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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神的年纪比我们大很多,但不是研究所的学生。”
这次则是织田为由良比吕子说明,而这席话又是另一段故事了,大致就是廿岁进入大学,还历经四度留级的种种。也不知她是否太闲了,还是对江神个人非常关心,她还问及江神为何会一直重复留级。本来还称江神为先生,现在也省略了称谓。
“因为私人理由。”
麻里亚断然答道,由良则以“喔,是吗?”的平稳语气,露出微笑回应。
“各位是因为担心学长被怪宗教迷昏了头,所以前来此地查探的吧?我这么说或许有些怪,但都所言不虚。我们人类协会每天都期盼,美丽良善之心能充满地球——为了参考之便,我想请教一个问题。江神是何时开始对人类协会感兴趣的?”
虽然是碰巧的,但她就是对着我提出问题,因此我咽了一下口水——实在是见不了世面——然后答道:
“一直以来都没有这样的征兆,所以一得知他在这儿冥想,我们也感到非常意外!”
“对于幽浮的兴趣呢?”
“没有,如果有的话,很令人讶异!”
“那么,他有其他的信仰吗?”
“也没有,他比较属于哲学方面的思维,若是宗教思想,他就比较有兴趣,但我认为,应该不会是特定的宗教信仰。否则就像是日本早期的隐形基督徒,壁柜里藏有祭坛。”
最后这句话惹得众人一笑。
“这个比喻还真有趣——各位相信到访者搭乘的交通工具幽浮吗?不必顾虑我,就把心中所想的说出来。”
所谓的到访者,其实指的也就是外星人。若以未知的自然现象,或是某强国的秘密武器来解释幽浮的存在,或许还有这些可能性。但若要说是与外星人有关,那也太牵强了。麻里亚果然立刻回说:“不相信!”其他男人也委婉地否定了这个问题。由良比吕子并未因此而改变脸色,只是稍微点点头。
“推理小说中出现的侦探,是以地球上能理解的手段解开悬疑事件的英雄。如果各位相信幽浮,反而是件怪事——江神隶属其他什么团体吗?”
“不,没有。”麻里亚回答后,立刻反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我不清楚你提出问题的意图是什么?”
“我的意图?这未免也太夸张了。我只是想了解,到我们这里来进行冥想的访客是怎样的一个人。——不好意思,我要先离开,麻烦各位七点钟的时候再过来一趟。”
脚后跟优美地转了过去,匆匆忙忙地消失了身影。步履端庄、美丽,丸尾站在她身后目送她离去。
“我看我们也该走了吧?”
织田说着便朝广场走,我们也三三两两跟在他身后。接近广场中央时,回头仰视〈城堡〉,不知江神学长在这栋建筑物的哪个角落。如果丸尾与由良所言属实的话,江神会在哪一个房间,穿上什么衣着冥想呢?会是这扇窗?还是那扇窗?即使一一巡视,也不见半个人影。太阳也快下山了,双子塔的玻璃窗闪耀着炫目的光辉。
“还有一个小时,该回旅馆吗?还是在〈街村〉里逛一逛?”
“说的也是。”望月只是应了一句,然后大伙儿就都沉默不语了,大概都在反复思考刚才在大门前的对话内容吧!高矮不同的四个影子,由西向东延伸。此时,第二矮的影子率先发言。
“七点一到,谜底应该就会揭晓了吧?若是仍然没有江神的回覆,我认为整件事就必有蹊跷!”
最高的影子点头道:
“我也这么认为。话是没错,但到时候又该如何处理?莫非要侵入高高围起的铁栅栏?……或者找警察商量?……对了,这里没警察,而且这么一点小事,大概也请不动警方吧!”
最矮的影子搔了搔头发。
“若要偷偷潜入,应该是难上加难。要翻越如长矛一样尖锐的栅栏很危险,而且一定会误触警铃。如此看来,说是〈城堡〉还不如说是(要塞)更来得贴切。”
“就算没那么戒备森严,但至少也不比当时的高知县木更村来得轻松。”
针对我说的话,麻里亚低下了头。
“当时也像现在这样,想尽办法琢磨着该如何潜入,那时候我在村子里当绘画模特儿。”
“黄昏来临之前,我们不可轻忽大意。”织田说话的同时,还顶了一下对方的手肘。“如果你是江神,应该会有作战计划吧!”
接着,望月指着另一个方向,有一辆轿车朝我们这儿驶来,银色的车体上,绘有白底蓝圈的图案,是人类协会的车。接近广场之后车头右转,接着便朝〈城堡〉的东侧驶去。
“那里或许有公务门,我们是不是应该趁现在这个时候去查探一下?如果警戒薄弱,那就是我们赚到了!”
“没错,太阳下山前,我们应该先去勘查一下——等一等,照相优先!”
“要拍什么照?”
“当然是纪念照呀!这里的纪念照。万一战争真的开打了,搞不好这个地方都会消失。”
首先,由望月担任摄影师的任务,我是替代者,因此我负责拍摄第二张。镜头中,只见望月露出半身,掌心向上,还问:“看一看〈城堡〉是不是在我的手掌心上?”织田则是立起中指,两眼瞪视相机镜头;而夹在中间的麻里亚,也摆出眼珠朝上、嘴巴大张的萌女模样。大伙儿是不是太好战了?神情呆滞中,我按下了快门。
6
抬头仰望铁栅栏,分别朝左右方向包围呈回力镖型的〈城堡〉,栅栏内侧紧接着就是一道灌木树篱,但由于高度不高,不足以构成屏障。应该有人专门负责园艺工作,所以能维持这样的高度与状态。铁栅栏上,到处都布满了攀爬的蔷薇藤蔓。若在平地,此时应是蔷薇怒放盛开的季节,但在高原上,却仍只是含苞待放的模样。
无论从任何角度眺望,〈城堡〉都是值得一看的景致。在阳光的沐浴下,三只闪耀的大圆碟仿佛正在飞翔,同时也像是正要降落。另外,创去四角柱各角而成的八角尖塔本身,就是极为优美而又奢华的造型了。建物主人在金钱上的挥霍,对建筑家而言不仅是好事,也乐于在建筑形式上任由发挥所好。
“真有钱呀!这让我想到宗教世俗的另一面。”望月喃喃自语,“一般民众也很清楚,这种奢华是无法抵挡的。天主教的大教堂不正是典型的代表?只要有信心,就能上天堂。看吧!信我者,就可以升上如此华丽绚烂的天国。”
织田应道:“说这些话当心会受到天谴呀!这里虽然不是梵谛冈,但毕竟是个迷你的宗教都市,最好还是谨言惯行比较好。而且,人类协会也没宣扬人死后会上天堂,不是吗?”
“这我知道。协会对于死后的救赎与现世的利益不感兴趣,而是对于搭上幽浮的超越性存在何时能到来比较热衷,所以集合了众多乐于生存下去的人,继而形成一支充满欢乐与梦幻色彩的宗教团体。也正因为如此,便出现了一些不满于现状而走向极端的信徒。”
已逼近山地,无法再往前走了,斜坡就在眼前,斜坡上方有一扇可供小型卡车进出的公务门。不过,此处也设有警卫室,门柱上还装了监视器。在如此的深山里,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呀?在斜坡下,就算踮起脚尖还是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戒备还真森严!”
“好像还装了警报器!”
望月与织田两人低声地一搭一唱。
不久后,我们来到直逼〈城堡〉后方的后山位置,就真的再也无法前进了。虽然铁栅栏终止了,但后山似乎仍属于人类协会的用地,只见陡坡上也架设了铁丝网。似乎找不到什么缝隙,但若全是铁丝网的话,肯定能找出一些破绽来。要不就自己弄出破绽!可是,这似乎不太妥。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只要从不起眼的地方爬上后山,仿效源义经的鸣愈法(声东击西法),来个反守为攻。如此建言时,却遭到织田的驳回。
“行不通,你们看!铁丝网内侧还拉起了带刺铁丝,对于声东击西法,他们已有万全的防备,敌方阵营可说是毫无破绽。”
“这时候如果还有带刺铁丝椅的话……嘴巴说都比较容易!”
当大伙儿在斜坡下聚集,思索着有何突破之处时,我们的视线正好对上警卫室里的男子。正心想,糟了!没想到那男子却露出笑容朝我们挥手,“各位午安呀!”因此,我们也只好回应他,“你好!”
“各位是会员吗?不是?喔,那么是来参访的吧?来探索幽浮的,是吗?”
额头些许往后退,但肤色显得很饱满,看不出实际年龄,大约卅岁上下吧!目光柔和,很像商家的年轻老板。名牌上写的是(稻越草介),只见他走到斜坡的中段。
“今晚的星星一定很美,应该可以看到几颗流星。至于期待中的幽浮,我就不能为各位保证了!”
“说的也是,比起极光与海市蜃楼,期待幽浮的出现是更困难的一件事。在这里是不是经常可以看得到?”
织田扮演的是幽浮迷。
“没错,因为这里是幽浮的麦加圣地,经常可以看到。那一切的现象就像神明现身一样,无论是大小、色彩、形状或数量,每一天都有变化、都不一样。”
这仿佛漫画里的对白。看来当时是对其他东西产生了错觉,所以才会出现如此丰富而又各有不同的现象吧!另外,人类协会将此地称为麦加圣地也很怪。
“平常,虽然我们也称幽浮,但在会员之间,则多称为〈天之舟〉,或者简称为(舟)或(船)。春日霭雾拂晓中,飞掠紫色山峦的(舟):夏日满天星斗的夜空中,画出一道空中飞人般的航迹而消逝的(舟):秋高气爽的秋季里,悠然漂浮的(舟);天寒地冻的冬季晨晓里,比金星还要亮上几十倍的(舟)。每一个季节里出现的(舟),都十分有趣。”
莫非这是幽浮版的《枕草子》?
“请问各位是哪儿来的?喔?京都啊?难得来这儿一趟,我建议在回去之前一定要看到(舟)!如果我是传讯者,我就会把这个意念传送过去,要他们过来,但毕竟无法如愿。”
虽然他并未针对传讯者这个术语多做说明,但大致上也略知二一。应该就是指藉由心电感应的方式与外星人沟通,并且可以随心所欲传唤幽浮来去的人。事实上,读小学的时候,有一位朋友会经邀我到校舍深处去念咒文,他说他会在一位大哥哥的书里,读到如何呼叫幽浮的方法。记得当时还把手遮在半空中,心想要是真的飞来了,那该怎么办?
“请问……”麻里亚耸着肩举起手,“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为什么连后门都这么戒备森严呀?”
“只是表面上的森严,应该也没什么意义吧!”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这是我们组织的特性,凡事防范于未然,很喜欢监视器,也喜欢录影机。即使在建筑物里,也一样对监视丝毫不放松。不过,这也算是一种祈祷。”
目前无法判断稻越的所言真伪,但他随即又提出了解说。
“为了避免错失目睹到访者培利帕利的现身,协会的人就挤在圣洞前的待命室里,同时祈祷到访者的到来。”
“圣洞?不是在室外吗?”
“圣洞是位于后山的一处洞窟,洞口与建筑物之间有通路相连,所以从外面是完全看不到的。”
“也就是说,利用建筑物将钟乳石洞围纳进去?”
“并不是钟乳石洞,而是熔岩洞,就在御岳山旁,所以有黑色熔岩流过的痕迹。距今十二年前,到访者培利帕利就会经在那儿降临。各位知道培利帕利吗?他就是传授启示给我们协会创始人野坂御影会祖的宇宙使者,人类协会也是从此诞生的。因此,那个洞窟就成了圣地中的圣地,于是就称之为圣洞。培利帕利会说:“将来,我将重返此地。’这句话就成了我们重大的约定。所以,为了能随时迎接培利帕利,协会便安排廿四小时随时可以待命的机制,保持圣洞里灯火通明,一直有人看守警戒。”
“从早到晚,连夜间也都有人?”
提出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自己都觉得丢脸。
“是的,没错,即使下雨飘雪的日子也没休息,一定都会有人看守:当然,这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休息的工作。到目前为止,虽然都尚未再次降临,但只要一向人说明,整颗心还是悸动不已。或许在各位看来,这是一份单调无趣的工作,其实并非如此。等待时的那种幸福感,是这份工作最令人喜悦的过程。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就可以亲眼目睹培利帕利降临的身影。喔,真期待那种光荣的时刻到来呀!”
这些说明还真折腾人啊!然而,麻里亚却毫无畏怯地追问。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很想去看看圣洞,可不可以入内参观?”
稻越显得很高兴。这让麻里亚开心得露出了白牙,但却又在瞬间变成哀凄的神情。
“像你这样迷人的女孩提出要求的话,我也很想大力帮你忙,只可惜我没有批准与否的权限。若要进去,请向协会提出申请。因为不是当场即能获得许可,所以可能还要再回来一次。”
“是不是只要按照手续申请的话,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到?”
“并无特别的资格限制,就算不是会员,也可入内参观。可是,如果不知道培利帕利降临的神圣热点在何处,看到的也只是一般的洞穴。所以,一般人是无法进到那个地方的。”
“是不是也可以在此登记住宿?如果住在这里,是否就能见得到?”
“呃……这个嘛……现在好像无法住宿了吧?”
“为什么?”
“目前里面乱糟糟的,正在进行改装工程……”
回答显然愈来愈含糊不清了。莫非有太多关于圣洞的禁忌?但是,开启这个话题的,不正是他自己吗?实在是无法理解。
望月则直接切入问题点。
“我们有个好友,目前正以访客的身分参加冥想活动,那么他会在什么地方?”
“冥想室位于东塔的塔顶……不过,目前那个地方好像没有访客,你们的好友是怎样的一个人?”
“稻越!”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是由良比吕子。斜坡上,出现一张华丽的脸庞。稻越闻声,缓缓转过头去。
“有什么事吗?督察?”
由良督察匆忙的说道:
“与祭祀局合开的会议,有些事项必须在事前做一些调整,针对这些调整,我想找你商量一下,可以挪出一些时间来吗?就在警卫室里谈好了。”
“是的,知道了——因为有一些公事,我必须暂时离开,很抱歉!如果还有任何问题,麻烦各位到我们公关部门去询问。”
由良朝我们轻轻点头,表示“请稍待”之后,便与稻越一起走进了警卫室。织田不快地说道:
“斜坡下方正好是监视器的监视范围,健谈的稻越和我们对谈的画面应该被监视了,所以她就找藉口出面阻止,看来到处都隐藏着秘密——”
“那位稻越先生还说,目前冥想室里并无访客入宿。”麻里亚说道,“显然是由良在说谎,她突然出现,结果让稻越还来不及说出实情。”
就算提出疑点,她大概也会推说是稻越误会了。那么,江神到底在不在冥想室里呢?
我抬头仰望东塔的塔尖,感觉自己就像神话故事里的登场人物。为了搭救幽禁于古城堡的公主,四位骑士前来相助——这样的角色设定,看来非把江神与麻里亚的角色互换不可。
“的确很像〈城堡〉,应该说是(铜墙铁壁),我想得也太美了,应该没那么容易才对!”
望月在一旁自言自语时,麻里亚显得有点不安。
“后山里有洞窟……与木更家的宅邸一样。”
并不怎么愉快的巧合。六个月前,她在那个地方发现了遭人他杀的尸体。那股不祥的记忆,至今依然鲜明。我与她的视线相交,说道:
“前来拜访寻人,结果却遭拒绝的情景也很相似。这时候,最好是别发生什么怪事才好!”
“我也这么认为,万事也只能祈祷了。”
她以嘶哑的声音回答。
7
才一转眼,织田便不见了踪影。稍一巡视,只见他正在不远处拨开山白竹丛。
“这里有一条小径。我来看看这条小径是通往何处的!或许是通往可以俯瞰〈城堡〉的地方。还有卅分钟才七点,正好可以打发一些时间。”
“我不喜欢危险的小径,而且也没穿运动鞋。”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麻里亚是第一个尾随在后的,我和望月则是稍后再跟过去。山白竹丛挡在入口处,不容易发现,但比想像中容易通过。织田与麻里亚,一步步往前走去。
“如果真是(铜墙铁壁)的话,那还真的很麻烦呢!这和木更村完全不一样。非法入侵是行不通的,就算可能成功,我也不想再来第二次!”
“不想再来第二次?真的吗?青春可不能留白呀!”……唔……或许吧。“放心,没关系,就算这里是卡夫卡的《城堡》,也应该试着闯进去才对。英都大学推理小说研究会——EMC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几个字!”
“对呀对呀!”织田连声应和。然而,都已是四回生了,却连法语和中文都要重修的学长,他们说的话还有说服力吗?
小径蜿蜒弯曲,往右方延伸,若是再往更里面走去,应该还无法俯瞰整座《城堡》。在一个大转弯之后,左边出现一条分岔小径。那条小径过去一些,仿佛沭浴在今日那些巨木遗迹的斜阳下,行进之间,斜坡变得和缓了,整个人朝南面站立,右下方可以眺览〈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