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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用不着你提醒!」
慧太郎进行追击。约瑟夫做着复杂的动作,将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打乱。
「但是,将错误正当化才是绝对应该避免的,最恶劣的过错!若不斩断仇恨的锁链,便会变成永远望不到终结的怪圈!你应该明白才对!」
所以收手吧,约瑟夫。求你收手吧。若是你这般杰出的男人,一定能成为裸虫的典范。成为昭示希望的旗帜。求你的,别再一意孤行了。
心头的无数哭喊卷起漩涡,随之消散。于是这一次,慧太郎带着几分挖苦,攻击愈发凌厉。面对讲不通道理的家伙,就只能让唯一的心声凭御太刀之上,传递过去。
慧太郎又犯了个错。存在于内心的正确无法用言语传递给对方。结果,只能依赖名为剑的暴力。这与约瑟夫等人所属的雾火的做法如出一辙。但慧太郎别无他法,只好诉诸恐怖行为。
无法维持。无法割舍。只能一味咒骂自己的不成熟。
「所以说……不管出于怎样的理由,这种行为都是不可饶恕的!」
打到街上之后,饕餮飞蝗的身影随处可见。慧太郎和约瑟夫在战斗之中,已不知斩落多少只袭来的蝗虫。警察及部分居民正拼死顽抗。只为区区一个目标就将整条街做靶子,这种事决不允许。
「停手,约瑟夫!不要再加深鸿沟了!会变得无法挽回的!」
「愚蠢!我是裸虫,它们是人!我们之间的鸿沟是无法填补的!能够挽回的机会,早已不复存在!」
约瑟夫可怜的看着完全凭着义愤而举剑的自己,迸发出破戒的哄笑。
「你现在还在相信那个『有朝一日』!?对怪物寄予同情,沉浸在自我满足之中,一定感觉很棒吧!但这种东西不过是假慈悲!」
「不对!裸虫也是人,约瑟夫!无论样子变得如何,你们都是——」
「闭嘴,这就是假慈悲!」
发出壮烈恫吓的同时,某种东西从约瑟夫嘴里吐了出来。这是昨晚一战中吃过的突然袭击,用丝进行的束缚攻击。对于事先做好戒备的慧太郎来说,想要躲过并不困难。然而,朝自己飞来的白色物块以出乎意料的速度射穿了空气。
「……什!」
能够来得及反应,纯属侥幸。霎时间,白色物块与抽刀回守的无垢娘矩安的刀腹部分激烈擦过,消失在未知的方向。一眨眼后,犹如大炮炮弹命中的激荡声音贯穿鼓膜,身后建筑物的屋顶如同被掀起来一般被轰飞了。
没能完全化解的冲击令双手麻木,即便如此,慧太郎还是握住刀柄进行思考。
这恐怕是将丝捆在一起弄成箭头一般尖锐,然后用某种方法射出所带来的效果。约瑟夫昨天说过,他的丝一遇空气便会硬化,但在某种程度上,似乎也可以令其自由在口内硬化。那种不留残影的迅猛速度,简直不切实际。
「怎么样!人类做得到么!?此等妖魔,还能叫人么!?」
可是,慧太郎没有迷茫。唯独这一点,连苦恼都的必要都没有。
「是人」
「……」
「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寂静持续着。疲劳感令呼吸混乱,鞭笞着临近极限的肉体。
「怪物不会愤怒。怪物不会悲伤。怪物不会在意与人类间的差异」
「…………」
「这一切都是你身为人的证据。你和我一样,是拥有平凡感情的人。只是,你无法不将自己认定成为怪物。没错吧?」
约瑟夫的双眸燃起浑浊的怒火。这个眼神,他在昨晚也曾瞬间展现过,这是他激动的前兆。当他受到难以接受的屈辱时,就连他额头上发出暗光的单眼也会撒出激愤的火花。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啊」
仅此而已。这些就是所有的话。慧太郎的理论终究到达了这里。
过了片刻,约瑟夫泄出磨损殆尽的声音。
「我的妻子和儿子」
「?」
「在我的回忆中,总有二人的身影」
慧太郎吞了口唾沫。语言的内容本身并不令人吃惊,却引得胸口一阵痛楚。因为本人昨天曾说过,他失去了曾经等待的『有朝一日』。令慧太郎战栗的,是约瑟夫那空洞的声音。比起压抑感情更为可怕的这个声音,究竟是——?
「我变成裸虫的经过,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原本是个军人,在20年前为了镇压小规模的革命运动而去了农村,当时被暴徒钻了空子给打晕了,等我回过神来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不,我甚至怀疑自己在那时已经死过一次」
「………………」
「你知道么?所有人在成为裸虫之后都无法马上拟态成人。虽然变成了异形,但我当时完全没有隐匿手段,只好避开他人的视线四处逃窜。那时我唯恐连累家人,于是从这个世上销声匿迹」
约瑟的语调如滔滔流水,没有停滞。然而,却欠缺某种重要的东西。
「不过,到头来全都是白费力气。我变成裸虫的事情不知在哪个环节暴露了。千辛万苦获得了拟态能力的我,准备去见久违的家人,于是,我与已然面目全非的两人再会了。一切的事情,我都是从事后的人们嘴里逼问出来的」
慧太郎重新握紧无垢娘矩安。慧太郎深知自己触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逆鳞。他那双眼睛犹如通向奈落深渊的空洞,仿佛会用黑暗的火焰将人吞噬进去。
「妻子被杀死了。是村民们干的。她在适合进行魔女狩猎的村子中央,被绑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了。听说她临死的叫唤似乎不堪入耳。儿子的下场更为凄惨。似乎被村中的神父执行了异端审判。仅仅是身为父亲的我化作裸虫,似乎就会对周围的人造成了极大的恐惧。儿子在令人茶饭不思的痛苦中饱受煎熬,最后意志用尽,亲口招供自己是裸虫。可想而知,儿子被私下处决了。儿子的脖子被砍下来,脖子下面的部分被曝尸荒野,脑袋遭受村名全体扔石头」
「……、……」
「回到故乡的村子后,我找过了不见踪影的两个人。我没有道理能注意到吧?地面上残留的微微炭迹是妻子的下场,被乌鸦啄食的肉块就是儿子的一部分。这种事我究竟是怎样察觉到的?」
约瑟夫逼近过来。慧太郎隐藏起吓得快要牙齿打颤的样子。
慧太郎感受到了约瑟夫的疯狂。约瑟夫此前尽可能扼杀自己的感情,兴许只是为了单纯保持冷静。但慧太郎深知,过去的情景在脑海中回放,控制器一旦崩开,寄宿在身体内的疯狂将会无法驾驭。
「我杀了村名。还杀了神父。杀他之前我问过了原因,问过他们两人到底有什么错。神父说,因为病菌会感染,很危险,所以没有办法。他当时的表情是认真的」
约瑟夫突然动起来。屋瓦被蹬地的脚炸飞,自身已经化作一枚钢枪,以神速逼近。
慧太郎千钧一发,勉强躲开。然而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是预判。与此同时,六柄枪集中于一点飞刺而来,慧太郎不惜用刀去偏移这份冲击,被狠狠轰飞到屋顶的边缘。慧太郎险些跌落,虽然拼命恢复了体势,但约瑟夫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啊,没错!正如你所说,小子!我自己将自己定义成了怪物!如果不这样,教我怎么能够接受!?如果同样是人,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要品尝那些心酸!?为什么我的家人非得得到那般悲惨的结局!?」
约瑟夫发出莫大的怨嗟。挥舞六枪的样子,毫无疑问已是超越人类的战神。就算勉为其难避开了要害,身上还是留下大大小小的伤,没过一会儿便被弄得浑身是血,令慧太郎对一味的防守恨得牙根发痒。
情况显而易见,无需钜细靡遗的解释也能知道,约瑟夫之前在手下留情。
毕竟他需要『生擒』自己,应该不会太动真格。然而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想必早已将身上的任务抛到九霄云外,终于拿出了真本领。
「我已经不相信什么『有朝一日』!倘若真的已经穷尽一切也拯救不了裸虫的话,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对一切死心了!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拿起手中的枪加入了雾火。这都是为了心中依旧怀有决意的年青一代的同胞们!」
「库……约瑟夫……!」
「但是啊,库哈哈!到头来这也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啊!我这头已经忘却信念的怪物,只要让更多的人体会到我妻子和儿子所品尝过的痛与苦就会心满意足啊!没错,是复仇!如今复仇就是我的一切!」
只为复仇而举剑便好——约瑟夫的台词在复苏。雷克勒号上的屠杀在复苏。
此时,一个鲜活的声音在脑中俄然响起。这是接受约瑟夫的话后怀起的反驳之意,丑陋而自私,但却是慧太郎毫不掺假的真心。
我想回归故土。只要你消失掉就好了。竟然杀死了那么多乘客。我明明是无罪的。只会自己充被害者。那我就拿出恶意杀了你。裸虫的事情我才不管了。
被问及人性的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恶意在心中蔓延。可是慧太郎一边接下约瑟夫如暴风雨般的猛攻同时,咬紧牙关坚持忍耐。
「来啊,怎么了!?你不是说,对背负不起残酷结局的我,还有话要传达吗!?回答啊,没有一点出息,只会满口嚷着正义的小子啊!」
约瑟夫冷语。约瑟夫猛冲。如同完全坏掉一般。
慧太郎仅以一纸之隔避开远远超越动态视力的枪雨,但他即便如此依旧毅然不屈到底。没出息也好,丑态百出也好,唯独不想忘记那份理所应当的诚实。
「……我拒绝!无论斩除任何东西,我都绝不会只为私怨而举剑!」
约瑟夫绝喊着,准备一气呵成向自己攻来,就在此时。
突然,从竖立在两公里左右的前方的钟塔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〇
法国革命时期,以旺代地区为中心发生过一场大规模内乱。
俗称『旺代叛乱』的这场战争是部分民众与贵族向国家发起的,呼吁宗教自由以及反对募兵不平等的革命运动。但由于产生了大量无视叛军的主义,乘势杀人劫掠的不法者,结果,甚至将无关的城镇及居民卷入战火,招致越来越广大的地区受害。
与旺代相隔甚远的伊斯曾经也漂亮地遭受了波及。伊斯虽然不是战场,但当时出现的,自称旺代军的掠夺者们途经了这座镇,令伊斯惨遭涂炭。战祸的爪痕痊愈之时,居民们想到建造一座纪念碑性质的建造物,警醒众人伊斯在那时所受的伤。
耗时漫长的岁月,终于完成的这个建造物,如今悠然矗立于西区的慰灵园咫尺相望的地方。警示着时间无法倒流与激励着人们要向前进的这幢建造物,便是伊斯复兴纪念钟塔。
在这幢钟塔的最高部分——有着复杂的齿轮结构及巨大的钟摆在头上摇晃的昏暗房间的中央,现在正有两个身穿黑衣的人影蹲在地板上进行着什么。深深遮住眼睛的头巾下可窥憔悴之色愈见浓重,他们的脚下画着发出淡淡光辉的几何学图案。
这是魔法阵,而且是用作仪式的魔法阵。想必认识的人一眼便能分晓。
拥有专业知识的人,或许还能同时注意到魔法阵里蕴含着东洋式的匠心。上面使用的文字是古希腊语,认真推敲圆阵整体的话,可以发现一些原创的特色。就好像某种错觉画一般。
「「……」」
两个人影默默地继续着作业。一面通过勾勒出的魔法阵将『意』传送给如今在街道中交错乱飞的蝗虫群,一边细心控制它们不至失控,继续寻找目标。
但是,或许两人专注于操纵消磨精神的大魔法而适得其反,终于看到有一人集中力断掉,突然打破沉默。
「……约瑟夫大人的心思无法揣度啊」
另一个人影在头巾下面挑起单眉,可马上做出冷淡的回应。
「闭嘴。集中精力。术的控制会乱掉的」
「啊,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出声喝止的男人虽然对对方摆出那样的态度,心中却同意他的看法。只不过,这终究不是下面的人该考虑的事情。
「将大量的虫用作佯攻,将护卫的军属魔法师从目标身边引开。到此为止我能明白。但是击杀失败,已经跟丢目标的现在,为什么要下『瞄准目标身形相近的人』的命令?控制虫做这种细致活可是非常辛苦的啊」
「都叫你闭嘴了……!约瑟夫大人一定有他的想法,不要把这么棘手的术推给我一个人来做!负担太大了……欸,见鬼!」
另一个人对怨声连连的对方不予理睬,犹如冥想般阖上眼后,再次将精力集中到术的控制上。可是,或许是方才的对话成为了契机,某种不满在胸口沸腾起来,不住的向上喷涌。
他认同对方的想法。让蝗虫进行袭击指定对象,的确是费力的工作。虫的使役本身就是很不细致的东西。干脆增加它们的肉食欲,将街上的全体居民当做靶子要简单得多吧。现在的蝗虫数量虽然锐减,但还是能够做到最低限度的自我保护。
然而,身为指挥官的约瑟夫对于进入组织只有短短几年的两人来说,地位等同于天上之人。为什么这样的男人准备用这种兜圈子的方法来完成任务呢。
袭击雷克勒号的时候也是,约瑟夫似乎对本部最后下达的『将大部分乘客封口』命令面露难色。他的形象与听到的风评有所龃龉。就任之前,还以为他是个更加过激的男人。
「……啧,顾虑人类怎么能行」
最后甚至焦躁的骂了出来。而这不是在说对方。
然而就在此时,背后忽然传来声响。连忙转过头去的男人们,看到了奇特的东西。就在自己正后方不远的石制地板上,掉落了某种桶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两人同时露出疑惑,下一瞬间——
「!?」「什、什么!?」
从筒状物体里突然猛烈地喷出白烟。
〇
从自制烟幕弹里放出的烟雾将两名吃惊男人的身影完全藏住的时候,亨利从螺旋阶梯近旁的柱子后面一跃而出,一口气踏入宽敞的房间内。
房间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霭。但是,潜藏在房间外的时间点上,已经在自己身上施加了热量感知的魔法。右手握着完成发射准备的短枪,首先向有反应的一方放出魔法弹,魔法弹消失在烟雾中。随后,屋内响彻凄绝的哀鸣。
接着那份热量以迅猛的速度与自己拉开距离,应着沉重的声响同时停了下来。看来是被刚才的攻击轰飞之后,狠狠撞到了墙壁上。确认热量一动不动的后,并没有再确认他是死是晕的余力。
「还有一个……!」
然而事已至此,另一个男人不可能没有反应。附近的烟幕被霍地拉开一个口子,出现在那边的身影已经放弃了人类的形态。
恐怕是多足纲的某种裸虫。虽然躯干和腿部与拟态时几乎相同,然而双臂变异成为拥有无数足的触手一般的东西,如同好几只多足虫绑在一块的粗鲁舌头从嘴里垂下。虽然亨利对他很感兴趣,但这幅模样无疑会让同级生们发出惨叫的大合唱。可是更加严重问题在于,从他手臂和舌头滴落的粘液在碰到地板后,石板瞬间便嘶啦一声溶解了。
毒液。这是多足纲的虫类具备的特征,似乎这只裸虫的毒液具备强力的酸性。对方瞬间便缩短了距离,这令亨利也大为惊讶。
「哇、哇哇!别过来!」
亨利扔下变成累赘的短枪,间不容发架起用握在另一只手中的步兵枪型的火枪。然而开枪的同时,对方以难以置信的动作向上跃起。
他的回避动作如此夸张,想必清楚挨了魔法一定吃不消。这是非常明智的判断。虽然明智,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是致命性的错误。
「普通子弹!?」
从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领悟朝向自己的攻击正源后,男人在空出惊愕毕露,
另一边,光从枪弹的使用来看,虽然事先放入了重视弹速的单纯铅弹,但由于率先射出的是魔法弹,所以发挥了高超的混淆效果。亨利扬起嘴角,将第二把扔下后,这次终于将至今为了不让敌人察觉而隐藏在背后的致胜武器——慧太郎误会成大炮的燧发式榴弹发射机拔了出来。
「拿下了!」
朝着万万没有想到跳到空中后无法移动的第二人,亨利毫不留情地瞄准之后扣下扳机。撞锤落下,瞬间爆出火舌。从枪筒发射的榴弹笔直飞向男人,发出了与之前命中的魔法弹相匹敌的轰鸣。
男人连悲鸣都没有喊出便被热浪灼烧掉,描绘出一条抛物线飞了出去,就这么掉在了白烟里。
短暂的寂静中,亨利连忙捡起火器,全部都做好发射准备。不久,烟雾开始散去,亨利垂下僵硬的肩膀,松了口气。
黑衣男子们——无疑隶属雾火的两名成员,一个瘫软在墙壁上,另一个无力的仰卧在地板上,完全陷入了沉默。尽管之前心中微微忐忑,但从并没有迅速开始石化看来,他们应该只是失去了意识。
「……啊~,太好了。平安解决了」
尽管打了对方出其不意,但两人并非约瑟夫那般荒唐的对手,只能算万幸。亨利只见过裸虫寥寥数次,昨晚去营救慧太郎时所遇到的六臂男人,动作非同寻常。实际上,自己能从那个地方带走慧太郎脱离,几乎算得上等同奇迹的伟业。
「再怎么说也没法和两个那么厉害的人做对手呢。——你们已经没事了」
亨利转向后方喊道,从方才自己隐藏的那根柱子后面,科尔亚诺和蒂耶尔立刻现身。前者威风凛凛却缩手缩脚,后者普通而敏捷。
「你、你这家伙!这次绝饶不了你!竟然将我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到底有何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