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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工部加派人手,赶工去建,不就行了?”李太后道。
朱翊钧无奈地摇了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他们就是人再多,也是徒劳无功。”
“那便赶快擢户部去筹啊!”
“今年各地灾害不断,银子都拿去赈灾了,国库空虚,户部也为难。”
李太后闻言脸色顿时大变:“照你这意思,常洵就一直不用走了?”
“母后息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朱翊钧看她生气了,忙起身道。
“没办法?我看未必!”李太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那每年收上来的矿税银子不少吧,拨一些出来,不就可以将这燃眉之急给解了?”
“不行!”朱翊钧断然拒绝道,“那矿税银子是充入内库的,是朕的私房钱,谁也休想打它的主意!”
李太后忍不住轻哼一声:“哀家看你不是舍不得那笔钱,诸多借口,还是不想让常洵走吧?”
“既然母后都猜到了,儿臣也不再隐瞒。”朱翊钧道,“儿臣已经答应过郑贵妃,再留常洵两年,君无戏言,不能反悔。”
“不可以!”李太后的面色陡然严厉了几分,“当年常洛刚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你就这么说,如今七年都过去了,常洵还待在京城。郑贵妃是吧?你让她过来,哀家跟她说!”
朱翊钧眉头顿时一蹙:“母后,您何苦难为儿臣呀!”
“是哀家为难你,还是你为难大臣们?”李太后霍地站起身来,“前任内阁首辅和次辅沈一贯、沈鲤致仕归乡,朱賡朱老相爷称病,李廷机避嫌在家,皆是因为对废立太子一事心存疑虑。如今内阁就只剩下叶向高一个人,你倒是好,把他的女儿指给常洵为福王妃,你让他的立场往哪里摆?你告诉哀家,这是不是郑贵妃的主意?”
正文 第69章 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朱翊钧向她抬抬手道:“母后多疑了,此事乃是儿臣一个人的主意,与贵妃无关。儿臣也没别的意思,只因洵儿到了成婚的年纪,叶家小姐又是相门之女,正好门当户对,才下旨赐婚的。”
李太后对此却不太相信,板着面孔道:“哀家不管你这赐婚到底是什么用意,总之,常洵今年必须得走!”
“母后——”在他的几个儿子中,朱翊钧最为看好的就是三子朱常洵,自是不愿意让他就这么走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李太后冷冷地打断。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立刻给哀家回去下旨!”
“请恕儿臣不能从命!”朱翊钧见服软求情没用,索性决定忤逆她的意思。
反正他才是皇帝,此事还得由他说了算。
“你……”李太后正要发作,这边朱轩娆已经领着桂儿步入慈宁门。
正在附近的宫灯旁与几个宫女玩骰子的七皇子朱常瀛看到她来,立即惊喜地迎上前来,脆生道:“娆姐姐,你怎么来了?”
朱轩娆抬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笑道:“娆姐姐想常瀛了,就进宫来看看,这才几日不见,常瀛又长高了。”
朱常瀛稚嫩的小脸顿时不乐意地拉了下来:“常瀛都十三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然要长得高高的!”
殿内朱翊钧正不知该如何结束与李太后之间僵持的局面,听到外面的声音,忙快步走出来:“是娆儿来了吗?”
“是娆儿,”借着苑中明亮的宫灯走进去,看清回廊里的朱翊钧,朱轩娆有些意外地道,“皇伯伯也在呀,娆儿见过皇伯伯。”
“免礼,快起来。”朱翊钧对她露出一个慈和的笑容,回头对里面的李太后道,“母后,既然娆儿来看您,儿臣就先告退了,儿臣改日再来向母后请安。”
说完,也不等李太后同意,慌慌张张地向外面跑去。
朱轩娆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跑出慈宁门,身影消失在黄昏阴暗的光线中,方才回过头来,走进大殿,不解地向站在殿内的李太后问道:“皇祖母,皇伯伯这是怎么了?跑得这么快。”
“还不是因为常洵去洛阳就藩一事!”李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哀家跟他说了这么多次了,每次都敷衍哀家,就是不同意让常洵走,肯定是那郑贵妃从中作得梗。”
朱轩娆走过去扶住她,轻声道:“皇祖母,将心比心,哪个当母亲的,舍得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呀?父王当时去卫辉的时候,您一定也舍不得吧。”
李太后轻轻摇了摇头:“舍不得也得舍呀,既然裂土封王,守护封地的子民,那就是他的责任。当年你父亲潞王走得时候才十六岁,如今常洵都二十二了,那郑贵妃还拦着阻着不肯让他走,这实在不像话!”
“皇祖母,话也不能这么说。”朱轩娆道,“当年父王去了卫辉,瑞安姑姑嫁人,您身边还有皇伯伯。但郑贵妃不一样,她所生的常治哥哥四岁就过世了,轩妤姐姐不久后也会嫁人,若是常洵哥哥再去了洛阳的话,她身边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正文 第70章 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她说完,李太后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厉色:“她若真是这样想的,哀家也就放心了,怕就怕她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朱轩娆表示有些不太不明白,“什么所图?”
“好了,不说他们了,”李太后不想就这件事情再接着讨论下去,转移话题道,“你这么晚进宫来见哀家,所为何事?”
朱轩娆这才想起自己进宫的目的,敛了敛神道:“皇祖母,是这样的,娆儿听说,现任锦衣卫指挥使朗莫因为救人不小心得罪了长祚表哥,长祚表哥为了报复他,便暗中使手段,将他弄进了东厂大牢。”
“此事当真?”李太后问道。
朱轩娆想了想道:“只是听说,娆儿也不是很清楚。娆儿只是想,事情若是真得的话,再让人认为皇亲仗势欺辱外臣,必会影响皇家声誉。皇祖母倘若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不如遣人叫来那东厂提督,一问便知。”
李太后认可地点点头,向候在殿内的一个小太监吩咐道:“你去趟司礼监,把陈矩叫来,就说哀家有话要问他。”
那小太监答应声是,躬身退出大殿。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小太监去而复返,领着刚刚请来的陈矩走进大殿。
那陈矩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太监,小眼睛,长得胖胖的,身穿绛紫色簇锦蟒袍,头戴绉纱三山帽,看上去慈眉善目。
走到李太后的面前,他躬身向她一礼道:“奴婢陈矩拜见太后,见过怀淑郡主。”
“陈公公请起,”李太后向他摆摆手,问道,“你可知道哀家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陈矩慢慢抬起头来:“奴婢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李太后道:“哀家听说,你们东厂把锦衣卫指挥使朗莫给抓了,可有此事?”
陈矩稍作迟疑,慢吞吞地道:“奴婢今日一直待在司礼监,没有去东厂,不太清楚,也许是底下人自作主张所为。”
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外兼提督东厂,宦官中权利最大的人,其实陈矩在来慈宁宫之前,已经听到了风声,只是还没来得及去处理,便被太后命人叫了过来。
“你都不知道,看来此事真与长祚有关了。”李太后看了他一阵子,见他也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吩咐道,“哀家命你立即去东厂一趟,如若真把人给抓了的话,马上将他放了。”
“奴婢遵命,奴婢即刻就去。”陈矩恭敬地答应一声,躬身退出大殿。
东厂大牢。
一个小太监带着江抒与叶池挽进去,指着其中一间牢房,有礼地道:“二位姑娘,人就在里面。”
江抒向他道声多谢,与叶池挽一同走过去。
此时朗莫一身雪白中单,背对着牢门立于牢房比较靠里面的位置。即便身陷囹圄,看上去却没有一丝慌乱与狼狈,周身上下给人一种镇定自若之感。
听闻外面的动静,他慢慢转过身,待看到来人是江抒与叶池挽时,眸中微微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二位姑娘,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正文 第71章 只会把自己也搭进来
江抒向里走近几步,双手抓住牢房的栏杆道:“我们听说朗大人被东厂的人抓了,十分担心,就想办法进来看看。”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走!”听她这么说,朗莫非但没有感激,语气中反而带着几分严厉。
江抒并不为其所动,望着他,坚定地道:“我们是不会走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因为救我而得罪了万长祚,才会被抓进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你知道我被抓进来的原因?”朗莫有些惊讶。
“我当然知道,”江抒郑重地点点头,“朗大人从去年十月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开始,至今几个月来,将锦衣卫治理的井然有序,从不扰民,颇得百姓爱戴,怎么可能会是因为过错而被抓。就只能是得罪了小人,遭到了报复。至于那小人是谁,能够将朗大人关进东厂的,除了三日前那在崇文门外纵车横冲直撞的万长祚,还能有谁?”
“姑娘真是机敏通透,聪明过人。”朗莫听她这样说,忍不住赞叹道。
那天初见,就对她有种惊艳之感,现在听她说出这番话,更是对她多出几分欣赏。
江抒轻轻摇摇头,见他身上并没有血迹,问道:“他们没有对你动刑吧?”
“还没有,”朗莫想了想道,“估计是想先关我两天,挫挫我的锐气。我如果没估错的话,过两天万长祚就该来了。”
“不会等到那个时候的,”江抒忙道,“在这之前,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是啊,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叶池挽也道。
“二位不必如此,”朗莫抬脚向外走了两步,“我身为锦衣卫巡城指挥使,就是为了负责京城百姓的安全,那天无论换成是谁,我都会去救的。”
“我知道,”江抒认真地望着他,“正是因此,你才更加让人敬佩。况且,你那天救下的,偏偏就是我。无论怎样,我都一定要救你。”
“不必了,你们救不了我的,”朗莫想都没想,断然拒绝道,“你们还是快走吧,不要管我,那万长祚是瑞安长公主的儿子,小心得罪了他,只会把自己也搭进来……”
“那倒未必!”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尖细却不刺耳的声音。
三人闻声齐齐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绛紫色蟒袍的胖胖的老太监领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陈公公?您怎么来了?”朗莫有些意外地道。
他被抓进来以后,曾几次提出求见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陈矩陈公公,却都被告知陈公公今日没来东厂。
陈矩缓步走进来,扬了扬手中的拂尘,淡淡一笑:“如若不来,咱家怎知道锦衣卫指挥使朗莫朗大人,竟然有空来我东厂的大牢中坐坐?”
朗莫向他抬了抬手道:“在下身陷囹圄,狼狈至此,让陈公公见笑了。不知陈公公来大牢中,所为何事?”
陈矩转头看了看站在牢门口的江抒、叶池挽二人,扬着嗓子道:“奉太后口谕,锦衣卫指挥使朗莫无罪,即刻释放。”
正文 第72章 只能算是知恩图报
他此言一出,立即有个小太监走过来,拿出钥匙将牢房的门打开。
“多谢陈公公了。”走出牢门,朗莫忙向他道谢。
虽说锦衣卫与东厂一贯没什么来往,但他还是知道的,这位陈公公和以往的那些大太监不一样,他是个难得的不对人打击报复不以权谋私的好人、忠臣。
“你甭谢我,要谢就去谢怀淑郡主吧。”陈矩的目光再次扫过江抒与叶池挽,说道,“今日太后将我叫到慈宁宫,提及此事,我才知道你竟然被关进了我东厂大牢中。当时怀淑郡主也在,定是她将此事禀报太后的。”
“谢谢陈公公提醒,”朗莫感激地道,“不过朗莫还是要感谢陈公公这么晚了还亲自到东厂跑一趟,传达太后的口谕。”
陈矩摆摆手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是。”朗莫抱拳答应一声,转身招呼江抒与叶池挽,“二位姑娘,我们走吧。”
出了东厂大门,叶家的马车就停在外面。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墨蓝的天幕上群星闪烁,圆月当空,将周遭树木的影子投在大地上,一片斑斑驳驳。
叶池挽仰头望着天空,舒展双臂十分开心地道:“今晚天气真好啊,要是有哪家馆子开门的话,我真想坐下来,好好的大吃一顿。”
能够顺利救出朗莫,江抒心情不错,也不嫌弃她的贪吃,笑着道:“今晚上吃不了,那就明天白天补上。”
“四姐,你真好!”叶池挽收回双手挽住她的手臂。
江抒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走在旁边的朗莫:“朗大人,你家住在哪里?不如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如此……也好。”朗莫本来觉得天色有些晚了,想要回绝,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索性答应下来。
然后,抬手向着他们所在位置的东北方向指了指:“我家在朝阳门大街附近的思诚坊。”
三人上车之后,马车便开始缓缓起步。
车厢之内,朗莫借着榻前小桌上闪烁的烛光看了二人一阵子,忍不住开口道:“朗莫有个问题,怀淑郡主能够为朗莫一事进宫去见太后,可是二位姑娘求了她?”
他与那怀淑郡主素昧平生,她自身没有理由救他,除非是受人之托。
叶池挽为了朗莫的事情,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此刻觉得饿了,正拿着小桌上盘子里的桂花糕吃着。
听到朗莫这样问,含糊不清地道:“是啊是啊,朗大人,还是我看见你被东厂的人带走的呢。你都不知道,我与我四姐光只是找郡主,就花了三个多时辰的时间,真是急死人了。”
“让二位姑娘费心了,”朗莫向着二人一抱拳道,“二位姑娘今日之恩,朗莫铭记于心。”
江抒忙抬手还他一礼:“朗大人言重了,是朗大人救我在先,又因救我得罪了小人而入狱,我想办法救朗大人出来,是应该的,这只能算是知恩图报,朗大人无须挂在心上。”
正文 第73章 走着回去就可以
这样说着,不久之后,马车便从东安门出了皇城,向着思诚坊的方向驶去。
经过照明坊前灯市街的时候,叶池挽掀着车窗帘看到外面花灯紧蹙,人来轿往,舞狮舞龙,十分热闹,一时玩心大起,非要闹着下去看看。
江抒与朗莫没有办法,只好吩咐马车停下,与她一同下车。
从车上下来之后,叶池挽不等二人,大跑进人群里。
江抒看着她的身影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中,转头看向身旁的朗莫,有些无奈地道:“舍妹年幼贪玩,让朗大人见笑了。”
“哪里,令妹心思单纯,活泼可爱,实为难得。”朗莫笑着道。
尔后,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眼前女子是谁,又问:“对了,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我姓江,单名一个抒字,你就叫我江抒好了。”江抒微微一笑,脱口道。
说完之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姓江了,而是姓叶。
只不过,她也没打算透露自己叶相府四小姐、皇帝钦定福王妃的身份,也就没有纠正错误。
“我还是叫你江姑娘吧。”朗莫听她这样说,却觉得直呼人家姑娘家的闺名不太好。
江抒微笑着点点头,抬手向前指去:“朗大人,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不远处的街边,挂满了花灯,每一盏上面都贴着绯色绢布所写的灯谜。
江抒与朗莫并肩走过去,一眼看见其中的一盏花灯上写着“九死一生”四个字,不禁一笑:“这个谜底我知道。”
“哦?姑娘快说说看。”前面的一个老汉猜了许久也没猜到,听到她这么说,转过头来道。
江抒抬手指了指那谜面,笑道:“这谜底应当是‘独活’。”
“噢,对对对!”那老汉总算是闷过来这个弯了,“姑娘猜得妙,姑娘快揭下谜面去领奖吧。”
江抒看他一副很羡慕的样子,觉得人家已经站在这里猜了很久了,自己就这样拿走不太好,忙摆摆手道:“只是偶尔猜中,还是老伯去领吧。”
“那就多谢姑娘了。”那老汉也不推辞,感激地向她抬了抬手,揭下谜面领奖去了。
望着老汉走远,朗莫回过头来,意外地道:“没想到江姑娘竟然谙通此道。”
“不过是侥幸猜中罢了。”江抒指着那花灯粲然一笑,“这‘独活’是一味药材,我以前学过些医术,所以才能够猜得出。”
花灯晕黄的光线中,她的笑容美得震撼人心。
朗莫有一瞬间的恍神,心想假如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