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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烨也好像来了兴致，一直没有听过，任凭其他人怎么劝就是停不下来。最后苏严醉得直接趴在了桌上。
苏心凝有些无语，这俩岳婿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起喝醉了？看着摇摇欲坠的风烨，她只好麻烦龙晨帮忙，将苏严送到客房。
风烨的酒量原本还好的，但他很久都没喝过酒了，加上心情郁闷，反而醉得比苏严还要厉害，就差没从凳子上滑倒地上。
他还笑着道：“岳父大人……再来……”
“他喝醉了，你也醉了，别再来了。”苏心凝嗔了一句，和风铃合理把他扶起来。
风烨站立不稳，直接挂在了苏心凝的身上，差点没把她给压倒。
姑嫂二人好不容易将风烨扶回到卧室，将他放到床上。一路上他还在喃喃自语：“岳父大人，小婿敬你一杯……”
风铃叹了口气。风烨是真的醉了，整个人坐不像坐、躺不像躺地倚靠在床头，哪里还有平日那个大名鼎鼎地平西王的风采。
“大嫂，看来今晚你要辛苦些了。我哥也真是的，心情不好就不要喝这么多酒嘛。虽然说老丈人想喝，也不要喝个不停啊。劝都劝不住。”
苏心凝道：“他今天下午去看了自己的墓，心情就没好过。”
“他为何要去看自己的墓？”风铃感觉到脊背有些发凉，“这听起来真的好税 ！�
“是啊，他还把棺材挖了出来，就为了拿回里面的那把匕首，然后再把棺材埋回去。唉，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真的躺进去的。听他说，西岭国已经臣服于雪狼国了，很可能会联合起来攻打苍云国，他怕自己再次征战会真的回不来了……”
风铃一怔。苏心凝说得有些淡风轻，可哪里止得住眸中的感伤？
望着自己的哥哥现在的样子，风铃心底里只剩下一片酸涩。
风烨是什么人？
苍云国的护国大将军，被誉为苍云国的战神，可以说闻名天下。
他带领的军队，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他是苍云国万民敬仰的对象，就连皇上也对他礼让三分。
他是敌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杀死千百遍。可最后差点让他命丧黄泉的，却是苍云国的叛贼，勾结西岭国的大风堂武士偷袭他，逼他跳入了北海。
两年之后，他活着回到了久违的故土，却又要面临新的战斗。
可自从他娶妻之后，碰上跟妻子有关的事情，他与平民百姓又有什么两样？借酒消愁这种事情，人人都不会做不是么？
他是将军，只要有战争，就不能不去。而一旦去了，就随时有可能死在了战场上。
上一回能被北海国君所救，那下一次呢？没有人每回都能如此幸运。
而他已经有了羁绊，消失的这两年，已经让自己深爱的妻子为自己痛苦了两年。那下一次呢？是让她为自己痛苦一辈子么？
所以他才借酒消愁么？
苏心凝见风铃没有说话，笑了：“铃铃，你不必担心，我还很好。你哥只是一时的没转过弯来，这仗都还没开始，局势还会有变数的。我也相信你哥依然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风铃点点头：“那大嫂，你先照顾大哥一下，我去让小灵拿些解酒汤来。”
风铃前脚才走，风烨就低低地喊了一句：“心凝……”
苏心凝立刻道：“我在呢。”扶着风烨坐了起来，“你也真是的，喝得这么醉？”
风烨道：“我没醉……”
“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的。”
小灵很快端来了热水和解酒汤。苏心凝把布巾弄湿，一边给他擦脸一边道：“今天你大概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心凝……”风烨的眼神有些涣散，“我如果回不来了……”
“呸呸呸！都没开始，就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了。”苏心凝帮他擦完了脸和脖子，又喂他喝了解酒汤，“你什么时候变得不自信了？还学别人借酒消愁，尽折腾人。”
服侍好风烨躺下歇息后，苏心凝也累了。真没想到风烨会突然喝醉成这样，原因居然是因为担心他会战死沙场，担心自己和儿子会成为孤儿寡母。
苏心凝摇摇头，不然要怎么说风烨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呢？都说他冷酷绝情，其实他同样会有这样的担忧。
她叹了口气，将灯熄灭，在风烨身边躺下睡了。
风烨忽然翻过身，像从前那样，手搭在苏心凝的腰上，半圈着她的腰。
从前两人每一个同床共枕的日子，风烨都会这样，而且是下意识地。
苏心凝知道他这是因为幼年的经历，害怕自己会被抛弃，所以养成了这样的动作，生怕身旁的人会离开自己。
她将头轻轻地靠在风烨的心口，闭上了眼睛。深爱的人就在自己身旁，这种感觉，很幸福。
被窝里很暖和，两人睡得也很安详。
第二天一早，风烨就像往常一样，早早地醒来了，一脸难受地揉着额头。
苏心凝也跟着醒来，睡眼朦胧地问：“头怎么了？”
“疼。”
“谁叫你喝这么多酒？我义父高兴喝醉也就算了，你还要训练士兵呢。”
“我只是一时有很多郁闷，无法舒缓。”
“那你可知‘借酒消愁愁更愁啊’！本来多开心的事，你却……”
风烨笑了笑：“怪我。放心，我会振作的。”
“你当然要振作，你若是不振作起来，那将来别说咱家了，只怕整个苍云都要遭殃。你可不要忘记你身上的担子。”
风烨苦笑：“你这样说得我压力更大了。”
“得了！赶紧去吧。不知裘鹰那边派的人来了没有。”
“应该快了。其实这也不过是临时抱佛脚，训练海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只能在北海里操练。”
“总好过没有。”
风烨走了后，苏心凝也起身梳洗一番，享受早膳。
“也不知道义父怎么样了。”她想去看看苏严，没想到苏严突然过来了。
“心凝。”
“义父？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昨天你喝得那么醉，怎么不多休息？”
苏严道：“没事。已经喝过喝过解酒汤了。咱父女俩难得重逢，都还没好好聊聊呢。”
第216章 惊悉身世
后院的树木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在寒冷中挺立。
那些盆栽都被端进去了屋里，以免被寒冷侵蚀。
人工湖已经结了一层冰，鱼在冰下的水里缓慢活动。苏心凝带着苏严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这家，两人慢慢地走到了湖中央的亭子。
苏心凝叹道：“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要冷多了。”
苏严道：“至少还有家，家总是温暖的。”
“是啊。想起一句话，‘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么？’再冷，也总会过去的。就是不知明年的春天还会不会是充满希望？”
“春天万物复苏，自然是充满希望的。倒是你，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苏心凝笑了笑：“没什么。对了义父，这几年您是怎么过的？”
苏严眸中充满怜爱地注视着苏心凝，轻声道：“不要再叫我‘义父’了。心凝，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苏心凝猛地一震：“您说什么？”
“心凝，我原以为这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可真的没想到我会再遇到你。虽说你我原本就有如亲生父女一般，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听过你叫我一声‘爹’……”
“这……”苏心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诚然，就像苏严说的，他们父女之间就像亲生一般。但叫“义父”还是“爹”，对于作为父亲的人来说，那是不一样的。
从原主的记忆得知，小时候的她因为怨恨爹娘抛弃自己，所以她不喜欢“爹”和“娘”这两个称呼，觉得是种侮辱，才会一直叫苏严为“义父”。
只是……
望着苏严那急切的眼神，苏心凝摇摇头：“我从小流浪，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你若是我的亲生父亲，那为何只做了我的义父？”
苏严叹道：“二十年前，我遭人追捕，只好让你娘带着你逃跑。等我还不容易逃了出来，找到你娘的时候，你娘却哭着说你被人抢走了……后来我和你娘一直找你，却始终没有线索。你娘心灰意冷，选择了离开，说等我找回了你，她就会回来。
“可人海茫茫，我如何找到你？总算老天开眼，那年我在无意路过一家青楼，看到你被强行拽着进去，一时心疼便将你救下，没想到居然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女儿！可是你那时候一直怨恨着自己的父母，认为自己落到那般田地都是因为被父母抛弃。我心里纵然有万般的苦，也不敢对你说出真相，所以才将你认作义女……”
苏心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您如何断定我就是您亲生女儿呢？”
“你脖子后面的有块粉色莲花形状的胎记，我们拓跋血脉的后代每人都会有这样的胎记，我脖子上也有一块。”
说着，他转过身，掀起自己的衣领。果然在他的脖子后面，看到了一块莲花形状的印记。
苏心凝后退了两步：“这……”
苏严又道：“皇上曾经派人替我寻女，我曾告诉过他。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皇上，他应该还有印象。而我找回你时，没敢告诉他真相，就是害怕让你也知道。对你百般的好，只想弥补你心里的创伤。你如今也大了，应该能理解为父的苦衷吧？”
苏心凝总算弄清楚了来龙去脉。虽然她不觉得胎记可以遗传，但古代对于血缘关系的判断，没有二十一世纪那样严谨。
可不管怎么说，苏严既然认定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或许是真的吧。否则只是为了一个称呼，真的没有必要。毕竟他对原主一直都很好，现在看到自己也同样。
于是苏心凝选择了相信。至于小时候因为被父母抛弃而记恨都事，那是原主做的，跟自己没有关系。
可正想改口叫他“爹”的时候，她却想起了什么——
“您方才说，拓跋血脉的后代都有这样的胎记？您……不是姓苏么？”
“苏严是我的名，拓跋是你我的姓氏。”
苏心凝瞪着苏严。因为她想起的是，之前在北海偶然听风烨裘鹰他们提过，李素月是雪狼国的公主，复姓拓跋。
虽然都姓“拓跋”可能只是凑巧，但苏心凝的心还是紧了一下，颤抖着问：“您认识李素月么？”
“李素月？”苏严想了想，“是拓跋离月吧？雪狼国的五公主，三年前去了北海国。你见过她？”
苏心凝一惊：“这么说，您真的认识她？”
“岂止是认识，她是我的侄女，你的堂妹。”
“什么！”苏心凝有如雷轰，指着苏严，颤抖着问：“那您……您是……”
“是的，我是雪狼国的王爷。”
轰！苏心凝的脑海仿佛被炸开一般。按照苏严的意思，那么她岂非也是雪狼国的人？
这怎么可能？自己怎么竟成了苍云国的敌人？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苏心凝不停地摇头，“我没见过李素月脖子后面有这样的胎记啊？”
“她潜入北海国，自然不能让人发现，所以用东西掩盖住了。”
“我不相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苏心凝吼道，脑海里却想起了李素月临死前的话。
她怔在原地。难怪李素月会说如果风烨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后悔娶了自己。
这，竟是真的？
苏严道：“心凝，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件事，可这的确是事实。你是我的亲生女儿，雪狼国的人。虽然陛下并没有正式册封你，但你也是个郡主。”
“既然您是雪狼国的人，那又怎么做了皇上的老师呢？”
“二十多年前，因为我无心参与到王位争夺中，便只身来到了中原。在黎州遇到了你的母亲，后来就生下了你。我大哥派人想将我抓回去，这才会把你弄丢的。至于成为皇上的老师只是偶然，在那些年里，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更没想过现在还能再见到你，我的女儿！”
“可您却给了我带来了如此大的震撼！”
“心凝，你可以不认这身份。只要你我不说，不会有别人知道的。我知道你很爱风烨，他也很爱你，我岂会忍心拆散你们呢？”
“爹，我真的很难接受自己竟然是雪狼国的人，您当真没有骗我？”
“没有。虽说我大哥虽是国王，我是雪狼国的四王爷，但他早已经对我失望透顶，我手上一点实权都没有。”
苏心凝却再次变了脸色：“您说您是四王爷？原来您就是李素月的四叔？“
“怎了？”
苏心凝愤愤地望着苏严：“这么说李素月的情蛊是你炼制的？您可知道您差点害死了风烨还有我！”
第217章 或为良计
“情蛊？”苏严怔了怔，“我并不知道离月是用在风烨身上。当时只是想要一种能让男人完全臣服自己的药物。我在黎州生活过多年，你娘懂得炼制蛊毒，我也学过。但我没有想到她会用在风烨身上，我连风烨是你的丈夫都不知道。如若知道，我又怎么会帮离月炼制情蛊呢？”
苏心凝注视着苏严，她此时心里真的很乱。
苏严突然出现，突然给了自己如此大的震撼，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可是，望着苏严那张依然慈祥的面容，从他深邃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怜爱。即便他并非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这份父女之情并不是假的。
苏心凝很想好好地静下来，仔细地梳理今天突然知道的这一切。而这一切她还不能高速别人，尤其不能让风烨知道。
想了许久，她终于再次开口：“爹，此事实在太震撼了，我需要好好地想想。今日你对我所说的，不能让别人知道。一旦暴露你我是雪狼国人的事，那我们在苍云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了。”
苏严点点头：“我明白的。心凝，只要你能好好活着，不管叫我什么都可以。我能听到你叫我一声‘爹’，已经心满意足了。”
雪又开始下了，苏心凝和苏严离开了亭子。此时两人的心境，已经与先前的截然不同了。
可个中的变化，又有谁知道呢？
……
只要没有下雪，风烨就没有停止训练士兵。而一旦下雪，他也只能停了下来，与沈千峰继续商讨应对雪狼国之策。
自从得知西岭国投降了雪狼国，他们面临的问题就更严重了。
沈千峰道：“西岭国的军队似乎也不差，而他们大风堂的武士更不用说了，里面全是江湖好手，不是一般的士兵能应付的。而他们主要擅长刺杀行动。”
风烨望着桌上的战事地图。“目前西岭国这边还没有动静。相比西北，他们那边并没有下雪。我就担心他们会突然袭击我们西面。而西面的边城是我们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出了边城，往南便是西岭国，往北则是雪狼国。如果两个联合攻打，很可能以边城作为突破口。这边城……”说着说着，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边城确实防守薄弱了些。因为以前西岭国并没有投降雪狼国，雪狼国不敢贸然去边城来攻打我们。之前有过一次，大哥不是带兵迎战了么？那次好像打了没多久……”
沈千峰倏地发现风烨皱起了双眉，紧紧地盯着地图上边城的那一点，诧异地问：“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风烨这才回过神来：“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有关联。”
“什么事啊？”
风烨揉了揉依然隐隐作疼的额头：“昨日太多事情了，差点忘了，我与心凝见到了萧凤至。”
“萧凤至？”沈千峰也很诧异，“她还在京城？”
“她是来拜祭萧炽的，既然皇上没有阻拦她，也就没什么问题。倒是她跟我们聊了不少，其中还提到了应无痕两年前去了边城。”
“应无痕？她怎么会提起应无痕呢？”
“她说当初她离开京城的时候，是应无痕一路护送的，之后就说去了边城了，一直都没有音讯。”
沈千峰笑了：“大哥，不就是一个江湖杀手么？你惦记着做什么？应无痕当初虽然牵扯到萧凤至的丫鬟，但他并没有害过大嫂啊！”
风烨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风月楼虽说是个杀手组织，但他们有个原则，就是直接本国人的声音，而且不会滥杀非江湖之人。小翠是个意外，是小翠自己要求的。不过萧凤至说，应无痕好像受到了小翠的感染，整个人变了。”
沈千峰笑着道：“他变了又如何？每个人都会变的，不是么？你不也变了么？至少没有那么冷冰冰了。”
“可他去了边城！他武功高强，若是去了边城……会不会……”
“你该不会说应无痕跟大风堂武士怎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