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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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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抬头望着母亲,抿了抿嘴,道:“秀儿。”
宝如没来由的喜欢这小丫头,对着悠悠说道:“这样漂亮个小姐姐,修齐见了想必欢喜。”
厅院中几处宫灯,凉风悠悠,宝如不知道杨氏把修齐抱到了什么地方,怀里抱着个小丫头,转身要去寻杨氏,给修齐看看这个小姐姐,才转过身,便见季明德站在不远处。
李少瑜和季明德两兄弟,一齐样的身高,皆是阔袖质的纻丝长袍,于夜风中并肩走了来。
陈娟和陈静婵俩姑侄立刻站了起来,出座行礼。
宝如觉得季明德的目光格外的怪异,他盯着孩子看了许久,忽而伸出负在身后的手,去抓这小姑娘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本是垂着眸子的,在季明德问话的那一刻,抬起两汪水潞潞的大眼睛,道:“秀儿。”
孩子一只小手拳在胸前,一双大眼睛圆蒙蒙的,就那么望着季明德,过了半晌,似乎颇有些恼怒:“叔叔,讨厌……让秀儿吃药。”
这话说的,就好像季明德要喂她吃药一样。
陈静婵吓了一跳,走了过来,从宝如怀中接过孩子,道:“她还小,会说的字都不多,胆儿也小,还是我抱着吧。”
长安城世代礼数浸淫的大家闺秀,陈静婵有一双格外明亮清澈的丹凤眼,笑时柔情脉脉,不笑时颇有几分清冷出尘,对着季明德深深一礼,叫了声季都督,便抱过孩子,转身坐回了原位。


第240章 同葬
季明德一直目送她抱着孩子坐回竹椅上走了过来揽过宝如道:“你不是想带孩子去看看伯娘吗要不咱们此刻就去?”
中午才到刚休息了片刻宝如以为便见朱氏也得到明日不想季明德今夜就要去,犹豫了两番,咬唇看了看身后。
李少瑜两只眼睛紧盯着陈娟姑娘身上那件象牙色绣五彩菊的绫面短袄衣服极好的勾勒了她的身姿。
胸膛上两朵怒放的金菊,衬着她的身姿,宛如山峦是陡悬峭壁的那种。
李少瑜两只眼睛赛金鱼远远对着季明德使个眼色,搓了搓双手待转到陈娟姑娘面前却是羞红了脸揖手叫了声好妹妹。
陈娟岂能不知李少瑜的名声十分的鄙夷若非老娘拉着,压根儿不想见李少瑜这个纨绔刀子般的眼神狠狠剜他一眼,调个坐姿转身去跟李悠悠两个说话儿了。
“这儿还有客呢我想跟陈夫人多聊会儿,能不能明日再去?”
花影疏疏,季明德本黑绣着金蟒的袍子黯黯,就站在花影之中,断然道:“我明天还有事,所以,今夜带孩子过去给她看看,明日一早我得带你出去逛逛。”
舟车劳顿的,他也不说要去何处,宝如心中微微的不满,倒也不说什么,转身便要往自己住的东院去:“你且等得片刻,我让娘给修齐穿好了衣服,咱们就去。”
季明德准备往前院去等宝如,正准备走,李少瑜暗矬矬溜了过来,拽上他的袖子:“好哥哥,我的好大哥,你瞧着陈娟姑娘如何,小时候瞧着不怎么样的,没呈想两年不见,她……”
他两只禄山爪,在自己胸前比划着,咬牙切齿,恨不能此刻就扑上去的猴急,但只要陈娟姑娘一双眸子扫过来,立刻羞红了脸,一幅人模狗样的羞涩。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李少瑜好歹也经过大风大浪,长安上至五十,下到十五的少女,没有一个能治得住他。谁知到了这比自己还小着六七岁的小姑娘面前,就俯首贴面了。
季明德一目扫过去,唯看到明黄的灯影中,那眼儿大大的小丫头,本是垂着眸子的,在他目光扫过去的那一刻,抬眸,望着他,眸中颇有几分怨恨与戒备。
若是季棠睁开她的眼睛,就是这小丫头的样子。
他道:“你想娶她?”
李少瑜双击掌:“除了陈姑娘,弟弟我此生再无所求。”
主要是那对兔子够大,瞧着也够辣,她一眼瞪过来,李少瑜便有种想跪在她脚边,给她当下马石的冲动。李少瑜此生掠的女子太多,唯独仰慕琳夫人,因其有种王者风范,在怀良几番求娶,只差跪着相求,请琳夫人到长安做英王府的世子妃。
琳夫人掐指一算,自己只比李少瑜的娘小一岁,当时就回绝了他。
季明德在李少瑜背上拍了两拍,拍的他前仰后合,默了许久,给了句至理名言:“何不睡了再说。”
李少瑜于女人,摸过的多,睡过的并不多,听了季明德这话,大惊失色。
回头看了眼陈娟姑娘,她也正在看他呢,一双眸子带着凌利的寒气扫了过来,李少瑜魂飞魄散,险险就跪到了地上。又媚又辣,着实够味儿,这辈子,他可算是给英亲王府找到个满长安城都难寻的世子妃了。
季明德率先一步,在前院等宝如。
一直在齐国府做眼线的莫林来了,他急冲冲上前便道:“大哥,尹玉钊回齐国府了。”
季明德半天未动,问道:“他做了什么?”
莫林道:“他什么也没做,只拿走了自己书房里一只紫檀木的官皮箱。”
在尹玉钊失踪之后,季明德将齐国府搜检一空,只留下了那只官皮箱做钩子,准备钩尹玉钊上钩,因为那里面装的,是同罗绮的骨灰。亲娘的骨灰,他肯定不会丢下不管的。
这不,尹玉钊就现身了。
季明德断然道:“你去义德堂告诉你大爷,叫他准备着,咱们有事儿要办。”
杨氏包的襁褓,里层是洗了软绵绵的白棉布,外面是层烟灰色的天香绢,她护犊子,将个小修齐抱在怀中,任谁也讨不走。
一看到朱氏无甚大病,不过是装病想叫儿子来看自己一回,季明德便明显的不高兴了。
一个生母,一个养母,头凑在一处看小修齐。
小家伙两只眼睛格外的圆,瞳仁似点漆,望望这个,再望望那个,见全是一帮老太太,显然不怎么高兴,直到看见宝如那张同样圆圆的脸在后面笑着,咧嘴一笑,牙胎红红,手舞足蹈,格外的可爱。
朱氏看了半晌,摸上孩子牙白面的交衽小袄儿,道:“好歹也是王府的长孙,穿的是不是太素了些?”
杨氏嘴巴刀子一样:“有什么素的?他是男儿,不是非得桃红柳绿才好看的,我瞧着这样就很好。”
宝如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也不说话,乖乖坐在一旁,在杨氏面前比小修齐还乖。偷孩子的贼一般,悄悄摸一下儿子的小手,给他伸伸舌头。孩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时不时的冲她笑着。
朱氏深叹一气,她当初也不知踩过宝如多少回,总觉得她太傻太憨,配不上季明德,反而是胡兰茵聪明有手段,会成为季明德的助力。
可如今再看,杨氏一门心思只帮季明德带孩子,从不操心他的大事,如今儿孙呈欢膝下。她操碎了心逐名逐利,却落得个晚景凄凉。
季明德心中还有事,也不多呆,只待朱氏看过一眼孩子,便率先一步而出,带着宝如娘儿三个回了隔壁。
朱氏看过一回孙子,自觉人生圆满,于这七月末的夜里,格外欢畅。
她叫方姨娘捧了铜镜过来,镜子里一张象牙白的脸,很瘦,是胖过之后,又瘦脱相的那种瘦,四十岁的妇人,瞧着像个七十岁的老妪。
方姨娘笑道:“生活便是这般,熬过了苦就有甜,瞧瞧小公子生的多可爱,看着他,我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朱氏望着自己人中下那道淡红色的线,叹了一气:“好在缝上了唇,否则,只怕我的样子太丑,要吓坏了孩子。”
她一生的遗憾,就是那两瓣唇没有尽早缝上。
眼看八月,晚来风凉,秋蝉在树上鸣着。朱氏和方姨娘两个一起努力,从床上挪到了窗前的竹椅上,也是笑:“本以为此生都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他还肯来主动见我一回,又还带着大孙子……”
其实她压根没往长安写过信,也没有说过自己有病的话,不知怎么的儿子就来了。
月光下,檐廊下站着个男人,本黑道袍,白衽,清清瘦瘦,看不清面容。
朱氏两腿风湿厉害,已经站不起来了。
过了二十多年,她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李代瑁,连妄想都没有过。
隔着雕花窗扇,他还是那么年青,二十年的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便细髯满颊,眼神深遂严厉,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而她,刚看过镜子里的自己,苍老如妪,朱氏份外难过,自惭形秽,叫这突如其来的一刻吓呆了,动也动不了,遂性一把扯过方姨娘手中的镜子,就那么遮到了自己脸上。
“关于明义,是本王对不起你。”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和,带着淡淡的疏离,窗外影疏疏,一动不动。
朱氏还沉浸在初见大孙子的喜悦里,此生也没想过再见李代瑁,他来的太突然,她居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李代瑁其实压根不想看那个兔唇的妇人,多看一眼都不想,但终归是儿子的生母,他飞快的扫了一眼,只看到面铜镜颤危危的抖着。
还好,他不必再受一次惊吓。
“王妃先本王而去,死后不愿同穴。本王的陵墓之中还缺个伴儿。你若愿意,天年之后,本王想与你葬在一处,可行否。”李代瑁缓声问着,是商量的口吻。
朱氏还没明白过来,一只铜镜仍旧在脸上盖着,不敢哭,也不敢说话,主要是吓坏了。方姨娘先回过味儿来:“夫人,大喜呀,王爷这是想和您同葬呢。”
李代瑁已然欲要离去。
方姨娘道:“快,快说愿意呀。”
二嫁过的女子,朱氏本能觉得自己不可能和李代瑁同葬,但他性子果决,打小儿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既敢这么说,只怕就是真的了。


第241章 清骨
就如同那突如其来的一夜一般晴天霹雳一般朱氏连连点头:“愿意奴婢当然愿意只要王爷不嫌弃奴婢就好。”
李代瑁转身要走朱氏也不知那来的勇气一把拉开铜镜指着自己的唇道:“奴婢当时说过的,缝缝就会好的,王爷您瞧,缝上就会好的。”
李代瑁蓦然回头,倒是吓了一跳这是个年近七十岁的老妪没有漂亮的眼眸,但也没有豁成两瓣的唇没有叫他心动过的眼神也没有叫他厌恶的双唇她只是个老太太而已。
他脑子里闪过当年那一夜她指着自己的唇阖闪阖闪,似乎是在说:缝上就会好的缝上就会好的。
若非明义是他一生洗不去的罪恶,以李代瑁的想法死后肉身都不留存化成灰撒入江河便可。
可为了能在死后,求得儿子的原谅,他才会邀朱氏同葬。若儿子见到母亲,总会,少怨恨他一点吧。
侧首,李代瑁勾了勾唇角,青须疏疏,酒窝深深,两只极漂亮的眼眸,尾纹淡淡,也不说话,略点了点头,转身就那么走了。
朱氏手中一只铜镜啪一声掉在地上。
方姨娘也呆若木鸡,过了好半天,才叹了一声:“夫人啊,难怪老爷那般的人才,您也总是对他淡淡的。咱们当时私底下也曾笑话您,觉得老爷那般的人才,配您屈了些,您还总在他面前拿乔。
今日一见王爷,我才知道,哎哟,这样的男人,有他看一眼,这一生也就足了。”
朱氏抱着面铜镜,也算是了了一生的大憾,指着自己的唇道:“我就说嘛,缝上就会好的。”
她这才撕心裂肺的哭起来。那一夜,一生的遗憾啊。
洛阳城的义德堂,名为药店,实则匪窝,往日倒还清静,今天老大来了,驻扎洛阳城的土匪们全都聚集于此,正在二楼上吃酒。
土匪在一处,汗腥味、酒腥味,以及各类卤水味儿儿,八角大料的香味儿,臭屁脚丫味儿,熏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季明德一袭直裰,坐在达摩祖师像下,笑温温望着自己膝下这些席地而坐的土匪们。他也吃酒,但不吃滥酒,不过也不反对他们吃。
“老大,下来吃两盅吧。您瞧瞧,自从成了亲之后,您连酒都不吃了,这可不行,咱们做土匪的,岂能不吃酒?”
还有几个胆子大的,资历老的几番突着想给季明德灌酒,方升平厉眼一瞪:“也不看看你们这得性,给咱们明德提鞋都不配,还好灌他的酒?快吃,吃完了好滚,明儿一早起来干活儿。”
楼梯上忽而脚步声踏踏,涌上来一群人,为首的一袭道袍,满面细髯,四十由旬,高高瘦瘦。
这是荣亲王李代瑁,他一目扫过,土匪们叫这个面目与季明德相似,又比他多几分正气的盛年男子给震住,面面相觑,直到有几个识相的跪地叫了声王爷,一群人才擦手的擦手,藏脚的藏脚,磕罢头,抱着酒盆肉盆作鸟兽散。
“少源明日会在函谷关等你,与你一战。”李代瑁仰头,欣赏着四壁的十八罗汉像。十八罗汉本就是恶刹样,巨幅,用绿松石,龙胆等物作颜料彩绘于墙上,降龙伏虎之势,笑的森然。
季明德站了起来,一辈子没怎么跟老父亲谈过心的,默了片刻道:“儿子不懂您的意思。”
李代瑁伸手自己一只细而修长的手,五指并拢又分开:“为父总共有五个孩子。”他合上拇指,又道:“如今剩下你们四个,无论那一个我都不想失去。但少源一心求死,我怕等我闭了眼睛,有一天他终要因为家庭不幸,婚姻不幸而自暴自弃,死在战场上。”
“他杀不掉我,只会被我杀掉。”季明德断然道:“我只是搞不懂,尹玉钊在长安现身,您是知道的,我在布局捉拿他,您却玩这样一手,是准备叫我们兄弟相残,然后好让尹玉钊从中谋利?”
李代瑁道:“至少表面上看,是。所以为父约了尹玉钊至洛阳,有三千玄甲军,为父会保证生擒他。但你,得去解少源的心病。”
“你拿宝如诱他?”季明德知道,若没有宝如为诱,尹玉钊不会轻易来洛阳。
李代瑁道“届时让你的人早点带走宝如,我在此单独等他。”
……
李代瑁又道:“若少源为帝,德性是够的,可他与本王一般,性柔。而你,季明德。本王就直说一句,你便以武力蛮力登上帝位,本王也蔑视你,不屑于你。
去函谷关,挑了少源的脓疮,叫他甘心辅佐于你,而不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整日想死在枪头上,本王才信你是真正有实力做帝位的那一个。”
季明德轻嘘了口气,忽而一笑,同样高的父子,虽说同样精瘦,可他混身蕴藏着无比的力量,而李代瑁是文人,空有一身清骨。
但那身清骨,足以傲视所有人。
看他华发两鬓,看他眼纹苍苍,也不过一个为了儿女而操碎心的老父亲而已。
若不解开李少源的心结,踩着弟弟的头颅,踩着他的不甘心登上皇位,不说李代瑁,便宝如也看不起他。
“放心,我会把他给你带回来的。”季明德笑了笑,道:“这是李明义给你的承诺,他会做到的。”
李明义,是写在皇家玉牒上的,季明德的名字。他其实代表着两个人,季明德和季明义。
宝如是跟着季明德睡的,次日一早起来,季明德不在,小修齐在隔壁咦咦呀呀的叫着。
苦豆儿端了洗脸水进来,把青盐递给宝如,要她先涮口。
宝如含着涮口水推开窗子,外面日光白照,静悄悄的,似乎没什么人。
苦豆儿递了帕子过来,道:“李少瑜想一出是一出,大清早的,要带陈家姑娘去登老君山,把大哥和福慧公主也带走了,这院子里,就剩咱们了。”
宝如颇有些埋怨:“我也可以去的,怎么走的时候他们不肯叫我?”
苦豆儿笑着解释道:“他们起的早,本来也是准备要带您的,结果王爷来了,说有些话儿要与你说,正在福安郡主的绣楼上等着您呢。”
李代瑁居然也来了,还在绣楼上等她?
宝如觉得这事儿着实有点怪异,洗罢脸,换了件衣服,便往绣楼而去。
李悠容这秀楼,是整座别院中最高的建筑。分三屋,一楼见客,二楼起居,三楼是个阁楼,有敞开的凉台,是供平日不出门的闺中姑娘们赏景,闲坐绣花儿的。
宝如一直上到三楼,都未找到李代瑁的人,一回头,李代瑁居然就站在她身后。
李代瑁还是一身道袍,清清瘦瘦,折身进了阁楼,问道:“洛阳好玩否?”
宝如暗暗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她一直知道,李代瑁心中属意的皇帝人选,是李少源。他突如其来,会不会对季明德不利。
李代瑁坐在女儿惯常绣花的软榻上,面前一只酒壶,一只酒盅,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也不斟酒,指着面前的蒲团道:“我欲与你聊会儿,也难找得着机会,坐在那儿,陪我这老人家说会儿话,如何?”
宝如于是坐到了蒲团上。
李代瑁斟了盏酒,却不往嘴边送,放在眼前轻轻摇晃着:“宝如,你可知道土蕃一战,少源做先锋做了多少次?”
宝如从未听季明德或者李少源讲过出征的经过,当然不知道,只能摇头。
李代瑁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道:“二十次。两个多月的时间,大大小小二十场仗,每一次,都是少源做先锋,或者深入敌后回抄,突袭,生死置之度外。”
虽然没打过仗,兵书总还读过几本,宝如明白李代瑁的意思,李少源是自愿求死。
李代瑁又道:“漠北一战就不说了,少源一回回死里逃生,军报传来,除了我,大约没人知道他心头的苦。
他不想回长安,他想死在外头,为人父母,我和顾真真没有尽到责任,把一个好好的孩子折磨成如今的样子。”
宝如立刻打断李代瑁,断然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打仗是为家国,我想少源没有想过死,他只是觉得自己更适合做先锋。死里逃生或者是因为苦,但胜利之后喜悦才是最重要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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