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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与于靖容划清界限之后,没过两天,赵曼青便来了府上,让守门的侍卫通传,说是有事要见她。
江抒猜想她必是来为于靖容说合的,而她却不打算再与那于靖容有什么来往,便让那侍卫谎称自己不在府中,将她打发了回去。
而她自己,也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件关于欺骗与利用的事情,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那个人,将多数时间都放在了自己平常所喜好的研读诗书、翻阅医书、摆弄瓶瓶罐罐、赏花赏景上。
一整个风光明媚的春天便在这悠闲且充实的惬意日子中度过,不知不觉,已到了夏日即将来临的暮春四月的月底。
因为受伤的缘故,朱常洵虽然错过了两个多月前主持春闱会试的机会,却被皇上安排去做了四月二十一那天建极殿殿试的主考。
殿试放榜是在考完的三日之后。新科状元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名为韩敬,江浙湖州府人。
不过,那韩敬幼读佛书,心性淡泊,是个视名利为浮云的主儿。朱常洵虽对他的品行才华颇为欣赏,却心知无法拉拢,便没有主动向其抛出橄榄枝。
放榜结束后,就是入宫面圣、打马游街、琼林赴宴等环节了。
江抒还从未身临其境地见过新科状元打马游街的情景,心下好奇,便在云茯苓的鼓动下,于早已定好的游街这日,带着她出了门,在就近游街必经的繁华热闹的街道边找了个位置停下。
“惊风,你给我站住——”等了一阵子,尚未等到游街的队伍出现,附近突然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
听到熟悉的名字和在嘈杂人声的干扰下隐约有些耳熟的声音,江抒下意识地转头看去,隔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错乱的人影,只见街对面的一家胭脂铺子前,一袭红袄黄裙、妆容明丽的叶湖掬从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的惊风的身后大步绕到他的前面,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
将惊风拦下之后,抬起头来,她有些生气地瞪着他道:“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就那么讨厌吗?”
“……你不讨厌,”惊风略一迟疑,轻轻摇摇头,“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我怕……会有损你的清誉……”
“当初我撞伤昏迷,被晏氏和叶溪摇那两个贱人推入池中,意图淹死,若不是你出手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何谈什么清誉——!”叶湖掬并不以之为意。
“撞见那样的事情,换做是谁,都不会坐视不理的,”惊风态度诚恳地道,“何况,夜探相府,终究是我理亏在先。”
“那你在救下我之后,为何还一再去相府探望我?也是因为理亏吗?”叶湖掬紧紧盯着他道。
“我……我是看二夫人离开了相府,担心会没人照顾你,是以才……”
“所以,你是在关心我?”
“……不——”惊风面上一红,急忙否认,“换做是我所救下的任何一个人,变成那样,我都不会视而不见,这……是侠义之道。既然你已经好了,不需要我再做什么,那我们也没必要再有所牵扯,叶姑娘,就此别过吧。”
道完,他作势要走。
叶湖掬迅速抬手将他拦下,俏丽的小脸固执地一扬:“晚了,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吗?你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轻易撇清——!”
《》最新6章 第1082章 怎么可以推脱
“……”隔着不远的距离,听到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江抒直望着他们那边的双眸忍不住微微眯起。
这个叶湖掬,这是怎么了?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想两个月前,自己去相府看她揭穿叶溪摇身世秘密的那日,曾以随意的口吻建议她对惊风以身相许,难道她真打算以身相许?
不过,她倒是有些意外,自己与父亲当初所猜测的那个将叶湖掬从磬月池救起的第三个人,竟然是这个惊风。
那他……当时出现在相府,救下叶湖掬后又不肯露面,肯定是……夜探相府来的。
那么,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是那晚到相府要做些什么,恰巧碰见了那件事情,还是于他来说,夜探相府已是常事?
记得自己初来到这个时代的那晚,在卿冉阁的西厢房为刚救下的罗新敷完药包扎好伤口,听到外面传来轻微声响,当时屏浅出去看,没看到人,以为是风声,难道其实是他?
不管怎么说,那晚在那之前,他确实到过相府,到过自己的卿冉阁,奉朱常洛之命刺杀自己,还与屏浅交过手……
正暗自思忖着,街道的一边突然遥遥地传来一道清晰清脆的鸣锣声。
“来啦来啦——!”并未发现她异样的云茯苓立即兴奋地抬着手臂蹦跳起来,“王妃,我们快到前面去看看吧!”
“好。”事情都过去了,再想也没什么意义,江抒转头看向她,轻轻点点头。
主仆二人看过游街,又在繁华热闹的街上游逛了一番,见时已近正午,便在附近的酒楼用过午膳,方才回府。
这时候,据说一早便出了府的朱常洵已经回来,正坐在自己偕聚园正房外室的圆桌旁品茶。
“王爷怎么来了?”隔着几丈距离,远远地看到他,江抒立即加快前行的脚步。
朱常洵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盏,缓缓抬起头,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踏上房前回廊高出平地的几级台阶,踏进房门,摆摆手示意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微微敛敛神色道:“我来跟你说一件事情。”
“何事?”江抒下意识地问。
朱常洵稍作沉默,凝眸望着她道:“湖广发生了蝗灾,父皇命我前去救灾。”
“……”江抒低垂的双手不由一紧,“什么时候走?”
“两日后——”他轻声答。
“这么急?”江抒眉头微微一蹙,“这次又要走多久?”
“三四个月吧,”朱常洵道,“其实,我本可以推辞的,但……”
“不,你得去,”江抒轻声将他打断,“这种事情,事关百姓生计,怎么可以推脱!”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朱常洵轻轻点点头,“只不过……又要与你分别许久。”
“……也不一定,”江抒略一沉吟道,“不如……我随你一起去吧。”
“这……”朱常洵清逸的面容上出现一抹迟疑。
顿了顿,正想说出一路上可能会受的苦,突然想到上次出征辽东,班师回朝的路上本是满心期待地盼望着与她相聚,却出现姚氏那样的变数,眸光微动,抬手覆上她的手背:“好。”
《》最新6章 第1083章 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由于朱常洵特地吩咐下去为她准备路上用度的缘故,不久之后,全府上下便都知道了王妃要同王爷前往湖广赈灾的事情。
次日早上,用过早膳,江抒正打算到相府去走一趟,将自己的这一决定跟家里人去说一声,但才刚领着云茯苓走到偕聚园院门口,拉开那两扇虚掩着的黑漆木门,尚未来得及踏出门槛,却见一袭玄色圆领衫、腰系同色革带的罗新正手握佩剑站在门前。
她的面色立时一变,止住脚步,语气冷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再认为嫁给朱常洵是一件憾事,却极其讨厌被算计与背叛,尤其是自己所信任的人。对于于靖容的利用和欺骗无法原谅,对这个曾经设计使自己没有同朗莫走成的人,也同样不例外。
“听说……你要随他去湖广?”罗新也不介意她冷漠的态度,定定地望着她,“你为何要去?”
“想去就去,哪有什么为何?!”江抒忍不住冷哼一声。
这话道完,也无意在此与他多做纠缠,擦过他的肩膀就要离开。
“你……对他动心了,是吗?”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他凝重的声音。
“是又怎么样?”江抒倏然回过头去,唇畔同时划过一抹嘲讽,“你那么看好他,认为我能嫁给他是我的福分,托你的福,现在我真得觉得这是福分了,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你该祝福我——”
语毕,也不等他再次开口,回身继续向前走去。
因为没有再回头,所以没有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晦暗,以及衣袖下紧紧握起的拳头。
两日很快过去,眨眼便到了出发前往湖广的时间。
为了不误行程,这日一大早,江抒便早早地起了床,简单地用过早膳,与朱常洵乘坐福王府那辆低调奢华的蓝顶子马车赶去城东,准备经由朝阳门出京,到张家湾换船,走水路前去。
由于此时已是春末夏初的和暖时节,虽时候尚早,街上却已有来来往往的行人百姓以及卖各式早点的商贩,虽然算不上密集,马车却无法顺利通行,因此前行的速度可以说是缓慢。
在途经皇墙北大街的时候,江抒因为前路被阻,等得无聊,随手掀开车窗帘向外看去,却一眼瞧见侧前方一家卖豆汁油条的小摊旁,一袭深蓝色云纹道袍、头戴黑色东坡巾的利玛窦正一边抬手比划着,一边用自己那蹩脚的中文,与那摊主说着什么。
她立即笑着探出手去,高声朝那边喊道:“利先生,利先生——”
利玛窦闻声转头,看到坐于车内的她,长满黄色蜷曲胡子和皱纹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激动之色,抬脚向前迎了几步,扯着蹩脚的中文道:“小江抒,好久不见,你这是要去哪里?你都许久没有去过我那里了。”
“我随王爷到湖广去赈灾,回来之后就去南堂看望先生!”江抒淡淡冲他扯扯唇角。
“好,一言为定!”为免她会反悔,利玛窦立刻立起手来,做出个击掌为誓的姿势。
“嗯,一言为定——!”江抒虽觉得一个洋人做出这种动作有些滑稽,但为了不至于失了礼节,还是强忍住心中的好笑,也朝着他立了立手掌。
说话间,缓速前行的马车已驶出一段距离。心知隔了这么远,再说什么可能就听不太清楚,江抒便收手放下那被掀起的车窗帘,回过身去,却不期然对上朱常洵那漆黑如墨的双眸。
《》最新6章 第1084章 当然会尽可能地贬损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的心头立时一紧。
朱常洵缓缓敛敛神色,凝眸望着她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本王的爱妃眼里心里都有本王的样子……好看——”
“……谁眼里有你了!谁心里有你了!”江抒双颊微微一红,“好看,那是因为……爹娘生得好,好不好!”
“自然是好,”朱常洵偏头冲她一笑,“素闻岳父大人年轻时一表人才、才华出众,是福清县有名的少年才俊,岳母大人丽质天成、顾盼生姿,更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也是只有他们,才能生出爱妃这般……胆色与见识同齐、才华与容貌并重的女儿。”
“那么,看在他们生出如此有胆有识有才有貌的女儿,还把她嫁给你的份上,你不如就知恩图报一下,了了他们的一桩心愿,尽快去洛阳就藩吧。”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江抒脱口而出。
“……”朱常洵闻言,面上笑容不由一僵,稍作沉吟,凝眸望着她,“你也希望我去洛阳就藩么?”
“我……不不不,”江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迅速摆摆手,“那只是我爹的心愿。我不会再希望你去哪里,你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真的?”神情莫测地望了她一阵,他认真地问。
“嗯,真的。”江抒郑重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还说心里没有本王!”朱常洵眼眸一眯,语调陡然加高了几分,“这下承认了吧!”
“……”没想到他画风转变的如此之快,江抒表情不由一怔。
“好了,不跟你玩笑了,”朱常洵愉悦地扯扯唇角,又道,“说件正经事儿,你那个五妹,叶溪摇,她在常润的惠王府。”
“……什么?”江抒有些诧异,“她怎么会……”
正想发表自己的不可思议,突然想到什么,眸光微动:“我想起来了,她曾跟我说过,她倾慕惠王。在她被赶出相府的没几天,于靖容就进了太子府做选侍,惠王钟情于靖容,必会因此难过,想必她就是借那个机会接近惠王的。”
“那你可知道……她都跟常润说了些什么?”朱常洵接着又问。
“想必是那于靖容的坏话吧,”江抒略一沉吟,猜测道,“她倾慕惠王,当然会对惠王钟情的女人尽可能地贬损了。”
“没这么简单,”朱常洵再次敛敛神色,定定地望着她,语速缓慢地道,“她撺掇常润争夺皇位——”
“……”江抒心头一紧,随后想到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在暗中监视惠王府?”
“不错。”本该理亏的事情,却答得理直气壮。
“为什么?”江抒对此却有些不解,“你的敌人是朱常洛,你监视他做什么?他又没有要与你们争!”
“他不争,不代表没人会替他争,”朱常洵神情微微严肃了几分道,“别忘了,他与常瀛的母妃,那位已故去多年的李敬妃,是咱们那位皇祖母的亲侄女。”
“你是说……太后会替他争夺皇位?”
“你听说过七年前那起震惊朝野的妖书案吧,”朱常洵并未直接回答,顿了顿道,“虽然最终查出为穷秀才皦生光所为,但是个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父皇想要让案子早日了结,故意拿出来敷衍抵罪的罢了。”
《》最新6章 第1085章 也许会先对付你
“所以……你怀疑是……太后弄出来的?”那妖书案虽发生在万历三十一年,那个时候别说是自己,就连真正的叶江抒也因尚在南京而没有亲身经历,但江抒却大约从来到这个时代的两年多的时间里所接触过的人的口中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
“不是没有可能,”朱常洵微微抬眸,望着她道,“妖书案一出,对我对朱常洛都没好处,常浩又是个不务正业的,最终得利的会是谁,不用想也知道。那皇祖母表面上看上去遵从祖制,站在朱常洛的那一边,但亲疏远近摆在那里,很难让人不多想。”
“那怎么办?”江抒眉头不由一拧,“这样一来,你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对手?”
“该担心此事的人是朱常洛,”朱常洵不以为意地扬扬唇角,“常润生性淡泊,原本并无此心,就算如今有了,也是他朱常洛夺人所爱造成的。他要去对付,也该是去对付他,我们只管看戏便是。”
“惠王也许会因为所爱被夺而去对付朱常洛,但太后未必会那么做,”江抒对此却是不太放心,“她不会去报什么仇,只是要达成目的,她也许会先对付你。”
“那妖书案若真是她所为,她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在对付我了,我不还是好好的么?”朱常洵淡淡一笑,抬手覆上她的手背,“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嗯。”心知有谋有略、被人以“危言天下事,坐胜幄中筹”来形容的他也不至于会吃亏,江抒略一沉吟,轻轻点了下头,垂眸不再多言。
马车抵达张家湾西侧大运河东岸的码头的时候,早前一天赶到的怯羽已经将船备好,正其他随行人员站在岸上等候。
江抒与朱常洵从车上下来,接受过众人的拜见后,瞥了一眼附近那块刻着“舳舻千里”四个红色大字的石碑,又看了看河面上停的行的一望无边的大小船只,并未多做停留,直接上了他们那条足可以容纳几十人的大船。
由于船上吃穿用度充足,船舱内又有单独的房间,为了不误行程,船开以后,便没有靠过岸,直接顺流而下。
如此短短数日功夫,就到了隶属江浙常州府的无锡县境内。
为了补济用度,船便在小桥流水、枕河人家的清名桥一带停了下来。
这购置物品需要不少时间,看江抒几日下来坐船坐得有些疲惫,等到那些负责采办的人下船之后,朱常洵便命怯羽前去找家客栈,决定在此歇上一日再出发。
而他,则扶江抒从船上下来,沿着岸边的水弄堂径自向前走去,在遇见的第一个巷口转了弯。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沿着那不宽不窄的巷子往里走了一段,看他一副似是对路很熟的样子,江抒不解地问道。
“到惠山走走,如何?”朱常洵淡笑着偏头看向她。
“多久能到?”她想了想问。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朱常洵眸光微动道。
“好。”几天没有活动过筋骨,身子着实不舒服,前去爬爬山也不错,见是不远,江抒立即爽快地点点头。
《》最新6章 第1086章 可是有什么来由
她原以为,他所谓的一盏茶的功夫,就是这样不疾不徐地散步似的走过去一盏茶。没想到,向前又走不远,他却进了一侧的一所宅院,从里面牵出一匹高头大马,如此快马加鞭带她前去,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