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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奴婢只，只是方便去了。”小丫头结结巴巴的道。
“方便？方便不知道再叫个人来顶着？”八爷又道。
“是啊！我在隔壁！还特意交代过！你怎么不叫我？”刘氏也在一旁搭腔。
小丫头顿时没话说了。
“去叫郭嬷嬷来，这种偷懒的奴才，我们府用不起！”八爷冷声道。
这下小丫头才吓到了，忙跪下磕头求饶。
可八爷哪里会理会，直接让陈果把她拖了出去！
经过这样一番动静，张氏睡的再熟也醒了。
她看着床前的人，半晌才反应过来，便要撑着身子起来行礼，刘氏忙过去帮忙。
“免了。”八爷开口道。
“多谢贝勒爷。”张氏虚弱的道。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八爷皱眉，“害弘敦的人还没抓到，你甘心这么去了？”
听到这样的话，张氏脸的神色动都未动一下，声音平静的道：“抓不抓得到，二阿哥都活不过来了。”
虽然早听张氏说过这样的话，但刘氏还是不由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从弘敦没了她一直在劝慰张氏。可张氏愣是钻了牛角尖，一心求死，怎么都拉不回来。要不是她一日三餐的盯着给张氏喂药，恐怕她也撑不到今日了。
八爷盯着张氏看了好一会儿，道：“你想去陪他？”
“嗯。奴婢怕他一个人害怕。”张氏道：“他还那么小，奴婢不放心。”
张氏的神情很认真，一点都不似作伪。
“好！”八爷道。
刘氏惊得睁大了眼睛，八爷这句“好”让她的心都揪了起来！这是同意张氏去死么？
张氏却慢慢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多谢贝勒爷成全！”
“贝勒爷，您，您……”刘氏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喉头被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果在一旁也是一脸惊讶的看向八爷。
八爷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961。第961章 无情
961。第961章 无情
看着八爷离去，张氏的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贝勒爷，贝勒爷怎么可以！”刘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她想说八爷冷血，可看着张氏脸的笑容却又说不出来。
“刘妹妹，贝勒爷很好。”张氏微笑道：“他愿意成全我最后的心愿，我很高兴。”
她的声音虽然很虚弱，却真能听出欣喜。
“张姐姐，你舍得我么？”刘氏终于哭了出来！
从进了八爷的后院开始，她和张氏一直作伴。虽然曾经还因为争宠有过不愉快。但很快两人都明白在八爷那争不到宠，还不如一起作伴过余生。
可谁也没料到张氏有机遇生下八爷的孩子！
当然，这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弘敦不仅仅让两人的生活待遇有了提高，在府里也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地位，更多的是给两人沉寂的生活带来了快乐。
本以为这样快乐的生活能一直继续到弘敦长大成人。却不想分离来的如此突然！好似这两年的快乐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失去了弘敦，再失去张氏，刘氏不知道自己后半辈子的日子将如何度过。没有宠爱，没有子嗣，没有朋友，这么孤零零的在府里等着老去么？
坚强如她，此时心里也不由生出害怕和凄凉来。
“刘妹妹，我，只能说声抱歉了。”张氏的脸露出愧疚的神色来。
但，也只有愧疚，并没有犹豫和挣扎！可见她心里早已经做好了决定，且很坚定！
“张姐姐，你可真狠心！”刘氏苦笑道：“独留我一人在这世。”
“刘妹妹，我忍受不了弘敦一个人在那边。”张氏痛苦的道：“我，我只能辜负你几年来的情谊了。下辈子，我再报答你！”
刘氏摇摇头，轻声道：“张姐姐，不要说报答的话。我们谁也不欠谁。咱们一直都是互相陪伴的。”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又道：“可你既然有勇气去死，为何没勇气活着呢？兴许弘敦现在已经投生了个好人家，并不需要你去陪伴了呢？”
“刘妹妹，你不用劝我了。”张氏笑着道：“你当我是个软弱的人。我不想活在失去的痛苦。我活着一天，一天也放不下对弘敦的思念。这种思念太过折磨人了。我承受不了。”
这是张氏自弘敦走后说的最多话的一次。张氏看着她，突然劝不下去了。
之前她们都轮番的劝说张氏，可张氏却从未展颜过。每次喝药的时候都痛苦无，好像喝下的不是良药，而是增加她痛苦的毒药！而今日，当八爷答应成全她的死志时，她竟然笑了！还笑得那样开心！
她已经许久没在张氏的脸见到这样的笑容了！那笑容灿烂的让她不忍再说出别的话来！
“刘妹妹，这一生，我最感激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你。这几年要没有你的陪伴，我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另一个，是毛侧福晋。要不是她，我生不下弘敦，体会不到做额娘的快乐。你们的恩情，我这辈子是无法回报了！来世，来世我一定会好好的报答！”
她这遗言似的话一下子又把刘氏心的怒火激了出来！
“来世？来世谁知道你变成了谁？我又变成了谁？说什么来世报答的话，都是放屁！”刘氏红着眼，“要报答今世报答！”
她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站在床边怒气冲冲的看着张氏，到是把张氏吓了一跳，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半晌，张氏刚想张嘴说话，刘氏却一言不发的出了屋子。
“哎。”张氏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边八爷出了张氏的院子，沉着脸一路疾走。陈果在后面紧紧跟着。本以为八爷会直接去怡乐苑，却不想他却一拐弯进了园子。
这大冬天的，又飘着雪，园子里自然空无一人，四处白茫茫的一片，显得格外的肃静。八爷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院子里便越发清晰。
从进园子开始，八爷的脚步慢了下来。
陈果跟在后面不敢说话，只能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降低存在感。
过了一会儿，八爷站在园子里的秋千前便不再走了。他在那站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变成了个雪人也没有动一下。
“贝勒爷，雪越发大了，当心冻着了。”陈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八爷从河北回来没休息过一天，又遭受了丧子之痛，要是受了冻，肯定是大病一场的。
“嗯，回吧。”
好在八爷给了回应，陈果这才松了口气。
“回前院吧。”出园子的时候，八爷说了一句。
陈果微微愣神，应了一声后才反应过来。八爷这是不想毛彤彤看着担心呢！
直到傍晚时分，八爷才去了怡乐苑。
“爷忙到现在才回么？”毛彤彤有些意外。因为没让人刻意打听，所以她并不知八爷午膳后回来了。
“爷去看过张氏了。”八爷道。
毛彤彤愣了一下，“哦”了一声，问道：“她还是那个样子么？爷有没有劝她两句？”
“没有。”八爷道。
如此简洁的两个字让毛彤彤再次愣住。
她不相信八爷会不知道她特意让他去看张氏的意义。可八爷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劝？难道是责怪张氏？她不相信八爷是这么冷血的人！
昨晚八爷的伤心和难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张氏作为弘敦的额娘，算不受宠，可八爷心里没有一丝怜悯么？
“彤彤，不用再让府医给张氏看病了。”八爷又道。
“爷，爷说什么？！”毛彤彤震惊了，看着八爷半晌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她既然想陪伴弘敦，爷成全她。”八爷道。
“爷！”毛彤彤一下站了起来，“你，你怎么能，怎么能纵着张夫人寻死！她还那么年轻！人生的路还那么长！”
八爷抬眼看向毛彤彤，平静的道：“彤彤是不是觉得爷很无情？”
毛彤彤顿时怔住，说不出话来。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可被八爷这么问着，她竟无法点头了。
☆、962。第962章 真相
962。第962章 真相
“弘敦去了有一个多月了吧？”八爷突然问道。
毛彤彤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和刘氏没少劝她吧？”八爷又问道。
毛彤彤又点了点头。
“可有用？”八爷继续问道。
这次，毛彤彤摇了摇头。正因为她和刘氏劝了都没用，所以才想着让八爷去劝劝。不管怎么说，八爷都是弘敦的阿玛，是张氏的男人。
这个时候，毛彤彤已经顾不吃不吃醋了。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看着张氏这么消沉下去，最终随着弘敦而去。
从年龄来说，张氏也不过是个花季少女。
毛彤彤真的不忍心看着又一条人命在她眼前消失。
“你觉得爷的劝说能有用，对么？”八爷又道。
“嗯。”毛彤彤点了点头。
“可爷想成全她。”八爷道：“她但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不会对你们的劝说无动于衷。”
“可是，”毛彤彤刚一开口，八爷打断道：“你想说可是这样也不该成全她对么？”八爷笑了一下，道：“彤彤，你难道不觉得成全对她是一种解脱么？你没看到我愿意成全她时，她脸的笑容。”
“笑？”毛彤彤怔住。
“是啊！我都不记得她笑过。”八爷道。
八爷对于张氏的记忆少的可怜，印象张氏总是一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样子，哪怕是笑都带着小心翼翼，让人看着觉得憋屈。
“她笑得很开心。”八爷道，“她说怕弘敦一个人太孤独，她怕弘敦一个人害怕，她想陪着弘敦。”
毛彤彤说不出话来。
“我说句再冷血一点的话，弘敦没了，我也难过，心里也会痛。但我还有弘旺，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我的伤痛能被填补。但是张氏却没有填补的可能了。”八爷缓缓道：“失去弘敦，活着于她不过是行尸走肉。所谓心病还需心病医。她自己不想求生，再多的药也无法让她康复。与其让她缠绵病榻，不如成全她的心愿。”
此时的毛彤彤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她心里已经开始承认八爷说的有道理了。
或者说，她心里其实早明白这些道理。可是没有谁愿意去当这个刽子手！
像现代医学那么发达，已经有了安乐死，可却没有几个人真会对自己的亲人用这个。哪怕明知他得了绝症，且每日受痛苦的折磨，甚至成了植物人，可真说要安乐死，也依旧是拒绝的！
为何呢？有时候并不仅仅是舍不得。其实主宰另一个人的生死，有时候在心理也是一种负担。
“爷。”毛彤彤开口喊了一句，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我已经问过府医了。停张氏几天药，对她的病情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她如果后悔了，再调养也来得及。”八爷又道。
“啊？爷，爷是说……”毛彤彤又是一惊。原来八爷是做好两手准备的！他并不是一味的成全张氏去死！
“我，我错怪爷了。”毛彤彤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竟然会觉得八爷是个无情的人，真是枉费了两人几年的相处。
八爷却是笑了笑，并不在意。反倒伸手把毛彤彤拉进了自己怀里坐下，道：“没事儿。爷知道彤彤也是不忍心看张氏这个样子。可她如果心意已决，咱们是不成全，她最终还是会把自己折磨致死，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当然，如果她想明白了，那是更好。”
“嗯。”毛彤彤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爷的意思。爷是想给她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
“还是彤彤明白爷。”八爷笑了笑。
毛彤彤却惭愧的低下了头。她如果真的明白八爷，不会误会他了。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事了。”八爷搂着她道：“爷午膳没用多少，这会都饿了，彤彤是不是该让人传膳了？”
“啊？都晚膳的时辰了么？”毛彤彤看了一眼窗外，这才惊觉天已经黑了。
今儿因为她和八爷在说话，奶娘没抱弘旺过来，免得打扰了二人。不然以往常的习惯，这会应该开始用晚膳了。
“爷稍等，我这让人传膳，厨房肯定都准备好了。”毛彤彤忙道。
八爷笑了起来，看着她去忙碌。
三日后，八爷的书房，小许子带着最新的进展站在了八爷的面前。
“贝勒爷，如您所料，奴才反向查了三天，总算是找到赵铁柱死前接触过的人了。”
“哪家的奴才？”八爷淡淡问道。
“确实是凌普大人府的。”小许子道。
八爷眯了眯眼，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来，“果然是他！”
“不过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是那个奴才害的赵铁柱。”小许子道。
“还需要确凿的证据么？”八爷冷笑道：“他府的奴才私下和咱们府的奴才见面，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再详细的，奴才目前还没查出来。”小许子道。
“顺着线索慢慢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爷有的是时间！”八爷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是！”小许子应道。
“你下去吧。这件事由你负责。只要有新的进展来汇报。或者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也可以来报。”八爷道。
“是，奴才记下了！”小许子退了出去。
八爷沉着脸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平复了心情！
从毛彤彤那听到事情的经过后的第一时间，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凌普这个名字！
仗着是太子的奶兄，这个人不知道做出多少嚣张的事情！有不少朝臣都吃过他的亏！可有太子兜着，没人敢动他！
而他却抢了凌普的肥差，接手了内务府。
当年凌普在交接的时候给他留了好几个暗雷，后来却被他化解了。想来那时起凌普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发泄出来！
明面两人从未闹的不愉快过。可没想到他记仇记到了今日，还用了这么下作恶毒的手段！
是不知，这件事太子是否知情！如果他是知情的，那真的是一点兄弟情都不讲了！
☆、963。第963章 回光返照？
963。第963章 回光返照？
只是如今不管太子是否知情，八爷都不能把凌普如何。
时隔这么久，算现在能查到蛛丝马迹指向凌普，那些最重要的证据肯定早销毁了。
这笔账只能先记在心里。日后他总要凌普付出代价的！
有八爷下令，府医果然没再去给张氏把脉，连药也停了。
刘氏那日虽然被张氏给气走，但心里到底放不下。她想再弄了药去劝张氏喝，可碍于八爷的命令根本弄不到药。为此她在心里把八爷恨恨地骂了好几遍。
刘氏没办法，只有再去劝刘氏，想让她改变主意。
可张氏的心情却是格外的好。仿佛她不是在等待死亡，而是在面对一件即将到来的大喜事！
有了八爷的默许，终于能如愿以偿，她哪里还听得进去刘氏的劝说！
最后刘氏只能找到了怡乐苑。
“侧福晋，奴婢求求您了。和贝勒爷说说吧，还是让府医给张姐姐继续治病吧！她虽然不得宠，可到底为贝勒爷生育过孩子！贝勒爷怎么能这么看着她求死呢？”刘氏一脸的悲愤！八爷在她心里已经成了个冷血无情的人了！
毛彤彤看着刘氏想起自己那日也是如此误解八爷的。只是八爷的这一片苦心即便是同刘氏说了，怕是也难得到她的谅解。所以她并没有为八爷辩解，而是道：“刘夫人，张夫人一心求死你也是看到的。咱们劝过多少话，好的坏的都说遍了，她可有听进去过？如今贝勒爷不过是成全她的心愿而已。”
“侧福晋！”刘氏惊讶的看着毛彤彤。
在她心里，毛彤彤一直是个很心善的人。从不因为她和张氏两人身份低微轻贱她们，虐待她们。在张氏怀孕生子时还颇多照顾。
她本以为毛彤彤会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的。毕竟之前毛彤彤都是和她一起劝说张氏的。可如今八爷一回来变了！
“侧福晋，您，您也想让张姐姐死？”刘氏不敢相信的道。
毛彤彤微微皱眉。
一旁的罗嬷嬷不由开口喝道：“刘夫人，还请慎言！”
刘氏却没有立刻认错，而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毛彤彤。
“嬷嬷，无妨。”毛彤彤看了罗嬷嬷一眼，转头又看向刘氏，道：“我念你关心刘氏的份，这话当没听见了。你回去吧。”
刘氏有心再说几句，但也知道今日是逾越了。她抿着嘴站了一会儿，终于慢慢的福下了身子，然后起身默默地退了出去。
“主子，刘夫人怕是在心里记恨您了。”罗嬷嬷道。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毛彤彤苦笑道：“她以为我们都见死不救，对我们失望了。”
“说起来她和张夫人的感情是真好。张夫人这样一心求死，又把刘夫人的情谊至于何地？”罗嬷嬷摇摇头，她对张氏的行为也是不赞同的。
人一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痛苦，如果每一次都要寻死，那不知道要死过多少次了！毕竟一帆风顺的人是少数！
“张氏这是钻了牛角尖出不来了。”毛彤彤也是一声叹息，“你看刘夫人都急得来找我了，显然停药并没能吓到张夫人，反倒合了她的心意。”
“主子也不必难过，您做的已经够多了。张夫人一意孤行，谁也拦不住。”罗嬷嬷劝了一句。
“哎，怎么能不难过呢。”毛彤彤苦笑道：“怎么说也在一个府里住了几年。虽说没有深交，可毕竟是身边的人啊！让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这心里还真是很难接受。”
“主子，总有些人要离去的。”罗嬷嬷轻声的说了一句。
“是啊，总有些人要离去。”毛彤彤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奈。
然而，在停药三天后，张氏并没有如想象的越来越虚弱，反倒是越来越精神了！
这是谁都没料到的事情。
最先发现的自然是在张氏身边伺候的小丫鬟。
虽然八爷下令不让府医再给张氏把脉开药，但伺候她的小丫鬟并没有撤走。次那个偷懒的小丫鬟被责罚后，又另外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