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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九如期到来，天还灰蒙蒙亮，考场外排起了长队，等待考核身份和检查带进考场的东西。
☆、210。第210章 春闱开始
210。第210章 春闱开始
陈舅舅这天特意起了大早，亲自送毛明轩去考场。
“你正常发挥好，别紧张，也别急躁。拿着题目不要慌着下笔，先想好，打个草稿，再抄写一遍。卷面一定要整洁干净，给考官留个好的第一印象。”
一路，陈舅舅都在絮絮叨叨的叮嘱。毛明轩认真的听着，并未不耐烦。
他知道陈舅舅这是关心他，说的也都是经验之谈。虽说他心里都知道，但还是觉得挺感动的。
到了考场外，一看长长的队伍，毛明轩便道：“舅舅，您今日还当值，不用陪我等了。”
陈舅舅也看了看，队伍确实很长，点头道：“好，我送你到这了。”拍了拍毛明轩的肩膀，陈舅舅又道：“祝你好运。”
“谢谢舅舅。”毛明轩微微躬身，目送陈舅舅离开。
“少爷，您把手炉抱着吧，这天冷着呢。”小虎子在一旁道。
毛明轩没拒绝，接过小虎子手里的暖炉抱进了怀里，又把身的大氅裹了裹紧。科举考试考的可不仅仅是才学，也是考身体底子。
虽说已经立春，但京城的天还冷的很。考场里可不家里，又有温暖的被窝，又有炭火盆子的。要是身体不好的，一场考试下来，策论没写出来，冻掉半条命都有可能。
天渐渐的泛了白，隐约有朝阳在云层后露头。考场外的队伍很安静，没有人喧哗，是说话也都是小声，有一种莫名的肃穆。
“少爷，要不要吃点东西？”小虎子又问道。
因起的早，毛明轩胃口不大好，早膳用的很少。他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几个包子。他一直用自己的衣服包裹着食盒，想来还没冷。
“嗯，来个素菜馅的吧。”毛明轩道。站了这么久，还真有些饿了。吃些热乎的，身子也能暖和些。
小虎子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把食盒拿了出来，打开来，一阵香味飘了出来，引得前后的好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毛明轩从小虎子手里接过包子，淡定的吃了起来。
“明轩兄！”有人叫了一声。
毛明轩循声看去，身后隔了大约十个人，有一人正在冲他招手。
“明轩兄，真是你啊！”那人很快跑了过来。
“哈，是宋兄啊！”毛明轩笑了一下。宋明义，同是扬州人，不过和毛明轩并不是同一个书院的。
“我还想着能不能碰到你呢。”宋明义笑道。
“吃包子么？”毛明轩举了举手里的包子。
宋明义也不客气，当即点头了，在食盒里拿了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毛明轩嘴角抽了抽，这个宋明义特别会自来熟。他本与他不熟。毕竟不在一个书院，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扬州城只那么大，他们作为各自书院较知名的学子，便有些名声在外。
这位宋兄某日便直接杀到了他的书院，直说要和他一，看谁才是扬州城第一的学子。
他向来不爱争强好胜，便拒绝了。谁知宋明义不依不饶的，惊动了书院的夫子。最后是夫子出面，他才同宋明义试了一次。
当时的试也算在扬州城小有轰动。一共试了三场，一场作诗、一场画画，还有一场则是策论。为了公平起见，当时还请了隐居在扬州城的一位大儒做评判。
最后大儒判他胜出，而这宋明义也有意思，并未恼羞成怒，反倒是心服口服的，从那以后爱找他讨论学问。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熟了起来。
去年的秋闱，他得了第一，宋明义则是第二。他早想到春闱时，两人会再次遇。要不是陈氏催他早早京住在舅舅家，他恐怕还会约宋明义一同来京。
“明轩兄，你早早的来京城也不说一声。我还去你家约你同行呢！”一个包子下肚，宋明义又开口道：“还是京城有人好啊，看你这舒服的，还带着热包子来了。”
“宋兄是何时的京？如今住在哪？”毛明轩问道。
“我是年后才赶着进京的。一路快马加鞭的，算是没错过。”宋明义道：“我家在京城没亲戚，只能住客栈里。”
“宋兄路途辛苦了。”毛明轩佩服道。宋明义家境一般，只怕来京城的这些费用已经让家里捉襟见肘了。恐怕住的客栈条件也不会好。
“虎子，把我们的吃食分宋兄一半。”毛明轩道。
“哎。”小虎子麻利的把食盒里的包子和一盒点子塞进了宋明义的怀里。
“这，这怎么好。”宋明义一脸的尴尬。
能在京城碰见好友是高兴的事，蹭了一个包子是因为关系好，可拿这么多，有点像是专程过来蹭吃的了。
“宋兄，咱们之间别客气了。”毛明轩笑道。扬州今年来参加春闱的学子有不少，但他也和宋明义相熟一些，照应一二也是应该的。
“那好吧，我多谢明轩兄了。”宋明义也是个爽快人，当下道了谢，把东西收下了。
有了相熟的人一起排队，感觉这时间也好过了些。
又等了近半个时辰，总算是轮到毛明轩和宋明义了。
两人通过了检查，便被带去了不同的考试间。
“明轩兄，好运！”宋明义笑着拱手。
“嗯，你也一样。”毛明轩也拱手笑道。
小虎子在外面看着毛明轩走了进去，便在外找了一处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这几日的任务是在考场外守着，怕万一毛明轩有什么事，他可以随时在外接应。
宫里，毛彤彤也记着今日是春闱开始的日子。早送八爷朝后，她没睡回笼觉了。
照例是向老天祈祷了一番，她坐下准备做点绣活。可今日她却心浮气躁的，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青竹见她这个样子，便道：“格格，要不，出去走走？外面出太阳了呢！”
“也好。”毛彤彤点头，站了起来。
等青竹给她系好斗篷，两人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小全子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差点没一头撞毛彤彤。
“这是出什么事了？慌成这样！”青竹轻喝了一声。
☆、211。第211章 惊闻
211。第211章 惊闻
毛彤彤也是微微皱眉。
“奴才，奴才刚刚在膳房听到一个消息。”小全子喘着气道。
“慢慢说，不急。”毛彤彤道。能在膳房打听到的消息，多半是其他皇子后院的事情，或是康熙后宫一些嫔妃的消息。
能让小全子赶着回来报信的，这消息肯定是和她有关，或是和八爷有关的。
心念回转间，毛彤彤听小全子道：“奴才刚听说，太子后院的陈格格小产了。”
“谁？”毛彤彤愣了一下。
“是您的表姐。”小全子补充了一句。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小产的？”毛彤彤忙问道。
虽说她和陈如玉的关系不好，可她也不愿陈如玉发生这样的事。
“听说已经有两天了，好像是摔了一跤还是怎么的，孩子没了。据说是个成型的男胎。”小全子低头回道。
毛彤彤脸色有些不好看。陈如玉已经有过一次差点小产的经历，按理说应该会很小心的养胎，怎么好好的摔了呢？
还记得那会，她去看陈如玉的时候，陈如玉自己说过，她一定会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她知道陈如玉的野心很大。这样的她应该会很看重自己的肚子的。可如今还是流产的，还偏偏是个男胎。让人不免怀疑是被谁动了手脚。
看着屋外的暖阳，毛彤彤却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格格。”青竹见她脸色发白，担忧的叫了一声。
“我没事。”毛彤彤道：“只是，只是……”她没有把话说完。
只是突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这深宫，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你再去打听打听，看这消息是不是确实。”毛彤彤对小全子道。
“是，奴才这去。”小全子退了出去。
毛彤彤则重新在椅子坐了下来。
“格格，喝杯热茶吧。”青竹倒了杯热茶塞进了毛彤彤的手里。
摸着手里温暖的茶杯，毛彤彤才觉得身的寒意消散了些。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小全子才回来。
“格格，奴才打听了，确有其实。只是具体原因不详。”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等小全子退了出去，毛彤彤便道：“走吧，咱们去一趟毓庆宫。”
“格格，这会过去会不会不大好？”青竹道。
“做表妹的探望有身孕的表姐不是很正常么？”毛彤彤道：“连太子爷也说，表姐妹之间多走动是好事。”
青竹看她突然冷下来的脸，便把劝说的话咽了下去。
今日是个好天气。这会是早的巳时，太阳正好，晒在人身暖暖的，可毛彤彤的却总觉得这宫墙渗透着寒意，根本不是这暖阳能照透的。
到了毓庆宫门口，青竹前说明来意，便陪着毛彤彤等着。
没一会，刚刚进去通报的小太监跑了出来，道：“毛格格请。”
毛彤彤带着青竹便随着小太监走了进去。
当然，进去的第一件事是给太子妃请安。
等她行过礼，见太子妃道：“陈格格刚没了孩子，你来的正好，可以安慰安慰她。”
“啊？您说什么？”毛彤彤一脸的震惊，“表妹她不是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么？怎么没了？”
太子妃本以为她是得到陈如玉小产的消息才过来的，却没想她会如此惊讶，显然一副不知情的事。
“此事也是意外。总之，你既然来了，好好劝劝她。孩子没了，以后还能再有。现在最关键的是把身子调养好。”太子妃道。
“奴婢这去。”毛彤彤脸的震惊变成了同情和痛心。
“去吧。”太子妃点了点头。
出了太子妃的正院，毛彤彤心里一叹，听太子妃刚刚的话，陈如玉孩子没了这件事，怕是这么不了了之了。
刚走到陈如玉住的院门口，毛彤彤听见了她的喊叫声。
“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这声音歇斯底里的，带着一股子怨毒的气息。
毛彤彤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走到屋门口，那守门的丫鬟见是毛彤彤，连忙福了个身，一脸尴尬的道：“毛格格稍等，奴婢先进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毛彤彤道，抬脚走了进去。
“滚！”
陈如玉又是一声喊，毛彤彤连忙侧身，躲过了一个丢过来的茶杯。
“二姐，你是疯了么？”毛彤彤忍不住道。
失了孩子本是让人同情的，可这样发脾气却只会让人厌恶。
“怎么，你也来看我笑话？”陈如玉冷笑。
毛彤彤这才看清陈如玉的模样，顿时愣住。
说起来，陈如玉真不失为一个美人。肤白貌美，柳叶眉、鹅蛋脸、樱桃小嘴，典型的古典美女。
可这会再看，陈如玉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双眼红肿、面目狰狞，哪里还有一点点美感，简直像一个泼妇。
“你有没孩子和我半点关系没有，我干嘛要看你笑话？”毛彤彤冷冷地回过去，“你心里清楚谁是真正笑话你的人！”
“是啊！我知道！我知道！”陈如玉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哭还难看，“我明知道是她们！可我还是没保护好我的儿子！”
说着，陈如玉哭了起来！她哭得是那样伤心，也是那样绝望！
毛彤彤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免难过。在陈舅舅家时，陈如玉也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如今，却连孩子没了都不会有人心疼。
“二姐，养好身子要紧。”毛彤彤道。她心知这样的话安慰不了陈如玉，却也只能说这些。
“呵呵，养好了又能怎么样？”陈如玉自嘲的笑道：“我的儿子没了，太子爷竟然都不来看一眼！那也是他的儿子啊！他这么无情！为了他宠爱的女人，宁愿牺牲我的儿子！”
毛彤彤心里一惊，看向陈如玉。看来她是知道这件事的内情的。只是太子要把事情压下来，她也只能靠咒骂来发泄心的怨气。
“怎么？以为我乱说？”陈如玉冷笑，“我还没傻到连被谁害了都不知道！”
☆、212。第212章 该相信么
212。第212章 该相信么
“只是，太子妃并不打算为我做主。 ”陈如玉沉着脸道：“看似大度，公平，实际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活该到现在也生不出个儿子！”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也知道你心里有恨。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多的怨恨也解决不了问题。只有保重身体，是你当下唯一能做的。”毛彤彤淡淡道：“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于你自己了。想想舅舅和舅母，他们可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阿玛、额娘。”陈如玉呆了一下，顿时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毛彤彤摇摇头，想着当初信心满满进宫的陈如玉，情绪也不免低落起来。
陈如玉一直在哭，毛彤彤却没有再劝，而是带着青竹离开了。
晚间八爷回来的时候，见毛彤彤坐在窗边发愣，连他进屋都没发现。
“想什么呢？担心你大哥？”八爷问道。
今日春闱第一天，毛彤彤担心也是正常的。
“啊，爷回了。”毛彤彤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忙看向八爷，脸伤感的情绪却没来得及收好。
“这是怎么了？”八爷怔了一下，是担心毛明轩春闱，也不会是这样一副伤感的情绪。
“爷，奴婢的表姐小产了。”毛彤彤道。
“太子爷的那个格格？”八爷挑眉。
“嗯。”毛彤彤点头。
“五个多月了，是个男孩，这么没了。”毛彤彤道。
她想，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事，能陈如玉冷静么？她没做过母亲，可也能想象那种血肉分离的痛。
然而，让陈如玉更痛的，恐怕是太子的绝情吧。
她看向八爷，这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又会怎么处理呢？是不是也会像太子爷这么冷情？算是不爱的女人，可孩子毕竟是亲骨血呀！
“吓到了？”八爷把她拉到怀里坐下。
毛彤彤点了点头。
“她告诉你事情的原委了？”八爷温声道。
毛彤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她说了些猜测，但并没有证据。但太子妃说，只是个意外。”
“你觉得不是意外，对么？”八爷问道。
“嗯。”毛彤彤抬头看向八爷，道：“那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为什么会有人狠心，狠心下手！，因为嫉妒？为了争宠？”
八爷看着毛彤彤睁着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是不解和害怕，不禁心疼的把她搂的更紧，道：“彤彤，人心都是自私的。”
只这一句，八爷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自私能去害人么？这宫里，还有更肮脏的事情。陈如玉这事，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毛彤彤靠在八爷怀里，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言语的安慰总是苍白的。只有真实的依靠，才能带来些许的抚慰。
八爷轻轻拍着她的背，缓缓开口道：“彤彤，爷绝不会让你经历这些的。”
“嗯。”毛彤彤应了一声，搂着八爷腰的手又紧了紧。
两人这么坐了好一会，直到天色渐渐变暗，毛彤彤才从八爷的怀里坐了起来。
“爷饿了吧，奴婢这叫人传膳。”她努力笑道。
“别难过了。爷可不想看你不开心的样子。”八爷捏了捏她的脸颊。
“嗯。”毛彤彤点头，道：“奴婢是突然知道这消息，心里一下接受不了。加今日去看她，见她那样憔悴，不免有些不忍。”
“明日让人送些补药去。让她好好养身子。”八爷道。
“谢谢爷，奴婢今日已经让人送过去了。”毛彤彤道。
“嗯，那传膳吧。今日午膳和四哥在户部用的，都没吃饱。”八爷笑了起来。
“都怪奴婢，让爷饿肚子了。”毛彤彤连忙从八爷身跳了起来，忙叫青竹传膳。
这天晚，毛彤彤做了一个梦。梦是一片红色，八爷穿着一身大红的长袍，满脸笑的牵着一个红衣女子。而她挺着肚子，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突然间，那红衣女子朝她看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场景一转，她和汪氏还有三个侍妾一齐向红衣女子行礼，结果另外四人都被叫了起，只有她被要求跪在地。
不知道跪了多久，她看见自己身下有鲜血蔓延开来，然后是红衣女子唇边的冷笑，和一脸冷漠走过来的八爷。
“彤彤，彤彤，醒醒，醒醒。”
八爷推了推毛彤彤。
“啊！不要！”毛彤彤猛然坐了起来，额头一片冷汗。
“做噩梦了？”八爷给她擦汗道。
毛彤彤转头看向八爷，见他神色温柔，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刚刚梦冷漠的八爷真的让她感到心寒。这会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不过是梦而已，都不是真的。”八爷轻抚了下她的背，冲外叫青竹倒水。
“是啊，只是个梦而已。”毛彤彤重复了一句，脸色却依旧苍白。
八爷接过青竹递过来的水杯，放在毛彤彤的唇边，道：“来，喝点温水。”
毛彤彤听话的着八爷的手喝了大半杯，这才觉得心的痛楚和寒冷减轻了一些。
“爷，奴婢好些了。”毛彤彤开口道。
“好些了再睡吧，离天亮还早。”八爷道。
“嗯。扰了爷休息了。”毛彤彤歉意的道。
“无事。”八爷笑了笑，扶着她躺了下来。
重新躺在八爷的怀里，毛彤彤却半晌都没了睡意。
那样真实的梦境，仅仅只是因为她今日得知陈如玉的事才梦到的？或者说，她心里一直有这样的担忧吧。担忧嫡福晋进门后的处境。看到陈如玉的样子，她心一直逃避想的问题终于被激发了出来。于是便有了这样的梦境。梦的郭络罗氏是那样的高高在，也是那样的心狠手辣。而八爷，却是同太子一样冷漠无情。大约是她的潜意识里觉得皇家人都是无情的吧。
身侧的人已经响起了微微的鼾声，毛彤彤抬头看去，却只能看见他生出了些许胡茬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