
“我岂敢笑话？王爷与王妃如此恩爱，真是让人羡慕。”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此时竟已过了戌时。苏心凝问：“这么晚了，世子还不会去，秦王会不会担心你的安危啊？”
萧哲睿道：“父亲知道今夜七夕，我不会很早回去的，何况有铁鹰在。”
风烨道：“秦王府离这里可不近。若是世子不嫌弃，不如今夜就到敝处歇息吧。我正好有事要请教下世子。”
“王爷这么说太客气了。”
风烨站起身，对面摊上的其他人道：“今晚，大家都辛苦了。都回去吧。至于那十余名杀手，先交给应天府审问。而我们也不能松懈，因为杀手很可能是敌国派来的。”
“是！”
苏心凝眼睛一亮，她忽然看到一张熟识的脸。“你——你不是那个卖花灯的摊主么？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摊主向她行礼：“属下见过娘娘。”
风烨道：“他是千峰安排在那里的。”
苏心凝恍然大悟：“难怪你会认得我。却怎么不认得永安公主。”
风烨道：“他们都未曾见过公主。还好公主有千峰护着，已经送回宫里了。”
……
回去的路上，风烨与萧哲睿边走边聊，苏心凝总算有空安慰一直被忽略的小灵了。
她拉着小灵走快几步，走到最前。看到小灵一脸呆滞的样子，内心既心疼有愧疚：“今晚都怪我，把你吓坏了，又把你晾在一旁。你没事吧？瞧你哭着这样，我真是罪过了。”
她拿出手帕，替小灵抹去脸上的泪痕。
小灵回过神来，连忙道：“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小灵怎敢让娘娘替我擦泪？”
“有什么使不得的？本就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拉着你去到那里，又怎么会被那胖子拉入妓…院？还差点……那个胖子抓得你是不是很痛？”
小灵拼命摇头：“不痛了，真的不痛了。只是今晚真的吓坏了，因为小灵从未遇过这样的事。”
“你是个好姑娘，去到那些地方自然会受到惊吓。我嘛，倒是第二次去了。还好，遇到了秦王世子。说起来，我的命也真够大的，屡次遇险，屡次又遇到别人相救。”
“娘娘心善，自得上天保佑，逢凶化吉，能伺候到娘娘，小灵觉得已经很幸福了。”
“你这丫头，每回说话都像喝过蜜似的，这么甜。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在说我呢。”
小灵连忙道：“小灵说的可是真心话。”
“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
主仆二人如此亲近，一一落入到她们身后的萧哲睿眼中。他不禁对风烨道：“对待下人亦能如此，怎么还会有人忍心伤害她呢？”
风烨叹道：“是我连累她了。”
“连累？”萧哲睿想了想，“难道说，之前她所遇到的凶险，其实对方的目标是针对你？”
第63章 彻夜长谈
风烨沉默了。
萧哲睿侧过头看着他，赫然发现忧愁竟袭上了他那张冷峻的脸，心里再次感到惊讶。
这真的是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苍云国战神风烨么？
风烨的目光望着前方的苏心凝。萧哲睿心里不禁感慨：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像风烨这样的人，当获得爱情之后，也会变得有点人情味。
想起方才他在大家面前与苏心凝拥抱，萧哲睿更加确信他确实变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苏心凝的确是个奇异的女子，竟能将风烨这样的人也收的服服帖帖。
只是这么好的女子，自己却无缘消受。
萧哲睿心里忽然有些苦涩，脑海里浮现那个曾经的身影……
世上总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
风烨忽然道：“本有些事想请教世子的，却忘了已快到三更时分，如何能打扰世子休息呢？”
萧哲睿道：“王爷客气了，这‘请教’二字哲睿可不敢当，能与王爷彻夜长谈，是哲睿的荣幸。”
风烨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样，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平西王府。
萧哲睿心里被风烨那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虚。这个人虽是武将，但心思缜密，有些事上有自己的厢房，甚至独断专行。
而自己不过是个文人，他能“请教”自己什么呢？
难道，是关于苏心凝的事么？
……
苏心凝回到了卧房，整个人便直接倒在了床上。
逛了一个晚上，再加上在怡红院的遭遇，现在她是真的累了。
风烨慢了一步走入来：“怎么不脱衣便睡了？”
苏心凝摊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累——”
风烨大步走过去，见她扶了起来坐着。结果苏心凝头一歪，就倒进他怀里。
风烨摇摇头道：“瞧你这样子，早些时候是谁说过今晚要逛垮我的？”
“谁啊？”苏心凝转着纯澈乌黑的瞳仁，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有人这么说过么？我怎么没印象啊？”
“真没印象了么？”风烨危险地望着苏心凝。
苏心凝眨了眨：“你体力这么好，傻瓜才会那样说。我又不傻。”
“若是体力不好，如何能满足堂堂王妃娘娘呢？”
苏心凝一听，小脸顿时泛红。这风烨也太可恶了，总是找机会羞人家。
她此时正躺在风烨的怀里，风烨望着她，勾了勾唇，开始解她的衣裳。
“等会你先睡吧。”
苏心凝有些奇怪：“怎么？你不睡么？”
“我有些事要跟世子谈一谈。”
“都这么晚了，你还去打扰人家休息啊？就不能明天再谈么？”
风烨将她的外衣解掉后，把她放回到床上，并帮她盖好被子。“有些问题，不问清楚我今晚怕睡不着。放心，我不会耽误很久的。”
“怎么之前我都没发现，你们原来这么熟悉的？方才在路上还没谈完么？”
“我之前也没发现，你与他竟然认识。”
“呃……”苏心凝有些心虚，“太后诞辰那天，听公主介绍过，说他是‘苍云四公子’之首。其实，我与他只有数面之缘，并不熟啊。”
“我与他也不熟。睡吧。”
他俯下身，在苏心凝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轻轻地退出了卧房。
看着风烨离开，苏心凝心里满是疑惑。
风烨有什么事非要深夜去问萧哲睿呢？而且还特地请他到家里住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