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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茂认命地叹了口气，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大概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他很难得地没有生闷气，而是决定用一种充满悲天悯人情怀的伟大耐心作为手段，以图扭转这鸡同鸭讲的悲催现实。
“我是问你经过了这场战斗，你有什么收获。”要有耐心，很大的耐心，他告诫自己。
“我还差得太远了。”小夜的神情略略暗了下去，反应倒是异乎寻常得快。
小茂很满意这种状态，便接着问，“差在哪里，你知道吗？”
“……原来以为利用脱壳忍者的速度便能克服不能受到一点伤害的弱点，但是，没想到……”小夜微微低下了头。
“没想到脱壳忍者的运动轨迹却被小枫的猫老大轻易破解了。”小茂淡淡接口。
眼见被戳中了痛处，小夜的脸色白了白，头也垂得更低了。
半晌之后，她才飘忽地开口，“……我到底该怎么办？连猫老大都无法应对……佑介的铁面忍者，我根本就是连脚跟都及不上吧。我……”
“你要放弃吗？”小茂不偏不倚，就这么冷冷出声打断。
“我……”小夜猛地抬起头，湿润的眼眸先是稍微黯淡了一会儿，忽然又迸发出了光亮，“我……现在才是开始呢。”她加大了嗓音，比起对方更像是要说服自己，“体力少又怎么样，速度慢又怎么样……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但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他的。”
小茂却似乎对这种雄心壮志有些不怎么感冒，不仅没有出言附和，他反而不动声色地泼冷水，“有信心固然是好事……不过，你那所谓的方法，有眉目了吗？总有一天，又是什么时候啊？”
“呃……”某呆瓜少女脖子一僵，“总之……总之……”
“大话谁都会说，强者和弱者之间的区别，你知道在哪里吗？”
小夜摇了摇头。
“就是实现目标的能力。强者的目标是能够靠着意志和努力成为现实的，而弱者，梦想永远只是梦想。”
小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想成为强者还是弱者呢？”
“当然是强者，我就是为此而出来旅行的。”
“那你就必须为了实现目标而行动起来。战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输。你总算比那些不可救药的家伙们要好上一点，至少你能总结出失败的原因。但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在找到失败的原因之后，你更需要明白，如何才能赢。”
“如何……才能赢？”小夜睁大眼睛喃喃地重复。
“听好了。”小茂站直了身体，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不再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神奇宝贝是强大到没有任何弱点的，同样，也没有什么弱点，是不可以被克服的。神奇宝贝对战的乐趣，也就在这里。”
“属性克制，个体值的差异，特性的多样化，绝招的组合搭配，这一切的一切，综合起来，才成就了一只神奇宝贝。正因为有了这些差别，才造就了每一只神奇宝贝的独一无二。”
“属性克制，可以用能力值来弥补，最常见的例子就是等级压制。个体值的弱项，可以用发挥强项来扭转劣势，或者，就好像你的脱壳忍者，用特性来补救。”
“这个世界如此纷繁复杂，神奇宝贝的秘密也远没有被彻底弄清。佑介的铁面忍者虽然强，也不见得就能无敌天下。你的脱壳忍者尽管弱点一大堆……”
听到这里的时候，小夜微微露出了不满的神情，但小茂却装作没看见，毫无停顿地继续下去。
“也不见得就没有取胜的机会。属性虽然是不能更改，HP为1的弱项基本没有扭转余地，特性也有一定的限制，那么接下来可以入手方面的也只剩……”
“技能的组合搭配。”小夜脱口而出。
“没错。”难得的一次孺子可教，让小茂激动得几近泪流满面。
然而，小夜却不咸不淡慢悠悠地说出了以下这番话。
“其实小茂你不用特地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告诉我这样一个答案啊，关于脱壳忍者技能的组合搭配，我早就已经在考虑啦。毕竟，它都战斗过两次了，我再怎么迟钝，也早能领悟到土居忍士时代的技能已经有点过时啦。我只是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取舍罢了。再加上脱壳忍者的速度也比一般神奇宝贝要快，我就想试试光靠速度是否能够克服HP上的弱项，虽然现实并不如想象那么美好。不过，在两次失败之后，我大概是有了一些想法啦。”
“诶？”耐着性子听完了这一大堆有的没的之后，小茂悲剧地发觉自己又做了一次白工，尽管是另一种意义上的。
你知道了你早说啊，不然我用得着那么大费唇舌吗？我特意绕来绕去还不是怕你会不明白嘛。
“那……那么，你的想法是……？”抹了抹额头，小茂黑着脸问。
“既然速度不能阻挡住全部的攻击，就让技能来弥补吧。”小夜笑了笑，没明说。
小茂隐约有些猜测，也同样没有说出来。
小夜又说，“另外比起特功，脱壳忍者的物理攻击明显要高上很多啊，我琢磨着会不会把影子球改为影子钩爪要更有效一点……”末了她还不忘征求专家的意见，“小茂，你觉得怎么样？”
一模一样的问题居然被推了回来，虽然语境不同，不过小茂也足够苦逼了。
“呃……你自己决定就好。”茂公子赌气决定不掺合这件破事。
“哦……”小夜明显很失望，看来她本人还是非常重视那位“专家”的意见啊。
而专家则好像有点不愿再折腾下去了，“好了，东西也买齐了，休息也休息过了，我们要不出发……”
“你在说什么呀，不是说好今天休息一整天的吗？为了更准确地评估技能的适应性，趁着休整的空隙，我要更多地和其他训练家战斗才行。小茂你不是也说过吗？比起一个人闭门造车，不如用实战来验证。不过，话虽如此，幽灵系最大的敌人，恶系的训练家，不知道这一带有没有路过的呢？对了，我记得小茂好像有一只月精灵吧。呐呐，拜托了，请和我做对战练习吧。”某妹子一通话后，双手合十，极其诚恳地祈求起来。
小茂被闹得愈发吃不消了，他擦着冷汗道，“问题是没有问题，但是……你不觉得等级上的差距会影响到你的判断吗？”言下之意就是，相对月精灵来说，脱壳忍者的等级稍微低了点，即使对战也不见得会有多少参考价值啊。
这说话的对象要是小智的话，他大概会哈哈一笑，然后说等级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啊，毅力才是王道啊，然后不屑一顾地奋战到底。然而，轮到了盲目迷信专家权威的小夜，这效果可就是杠杠的了。
“哦，你说的也对。”妹子居然傻傻地认了。
终于脱离危险地带的小茂暗暗舒了口气，“你要找战斗对象的话，不一定就必须限制在恶系啊，脱壳忍者还有虫属性，火系和飞行系也同样具有威胁。恶属性虽然不好说，但小火龙呀波波的训练家，这个神奇宝贝中心里，说不定就有一大堆呢。”
于是这一整天，小茂是在当临时裁判中度过的。
少女啊，说好的休息咧？
☆、16十六章 本性难移
翌日，小夜在小茂的“已经耽搁太久，必须及早出发”的论调中，天不亮就起了床，太阳刚初升时，他们离开前一个镇子至少已有一座中等森林的距离。
清澈的小河边，两人搭起了临时灶台，开始做午饭。
“今天你想吃什么呀，小茂？”自从他们两个结伴而行起，几乎每次野外就餐的时候，小夜都会习惯性问上一句。
而茂公子照例是这么回答的，“你自己决定好了，我不挑食。”
今天应该也不会跳出这个范畴，不过，当午饭准备完毕之后，小茂还是没忍住地眉角开始抽搐。
“……这是吹的什么风？”面对着一大桌的煎牛排，土豆泥，烤鸡翅，炖肉汤，水果沙拉等等丰盛得让人瞠目结舌的盛宴，少年囧了。
“呵呵，我是想谢谢小茂你啊，可是又不知道该怎样做，所以就自作主张……小茂，你是不是觉得困扰了？”
眼见某妹子又是期待又是纠结地快要皱成一团的样子，茂公子即便是满腔怨气也无处可发啊，更何况，这份谢礼，其实也不算那么坏。
“困扰倒是没有吧。”小茂叹了口气，“只是，我好像没有做什么值得你大费周章来感谢我的事吧。”
“怎么会没有？”小夜猛地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对方，“昨天一整天，小茂都陪着我练习对战来着……”
“战斗的对象又不是我，裁判什么的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是可是……”
“意见什么的真的没有，要如何做出权衡得看你自己，我昨天好像也说过吧。”
“不是这样的啦……”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的好意我接受，菜都做出来了，总不能浪费。只是下次……”茂公子蹙着眉，看了眼这一大圈丰盛的佳肴，紧急收回了吐槽的意念，而是比较委婉地道，“呃，请适可而止。”
“我……我知道了啦。”小夜的大眼睛笑成了两轮弯月，她拿起桌上的水杯，“我去取水。”
她刚站起来，像小鹿般轻盈地跨出了两三步，忽地停了下来，没来由轻轻道，“谢谢你，小茂，拜你所赐，我总算回复了一些自信了。”
微风轻拂着少女的发辫，在空中划成了一道柔和的弧度。
小茂并没有转头看她，而是依旧背对着少女，淡淡接口，“在战斗中失去的自信只能从战斗中取回，是你自己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其实什么也没做。”
“小茂，你很温柔啊。”
“……”
“你果然是个好人。”
“……｜｜｜”
好人你个大头鬼啊！
少女，好人卡是不能乱发的，拜托你有点正常人的“常识”行么？
茂公子在心中默默咆哮。
两人这一路上还是相当顺利。小茂本身就是个很有计划性的人，这也导致了，只要不发生意外，他们总能在有屋檐的地方借宿，相较之下，曾经的路痴组可就苦逼太多了。
“只要穿越了这座森林，我们就到达浅红市了。”小茂指着眼前这一片连绵不绝的浓密森林，极其淡定地说。
“哦……”虽说乍一看去，那些不见天日的高耸树冠多少是有点吓人，不过，这好像对小夜丝毫没有影响，她比同伴更淡定地应了一声，随后，想了想，立即指向自己当下心心念念的问题。
“那么，按照这个进程，我最快明天就能去挑战浅红道馆了吧。”
按照常识，这应当是完全不需要去质疑了，不过小茂的回答还是大大超出了少女的预料。
“那倒也不是。”茂公子看了小夜一眼，又转而望向眼前繁盛而绿油油的树林，“你若存心想踢馆的话，依照我们的脚程，大约下午就能实现目的了吧。”
“咦？什么意思？”小夜眨巴着眼睛，满脸迷惑。
“浅红道馆和一般的情形两样，它并不建筑在浅红市内，而是坐落于这座浅红森林里。”小茂抬起手，指了指森林的方向，“顺便说一句，浅红道馆大多使用的是毒系神奇宝贝，自然，这座森林里也充满了各种毒物，你最好小心一点。”
“哦……”小夜似乎是明白地点了点头。
小茂也懒得去深究，接着道，“话虽如此，但我并不推荐你马上就去挑战。尽管你拥有的神奇宝贝已经达到了4只，但能成为即时战力的，其实也就只有怨影娃娃和脱壳忍者。烛光灵就不用提了，那只海星星，你应该都没有在对战中使用过吧。”
小夜听了这话，当下就掏出了神奇宝贝图鉴，一边还小声自言自语，“呃，我看看，海星星的技能是……”
小茂顿时又是一阵黑线，相处了那么多天，你竟然连人家的技能都没搞懂，你这还叫合格的训练家？这还算是已经迈入中高等级的训练家？
茂公子刚想吐槽，却忽地看见某妹子笑颜微展，满面舒心地喃喃道，“好像能用的样子，对付毒系……”
那是当然的吧，水系和毒系又没有冲突……
“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绝招……”
你以为双倍伤害随处可见吗？
“幸好可以用等级弥补……”
等等？等级弥补？
小茂愣了愣，张口便问道，“海星星有多少级了？”
“它有45级了，有什么问题吗？”小夜很是平心静气地望着同伴。
4……45级？
“45级？”
有没有搞错？茂公子泪流满面。在之前和小枫的对战中，他对于某少女的训练家等级多少也有了一定的猜测，尽管不曾问过，但依照脱壳忍者的所展现出来的高端技能，再结合枯叶道馆和马志士的道馆战来判断，小夜的水准大概在3个道馆徽章的程度，再怎么乐观，应该也达不到4个。特别是结合能够使出爆炸火焰的烛光灵并不愿服从现任主人这一点来看，小夜大约是能够支配40级以内的神奇宝贝才算比较合理。
45级的海星星？你确信人家会听从你的命令吗？
然而，小夜却仿佛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依旧兴高采烈地小声嘀咕，“怨影娃娃，脱壳忍者，再加上海星星，三个神奇宝贝终于都凑齐了，要不要去试一把呢？”
“……我觉得你还是先去一趟野生原野区比较好。”小茂赶紧出言阻止某少女的跃跃欲试。
小夜不解地看着对方。
“那个啊，你看，多抓一些神奇宝贝，对于战术的组合也比较会有更多的考量余地嘛不是。”小茂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水，一本正经道。真是的，他干嘛要这么紧张啊。
“唔……你说得很对啊……”小夜半晌才开口，随即又笑嘻嘻道，“果然不愧是神奇宝贝研究员，看问题就是谨慎周全。我听你的，小茂，我们就先去野生原野区吧。说起来，那个原野区到底在哪里啊……”
“不远，就在浅红市的西边，出了市区就能看到了。”小茂整了整背包，道，“好了，我们快走吧，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浅红市了。”
然而，有句话叫做事与愿违。小茂刚才还以为经历了这一路的奔波，某少女算是学乖了，不会在路上捅出什么篓子，下一刻，命运就现实地告诉了他什么叫做本性难移。
“你在做什么啊？”茂公子扶额，痛苦地看着跪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的黑发少女，好像受到霸王花麻痹粉袭击的根本不是他的那个笨拙的旅伴，而是他自己。
“呜呜，对不起嘛，我只是……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大的霸王花……”小夜勉强用她那难以动弹的嘴唇，模糊地吐着字眼。
“你连看到霸王花都大惊小怪……也对，合众地区的霸王花本来就比较少见，问你这个问题的我真是白痴。”小茂懊恼地别过头去，指望某妹子会像他自己那样淡定本来就不现实。
不过，吐槽归吐槽，问题依旧横在眼前。麻痹粉的解药他并没有随身携带，这里距离浅红市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把人搬过去好像也不太现实。这么说，他果然还是要自力更生，找找看这座森林里有没有解药了？记得调制麻痹粉解药的原料似乎是一种生长在清澈溪流里的水草……
“那个……小茂……”
茂公子的身后，小夜怯生生地轻唤。
小茂根本就没理她，依然在沉思。
那种水草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茂先……呃，小茂……”
蚊香蝌蚪出没的水域，水质一般比较优良，只要找到蚊香蝌蚪，应该就有那种水草的踪迹了吧……
“小茂……”
好，先从蚊香蝌蚪入手吧。
“小茂啊，你……”
“到底又怎么了？”茂公子终于被烦的不行，猛地转过身。随后，他再一次地呆住了。
“你……你……”他惊惧地指着前方，“你抄了它们的家还是怎么的？”
“我也……不知道……”小夜结结巴巴。
也难怪小茂要吃惊，目所能及之处，一只只巨大的蜘蛛正从树上、草丛中，张牙舞爪地向他们逼近，眼看着还有没几步就能够到了。它们两个被阿利多斯的族群给切切实实包围了。
“为什么不早说！”小茂愤怒了。
“我……我有叫你啊，可是……你……不听……”小夜惊慌失措，再加上麻痹粉的影响，连发音都扭曲了。
说起来，这个笨蛋少女似乎确实叫了他好几声，可惜小茂本人心不在焉，也就没有当一回事。
这下要怎么办？本来两个人状态正常的话，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可惜……
正当小茂愁眉不展之际，蓦地从密林深处传来了一个高亢的嗓音。
“你这个样子真是难看，小茂。”
“末入蛾，幻象术！”
随着话音落下，从声音的方向，犹如神迹一般，射出了一道亮光。五彩的光芒割裂了紧密的包围网，阿利多斯受到了惊吓，怔了怔，便纷纷开始撤退，不多一会儿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17十七章 临时决定的踢馆行动
超能力系的幻象术本就克制毒系的阿利多斯，再加上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蜘蛛群很快就撤退了。
场面平静了片刻，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碎响，影影绰绰的树丛中，缓缓显出了一个影子。
虽然小夜很想扭动脖子去看看，到底是哪位好心人，在如此危急的时刻给予了他们两个及时的援助，奈何麻痹粉的效果仍然持续着，她只能郁闷地维持着本来的动作，转而靠耳朵来分辨状况。
与此相对的是，小茂的反应可就微妙了许多。
尽管危机解除，然而茂公子的头却不知为何更痛了。他扶着额，叹了口气，“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