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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她扬扬唇角,随口又问。
“校儿,由校。”许是怕小家伙想不起来,那妇人语调平和地替他答道。
“什么?!”这温和无害的语气,却让江抒的心头一震,她低头看向面前的小鬼头,“你是说,他是……朱由校?!”
“是啊,”妇人再次点点头,有些不解她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语带关切地道,“王妃怎么了?”
“没……没什么……”江抒忙着摇摇头,踉跄后退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幸而跟随前来的绿萼梅和云茯苓及时从后面扶住了她,才得以稳住身子。
但来到这个时代起,因为对于历史一片空白,而刻意放得迷糊的脑袋,却被瞬间炸得清醒过来……
她不知道朱翊钧是谁,不知道朱常洵是谁,不知道朱常洛是谁,不知道……是谁,但她知道朱由校是谁。
他就是明朝历史上的倒数第二位皇帝,那位颇具盛名的明熹宗,明朝最后一位皇帝朱由检的……兄长亦或是堂兄。
关于这位皇帝,最出名的功绩有两个。
一是他喜欢木工。据说他的寝宫里堆满了各种木料,以及锛、凿、斧、锯、刨等木匠工具,做起木工活来,可以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他所制作出的木制品独具匠心,出人意表,是世上数一数二的珍品。
二是他宠信大太监魏忠贤和奉圣夫人客氏,将大事全权交与两个奸佞做主,致使东林君子遭到迫害,大明江山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许久,她想到上次来这太子府找朱常洛兴师问罪的时候,前去他那豫园的路上,无意间听到一道孩童和温软女声的对话,那为她带路的李眠香身边的丫鬟水儿说那是皇长孙和他的奶娘的事情,加之面前的妇人自称奴婢,打扮上又不像一般的奴仆,对于她的身份已隐约有了几分了然,试探地道:“那你是……”
“奴婢客印月,是长孙殿下的奶娘。”那妇人恭敬有礼地回道。
“……”江抒虽然对此心中已有数,但就这样听她亲口说出来,心头还是不由得一惊。
眼前这个看似温婉柔弱的女子,竟然真得就是历史上那个与魏忠贤狼狈为奸陷害忠良的奉圣夫人客氏!
“嬷嬷,嬷嬷……”不待她多想,仍是小孩心性的朱由校因为停得太久已有些着急了,转过身去,拉拉那客印月的衣角,抬手朝着东苑的方向指了指,扯着稚嫩的嗓音道,“我们快去那边看木匠干活吧。”
“好,好,”客印月宠溺地拍拍他的小脑袋,“嬷嬷这就带殿下去。”
而后,抬头看向对面的江抒:“王妃,奴婢就先告辞了。”
《》最新6章 第1056章 他的结局是什么
“王妃,你怎么了?”待到他们走远,看自家主子脸色不对,一侧的绿萼梅关切地问道。
江抒缓缓摇摇头,并未回答,望着一行远去的方向,沉默了许久,方才面色凝重地转头看向她:“家里的崧儿,全名叫什么?”
“朱由崧啊——!”不等绿萼梅回应,一贯活泼单纯、并未看出她的异样的云茯苓抢先开了口。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江抒面色更加难看。
她怎么这么疏忽,那崧儿进府已有四个多月,她竟然只知道他叫崧儿,却从未想过去问一下他的大名。
若是早知道他叫朱由崧的话,她就会猜到朱常洵、朱常洛他们的下一代是“由”字辈,朱由校、朱由检的“由”字辈,也会知道现在差不多已到了明朝末期,也就会为自己的将来去考虑一下,说不准就不会对朱常洵真得动了心……
朱由校现在五岁了,她记得朱由校是二十多岁死的,传位于他的弟弟,或是堂弟——朱由检,也就是这大明的最后一位皇帝崇祯。
朱由校确实当了皇帝,这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倘若按照最保守的估计他是二十九岁死的来说,倘若按他只当了一年皇帝来算,那如今离他即位,中间也只剩下二十三年。
也就是说,就算朱常洵现在就当了上皇帝,他也只当了二十三年,他现在二十四岁,二十三年后,也就四十七。
何况,当今皇帝朱翊钧的身子还十分硬朗,何况,前面还有一个太子朱常洛挡着……
那么,在她空缺的这段历史中,朱常洵到底有没有夺得皇位?夺得了,最迟最迟的二十三年后,他的结局是什么?没有夺得,他的结局又是什么?倘若中途放弃没有去夺,那么……
关于明朝最后一位皇帝崇祯,她了解的不多,但隐约知道他是在李自成攻破北京后,在煤山脚下的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上自缢身亡的,终年三十四岁,在位十七年。
难道,崇祯吊死的那棵老槐树,真得就是一年多前,自己与朱常洵大婚的三日后,去宫里拜见郑贵妃时,与朱轩妤、郑清圆在景山下的叠石旁所看到的那一棵?
当时她还以为,这时候应该是明朝中期,距离大明灭亡、崇祯在那里吊死还有很久很久,没想到……
倘若……林凤引所生的这个今日过满月的孩子,就是朱由检的话,三十四年后,就是大明灭亡之时。
那么,到那时,山河破碎,身为福王的他,结局又会是什么?
作为福王妃的自己,命运又将如何?会以怎样的生平被载入史册?
“王妃……”看她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绿萼梅不禁有些担忧。
江抒无力地侧头看向她:“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府。”
“好,”绿萼梅立即点点头,朝着另一边的云茯苓道,“云茯苓,我陪王妃回去,你去将王妃离开的事情跟王爷说一声。”
“嗯。”云茯苓爽快地应了声,放开江抒,大步向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待到她离开,因为太子府正门那里宾客云集,此时出府不好在那边走,绿萼梅便搀扶着江抒转身,向着侧门所在的后院而去。
《》最新6章 第1057章 可曾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
“你这个贱人,都病成这副模样,还想去前院出席三皇孙的满月宴,就不怕人前失仪,丢了殿下的颜面,殿下回头怪罪嘛!”两个人不急不缓地才刚步入后院,侧前方几丈远处的一座翠竹环绕的假山后面,遥遥地传来一道不太清晰的冷厉女声。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江抒脚步微微一顿,正猜想会是谁的,那边随即又传来另外一道有些虚弱女声:“三年前,我的枋儿就被你害死,如今校儿也要被你抢走,我又病成这个样子,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要去前院,告诉所有的宾客,就说你欺我在殿下那里不受宠,处处压制于我,还要抢走我的儿子,看你在坊间会传出什么好名声!”
“你别不识好歹,是殿下看你病了,体恤你照顾校儿力不从心,才决定把他过继给我的,”那冷厉的女声再度响起,“还有,枋儿是因病而死的,与我无关,别怪在我的身上!”
“当初若不是你在殿下那里吹枕边风,说我两个儿子照顾不过来,让他把枋儿交给你抚养,枋儿怎么会染上风寒,怎么会就那么没了!”接着传来那虚弱女子不甘示弱的声音,“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想抢走我的儿子,巩固你的地位,你休想再得逞!我虽病了,无法照顾校儿,但上有嫡母太子妃,就算校儿要过继,也轮不到你!小满,随我去前院——”
“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走得了?”那之前凌厉的女声中微微带上几分嘲弄,“王才人旧疾复发,你们几个,把她送回碎零阁,好生看住了,别让她随便乱跑,给殿下添乱。”
“是。”几道粗犷的男声齐齐作出应答。
“李眠香,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贱人,你这么对我,你会得报应的!”紧接着,那边响起虚弱女子被拖拽下竭嘶底里的诅咒。
“是吗?那好,我等着。水儿,冰儿,咱们走——”那凌厉女声中嘲讽更浓。
随后,江抒便看到一袭水红色交领及膝长袄、湖蓝色织金马面裙,外罩桃红色绣海棠大袖披风的李眠香领着两个丫鬟绕过假山走了出来。
看到站于这边的她与绿萼梅,李眠香的眼中微微出现一抹意外,继而想到自己刚刚欺压那王才人,那丑陋的一面被她撞见,又转化为尴尬。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提为好。略一迟疑,她若无其事大步迎上前去,冲她淡淡一笑:“王妃来啦?不是应该在前院么?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家王妃身子不适,想先回府,但现在不宜走前门,便想着从侧门离开。”一旁的绿萼梅朝着她屈屈身子,替江抒回道。
“王妃怎么了?哪里不适?要不要我命人去请大夫?”李眠香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这才注意到她面色的苍白,为表关切地道。
江抒缓缓摇摇头:“许是累到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那便好,”李眠香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转头朝着远处东墙边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道,“不如我送王妃出门?”
“不用了,”江抒摆摆手,稍作沉默,面色凝重地望向她,“我还想再问一次,当初放弃王爷,嫁进这太子府,为了能够在府中有一席之地,费尽百般心机,不惜做出与人为恶的事情,这真得就是西李选侍想要的么?西李选侍可曾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
《》最新6章 第1058章 远不及活着与自由重要
“不错,这就是我想要的,”李眠香微微敛敛神色,神情坚定地望着她,“若想有所得,总要有所牺牲。我也还是那句话,李眠香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一个‘悔’字。”
“好,但愿多年之后,你还能如此说,”江抒有些无力地轻叹一声,“西李选侍,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李眠香忙抬手拦住她,“看得出来,王妃很是在意王爷,王妃不用担心我与王爷之间再有什么,也无须再来试探,我既然选择了太子,就会忠于他,不会再与其他男子有任何牵扯。只不过……我还想再提醒王妃一次,一个帝王,哪怕再爱一个女人,三宫六院也是不可避免的,我能接受,但你做不到……还是尽快劝他去洛阳就藩吧。”
“他若走了,将来太子必能顺利登基,西李选侍当皇后的路上便少了一个障碍,这才是西李选侍的目的吧。”江抒哪里看不出她的用意,语带嘲讽地道。
“是,我不否认,”李眠香定定地望着她,“但此事对我有好处的同时,对你也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害处。”
“这倒是没错——”江抒轻轻点点头,“所以,我可以去考虑。”
“王妃能这么想就好。”见能把她说动,李眠香唇角不由浮起一抹淡笑。
江抒也强行挤出一抹笑意,向她抬抬手:“西李选侍,告辞了。”
道完,无意再做停留,由绿萼梅搀扶着,向东转了弯,朝着已经可以远远看到轮廓的侧门的方向走去。
待到出了太子府,乘坐绿萼梅在外面雇来的马车回到府中,她便以身子不适想要休息为由,把自己关在了暮色之下燃起红烛的房内。
实则蹙着眉头斜倚在床头,听着一旁妆台上自鸣钟清晰无扰的滴答声,回想下午在太子府遇到朱由校和客印月的事情。
刚来的这个时代时,她还庆幸这不是乱世,自己这一生至少是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的,至于大明灭亡、闯王进京、满清入关,那被载入泛黄史页中的朝代更替,那将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至少不用她去考虑、去忧心。
可……突然之间,这很久很久以后,竟缩短成了三十几年后的将来,短到都来不及过完一生中三分之二的时光……
假如自己与朱常洵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夫妻的话,或许还可以凭着对于历史的先知,找个深山老林归隐,去过那种“隐逸林中无荣辱”的日子。但身为大明的福王和福王妃,就算中途不会因为皇位之争而出现任何意外,结局也不可避免会被历史写好——
不是被害或自杀,就是沦为阶下囚……
可是……她真得不想成为这三种的任何一种,不想成为被历史注定命运的人。在她的眼中,再大的富贵与荣华,再高的权势与地位,远不及活着与自由来得重要……
只是,倘若不先承认自己身世的秘密,关于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就没办法向朱常洵表明,但若去承认的话,他也未必相信,一旦信了……古人都迷信,最是忌讳这种邪祟阴晦的事情,就算他的心里是有自己的,又将会如何对待自己?
还不如……趁着现在自己对他用情还不是太深,就此离开……
《》最新6章 第1059章 再有所动摇怎么办
虽然与第一次让自己动了心的人分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活下去似乎更为重要,迟疑了许久,最终她还是自私地下定这个决心。
然后,也便真得行动起来,选了几套换洗的衣物和几件值钱的首饰,利落地打好包袱,待绿萼梅和木蝴蝶她们不注意,悄悄出了偕聚园。
只不过,由于这个时候天色已晚,出府太过显眼,会引起守门侍卫的注意,正门、侧门、后门都不能走,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钻狗洞。
这虽有失身份和尊严,但毕竟还算是个实用的方法,江抒在稍作沉默之后,勉为其难选择接受。
但当她绕着府中的院墙转了一圈找寻狗洞无果之后,却悲剧地想到,某人的属相是狗,这府中应该是禁止养狗的,建府之初大概就没有去留那东西。
可……这该如何是好?
江抒的眉头不禁拧了起来。
自己这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地走了,拖得久了再有所动摇怎么办?
正当她苦恼之际,借着墨蓝天幕上如镰上弦月不太明亮的光芒,突然瞥见附近的一座八角凉亭的亭柱上搭着一架高高的竹梯,眼前不由一亮。
随后,快步跑过去,吃力地拉起那架梯子,艰难地将其拖到最近的墙边,在墙头抵稳,拖着背着包袱不太灵便的身子,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江抒,你在做什么?”才刚爬到墙头,准备在上面坐稳,以好回过头去将梯子拉上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柔润清凌地男声。
这声音熟悉地很,江抒甚至不需要去想,便知道是谁的,身子不由一僵。
“呃……我……”忡怔片刻,心知此时是走不了了,她紧扒着墙头的黛瓦,以免摔下去,转头看向他,讪笑两声道,“我在试试看,我能不能从这里出去,若是连我都能出去的话,那外面的人一定可以进来,那样的话,这福王府岂不是很危险?”
朱常洵一袭白衣胜雪,在沉沉的夜色下格外惹眼,他抬头望着她,望了许久,低低轻笑两声,柔和的语调教人辨不出情绪:“你倒是有心了。”
“……”不想他会如此应答,江抒不禁再次窘迫一笑,“那个……我出不去,看来,这王府还是很安……”
话未说完,只听“嗖”地一声,一只锋利的羽箭自一侧直直地朝她射来。
江抒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仰身躲闪,却忘了自己此刻还身在高处,因着这动作的力道,整个人连同着脚下的梯子一同朝后摔了出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很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然后被梯子重重地砸上一下,认命地闭上眼睛时,迅速坠落的身子却并没有意想中的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反而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在那环抱下转了几个圈,方才双脚落地,便听到那梯子摔落的“啪”地声响。
由于离得不远,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重重的力道砸起的灰尘扑到脸上、钻入口鼻。
《》最新6章 第1060章 只有生生受下
“是什……”站稳脚跟,她立即转头看向那羽箭飞来的方向,正要去质问那对她出手的是什么人,身侧的朱常洵突然踉跄向前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她忙抬手扶住他,眼睛的余光,却瞥见他那只原本环着自己的手臂的肩头位置,直挺挺地插着一支利箭。
“王爷,你受伤了?!”她的面色立时一变,一颗心跟着提了起来。
朱常洵黑眸无力地略过她肩上包袱,痛苦地点点头:“刚刚抱着你,不太灵便,躲闪不及,这又飞来的一箭,只有生生受下了。”
道完,已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身子一倾,重重地跌在她的怀中。
这时,远远跟在后面的怯羽听到这边动静已带着暗卫赶到,看到不远处月光洒照不到的一处位于黑暗之中的房屋的顶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眸光一凌,迅速向着身后的暗卫一挥手:“快追,别让人给跑了——!”
而后,大步走向江抒和她怀中负了伤陷入昏迷的朱常洵,在二人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卑职救驾来迟,请王妃处置。”
江抒此刻哪里有什么心情去追究他的罪责,紧紧抱着怀中的朱常洵,蹙着眉头看向他:“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