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让我过去?”江抒顿时想起刚才叶湖掬临走前,咬牙切齿的那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屏浅说,身为祖母的老夫人一向都不怎么待见叶江抒,去年夏初叶向高升任内阁宰辅,举家从南京迁到京城之后,她便让叶江抒住在了距离她所住的畅和堂最远的卿冉阁,以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此时她让人来叫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只听葡雨善意地提醒道:“四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也在畅和堂,你过去后要当心一点儿。”
“小姐,你还是别去了。”屏浅从后面追过来,听到葡雨这样说,慌忙开口阻拦。
小姐每次去畅和堂,不是受到责难,就是受到羞辱,有时候甚至还会受到皮肉之苦,连她这个做丫鬟的都看得心疼不已。
屏浅有些想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家小姐,明明在叶家未出嫁的四个女儿中,老爷对她家小姐最为偏爱……
江抒唇角不动声色的轻轻一抿:“祖母是长辈,她老人家让我过去,我怎能忤逆她的意思,做一个不孝的孙女?”
另外,既然已经来到这里,继承了叶江抒的身份,她也有必要去会会这个偏心的祖母。
正文 第6章 越发显得明艳动人了
“四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心知这次江抒去了畅和堂定会受到刁难,叶池挽提议道。
在府中还未出阁的四个孙女中,老夫人最喜欢的虽然不是她,但对她也算得上十分疼宠,与对待四姐的厌恶与冷漠完全不同。
到时候倘若有她在的话,或许还可以替四姐求求情。
江抒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不忍拒绝她的一片好意,遂点头同意了。
在葡雨的引领下,与叶池挽、屏浅一起走到畅和堂大堂门口,江抒才发现这大堂之内并不是只有老夫人和叶湖掬、叶溪摇三个人。
老夫人林氏一身枣红色对襟衫,外罩深紫色比甲,坐于正对堂门的主位上。
在大堂两边摆放的红漆木椅上,还端坐着四个年纪相差不是太大的夫人,想必就是她那名义上的父亲叶向高的四位妾室了。
四人中,其中左上首的那位身后站着三小姐叶湖掬,右下首的那位身后站着五小姐叶溪摇,不用想也知道,分别是二人的生母,二夫人汤氏与五夫人晏氏。
江抒抬脚踏进大堂门槛,朝里走了几步,屈身向着几人福了福身子,有礼地道:“抒儿见过祖母,见过二娘、三娘、四娘、五娘。”
半晌,无人应答。
江抒低眉颔首,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唇角轻轻勾起嘲讽的弧度:故意为难我是吧?你们不说让我起来,我就不起来了吗?
江抒佯装什么都没觉察到的样子,很自觉的直起身来。
抬头的时候,瞥见二夫人汤氏身后,叶湖掬那张有些红肿的脸,眸光微微一闪,由衷地“夸赞”道:“三姐今日脸色真是红润,不知是用的哪个胭脂坊的胭脂啊?三姐本来就天生丽质,现在这一红粉上妆,就越发显得明艳动人了。”
“噗——”站在大堂门口的叶池挽听到江抒这句话,差点儿笑出声来。
再看看大厅内的其他人,除了叶湖掬的生母二夫人,板着面孔的老夫人,以及叶湖掬本人外,其余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叶湖掬仗着她的娘亲二夫人在当家,骄纵嚣张惯了,一向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被众人这么一笑,叶湖掬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指着江抒怒吼道:“叶江抒,你这个无能的废物,你给我住嘴!小心……”
“你也住嘴!”老夫人扭头瞪向她,冷声道。
“可是……”叶湖掬的心中很是不服。
祖母明明最不喜欢的就是叶江抒了,为什么还会为了那个废物吼她?
叶湖掬还想接着说些什么,突然被身前的二夫人拉了一把。
叶湖掬低下头,接到二夫人暗示的眼神,立刻识意地住了嘴。
少顷,她缓步走到老夫人身旁,有些委屈地道:“祖母,您看她,刚才动手打了掬儿不说,现在竟敢当着您的面羞辱掬儿,您一定要惩罚她,为掬儿做主啊!”
老夫人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回过头来看向站在大堂中央的江抒,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之色,朝她厉喝道:“跪下!”
“抒儿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跪?”江抒并不为其所动。
老夫人将叶湖掬向前拉了一把,指着她的脸道:“把你三姐打成这样,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这还不是错么?”
江抒面色平静地望着老夫人:“祖母倘若这样便认定抒儿有错的话,事有不公,抒儿不服。”
老夫人轻哼一声,盯着她道:“那你认为,怎样才是公平?”
正文 第7章 不如就这样过去
江抒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祖母要是公平的话,就不会只凭三姐的一面之辞,便认定是抒儿错了,而应当问问,抒儿为何会对三姐动手。”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会对你三姐动手。”
老夫人看江抒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因为心中不喜,她平时很少留意这个四孙女,就是偶尔的几次见面,也多数时候都是在叶湖掬告状的情况下,把她叫来惩罚。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孙女总是唯唯诺诺,平时说话连头都不敢抬。是什么时候起,气质上变得如此沉稳镇静了?
沉静的如同那光华内蕴的珍珠,只淡淡光泽浮现,便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江抒微微抬起双臂,将两边的袖子向上撸起一些,抬脚向里走了两步道:“祖母请看。”
众人顺势看去,只见那两只露在外面的纤瘦的小臂上,新伤旧伤,青紫瘀痕,交替纵横,整个小臂看上去如同两截脱离树干的枯木,没有一点儿属于年少女子的柔润光滑。
只是小臂便被打成这样,更别提那被衣服遮挡着看不见的地方了。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转头看向身旁的叶湖掬,沉声问道:“你四妹身上的这些伤,都是你打的?”
以前她只觉得这三丫头是刁蛮任性了些,加之自己对叶江抒十分不喜,明知道叶湖掬时常欺负叶江抒,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这是小女孩之间闹闹矛盾,没必要多管,没想到她下手竟然如此狠毒。
站在门外的叶池挽,见叶湖掬只绞着丝帕不说话,心中十分气愤,拉着屏浅走进来,指着她肿的像馒头似的脸道:“祖母,您看,屏浅这脸上也是被三姐打的,三姐下手可比四姐重多了。”
屏浅微微敛了敛眸,抬头已是泫然泪下:“老夫人,自从去年皇上为我家小姐和福王殿下赐了婚后,三小姐就总是有事没事找我家小姐的麻烦,还经常动手打她,打奴婢。我家小姐她是心疼奴婢陪她挨打,不得已才对三小姐还手的,还望老夫人明察。”
江抒偏头看了屏浅一眼,见她一副泪眼汪汪受尽委屈的楚楚模样,不由得心生佩服:姑娘,你这演技可真好,这技艺,这长相,拿到现在去,那可是不炒也红的超级红星。
“你胡说!”被江抒羞辱了,又被屏浅冤枉,叶湖掬简直快受不了了。
她气恼地从老夫人身旁走出来,一把揪住屏浅的领子,朝她吼道:“你这个贱婢,分明是叶江抒先打了我,你又推我,我才对你动手的,你为什么要说谎?!”
“住手!”主位上传来老夫人严厉的喝声。
叶湖掬不甘心地松开屏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过头去道:“祖母,掬儿没有说谎,真得是四妹先动手打了我之后,我才对屏浅动手的。对了,五妹当时也在场,她可以为我作证。”
说着,看向站于五夫人身后的叶溪摇:“五妹,你快告诉祖母,是叶江抒先打了我,我才对这个贱婢动手的。”
叶溪摇脸上出现几分为难之色,看看叶湖掬,又看看江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湖掬等得有些着急,不耐烦地催促道:“五妹,你快说呀,你快告诉祖母呀!”
叶溪摇迟疑了片刻,从五夫人的身后走出来,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轻声道:“祖母,摇儿觉得,与其追究谁对谁错,不如以和为贵。三姐和四姐既然都受了伤,谁也没沾到光,谁也没吃到亏,这事不如就这样过去吧。”
正文 第8章 不喜欢的原因
不同于叶池挽对于江抒的偏帮,叶溪摇这番话完全是站在家庭和睦的角度的,可谓是毫无私心。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也无意再去追究这件事情,朝着众人摆摆手道:“就依五丫头的意思,此事到此揭过,谁也不要再提了。折腾了这么久,我也乏了,你们各自退下吧。”
老夫人发话,众人不敢有任何异议,纷纷答应声是,起身告辞。
很快,整个大堂里便只剩下了老夫人林氏,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以及在畅和堂伺候的几个丫鬟了。
老夫人打发走那几个丫鬟,在李嬷嬷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向外走了几步,叹息道:“这三丫头嚣张跋扈,任性骄奢,脑子不够使,还总想着害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六丫头粗疏顽泼,没规没矩,一门心思只扑在吃和玩上,也是个不成器的;这未嫁的几个孙女中,也就五丫头不骄不躁,遇事考虑周全,最识大体了。”
李嬷嬷扶老夫人在大堂门口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恕老奴直言,这五小姐像五姨娘,心机太深。”
老夫人微微垂下眼睑,五丫头有些心机,她何尝不知道呢。
可看看家里的几个孙女,一个个不成器的样子,也就只有她还算个可以栽培的了。
李嬷嬷见老夫人不说话,又道:“老夫人为什么就不喜欢四小姐呢?四小姐以前虽然懦弱了些,但今日老奴看她跟老夫人说话时镇定自若,恭敬有礼,也算是长大了。四小姐又是皇上钦定的福王妃,老夫人好好待她,准是错不了的。”
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言语间颇有些无奈:“那孩子打一出生就没了娘,说来也怪可怜,我何尝没想过要好好待她,可……就是喜欢不起来。”
李嬷嬷不解地道:“不知这是为什么?”
老夫人垂眸沉吟片刻,道出一个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我一直怀疑,这四丫头不是高儿的骨肉。”
李嬷嬷有些震惊:“老夫人为何会这样说?”
老夫人再次叹息一声,目光穿过院中花树繁盛的枝梢,飘向遥不可及的地方:“这还要从二十八年前说起。”
二十八年前,年仅十九岁的叶向高刚刚考中举人。
少年中举,春风得意,单骑出游,马踏青郊。
在那醉撩人心的春花芳树之下,垂杨裁柳之间,他遇见了他此生的劫数——他未来的正室夫人,俞氏。
那时候,俞氏一身翠袄碧裙,穿梭于红雨纷飞的花树林中,目光顾盼,笑意婉转,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叶向高的心。
回到家后,叶向高辗转反侧,夜不能眠,多方打听,得知那是福清城内德高望重的俞老的女儿后,便央求父母前去俞家提亲。
叶向高是福清县有名的少年才俊,才华出众,英俊潇洒,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可谓是前途无量。
俞老早就对这个少年十分看好,因此对于提亲一事,没有丝毫犹豫,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次年,叶向高如愿以偿地将俞氏娶回家。一年后,生下长女叶海拂,三年后,生下长子叶成宣。
正文 第9章 不许带旁人
在老夫人林氏的眼里,叶向高与俞氏一直是一对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以致后来叶向高接二连三的将妾室汤氏、陆氏、阮氏带回府,她也只认为男人三妻四妾属正常现象。
直到十八年前,叶向高在南京任吏部员外郎时,一个自称是俞氏表哥的男子来到南京找俞氏,她才得知俞氏在嫁给叶向高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个人感情十分深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的儿子叶向高第一次见到俞氏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却因为对俞氏难以割舍,最终做出横刀夺爱的事情,将一对有情人拆散。
那个时候,老夫人方才知道,在俞氏的心中,对于她的儿子叶向高从来都没有爱,只有人前的和谐与人后的冷漠,同时也知道了叶向高一而再再而三纳妾进门的原因,以及感情上所受的煎熬。
那男子来的那一天,在俞氏的院中待到深夜才离开。后来那男子走了,俞氏却怀孕了。
老夫人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认为那孩子很有可能不是她儿子叶向高的骨肉,而是俞氏跟那个男人的野种。
因此,对于俞氏那次怀孕所生下的四孙女叶江抒,她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就像心头的一根刺,留着是痛,拔掉也是痛。
李嬷嬷听老夫人说完,猜测道:“夫人她端庄贤淑,应该不至于做出越矩的事情,会不会是老夫人您多想了?”
老夫人轻轻摇摇头:“倘若那男子俞氏之前不认识,我自然相信她不会做出逾越的事情。可那个男人毕竟是她放在心里的人,一对被拆散多年的有情人独处一室,这就保不准了。”
李嬷嬷稍作沉默,问道:“老夫人既然怀疑四小姐不是老爷的骨肉,那为何不怀疑大小姐和大少爷呢?他们也是夫人所出。”
老夫人微微敛眉:“俞氏在怀拂儿、宣儿之前,从未出过家门,也从未见过谁,这两个孩子是高儿的骨肉毋庸置疑。”
李嬷嬷听她这样说,又问:“既然老夫人对四小姐的身世有所怀疑,为何不让老爷和四小姐滴血验亲?”
“这万万不可!”老夫人道,“如若那四丫头真是俞氏跟那个男人的野种,高儿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老夫人,您对老爷真是用心良苦。”李嬷嬷面上不禁出现几分感动之色。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哪个当娘的,不处处为自己的孩子想到啊!”
……
这厢,老夫人与李嬷嬷感慨叹息,那边,叶池挽风风火火地拉着江抒走出畅和堂的院门,像一只初出笼门的鸟儿:“四姐,我们快走吧,早点出门,才能玩的尽兴。”
江抒不忍扫她的兴,遂点点头,回头对跟在后面的屏浅道:“屏浅,你快跟上。”
叶池挽蓦地停下脚步,看了屏浅一眼道:“屏浅可不能去。”
“为什么?”江抒有些不解。
叶池挽小脸微微一鼓:“四姐,你忘了,昨天说好了的,就我们两个人出去,不许带旁人!”
正文 第10章 还是一吃货
“好,奴婢不跟着碍眼,奴婢这就回卿冉阁。”屏浅知道这位六小姐固执的很,不想江抒为难,自动离开了。
屏浅走了之后,叶池挽便拉着江抒出了门,上了她早已命人备好的马车。
要去哪里无须江抒这个初来乍到的人来考虑,叶池挽已经定好了,是位于南城的三大门之一的崇文门。
明代的国都北京城,是由内城和外城两部分组成的。
在元代时,北京也是国都,那时候不叫北京,叫大都,当时只有内城,东南西北四面共有十一个城门,崇文门与正阳门、宣武门位于南面,合称“前三门”。
后来明成祖朱棣当了皇帝,将国都从南京迁到北京,并在元大都的基础上向南扩建出外城,原本的“前三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便被围在了里面,成为内城门。
皇城紫禁城与许多达官显贵的官邸,都在这三门之内的内城,相应的,三门之外的外城,则住着一些普通的商贾富户,以及平民百姓。
由于在老夫人的畅和堂折腾了一番,出门的有些晚,她们的马车抵达崇文门的时候,已经晌午了。
从马车上下来,随叶池挽穿过城门走出去,江抒才发现这明代的北京城真不是一般的繁华。
只见崇文门外两三丈宽的街道上,店铺林立,车轿往来,行人如梭,叫卖声、说笑声不绝于耳,一派繁荣昌盛之象,正应了那句“车如流水马如龙”。
“这里可真热闹!”江抒忍不住轻叹。
前世她也曾到过北京,崇文门也去过,看到的却只是柏油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以及马路两旁一栋接着一栋的高楼大厦,完全没有眼前安适淳朴、其乐融融的景象。
叶池挽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叹息意味,笑着道:“就是嘛,以前说什么你都不肯出家门,现在知道外面有多好了吧?”
江抒为表认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叶池挽的肚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噜声响。
“是不是饿了?”她忙关切地问道。
叶池挽稚嫩的小脸上立刻出现一抹委屈之色:“我娘怕我长胖,早饭就只让我吃了一碗混沌、三个豆包、一盘马蹄糕、两个春卷、半只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