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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凝！”裘鹰大喝了一声，强迫将她转过身来，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你看着寡人！看着我！”
苏心凝被他这一吼给吓住了，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丝毫没有觉察到他们此时很是暧昧。
裘鹰闭了闭眼。此时他的天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心疼：“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哪里都比不上风烨。可他把你忘了，而我一直都喜欢你！你当真不给我一点机会么？”
苏心凝怔怔地望着他，没有回答。
裘鹰道：“‘一女不侍二夫’，但如果你点头，我也有办法让风烨答应。”
“不。”苏心凝摇摇头，推开了裘鹰，“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跟风烨是苍云国皇帝赐的婚，岂能说点头就能跟你一起了？”
“风烨都记不起你来了，他要娶别人，即便他还承认你这个妻子，也只会冷落你。你这又何苦呢？我可以修书一封给你们的皇帝，我相信他会理解的。”
“不可以！”苏心凝坚定着道，“我心里只有风烨一个男人，我的心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了。我不能这样跟你在一起。这对你，堂堂的北海国君不公平。”
裘鹰的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他艰难着道：“好，既然你的心意如此，寡人就不再勉强你。不过，寡人希望你能留下来，因为风烨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去。如今虽说寡人已经登基，但外边难免还有一些漏网之鱼。你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在王宫里安全。而且你的身子也太虚弱了，在王宫里可以好好调理一番。”
苏心凝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那心凝就多谢陛下了。”
……
风烨离开了王宫，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裘鹰登基后，因为风烨提出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国都很快从原来的萧条开始繁荣起来。百姓们对新国王充满了期待以及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那些改革措施的执笔者，就是眼前这位高大英俊、有些不太像北海国人的青年男子。
对于方才在偏厅所放生的事情，风烨想一个人好好想想。
他已经恢复了许多的记忆，许是因为亲自上战场和裘鹰一起带兵作战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过往，再逐渐地想起了其他人。
洛大夫曾对他说过，他当初脑部受了伤，要恢复记忆，需要有一些外力他找回昔日经历的影子，这样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就大些。
然而无论他如何去想，就是想不起那个叫苏心凝的女人。
那个女人应该没有欺骗自己，她说的一些事情都对的上自己的记忆。而且这种谎言只要裘鹰派人回苍云国验证一下就能知晓，那女人没必要说这么大的谎。
可是，为何他丝毫记不起来一丁点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事情来呢？更不记得自己成亲的事情。
更为可怕的是，那个女人就像是个毒药，自己望着她的时候，心就疼痛，就像现在。
而只要自己一想起妻子，心更像是被千百只虫子噬咬一般难受。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而且她还说，她跟自己生了个孩子，已经一岁多了。他是两年前出的事，算下日子，大概是在他出征之前就怀上了，只是自己无缘相见。
“孩子……孩子……”
风烨喃喃着，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血淋淋的一幕：自己的双手抱着一个血淋淋的物体，颤抖着放入一个小小的棺材中埋葬。
那个物件，看起来是个成形孩子……
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哭声，听起来像是那个叫苏心凝的女人的：“风烨，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对么……”
他们曾经有过个孩子？然而那孩子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烨感觉自己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苏心凝的各种话语，就好像她一直在耳边诉说着，哭泣着。
而心，也更加的疼痛。
风烨捂着脑袋，无力地蹲了下去，引起了路人的纷纷侧目。
就在大家对风烨指指点点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过来，“先生，你怎么了？”
风烨抬起头，看到了李素月的那张脸。
心痛突然消失。
第154章 必有蹊跷
李素月才是自己现在最应该关心和珍惜的女人。
至于那苏心凝，只能怪他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他站起身，笑着对李素月道：“刚才突然有些难受，现在已经没事。”
李素月紧张地问：“真的么？真的没事了么？要不要去看大夫？”
“真是没事了，而且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了。”
“嗯。”
两人并肩走回去。那些围观的人也分分散开了。
……
苏心凝住在裘鹰给她安排的宫殿。从偏殿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
暮云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陛下将她送回来的时候，见她满是泪痕，还以为陛下欺负她了呢。但看陛下的表情，又听陛下说她是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才这样的，暮云才松了口气。
虽说她打心底里希望苏小姐能嫁给陛下，但陛下说他不想勉强苏小姐，勉强而来的婚姻，没有幸福。
帮苏心凝擦干了泪痕后，暮云便退出去了。
苏心凝就一直发呆。
很的东西不见了，你黯然伤神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又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那种感觉是什么？
震撼，庆幸，狂喜……也许都不足以形容那一刻的感觉。
就好像，在漫长的黑暗中行走了一个世纪，终于在拐弯的地方，看见了一丝希望的亮光。
风烨，两年前他为国捐躯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苏心凝曾无数次幻想过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画面，希望风烨还活着，他只是和大家开了个玩笑，他总有一天还会回来。
可是两年的时光几乎磨灭了的奢望，风铃他们早就不再敢想，而今天……
活生生的风烨就这样站在苏心凝的面前，面容依旧，好像他从未离开。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啊，风烨死讯的愁云惨雾笼罩了整个平西王府两年了，大家悲伤了两年。如今奇迹终于发生，在这异国他乡，苏心凝终于再见到风烨。
可他却已经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风烨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苏心凝的眼泪也如开了闸一样，簌簌地落了下来。
风烨没有死，他记起了人，却惟独忘记了她，这叫她如何接受？
但，这偏偏又是事实。
当初第一个孩子被人害死后，知道她很难在怀孕的人却还是执意不娶别人的男人；说没有孩子可以活下去，但是没有她不行的男人，两年后对她说，他不认得她了，他要娶其他女人。
那些字的每一撇每一捺，都化成了尖利的刀子，呼啸着往苏心凝的心脏上插。
她的心脏痛得好像被千百根细细的丝线缠住，丝线无情地收紧，把她的心脏勒得支离破碎，她痛不欲生。
他忘了她？
风烨居然会忘记了她。
而且他居然，还要和另一个女人成亲……
一想到之前在偏厅听到风烨说的话，苏心凝皮开肉绽的心好像被人扔进了盐水里，巨痛几乎要让她麻痹了。
心，被刀割一样痛得无以复加。
苏心凝甚至想不明白，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真的，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风烨带着另一个女人，再次离开自己了么？
而且这次离开，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哪怕他还活着。
虽说风烨说了不会休了她，不会否认他们的夫妻关系，但他却说要娶别人。
尽管这个时代不是一夫一妻制，但苏心凝的心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要个另一个女人分享。
而且裘鹰说得对，他说不定会冷落自己，这让自己更无法接受。
可以说这下彻底完蛋了，或许风烨失忆苏心凝还能接受，但是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还要和那个女人成亲，这个风烨肯定无法接受。
一出悲剧，正在酝酿。
“不！”苏心凝突然自言自语，“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想办法帮风烨恢复记忆！不然，他带着另一个女人回去，皇上要如何想？铃铃要如何想？还有小云，他还没开始懂事，就要接受自己有二娘了么？”
都还不知道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心肠如何？将来对小云会不会好？
小云可是她的孩子！是她在孤独无助的时候生的孩子！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希望趁他懂事的之前，自己能和正常风烨回去，以免在他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就像风烨小时候那样，尽管小时候的他不记得自己的生母，却记得自己被抛弃过的事。
苏心凝绝不能让这样的思想在风凌云的心里产生。
风烨只是一时糊涂忘了我而已，我一定要想办法帮他恢复记忆。我不能放弃，不能忘记你们的以前，他好不容易再在我面前出现，我千万不要放弃。
……
“风先生，你记不起自己的妻子，但要跟李素月成亲，是么？”
裘鹰再次将风烨叫来，问道。
风烨点点头：“那是自然的。素月无怨无悔地照顾了我两年，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答应过回到苍云国要娶她进门的。”
“那你的妻子呢？”
“至于我的妻子，”风烨哂笑，“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那个叫苏心凝女人是不的。如果她真的很，我就不会记起了一切却偏偏忘记了她。”
李素月和他所谓的妻子，对现在的他而言，明显是李素月更一些。
他要告诉裘鹰，这就是他的选择。
“我一定要娶李素月！”
裘鹰叹了口气：“寡人也知道李素月现在对你而言是个很的人，也一直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但你的妻子，你不惜出海去拜祭你，才会遇到水匪，而又因为不识水性，差一点淹死。如果说你们之前感情不深，寡人是不相信的。”
“但我真的想不起她来了。”
“这就奇怪了，为何你独独忘记了她，想不起她呢？按理说，再怎么失去记忆，都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的，多多少少都有点记忆。如果你们感情真的不深，她又如何念得你那么深？又被你伤得那么深呢？”
“这……”风烨沉默了。
裘鹰望着他，“寡人……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分君臣了，我们是朋友，我不希望看着你和苏小姐这样下去。我觉得这当中必有蹊跷，你不能这么快就下决定。总之，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原因的！”
第155章 绝不放弃
“心凝？”
裘鹰突然到来，见到苏心凝在发呆，便温柔地喊了声。
苏心凝回过神来，见是裘鹰，连忙行礼：“见过陛下。”
“免礼。既然是朋友，我们之间还要说这么多么？”裘鹰笑着道，屏退了宫女们，“你不介意寡人这样寡人这样喊你吧？”
苏心凝摇摇头：“既然是朋友，一句称呼又有什么呢。”
裘鹰坐在她的对面，温言道：“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苏心凝笑了笑：“我想过了，虽然风烨忘记了，但我绝对不会放弃的，放弃的。”
“你不觉得这样很累么？”裘鹰的语气还是带着心疼。
“累，那是自然的。不过当初，他我，也这么累过。”苏心凝微笑着，脑海里满是曾经的点滴，“曾经有人多次加害我，我受过几次伤，甚至差点连命都没了，都是风烨一直照顾我，替我找出凶手。”
裘鹰默默地听着。
苏心凝道：“我跟他曾经还有个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被人下毒害死了。我捡回了一条命，但大夫说我很难再怀孕了。风家只有风烨一个男丁，而他坚决我不再娶别人。哪怕香火不继……你说，他现在对我说他要娶别人了，你让我如何忍受得了？”
裘鹰有些纳闷：“可是，在你们中原，男人有多个妻子很正常的啊。”
“我知道很正常，但我无法接受。而且风烨也对我承诺过。”苏心凝叹了口气，“不是每个中原男人都会娶几个妻子的。也许你觉得我的想法有些荒谬，但我确实无法接受。”
“如果，寡人也只娶一个妻子，你会接受我么？”
苏心凝摇摇头：“没有如果。陛下，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心意，但我真的不能接受你。我既然要求自己的丈夫只娶一个，我又如何能嫁两人呢？而且，你是君主，后代，你只娶一个，怕是别人也有意见。”
“寡人既是一国之君，又何须理会别人的意见呢？”裘鹰苦笑了一声，“何况，我已经三十了，连一个妻子都没有。今天在朝堂上，有大臣提议我赶紧立后。可是……”
苏心凝笑着道：“你总会找到你的那一位的，但不是我。其实，你也许还不明白是什么是爱情。你可能觉得我与你们北海国女子不一样，所以才想到喜欢。但这种喜欢只是表面的，不是深层次的。何况我们接触时间并不长，很难谈得上真正的喜欢。”
裘鹰沉默了。或许吧，或许自己真的只是一时的迷恋。
苏心凝道：“不像我和风烨。虽说我们也是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因为皇上赐婚才结为夫妻的。但我们成亲后，因为陷害我的人推波助澜，反而让我们的感情日渐加深。这种经过生死考验的感情，才是最坚固的。我不希望再第二次了。”
“我……”裘鹰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也许你将来的妻子跟你也没有感情基础就成亲了，但那个不会是我。我希望你能理解，不要再对我有那种不该有的感情了。”
裘鹰苦笑着道：“心凝，你的话真的好狠心。”
“长痛不如短痛，再狠心我都要这样说的。不然，我以后还如何面对你？又如何请你帮忙呢？”
“你希望寡人如何帮你就直说吧。”
“我想先知道风烨说的那个女人是谁，你知道么？”
裘鹰点点头：“她叫李素月。三年前她被人贩子抓住了，我偶然看见救了她。我看她不像是个平常百姓的姑娘，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那时候的国王昏庸无能，一些人家衰败不奇怪，我也就收下她了。她一直在我身边服侍我，但我没把她当做丫鬟。直到后来救了风烨，她主动照顾风烨。风烨的伤势很重，一直昏迷不醒。全靠李素月无怨无悔地照顾着，终于几个月后，风烨醒来了。”
“原来是这样。风烨到底还是个知恩之人，但恩情不等于爱情啊。”苏心凝要摇头。
裘鹰道：“你不知道，原本风烨对李素月也是不冷不热的，那种冷漠无视的感觉，伤了李素月的自尊心。后来风烨也感觉到自己的不对，才开始注意李素月的。也就一个多月前的事吧，那时候李素月就因为风烨对她多说了几句话，就兴奋得不得了。”
“看来，那李素月对风烨也产生了感情了吧？可如果风烨一个月多月前才开始注意李素月，中间又打了一个月的仗，他怎么会突然说要娶李素月呢？”
“大概，就是报恩吧。”
“我不信，”苏心凝摇摇头，“风烨的为人我清楚，他做事不会这么草率的。如果两年来他与那李素月都相处很好的话，我相信他们是日久生情的。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不信。如果这么容易，他又怎么到二十八岁的时候才跟皇上说要娶当时还是陌生人的我？”
“心凝，你要知道，他曾经失忆过，慢慢才恢复记忆的。”
“可他再怎么失忆，也不该记起了别人，却独独忘记了我啊！”
“这……”裘鹰迟疑着，“我也感觉很奇怪，但这是事实，他真的就忘记你了。”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苏心凝突然下了结论。
裘鹰心里“咯噔”了一下，试探着问：“你觉得里面有蹊跷？”
苏心凝点点头：“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失去记忆的。即便真的想不起来了，他脑海深处也还存着那片记忆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那些记忆就像沉睡了一般，无法唤醒。”
她努力回想自己上一世过有关记忆的文章，“我想，他之所以只忘记了我，是因为有人刻意让他想不起与我有关的记忆。因为我是他从前生活中一个经常出现的人物，如果他独独忘了我，记忆就会出现了断层，他自己也会觉得很奇怪的。这样的失忆，不可能是因为受伤而造成的部分失忆。”
裘鹰虽然没听过这样的理论，不过以他的头脑，也大概明白了苏心凝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故意让他记不起你？”
“是的。你不要觉得我是盲目地自信，我相信风烨，自然也相信自己的能力。”苏心凝眯着眼睛，“我嫁给风烨的那年，对我的各种加害我不是没见识过。我是不会放弃风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