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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利说。
“尸体被糟蹋成这样,别人当然会认为这个女人也是那个人杀死的。是人都会这么想。这是个陷阱。事情就这样被搞成了一堆乱麻。”
“嗯,是这么回事儿。”
威利连连点头。
“你刚才是在说待会儿要见的安东尼·梅顿吧?”
罗恩问。
“嗯?”
“你潜意识里的就是他吧?你觉得他会这么想:这女人单身抚养着一个小孩,那孩子还有失语症,要是杀了母亲,那孩子可就太可怜了。”
威利把头点了两三次,说道:
“是啊,罗恩,你说得太对了。我潜意识里就是这么觉着的。既然是灯具店的老板,那他多半知道葆拉的家庭情况。只要不是极端的冷血动物,他理应会顾忌到那孩子的。”
“何况他还对葆拉一往情深,盼着和她成家呢。”
“就是啊。他最后肯定就放弃了。”
“嗯。”
“可是,他要是这么个人的话,看到葆拉捂着心脏、表情痛苦的样子,他一定会叫医生的。
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掉,还用刀子剜掉她的那个地方……”
“等一下,威利,快停车。号外!”
罗恩大声叫起来。西南M 大街的报亭里,号外两个大字赫然在目。一行“血淋淋的猎奇杀人案”的红色文字也同时飞入眼帘。
“到底还是出了。”
威利吼了一句。
车刚停下,罗恩便像飞似的打开车门跳了出去,他冲过人行道,带回了一份号外。
他回到副座,关上车门,说了一句“好啦,开车吧”。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威利转动着方向盘,对罗恩时不时地瞟上一眼。
“你瞧瞧,格洛弗 阿奇博尔德的树林里 发生令人作呕的猎奇杀人案。哼,真够煽情的。”
过了一会儿,罗恩抬起头,冒出这么一句。
威利听后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该女死状凄惨,衣着整齐,双手上举,双腕分别被缚,残忍地吊于树下。而更令人发指的是,她的内衣被撕开,裸露出的女阴部位的肌肉被用刀子深深地剜掉,造成阴道及子宫等内脏器官脱落于外,于两腿间如同蛇一般摇摇欲坠。
“现场地面上,血流成河。华盛顿东区警局因这一自该局成立以来最为离奇的凶案而陷入极度的混乱。喂,我都说了啊,这不是杀人案!”
罗恩气血上头,咆哮起来。
“不地道的形容词太多了。”
威利冷静地说道。
“血流成河?他当是在说哪儿?糟蹋尸体是在死后,出血量根本就没多少。写这东西的人的大脑,才是我局成立以来最为混乱的!”
罗恩愤然将号外扔到了后座上。
“真恨不得踢烂这家伙的脑袋!”
“这还不是意料之中的嘛。”
威利说着,叹了口气。
“也是。低俗小说都要比这来得高明。”
“弗雷迪这小子真是成事不足啊。葆拉·丹顿的名字报上登了吗,还有,警方正在全力找寻目击证人?”
“别做梦了,报纸根本不会替我们着想一星半点儿的!”
“还不是为了吊起读者的胃口,好卖他们家的后续报道。”
威利说。
车子驶入了P 大街。威利一边降低车速,一边说:
“马上就到西南运河大街了……有了,梅顿灯具店。”
于是,威利将车缓缓地贴近便道,停了下来。
房子是砖砌的,店面很大,足足抵得上两个沿街排列在它左右的小杂货铺。
罗恩又一次从车里跳出去,疾步穿过了便道,推开店门。他知道自己心急火燎,同时也明白,这种时候其实更需要谨慎。
店内挂满了数不清的灯具,他径直往里走,寻找安东尼·梅顿。这时,一个年轻店员突然从旁闪出,挡住了去路。他看到此人才二十出头,便料定这人不可能是安东尼·梅顿,于是说道:
“我想见安东尼·梅顿先生。”
小伙子立刻回答说:
“他刚刚出门,一会儿就回来。”
“去哪儿了?生意上的事儿吗?”
“去买午餐……啊,他回来了。”
回头一看,一个谢了顶的小个子男人刚好推开玻璃门进了屋。他夹着一个纸包,拎着一个白色的牛奶瓶。威利就在这人的身后。
“安东尼·梅顿先生吗?”
罗恩凑上去,摘下帽子问道。
“我是。”
说着,安东尼和气地一笑。
威利站在他的身后,这样,两名警察对安东尼形成了前后包夹之势。这是抓人时的最佳队形。
罗恩亮出了警徽。安东尼霎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接着,他一言不发地将纸包和牛奶向年轻店员递 过去。店员接过东西,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蹭地向右一转,匆匆走向店堂的深处。
“想跟您打听点事。”
罗恩说完,示意到旁边去说。尽管店里没有客人,但还是找了个不会碍事的位置。
“什么事儿啊?”
安东尼一边紧随其后,一边问道。他的脸上浮现出紧张的神色。可任何人面对警察的突然造访,都会表现出这种程度的紧张。安东尼的神态再自然不过了。
“是有关葆拉·丹顿小姐的。”
罗恩说道。
“葆拉?”安东尼说,“她怎么了?莫非……”
他欲言又止。
“莫非什么?”
罗恩心里一动,问道。
“她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安东尼的嘴角紧张得直抽搐。罗恩一言不发,站得笔直。他不想被人看穿大失所望的样子。
看上去,安东尼似乎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除此之外,并没有顾及任何其他的方面。
看到罗恩和站在一旁的威利都默不作声,安东尼继续说道:
“您要问的是葆拉所从事的职业吗?嗯,一定是这个吧?”
说完,他停了一下,随即又说:
“怎么说呢,这本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她原本是个正经的女人,干这一行也是迫不得已。
她本来属于相夫教子的那种女人,一直打算着另谋出路。可如今,哪还能找到工作啊。世道这么 不景气,要是有工作,谁还愿意干这个。我一说,您就明白了吧?我曾经劝她到我的店里来做事,她说天天要接待那么多客人,怕应付不来。可她也说过,要考虑考虑。”
“她也考虑过来这里上班?”
听到罗恩这么问,灯具店老板马上就点了点头:
“她说了,要考虑一下。可是……”
“可是?”
“她担心会败坏店里的名声。”
随即便陷入了沉默。
“她不会是被抓起来了吧……”
他又一次问道。
“不。”
罗恩回答得很干脆。不过,他还不想细说原委。
安东尼的表情流露出一丝宽慰,但随即又似乎被更强烈的不安所取代。
“她,出了什么意外吗……”
“您还没有看到号外?”
罗恩问。安东尼摇摇头,说:
“这里……店里离不开人啊。请告诉我吧,出了什么事?”
“她死了。”
安东尼张口结舌,站着发呆。
“您说什么?”
眼见着他的眼圈一红,泪水涌出了眼底。
“怎么可能……”
安东尼说。他的样子似乎伤心欲绝。只有心里没鬼时才能做出这样的沉重反应。罗恩不由得 相信了他。
“怎么会这样?”
安东尼又问了一遍。罗恩沉默着,一半是在察言观色,一半也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安东尼深叹一口气,开始了诉说:
“我脑子一天到晚想的都是葆拉,天天如此,想象着她来到我这儿,我们一起打理这家店。别人也许会说我脑子坏掉了,这女人的过去让人脸上无光不说,单从她的职业来看,纯粹就是自甘堕落,活该让人瞧不起,对这样一个人还这么割舍不下……“恐怕人人都觉得我疯了。也许有人会对我苦口婆心,劝我三思而后行,而那些知道她底细的混混儿们没准儿会到处造我的谣。可是您瞧,我一把年纪不说,性子又闷,除了这家店,要什么没什么。对我来说,像她这么好的女人,往后是不会再有了。
“我是真心实意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真的想过把她和那孩子一起迎进家门,从今往后像一家人一样的过日子。这是我的心愿,我想和她一起对抗流言飞语,我可没什么需要瞻前顾后的。
后来……”
“您没有太太吗?”
罗恩问道。
“早就离了,我也没再娶过。我们有一个儿子,他一直跟他母亲一起过,现在自立了,住在学生宿舍,在我这儿打打下手。可是……可是这太让人想不通了,葆拉怎么会出事呢?她是个母亲,她可不能有什么不测啊,绝对不能。警察先生,葆拉到底怎么了?对不起,我有点激动……”
说着,安东尼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梅顿先生,您了解什么情况吗?”
罗恩问。
“我吗?不,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
安东尼的声音变得有些高亢。
“这么说有些过意不去,梅顿先生,可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请您理解。前天,也就是十一月一号的夜里,您有没有跟丹顿小姐见过面呢?”
“一号,前天?没有。”
安东尼摇头否认。
“您去过哪些地方呢?”
“前天晚上,打烊以后和儿子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就一块儿去了前面不远的一个叫汤因比的酒馆,儿子中途回去了,我又和一个叫雅各布的街坊聊了很久,后来就回家睡觉了,就是这儿的二楼。嗨,杰夫!”
安东尼喊了一声。于是,就着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子大嚼三明治的店员站了起来,慢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咱俩一块儿去那儿的鱼行,就是前天晚上吧?”
“是啊。”
儿子答道。店员就是他的儿子。
“从那儿去的汤因比喽?”
“嗯,没错。”
“明白了。”罗恩说,“请继续用午餐吧。”
他朝儿子说完,又转过身来对着父亲。
“丹顿小姐的心脏不好,您知道吗?”
“知道,她一直在吃药。难道是因为这个?”
“是的。”罗恩说,“心脏病发作。”
“哦。”
安东尼深深地叹了口气。
“您没觉出有哪个男人对她纠缠不休吗?”
安东尼当即连连摇头。
“不知道,我不清楚。”
突然,他抬起头问道:
“不是说心脏病发作吗,怎么又牵扯到什么男人?”
“比如说,有哪个男人跟她关系特别熟……”
罗恩避而不答,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安东尼似乎对着罗恩的脸盯了一小会儿,才说:
“不知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接着,又说:
“您是怎么找到我的?跟谁打听的?”
“没有谁。”罗恩说,“丹顿小姐把你的名字记在她的小本子里了。”
“葆拉?”
“是的。因此,在我们看来,您似乎是跟她最亲近的人。”
听到这儿,他用力地闭上双眼。只见他左眼的睫毛梢上坠着一滴泪珠,就像挂在叶尖上的晨露。
“啊,有您这句话,我知足了。”
灯具店的主人似乎唏嘘不已。
“对我这个早已心灰意冷的人来说,您的这句话简直就是诗人的语言,听着很受用。”
罗恩听着,默默地点点头,内心承受着些许的感动以及感动背后的强烈失望。这个男人并非凶手。
“好啦,我没事儿了,警察先生,您就告诉我吧,我挺得住了。如果葆拉只是死于心脏病突发,你们就不会找到我这儿来了吧?葆拉出了什么事?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罗恩伫立着,长时间不说话,他因失望而怅然万分,怎么也提不起劲头一五一十地细说。
“报纸快要出来了,您就看看报吧。不过梅顿先生,听我一句,外头叫卖的号外最好别看,那上面都是胡诌的。”
他边说边在心里祈求,但愿报纸上写的东西都是规规矩矩的。
“怎么,她牵扯上的案子都上了报纸和号外了?”
安东尼悲切地问道。
“是很不幸。”罗恩说,“我想把凶手捉拿归案。要是侦破工作在您这条线上中断了,我们就会一筹莫展。我们必须找出使心地善良的丹顿小姐遭此厄运的那个人,把他绳之以法。因此,我们需要线索。您能理解吧?您知道些什么情况吗?”
“我也想帮你们啊……”
安东尼痛苦地说道,右手动了动,似乎在承受着煎熬。
“可我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大脑跟空白了一样。她不好出风头……您明白吗,她不起眼,不可能招惹上黑道。她不冒险,也不干出格的事儿。她从不招惹是非,也不会坑蒙拐骗。跟她比起来,街上汉堡店里的小丫头都要危险得多,她们动不动就和客人打情骂俏的。葆拉可从不这么干。她是位称职的母亲。警察先生,您都明白吧?”
安东尼一吐为快。
罗恩点点头。
“我明白。”他说,“所以才更想尽快抓到凶手。”
安东尼垂下头,左右晃动。
“可是,我好像真的帮不上什么,很遗憾。
我对葆拉的交往圈子一直刻意回避,尤其是她的男性圈子,她跟哪个男人比较亲密,我根本不想知道。所以,我从来就没有跟她打听过什么。至于那些只对她的肉体感兴趣的好色蠢货,他们根本就是些垃圾,我只是希望她尽快与他们一刀两断。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要是想起了什么,就请挂电话到华盛顿东区警局,我是罗恩·哈珀,他叫威利·麦格雷。”
“我没法向您保证什么。无论是这会儿还是晚上,甚至是明天,我可能都想不出什么来。我通过葆拉认识的人,只有她儿子马丁,还有她隔壁的塞拉诺。”
罗恩点点头,说道:
“明白了。我们也许会再来的。”
然后,他带着威利离开。在推开店门的一刹那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身材瘦小的安东尼僵立着,眼睛望着地面发呆。
11尽管报纸和号外都进行了报道,可当天并没有任何的新消息。没有一个人声称,自己亲眼看到过有人扛着一具尸体在格洛弗 阿奇博尔德的树林里出没。
令人吃惊的是,到了第二天,这种无声无息的状况仍在延续。有迹象表明,报上的内容早已在街头巷尾闹得沸沸扬扬。然而,这种“盛况”
却未能换来目击证词。
葆拉·丹顿在十一月一日的行踪也是一片空白。谁看到过她,谁跟她交谈过,又有谁跟她做过肉体交易,这方面同样没有一星半点消息。自然,找她的嫖客是不会自报家门的,可是,就算地方再大也还是市区公园,凶手扛着具尸体走进去却硬是没被任何人看到,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种情况意味了什么,罗恩和威利交换了看法。也许凶手使用了汽车。可即便如此,在将尸体往树上吊的过程中,车辆只能停放在路边。然而,没有任何人提及目击过可疑的车辆。
不过,这也并非完全不可解释。格洛弗 阿奇博尔德树林的周边属于旧城区,在当时的那个年代,每栋房屋临街一面的宽度都是受限制的。
这样,到了私家车普及的时代,家家户户几乎都没有车位。有车的人家,可以说无一例外地都是把车停在自家房前,或是就近找个路边的位置。
因此,老城区的街道总是被居民的私家车塞得满 满当当的,要是在里面见缝插针地停一辆车,是不太会引人注目的。
可是,即便到了夜里,住宅区的便道上也总是人来人往。大概还会有人偶尔隔窗观望街景。
按道理说,目击者是存在的。然而,从城区居民那里也没有接到任何的目击报告。
罗恩和威利再次前往西南M 大街的杰森酒吧,与昨天那个身穿白色睡袍的男子又见了面。
他们向这个在今天穿上了里外两件套的男子更加详细地询问了葆拉在十一月一日的行踪。
此人自称吉米·柯雷策,问他一号那天见没见过葆拉,他摇头否认,说只是当天在电话里聊过三言两语而已。
罗恩不由得心里一紧,忙追问为何昨天不说。
他辩称电话的内容无关紧要,实在不值一提。告诉他但说无妨,他便透露,葆拉在一号晚上的七点半左右给店里挂来电话,问有没有客人来,自己则告诉她今天晚上没有客人,仅此而已。
由于这一情况似乎涉及店里的运作方式,罗恩仔细地询问了经营方面的一些事情。大致来说是这样的。
凡是在这个团伙里挂了号的女人,每晚六点钟开始用餐,七点钟用餐完毕后便开始待命。年轻而又对自己的容貌多少有些自信的女人来到杰森酒吧,围坐在吧台边等待客人的出现。常见的情形是,来到店里的男人相中这些女人中的某一位后,便开始讨价还价,谈拢价钱后便带出门去。
这样,这些女人天天都能接触到客人,每天可以达成数次交易,收入自然颇丰。另外,在吧台后面招呼客人还会领取到相应的报酬。因此,她们 的钱来得很快。
可是,随着岁数的增长,渐渐地,在店内“守株待兔”的做法就不那么明智了。能够跟客人结伴而去的都是妙龄女孩,年纪大的只能充当她们的陪衬,等到天亮后打了烊,只有灰溜溜地回家,如此日复一日。再往后,连招呼客人的活儿都轮不上了,在店里待上一整宿连一毛钱都挣不到的日子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