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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头之后,这二十多个人走了一半,剩下的十多个捡了点柴火燃起一堆火,然后围坐一起,看样子真是要在这里熬夜。
卫攀说话几乎都带哭腔了:“二哥,现在怎么办。”
“一时半会恐怕没办法。”庞老二低头想了想,“咱们什么都没带,在这儿熬不住,先回马棒子哪里吧。休整一下,过两天再来看看。”
我真有些纳闷了,这地洞到底跟红石村有什么关系?
这一夜遭罪遭大了,我这身体在寒风里冻的发颤,几乎整夜没合眼。天刚一亮,几个人迫不及待的奔到公路上等车,一路颠簸,总算回到城里,我们和逃荒的一样,下了车就直奔饭店,七个人点了二十多个菜,十分钟就吃的干干净净。饭菜都填到嗓子眼了才放下筷子,打着饱嗝和马棒子联系。
马棒子家里人口少,老爹跟着弟弟生活,他自己在焦家湾那里有幢两层的独院,地方很宽敞。我们进门就蒙头大睡,直到晚上九点钟才纷纷醒来,马棒子吩咐人去准备晚饭,趁着饭没做好,他跟卫攀闲扯了几句,问我们是不是把事办完了。
一提这个卫攀就光想哭,挤出一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说:“一点小事,不急。大伙在外面呆的闷,回来休息休息。”
马棒子哈哈笑了笑,没再说话。
在城里住了两天,庞老二和穆连山跑到红石山看了看,回来说入口那里还有人守着。
马棒子和老婆离了婚,现在还没再成家,每天白天他领着人出去忙活自己的事,整个院子就剩我们几个,心烦外带无聊,世界末日一般苦熬时间,过了三天,庞老二又到红石山去了一趟,回来后告诉我们情况有所好转,虽然还有人守着入口,但人数明显减少,估计再过几天他们就该撤退了。
有啥办法,继续熬吧。
没想到,这一熬竟然没有期限了,看守入口的村名人数减少到四个的时候就再没动静,始终保持着四个人,我们一连在马棒子这里住了半个月,人人憋的要爆炸,四个村民却丝毫没有撤回去的意思。
天天呆在四四方方的小院里实在难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和铁柱,苏玉,松爷开始到市里闲逛着打发时间。这天我们四个清早出门,在市区晃了一上午,午饭的时候到飞天酒店附近的一个拉面馆吃饭,吃了碗牛肉面后大家觉得都不累,就打算再逛逛。
这个饭馆位于飞天酒店斜对面,所以我们吃完饭后朝着酒店正门的方向走过去,准备到酒店北侧的马路上去。
走到离酒店大门十几米的地方时,一行三人从酒店内快步而出。铁柱无意中看了三人一眼,立即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们……你们看……看那……看那三个人。”
经他提示,我们纷纷把目光集中到这三个人身上。
等我看清楚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人时,立即头大如斗,仿佛遭雷劈了一样,思维顿时陷入空白状态,说不清楚是惊奇,是讶异,还是恐惧。此时此地,就算我看见美国总统也绝不会有这种感觉。
我们可以遇见任何人,但绝不可能遇见他,而事实上,不可能的事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街头发生了。
苏玉的情绪尤其激动,猛然间张口叫了一声:七爷爷!
从飞天酒店内出来的三个人其中之一竟然是金老七!
河川鬼道 第十一节 阻击者
更新时间:20101030 14:05:41 本章字数:4669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目送那三个人登上一辆黑色轿车扬长而去。苏玉几乎已经傻了,眼眶里竟然一瞬间沁满了泪水,不由自主朝开远的轿车追了过去,我赶紧一把拉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那……那是七爷爷……”苏玉回头可怜兮兮的望着我说。
尽管我心里也是惊讶到了极点,但马上就恢复了理智。我得承认,金七爷很有本事,如果他不死,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过在小阳山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被炸的丝气皆无,然后烧成灰带回阳川下葬。所以说,我们只是遇到了一个和金七爷极象的人。
但这个人和金七爷实在是太像了,不但年纪看上去相仿,而且相貌身材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以苏玉的心智,不可能想不出来我们只是认错了人,但她从小由金七爷抚养,爷孙两个感情极深,所以,当一个酷似金七爷的人猛然出现之后,苏玉一时间就乱了心神。
“那是不是七爷爷?”直到汽车已经开的没了踪影,苏玉还是泪眼婆娑的问了我一句。
对于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她生性机灵,怔怔在路旁站了几分钟之后逐渐平息下来,抹抹眼角的泪水,哀哀的说:“咱们回去吧。”
她这样子让我心里非常难受。
一路上铁柱和松爷不住的咬耳朵说悄悄话,估计他们还在讨论刚才那个酷似金七爷的老头,苏玉呆呆的望着车窗外,我有心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回到马棒子的独院以后,苏玉钻进自己的房间,我跟在后面使劲挤出一副笑脸,对她说:“别想那么多,时过境迁……”
苏玉抬头看看我,平时眼神中的活泼顽皮柔情暖意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悲伤。好像人都是这样,假如一个自己极为眷恋的人干脆一走无踪影,时间长了,心底的牵挂和依恋就逐渐淡然,但如果猛然间又见到他或者得到一丝他的消息,深埋的情感肯定会不可抑制的爆发。
哄了她好半天,我才转身下楼,铁柱正和庞老二他们低声交谈,等我坐下点上烟之后,铁柱眼睛朝上撇了撇,问:“睡了?”
“估计现在也睡不着,我劝了半天了,还是那样子。”
“小陈啊,我刚才还跟二哥一起琢磨呢,你说,今天咱们遇见的那个老头儿简直就是金老七啊,世界上还真有一摸一样的人?”
“可能吧。”
“还有,你说这老头会不会和金老七有什么关系?”
“应该不会,金七爷上头几个哥哥都死光了,他下面的小辈就算凑巧了和他长的相像,也绝对没有这把年纪。”
“哦。”铁柱点点头,“二哥也是这么说的,我心里这就踏实了,咱们现在处处不顺利,要是金老七再还魂跟咱们捣蛋,嘿嘿……”
“嘴上积点德吧。”我摁灭烟头说:“都死过的人了,还挤兑他干什么。”
“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善心人。”
尽管过去在金七爷手里吃过很大苦头,但此一时彼一时,再加上苏玉的原因,我心里倒也不觉得金老七有多可恶了。
“善不善的反正比你心眼少点,少废话啦,睡觉。”
除了苏玉之外,其他人过了两天就把山寨版的金七爷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算算日子,不知不觉间我们从红石山回城已经二十多天了,中间往返跑了七八趟,但每次过去,河道旁总守着四个红石村的人。说实话,不光最心急的卫攀,就连庞老二都有点坐不安稳了,毕竟还有很多要紧事等着我们去做,如果一直因为河道的事往后拖延时间,肯定让人心里焦躁。
天气越来越冷,再拖几天就该过元旦了,我们一直搅扰马棒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过马棒子是个爽快人,告诉我们安心住,最好是大家一起过个年热闹热闹。卫攀面子上道谢,心里都流泪了。
最后大家实在忍耐不住了,庞老二琢磨出一个主意,地洞入口位于河道的北边,而地洞恰好是南北走向,我们可以避开看守入口的红石村人,到河道南岸一个隐蔽的地方直接挖洞进入地洞内部。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但实际情况却有点不尽人意。河道附近全都是平坦的旷野,而且现在正处于冬季,寸草不生,我们偷偷摸摸的作业,连个有效的遮挡物都没有。被红石村的人发现倒不要紧,二十多个人都放倒了,这四个更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不过这样一来肯定又要打草惊蛇,让村子里的人看守入口的时间继续延长,相比之下,得不偿失。
不过庞老二通过观察,发现河道南岸有一小片地方地势较低,如果我们在光线较暗的夜间行动,有很大希望避开看守人的耳目。只不过这片地势较低的地方距离地洞的实际位置最少有二十米,从这里下手,工程量倍增。
经过大家讨论研究,所有人达成共识,干!多掏点力气也比干坐着着急上火强的多。
行动计划制定好,大家分头准备,到市里购买乱七八糟的必备物资。
当天晚上马棒子回来之后,卫攀对他这段日子的盛情款待表示感谢,然后说我们有事在身,明天就要离开兰州。
马棒子估计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神情有点疲惫,听我们明天就要走,强打精神挽留,这也只是江湖朋友之间的场面话,卫攀推辞了两句,马棒子果然也就没多说什么。
谁知道第二天马棒子没出门,我们早上要告辞的时候他带着歉意说:“这些天兄弟们在我这儿住,我一屁股事,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也没能好好招呼,实在是过意不去,各位有事,我就不多留了,不过好歹得陪兄弟们再喝杯酒,只当送行。”
看着马棒子一脸诚挚,卫攀和庞老二都不好拒绝,反正已经耽误了将近一个月,差也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所以卫攀点头答应。马棒子陪着我们在客厅天南海北的闲聊,午饭的时候摆了满满一桌子菜,马棒子殷勤劝酒,大家本来心里有事,谁都不愿放开了喝,但经不住一直劝,松爷先破了戒,和马棒子酒到杯干,喝的晕晕乎乎,其他人多少也都喝了点。饭后睡觉,一睁眼已经下午四五点,看样子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身了。
第二天一大早,马棒子找了辆面包车,送我们到红石山去。
原以为马棒子为人风风火火,开起车来一定也是风驰电掣,没想到丫握着方向盘竟然象个大姑娘一样,把车开的比自行车都快不了多少。卫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笑着说:“这车速,开到红石山就该吃晚饭了,使劲开,别怕吓着我们,大伙谁都没心脏病。”
马棒子也笑了笑,说:“前几年开车出了点事,在医院住了俩月,从那以后就养成开慢车的习惯了。”
“要不你歇着,我来开。”
“这点小事还劳卫老板动手啊,兄弟们坐稳,这就提速了。”
车速一提上来,很快就开出兰州市区,卫攀也不再多说话,好让马棒子专心开车。从兰州到红石山我们来回跑了几趟,依稀记得是条宽敞的公路,但面包车远离市区之后,卫攀发现现在所走的路好像和前几次有异,并不是同一条路。
“棒子,是不是开错道了?”
“没有,这就是去红石山的路。”
“我记得好像不是吧。”
“嗨,卫老兄,你还是对这儿生。”马棒子大大咧咧的说:“这是条小路,和大路一样能到红石山,但路程可近了不少,抄个近路,不是也给我省点油钱?”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棒子,我看好你,勤俭持家能致富嘛。”
“现在赚钱难。”马棒子转头看了看卫攀,说:“不象老兄你啊,家底子厚,还经常做点大买卖。”
这条马棒子所说的近道路况很差,不是正规的公路,而且特别荒,一路都没见别的车。直到开出去十几公里后,才看见一辆走在我们前面的车。
马棒子一换挡,头也不回的说:“坐稳,我超他。”
小路很窄,而且我们前面那辆车车速很慢,超他是必须的。
马棒子象突然打了鸡血一样,把车开的快飞上天了,眨眼间的功夫就追上了前面的车。本来开的很慢的那辆车估计发现我们在后面准备超车,不知道司机怎么想的,干脆熄火停车挡住我们的去路。
这样一来,我们也不得不在他屁股后面停下。卫攀从车窗探出脑袋吆喝两声,让前面的车让让路。
突然,这辆车上呼啦啦下来七八条大汉,人手一枪,五秒钟不到就把我们前后围住,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从车窗外对准了我们。
河川鬼道 第十二节 冤家聚头
更新时间:20101030 14:05:41 本章字数:5220
这七八条大汉全都面生的很,围住我们之后,其中一个拉开车门,喝令我们下车,听他口音,绝对不是北方人。卫攀这时候还想耍耍嘴皮子,张口就说:“朋友是那条道上的?是不是搞误会了……”
不等他说完,一个大汉拉开车门把他拽了下来。我们全都被硬拉下车,唯独马棒子没人理,就算大伙儿再傻,这时候也看出点蹊跷,卫攀皱着眉头冲马棒子说:“棒子,怎么回事?”
马棒子没答话,掏出支烟点燃后深深抽了一口,摇了摇头,黯然说道:“卫老板,对不住了。”
我们这才明白,马棒子把我们给卖了!怪不得他主张走荒僻的近路,很可能事先已经和这帮全副武装的汉子达成协议,专门到这里来交人了。至于这帮汉子的来历我也能猜的到,十有**是梁家人。
被押下车后,立即有人动手搜走了我们身上的武器,卫攀眼瞅着自己的枪被收缴,冷笑着冲马棒子说:“真是条好汉子,你收了多少钱?五万?十万?还是二十万?姓卫的就值这几个钱?”
“卫老板,我……”
“少废话!”负责看守卫攀的汉子一声断喝。
这时候,从后面远远的驶来另一辆车,这帮人为首的回头看了看,对自己的同伙说:“大哥来了,押他们上车。”
我们一个个重新被枪顶着坐回车里。按说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没能力再做任何反抗,而看守我们的人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失去武器又被枪管子顶着后腰,本事再大都施展不出来。只不过我们所有人还是小看了穆连山。
穆连山和庞老二相比少了几分谋略但多了几分拼劲。我们所在的荒路一侧是片稀疏的小树林,另一侧是条倾斜而下的深沟。穆连山可能早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趁着这帮人依次逼我们上车的短暂松懈时间,反手一拳放倒自己身后的汉子,三两步蹿到深沟傍边,没有任何犹豫,顺着斜坡翻滚而下。
这一切前后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等那帮人反应过来提着枪跑到沟边的时候,穆连山已经快滚落到沟底,领头的汉子砰砰放了两枪,没有击中目标,我们都替穆连山捏了把汗,心里又紧张又欣慰,只要穆连山能安然脱困,他一定会想办法解救大家。
万幸,穆连山落到沟底之后马上躲到深沟的一侧,那里是个视觉死角,汉子们手中的枪已经对他失效。
领头的汉子骂了一声,回身指挥其余人把我们看紧。几分钟之后,远处的汽车已经开到我们车屁股后。
车一停稳,下来两个人,一个三十五六岁,面色惨白,活象个吊死鬼,另一个肥头大耳憨态可掬,俨然就是久违的刘胖。
果然是梁家人!
领头的汉子匆匆跑到吊死鬼身边,耳语两句,估计是向他汇报穆连山逃脱的事。吊死鬼听完之后面色一沉,伸手啪的打了汉子一耳光,汉子低头捂脸不敢做声,那样子,真他妈象过去日本鬼子抽办事不利的翻译官一样。
“老刘。”吊死鬼两手插进大衣口袋,操着潮江口音对身边的刘胖子说:“他们跑了一个,你去认认,看是谁跑了。”
刘胖点点头,信步走到我们车旁,从车窗外向内观察,这人脸皮也算当世一绝,当初被我们整的差点尿裤子,现在竟然还是面带微笑。我瞪了他两眼,铁柱啐了一口,松爷撇着嘴对刘胖说:“傻B。”
刘胖摇摇头,说:“尤老弟,要加强学习啊,有日子没见了,你还是这么粗俗。”
“傻B。”
穆连山是在云南时入伙的,所以刘胖不知道还有这个人,他看了一圈,发现我们的老班底一个都没少,所以认定逃跑那个可能是卫攀的手下。
听完刘胖的汇报,吊死鬼转身上车,刘胖笑眯眯的对马棒子说:“马老弟,来,你坐咱们这辆车。”
从头到尾,马棒子一言不发闷头抽烟,估计是他心里有愧,不敢面对我们。
三辆车发动之后继续向前行驶,不知道要开到什么地方去,我看了看苏玉,丫头倒是一脸平静,我在心里苦笑两声:你七爷爷一身本事,就是眼光差劲,收了这么个胖玩意儿当亲信。
行驶了二十分钟,车子拐弯开上另一条坑洼的小路,透过车窗可以看见远处耸立着一片厂房,等车子开到厂房跟前我才发现,这是个废弃很久的地方,建筑破旧,窗子上的玻璃碎的一块不剩,跟周围环境真算的上相映成辉。
一帮人押着我们走进破旧的厂房,吸取穆连山的教训,刚一站稳,立即有人拿绳子给我们上绑。吊死鬼慢悠悠绕着我们转了一圈,对刘胖说:“老刘,给介绍介绍吧。”
“这是庞二爷。”刘胖指了指庞老二说:“河北庞家的顶梁柱,一身好本事。这是卫攀卫老板,卫垂柳的孙子,在阳川家大业大,这是苏小姐,七爷过去对她一向视如己出……”
我对刘胖真是越来越厌恶了,金七爷不管怎么说,过去也算是他的老主子,尽管人死茶凉的事什么年代都不会绝迹,但金七爷死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刘胖提到七爷的时候面色泰然自若,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悲戚和不自在,似乎金七爷和他从来都是个没什么关系的人。
“哦,庞二爷,咱们神交可是很久了。”吊死鬼搞的真和大哥一样,披着大衣说:“你是聪明人,我也不耐烦罗嗦,我想知道什么,你想必清楚的很,痛快说出来,立即放你们走人,从前在小阳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