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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森穿过长长的舷廊甬道,进入重刑犯监狱交换舱,拿起手持通话器,大声喊道:“佐罗!有你的包裹!”
佐罗本来枕着一块巨石正在打盹儿,可他听了这话,一激灵就站起来了。
他翻身而起,三步并作两步,样子仿佛闻到了屎味儿的狼狗。
汤姆森连碟子带肉排从包裹小槽塞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福威没遇到麻烦吧?”
“你净在这啰嗦些没有用的。”佐罗迫不及待的用两个手指捏起一块牛排,整个塞进了大嘴里,他不但个子高,手脚大,嘴也大,这一小块牛排,在他嘴里嚼得吧嗒做响,嚼了又嚼,那吃的真叫一个香。
其他罪犯吞咽着口水,馋得要死。
一身肌肉块的怂包也同样在吞咽着口水,但他看向佐罗的眼神,却充满了仇视,如果这座监狱当中没有佐罗,现在品尝牛排的,应该是他!
牛排有一整块一整块吃的吗?简直是暴殄天物!
“唔……砸!啧——!”佐罗将嚼得稀烂的牛排,一口吞了下去,用舌头尖儿顶着自己的门牙牙缝,那里卡了一根大筋。
三两下把根大筋顶出来了一点儿,佐罗用手指掐住大筋露出牙缝的一头,用力一拽,整条大筋都被从牙缝里薅出来了,他对着眼儿瞅了瞅那根大筋,一张嘴又送回了嘴里,然后挨个吸允自己的每一根手指。
这吃相让汤姆森产生了一种错觉,这牛排真的这么好吃?一会儿他也要来一块尝尝。
“咕噜~那什么,福威那孩子,你罩着他了吧?”汤姆森咽了口唾沫问道。
佐罗没空回答,他把另一块牛排也塞进嘴里嚼起来了,可能因为是最后一块,这次他端着空碟子咀嚼得很仔细,很充分,嚼了半天,才咽下去,然后举起手里的铁碟子,用舌头舔了起来。
重刑犯监狱一日两餐,只要福威在这个监狱一天,佐罗就能每天从汤姆森那里领四块牛排。
他能跟牛排过不去吗?
“放心吧,我把他安排跟杰夫斯一个屋。啧——!”佐罗一边用舌头剔着牙,一边转身指着不远处坐在一块的一胖一瘦两个孩子,对汤姆森说道:“你瞧,这可是重刑犯监狱,我连友谊都能给他,你还怕我罩不住他?”
“那就好,那就好。”汤姆森一脸的满意,转身出去了。
佐罗吧嗒着满是油腥的嘴,他已经好久没有尝到正经的肉味了,他的电子眼不断分析着福威的动作和神态,根据这些得来的印象数据,自动分析着这个12岁孩子的心理年龄。
没错,这个电子眼,当初安装的时候,就加装了心理学报告系统。
一系列数据分析显示,12岁的小福威的心理年龄,接近18岁,而他身边的矮胖子杰夫斯,实际年龄15岁,心理年龄却只有13岁。
“噗——!”佐罗吐了口浓痰和机油的混合物。
不久前在放风就餐层面对面坐着吃饭时,佐罗还以为自己的电子眼坏了,于是开口跟福威聊了那么两句,可越聊他越是生气,‘一个12岁的毛孩子,举手投足竟然如此成熟大气,心理年龄18岁!呵呵,老子实际年龄才24岁!’
所以才有那突然的一句:“闭上你的臭嘴。”
除了福威真的触碰到了佐罗的软肋之外,大部分原因,还是在于,让这个心理年龄18岁的孩子,继续问下去的话,说不定真的会问到佐罗的伤疤。
于是赶紧打住。
‘他真是奥蕾莉亚的孙子吗?’佐罗不禁怀疑道:“不是天生侏儒症或者伪装之类的吧?一个12岁的孩子,心理年龄怎么可能达到拓麻的18岁呢?!”
佐罗纳闷归纳闷,但是考虑到牛排的关系,他还是决定不找福威任何麻烦。
……
……
福威和肥胖的杰夫斯坐在角落里的一副宽大的旧轮胎上,这个监狱就像个废品厂,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废铁,钢筋,混凝土,大部分废物都被罪犯们利用起来,所有的罪犯手头都有些自制的小玩意,大多数用来防身。
毕竟这是监狱,不是菜市场。
自从佐罗把福威安排给杰夫斯做室友之后,这个小胖子似乎连头都抬得高了些,他宽大的屁股占据了大半个轮胎,把福威挤得只好背对着他坐着。
“告诉你,福威。亚历山大,不管你是奥蕾莉亚的孙子也好,汤姆森的侄子也罢,进了哥的牢房,你就得给我睡上铺。”杰夫斯的肥手拍打着轮胎,扭头对福威说道。
“凭什么?”福威捡起一块小石子,放在手里,一边把玩着,一边问道。
“凭我来的早!”杰夫斯脸上的小肥肉一抖,转身说道:“那是我的牢房,我当然有发言权!”
福威根本就不关心什么上下铺的事儿,他眉头紧锁着,观察着整座监牢,路过通往放风区的交换舱时,他仍然无法利用本源之触的力量操控到任何东西——交换舱的主控系统,仍然在主控室,那里距离福威太远了。
见福威默不作声,杰夫斯就当他是默认了这个决议,于是操起大哥应有的口气,对福威说道:“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谁敢动你,你就报我的名字。”
“要是怂包欺负我呢?”福威扭过头,含着笑问道。
“怂……”杰夫斯听到这个名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怂…怂包欺负你,你还得…去找佐罗。”
“你怎么这么害怕怂包呢?”福威纳闷儿道。
杰夫斯突然捂住了福威的嘴巴,左右看了看,寻找着怂包,终于在很远之外,看到了他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他松开了捂着福威嘴巴的手,那手心里汗真多,湿乎乎!
“小点儿声音,这里谁不怕怂包?”杰夫斯对福威说道。
“他很厉害?”
“当然了!除了佐罗不怕他,监狱里的所有人,都怕这家伙!”杰夫斯压低声音说道,他的嗓音听上去,比福威的还要稚嫩,可偏偏要学习成年人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那样子实在是够滑稽的了。
“看来怂包把你欺负得够呛啊…”福威一脸同情的看着杰夫斯,说道:“如果你坚持让我睡上铺的话,我就去跟佐罗说,不想跟你住一起。我猜到时候,怂包会搬回你的牢房,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好好的商量谁住上铺,谁住下铺的问题了。”
杰夫斯连连摆手摇头,对福威说道:“别别别,别让怂包回来,你睡下铺,我睡上铺好了。。。”
见杰夫斯老实了,福威也就没再继续吓唬他。
第五十五章 一个小重刑犯的日常
“昂――!昂――!”
又是那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很多罪犯都在睡觉,被震醒的他们纷纷咒骂着,捡起石子砸向监牢顶棚的扩音器。
“就寝时间到,所有犯人,10分钟内,回到牢房!10分钟后,仍在牢房之外的,关禁闭一星期!”狱卒的声音从扩音器中响起。
杰夫斯冲福威扭了扭脖子,说道:“走吧!”
回牢房就没有去吃饭的时候挤了,大家都故意磨磨唧唧,狱卒说10分钟之内,其实所有犯人回牢房的时间,花了整整20分钟。
跟在杰夫斯身后,经过了漫长的舷梯,福威来到了第三层的狭窄舷廊,杰夫斯的牢房就在楼梯口处,怂包已经搬走了,空出来一张下铺,杰夫斯进入牢房之后,四处查看着,怂包的个人物品都不见了,看来是真走了。
那张胖胖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得意,‘只是因为不和怂包一个牢房,就兴奋成这样,他平时得被怂包欺负成什么样啊…’福威忖道。
所有犯人都进入牢房之后,牢房自动门关闭,紧接着,全副武装的狱卒小队进入牢房,两人一层舷廊,挨个牢房查人,汤姆森当然也在其中,他经过福威的牢房时,正好福威正坐在下铺的床边。
汤姆森没说什么,只是比了个‘oK’的手势,用疑问的脸看着福威。
福威也比了个‘oK’的手势,用肯定的脸回答着汤姆森。
上下铺的铁架床突然剧烈晃动,福威扭头一看,原来是杰夫斯正费力的向上爬,他实在是太胖了,好像根本就爬不上去,怪不得他要求福威住上铺,原来是这个原因,好话不好好说,非要持强凌弱,欺软怕硬,估计都是跟这里的罪犯们有样学样。
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如果二十岁之前出不去,这辈子要被监狱毁了。
福威愈发好奇杰夫斯到底犯了什么罪,和他接触了这么一小段儿时间之后,他认为杰夫斯根本就不像犯了谋杀之类罪行的重刑犯。
“杰夫斯,你还是下来吧,下铺让给你了。”福威对拼尽了全力想要爬上床的杰夫斯说道。
杰夫斯听了,跳下床来,感激的冲福威眨了眨眼睛,宽大的后背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说道:“嘎…那…谢谢…呼…”
……
……
福威从未放弃过逃狱的想法,只不过相比于上一次,他谨慎多了。
监狱逐渐静了下来,呼噜声此起彼伏,福威睡得也很踏实,入监时间是晚上8:00,他爬上上铺之后,倒头便睡,睡足之后,清醒过来,发现整座重刑犯牢狱里的照明灯都熄灭了,只留下了几盏光线昏暗的应急夜灯。
心念一动,福威的本源之触意念之力蔓延开来,这种力量还很微弱,福威仍然无法将这意念力延展到百米开外。
试着去控制监牢自动门,福威失望的发现,这监牢自动门的控制系统,也远在他处。
何日才能逃出这戒备森严的监狱?
看样子,福威只能另寻时机了。
福威之所以急着回去,还是怕尤娜和内森会心生绝望,内森还好些,他已经孤独惯了。可是尤娜只是个11岁的孩子,自己回不去奥蕾莉亚海盗团基地,起码也要先告诉她一声: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日就会回去。
福威决定再见到安德将军的时候,一定要问问他,有没有给祖母通信的渠道,如果有,就发一封电子邮件回去,让尤娜安心等待,然后择日再逃。
他绝不可能让尤娜等足83年。
心中稍安,福威再次沉沉睡去。
……
……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把熟睡中的重刑犯惊醒,一排排射灯亮起,刺眼的光线射进了所有牢房,犯人们一边咒骂着,一边起床,他们要吃今天的第一顿饭了。
一日两餐,福威猜测这头一餐,时间大约是上午九点钟,另外一餐则是下午五点钟。
杰夫斯这个胖子睡得还真死,福威从上铺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手,他都没知觉。
“杰夫斯,醒醒!吃饭了!”福威大声吼道。
杰夫斯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弹了起来,把整张铁架床,带得震颤不已。
两人走出牢房,走下楼梯,来到通往放风就餐区的交换舱门前等待,这一次,监狱的一号地头蛇佐罗。史密斯没有替福威保驾护航,他独自一人站在舱门前,身后仍然空着三四个人的身位。
他这是要给福威下马威?还是?
不管什么原因,昨天吃饭的时候,福威不知说错了哪个字,惹到这个神经病了,看来从今往后,福威不得不靠自己弱小的身躯,跟这些成年罪犯一块挤了。
等待舱门开启的时间里,福威试着用本源之触的力量去控制佐罗的机械身躯,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能控制得了这半具身体,半机械人佐罗身上的机械组件由一个独立的cpU控制,福威感受到了这个系统,感觉比操作风暴海燕要简单一百倍。
只不过是一只胳膊,一条腿,一只眼睛,半张嘴,几个关节的事儿。
除了手指部分复杂点儿之外,福威能保证通过机械身躯的cUp完全控制并制服佐罗这个监狱中的霸主。
“佐罗不护着你过去了吗?”身前的杰夫斯,浑身是汗,转回头纳闷儿道,他显然观察到了重点。
福威撇了撇嘴,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那你上我前面来,你这么瘦小,会被挤坏的!”杰夫斯煞有介事的说道,他可不是说着玩的,那些成年罪犯,被踩死的都大有人在,但杰夫斯是挤舱门的好手,他一身肥肉弹性十足。
别看他是个胖家伙,但这家伙其实超级敏捷,见缝插针十分有一套,再加上力量也不小,之前福威跟在他后面,倒也挤到了靠前的位置。
“狱卒为何不定个规矩,让大家排队过去?”福威问道。
杰夫斯冷哼一声,回答道:“一共就那么半个小时的时间,傻子才会安心排队!”
正说着,舱门轰然开启,福威感觉自己被一股巨浪推着前进,那挤压之力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前世总是在电视新闻里看到关于‘踩踏事件’的报道,如今亲身经历了,才明白这有多可怕!
氧气不够用那是瞎说,实际情况是,胸腔无法扩张,才导致呼吸困难!
两条肥胖的胳膊拼命帮瘦小的福威挤出了一丝可供胸腔扩展的空间,福威大口喘着粗气,感激的握着杰夫斯的手腕,要不是这家伙帮自己,估计他就要被挤得憋死了!
杰夫斯虽然只有15岁,个头儿也不高,但他身宽体胖,重心很稳,一些成年罪犯开始倒下,或者被人流挤得腾空而起,但杰夫斯,总能给自己挤出那么一平方米站立的地方,顺带着还把福威护在怀中。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过去了!”
杰夫斯一边说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都顾不得擦。
拥挤的压力在下一秒到达了峰值,福威感觉自己好像直肠里的一块硬屎,正在冲破括约肌的束缚……咳……福威之所以这么感觉,是因为此刻他深深的感受到,挤舱门的这些罪犯们,他们的处境真的比屎还要糟糕。
终于,在峰值过后,福威和杰夫斯都感觉到压力一松,几十个犯人从狭窄的舱门口喷涌而出。
(在吃饭的朋友,真不好意思!希望你们都吃完饭了……)
杰夫斯重心不稳,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差点就压在了福威的身上――他的两条手臂正支撑着超重的身体。
福威赶紧一打滚儿,滚到一旁,杰夫斯这才轰然倒下。
“哥们儿,实在是太感谢了…”
福威仰面躺在地面上,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让我住下铺,这算是还你人情。”杰夫斯这才有空抹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一骨碌爬起来,对福威说道:“还不能歇着,赶紧去打饭!”
两人经过佐罗。史密斯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悠悠的吃饭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让福威瞬间火大!
他冲向那Y字形的全封闭甬道,敲打着合金玻璃喊道:“我要见汤姆森!汤姆森!!”
那狱卒认出了福威,赶紧揪起肩膀上挂着的通讯器说着什么,杰夫斯急着吃饭,跑去打饭了,福威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情,他就站在这儿等着。
不几分钟,全副武装的汤姆森就从甬道交换舱进来了,他来到福威面前,上下摸了摸福威的身体,然后眨着眼睛问道:“老弟,别一惊一乍的啊??你吓得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我要求你把佐罗的牛排从每顿两块缩减为每天两块!”福威没好气儿的说道:“他根本就不负责!今天挤舱门的时候,我差点被挤死了!”
汤姆森一听,脸都吓白了,他抽出警棍,怒气冲冲的往佐罗所在的餐桌边走去,这是对福威的不负责吗?这分明是对他汤姆森的不负责!
福威要是破点儿皮,瓦西里少将军要拿他汤姆森是问!过舱门都不护着,这还了得了?监狱里每年因为挤舱门死多少人,他汤姆森心中可是有数的!
福威抱着胳膊看汤姆森跟佐罗互相咆哮着,心里瞬间舒服多了…
第五十六章 秩序崩塌
“你去告诉那个娇滴滴的小子,回去的时候,我会护着他!!牛排一块也不能少!”佐罗拍着桌子吼道,交涉到最后,他还是为牛排折了腰。
汤姆森松了口气,走了回来,经过福威的时候,比了个‘oK’的手势。
半个小时快过去了,这饭也吃不成了,福威只好到打饭的地方,抢了两块劣质乳酪,一根风干的胡萝卜,还有一盒奶,准备回监狱吃。
福威刚拿完东西,全副武装的狱卒们就进来赶人了,有将近一百人和福威一样,没吃上饭,他们都带着东西回去,可他们携带回去的东西,大部分也要被大大小小的地头蛇们抢走。
这就是星空监狱,一个相对自由,但却仍然充满了生存危机的地方。
回程时候,佐罗铁着一张脸――奥,他半张脸本来就是铁的――把小福威护在了身前。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福威转过身,仰着头故意对佐罗说道。
佐罗则用粗壮的机械手臂,轻轻按住了福威的小脑袋,把他的脑袋转回了前方。
回到了重刑犯牢狱后,福威就找了个地方,拿出乳酪和风干胡萝卜,细细的啃,杰夫斯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回来,但相比出去的时候,要轻松不少,毕竟大部分人都吃完饭了,没人急着回监狱。
佐罗远远的看着细嚼慢咽的福威,越看越来气,刚才汤姆森跟自己说,上面对这个小崽子有关照,让他不能破一点儿皮儿!佐罗觉得这事儿真拓麻的扯淡!
这孩子真那么牛逼,咋往这里送?这里又不是星空学院,来这能涨姿势吗?
人比人,气死人,坐牢都要分个三六九等,虽然这重刑犯牢狱中的罪犯们本来就分三六九等,但那都是打架斗狠拼出来的!这个毛孩子,屁本事没有,就享受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待遇?
凭瘠薄啥?!
佐罗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来气,不让破皮儿,我就折磨不了你了吗?这里可是堂堂重刑犯监狱,没点手段,还能在这样的熔炉里站稳脚跟?
佐罗跟满脸纹身,满嘴黄牙的家伙使了个眼色,这家伙外号叫‘魔鬼’,他身材很瘦小,并不是特别擅长打架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