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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 comme il faut(原注:举止合仪,恰到好
处)…… (呵,
对不起,席席珂夫,我不知
道怎样翻译。)十五夫人们都朝她聚拢来,
老太太也微笑着眨眼,
男人们的鞠躬多么谦卑,
谁都想赢得她的顾盼,
少女们在面前走过时
都把谈笑放低,而那个将军
和她一道进来,也挺起胸膛,
翘着鼻子,睥睨着人群。
她的相貌固然没有人
能说美丽;然而,从头到脚,
也没有人能够找到
那使伦敦的上流社会摇头,
那被专断的时尚叫做
Vulgar的东西。(我不能够……十六我很喜欢这个英文字,
但却不会把它译成俄文。
它对于找们还很生疏,
因此,目前,还没有受宠幸。
对于讽刺诗,它会多么合用……)
好了,我再回到那位夫人。
她靠桌子坐着,那么可爱,
在潇洒中那么富于风韵,
旁边坐着漂亮的妮娜,
那个涅瓦河的克柳巴。
呵,您一定会和我同意,
无论妮娜怎样光艳夺人,
她也不能以她石雕般的
典雅的美压过她的近邻。十七“难道这就是,”欧根想:
“这就是她?真的……谁相信……
怎么!从那草原的乡野里……”
于是拿起了他那望远镜
不断朝着那一处叩问——
呵,那容貌使他依稀记起了
一个久已忘却的倩影。
“请问,公爵,你可知道
那是谁?那戴红帽的女人,
西班牙的公使正和她谈天。”
公爵把奥涅金瞧了一眼。
“呵哈,你很久没到社交界来!
等一等,我来给你介绍。”
“然而她是谁?”“我的太大。”十八“原来你结婚了!有多久?
我竟不知道!”“将近两年。”
“对方是谁?”“一个拉林娜。”
“呵,达吉亚娜!”“你和她熟稔?”
“我是她的邻居。”“噢,那么来吧。”
公爵于是带着他,向太太引见
自己的这个亲戚和朋友。
公爵夫人把欧根细看了看……
假若她是感到了惊异,
假若她心里烦乱而又激动,
至少,表面上,她却一点没有
透露这种强烈的反应。
她依旧保持自己的风度,
她的躬身也同样的娴静。十九真的!她不但没有颤栗,
脸色也没有变白、或者红润,
甚至连眉毛也没有挑起,
更不曾咬紧她的嘴唇。
呵,无论欧根怎样仔细看
他也不能发现几年以前
那个达吉亚娜的任何痕迹。
他很想和她找一些话谈,
然而——然而却不能。她问:
他来这里多久,从什么地方?
是否最近看到了他们家乡?
这以后,她以怠倦的神色
向丈夫示意,随即飘然离去……
奥涅金简直呆若木鸡。二十难道这是那个达吉亚娜?
那个和他单独会面的人?
您记得,在我们小说的起头,
在那遥远的荒僻的乡村,
他曾经激干告诫的热情
向她道出一篇高贵的教训。
这难道是她?他至今还有
她写的那封吐诉心灵的信,
多么坦白、真诚、随心所至,
这可是那姑娘……还是个梦?……
呵,那姑娘!在她卑微之时,
他曾经无心地轻视过,
难道如今竟变成了这样,
竟对他又勇敢,又淡漠?二十一他离开了那喧嚣的人群,
独自回到家,忧思重重,
又是甜蜜、又是悒郁的思潮
久久扰着他,不能入梦。
他醒来时,看见一封来信:
公爵今天有一个晚会
请他光临。“呵,天!去会见她!
去吧,去吧!”立刻提笔一挥
给公爵写了封恭谨的回答。
他怎么了?他做着什么怪梦?
在他那冷漠怠倦的心里
是什么在深深地搅动?
是悔恨?还是虚荣?或者
又是那青春的赘疣——爱情?二十二奥涅金又在计算时刻,
他又盼著一天的尽头。
钟敲了十下:好了,他离开家,
他飞奔着,他到了公爵门口,
来见公爵夫人,他有些颤抖。
达吉亚娜正是一个人
待在屋里,于是他们有几分钟
一起对坐。奥涅金的嘴唇
却迸不出话来,他沉郁,
他局促不安,对她的问话
结结巴巴,简直不会作答。
他只想着一个固执的思想,
他看她也看得目不转睛,
她坐在那里,自如而平静。二十三丈夫走进来,他打断了
他们这种不快意的“谈心”,
他和奥涅金一起回忆到
过去一些胡闹、可笑的事情。
他们笑着。客人们来了。
于是,社交场的刻毒和俏皮
开始使谈话活泼起来,
一些无伤大雅的胡言乱语
也毫不掩饰地当着女主人
畅快说出。自然,其间也夹杂
严肃的话题、处世的箴言,
没有大道理,并不计较分寸,
总之,谈笑自如而生动,
谁听了都不会感到过分。
二十四这里有典型的时髦士女,
京都的才华显贵和名门,
还有那必不可少的蠢才,
还有你到处碰见的面孔。
这里有戴帽子和插玫瑰花的
半老的夫人,紧绷着脸,
也有一些少女,那么严肃,
从来不透露一丝笑颜,
请看那位公使,议论风生,
谈着天下大势、各国政情,
那个白发洒香水的老头
说话爱诙谐,爱俏皮:
那老一套机智固然很出色,
但在如今,却有点不合时宜。二十五请看那位好讽刺的先生,
对于一切都爱发脾气:
不是嫌茶里糖放得大多,
就抱怨女人们谈吐无趣,
男人语调不好,所谈论的小说
莫名其妙,两姐妹的花纹字,
和说谎的杂志,都令他厌烦,
接着诅咒战争,雪天和妻子。
……
……
……
……
……
……二十六这里还有位普洛拉索夫,
真是名不虚传,异常卑鄙,
呵,圣浦瑞,为了描画这种人,
你已画秃了那枝老笔;
在门口,有一位舞会的大王,
和杂志的图画一样美观,
红红的面庞象个小天使,
穿着紧身衣,沉着、寡言;
还有一位远方的旅客
说不出的矜持、骄傲,
他那种故意的一本正经
使座上的宾客暗中好笑:
他们无言的眼神的交换
可已足够使这家伙难堪。二十七但这一整晚,我的奥涅金
却为达吉亚娜占住了心坎:
自然,不是那个怯懦的姑娘,
那么爱他,那么单纯、可怜,
而是这淡漠的公爵夫人,
这从富丽庄严的涅瓦河上
移驾而来的难亲近的女神。
呵,世俗的人'你们就象
你们原始的妈妈:夏娃。
凡是到手的,你们就不希罕,
反而是那条蛇的招唤
和神秘的树,使你们向往:
去吧,去吃那一颗禁果——
不然的话,天堂也不是天堂!二十八达吉亚娜变得多么厉害!
她多么清楚所扮演的角色!
贵胄的仪节虽然繁重,
她却多么快地学会做作!
呵,这高贵而冷淡的夫人,
这舞会的皇后,在她身上
谁还敢找出那柔情的少女?
而他曾使她那么心神迷惘!
为了他,她那少女的心
在幽寂的夜里,当梦神
还没来翱翔,曾经忧思寸断,
对着明月,她悒郁的眼睛
曾经幻想:有一天,要和他
一同走上生之卑微的途程!二十九无论老少,谁不服赝爱情?…
尤其是青春的稚子之心
象春日的田野,对它的风暴
和雨露,特别感到欢欣;
在热情的雨里,年轻的心
受到润泽,会滋长、成熟,
它的内部获得了强烈的生命,
展开茂盛的花朵,结出
甘美的果实。然而,如果我们
蹉跎了光阴,转向暮年,
热情的足迹却会带来凶兆,
有如凄冷的风雨,在秋天,
会把一片草地变为沼泽,
周围的树林也随着剥落,三十毫没有疑问:唉,这一回
欧根和稚子一样,爱得发狂,
整日整夜,只有达吉亚娜
占住了心,令他郁郁地向往。
理智的谴责他毫不理会,
她那门口和明亮的前厅
成了他每天必到的地方。
象个影子,他把她跟定,
他会很快乐,只要有机会
给她披上毛皮的披肩;
或者他那炽热的手,偶尔
碰到她的手; 或者走在前面
替她把一群仆役挥开;
或者给她拾起了手帕。三十一呵,尽管他怎样鞠躬尽瘁,
她却从来也不注意他:
她应付自如,当着客人,
看他来了,说上两三句话,
有时侯欠欠身,表示欢迎,
有时候简直睬也不睬。
她一点也没有卖弄风情——
自然,上流社会得讲究正派。
奥涅金开始憔悴,苍白,
而她呢,不知是毫不同情
还是没有觉察。人们恐怕
他也许就要染上痨病,
他们把他送到医生那里,
医生都劝他到温泉休息。三十二但他没有去,他早就准备
和他的祖先赶快团圆。
达吉亚娜仍旧无动于哀
(您知道,女人就是这般)。
而他也固执地不肯罢手,
仍旧怀着希望,照样殷勤。
呵,真是比健康的人还大胆,
他以病弱的手,给公爵夫人
终于写了一封热情的信。
虽然,他知道,书信并没有
什么功效,然而内心的痛苦
已经使他再也不能承受。
这下面就是他的书信
一字不移,我来抄给您。
(奥涅金给达吉亚娜的信)
我知道,这悲哀的内心的表白
一定会使您感到不快、
我能预见您那高傲的眼神
会露出怎样刺人的轻蔑!
真的,我还能希求什么?
我响您吐诉能有什么目标?
也许,这不过是自寻苦吃,
徒然惹来您的恶意的嘲笑!我们过去偶然结识了,
我曾看到您的柔情的火花,
我踌躇,不敢过于相信:
我不愿意让自己心猿意马,
独身生活固然令人厌烦,
然而我还不肯把它放弃。
还有,连斯基的不幸的牺性
也终于使我们各自东西……
于是,我心上珍贵的一切
都被我一一从心里割舍,
从此孑然一身,无所牵桂。
我想:我要以自由、淡泊,
代替幸福。可是,天!我错了,
我是受了怎样的煎熬!……正相反:必须时刻看到您,
到处跟着您,寸步不离,
把您的笑靥、您的凝眸,
都一一收在我痴情的眼里,
必须不断聆听您的声音,
让灵魂渗透了您的完美,
必须受您的折磨,在您面前消殒:
呵,幸福地死……死也没有后悔!
我却没有那福分:为了您,
我随处奔波,胡乱度过;
时光在飞驰,我应该珍惜,
命运给我的限期已经不多,
但我的日子却无聊地逝去。
呵,岁月成了沉重的负担!
我知道:我的生命不会很久,
但假若可以延长它的期限,
必须是这样:每天早晨
我能知道下午就和您相见……我恐怕:这一片卑微的陈辞
也许,您会以严厉的眼色
看做是可鄙的欺骗、狡诈——
我或许要听到您的谴责。
呵,假若您知道,爱情的渴望
正在怎样地折磨着我:
烈焰在燃烧,必须以理性
时时去压制那血液的沸腾。
一方面,我渴望在您脚前流着泪,抱住您的双膝,
向您吐诉一切:恳求、忏悔、埋怨,
一切和一切,倾泻无遗,
然而,另一方面,我又不得不
在神色和话声中装出冷淡,
望着您,眼里做出笑意,。
若无其事地和您对谈!……可是,随它去吧!至于我,
我已经无力和自己做对。
一切已经注定:我把自己
交给您,并且听从命运的支配。三十三信发出了,却没有回答。
他接着写了第二信,第三信,
也仍旧杳无音讯。有一次
他去到一个晚会,刚走进……
她正迎着他。呵,多么冷峻!
她的眼睛朝他望也不望,
更没有和他有半句寒暄。。
嘿,她简直是冷若冰霜!
她那倔强的嘴唇正怎样
紧闭着一腔恼怒!奥涅金
注视着她,不由打着寒噤::
哪里有怜悯,哪里是烦乱?
泪痕在哪里?……一概俱无!
那脸上只有一丝愠怒……三十四是的。也许还隐藏一些忧虑:
假如丈夫或可畏的人言
竟然猜出她偶然的轻狂……
这一切,奥涅金都已看见……
还有什么希望!他跑开,
他诅咒自己内心的疯——
然而,仍旧深深往那里沉没,
他又和社会断绝了来往。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不断地回想,想起那些时候:
他花天酒地,而残酷的忧郁
却常常跟在他的后头,…
追逐他,忽地把他抓着,
并且把他关进阴暗的角落。三十五他又开始拿书来消遣,
不管是什么:吉本、卢梭,
孟佐尼、赫尔德、商弗尔,
史达尔夫人、毕夏、蒂索,
什么都好。有抱怀疑哲学的
培尔,也有方泰纳尔的著述,
还有我们俄国的一些作家,
他不加选择,看到就读。
年鉴也好,流行杂志也好。
提到杂志——我指的那本读物,
它常常把我们教训,就在最近,
我还被批评得体无完肤,
虽然它一度赞扬过我的文笔:
诸位,请看他写得多么出色!三十六可是怎么了?他的眼睛
看着书,脑子却在远方,
一些幻想、欲望和忧愁,
都在他心里深深激荡。
怎么,在书本的字里行间
他呆痴的,茫然的眼睛
却看到了另外一些字句,
这才是他深钻的一本经。
那是久已淹没在世俗中
心灵的秘史、古代的传奇,
是萍水相逢的一些春梦,
充满了要挟、预感和猜忌,
是生活的神话,荒诞不经,
是妙龄女郎给他的书信。三十七他读着,他的思想和情感
不由得渐渐迟钝、模糊,
幻想在他面前展开了
色彩缤纷的一幕幕情景。
他忽而看见:一个青年
静静地倒卧在雪地里,
象睡着了似的,而且听见人说:
怎么?打死了?已经咽了气!
他忽而看见那些忘却的
敌人、诽谤者、恶毒的懦夫,
还有那一群负心的莺燕,
和一群朋友,可鄙的庸俗,
他还看见乡间的一家:
她坐在窗前……。。呵,永远是她t三十八他整日地沉迷于幻想,
如醉如痴,简直要发狂,
或者更坏,几乎变成诗人,
(谢谢上帝,他倒没那么不幸!)
不知是怎样的一种魔力
吸住了他,我的这个门生
虽然当时头脑不大清楚,
却几乎把俄国的诗律搞通。
请看他坐在屋子的一角
孤独、沉郁、多么象诗人,
壁炉的火在熊熊地燃烧,
他对着它,哼着“幸福的少女”
或“我的偶像”,并且随意
把杂志或拖鞋投到火里。三十九日子一天天地飞逝了,
气候变暖,转眼过了严冬,
欧根没有死掉,也没有
成为诗人,或者发疯。
融和的春日使他复苏起来。
这一冬,他象个土拨鼠
蛰居过去了,那炉火,
那双层窗户紧闭的房屋,
他都一下子离开。那是个
睛朗的早晨,他坐着雪橇
沿着涅瓦河驶去。太阳
在蓝色的冰块上照耀,
街上的雪化了,满是泥泞。
呵,奥涅金这么快地奔跑四十要到哪里去?读者,您已经
猜到了吧?是的,一点不假:
我的这个倔性难改的怪人
正是去找她,找他的达吉亚娜,
他来了,真象个幽灵,
门房里看不见有什么人,
他走进大厅,没有一处
碰到谁。再往前走,推开门:
呀,是什么使他突然惊呆?
他看见了谁?正是公爵夫人
脸色苍白,还没有梳妆,
独自坐着,读着一封书信。
她用一只手支着面颊,
眼泪象泉水似地流下。四十一呵,只要仓促地看上一眼,
谁能瞧不出她深沉的痛苦?
这一刻,在公爵夫人的身上,
谁还认不出以前的村姑——
那可怜的达妮亚?欧根
满腔的悔恨,跪在她脚前。
她全身颤抖,两眼注视着
匍匐的奥涅金,默默无言,
既不惊诧,也没有怨怒……
他那憔悴的失神的眼,
那恳求的样子,默默的责难,
她怎能看不见?在她心里
以前的梦想,逝去的种种,
重又唤醒了那单纯的少女。四十二她的眼晴一直看着他,
任他跪着,并不扶他起来,
她那冰冷无情的手
也不从他炽热约嘴唇拿开……
此刻,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
沉默了很久,谁也没讲话。
终于,她对他轻轻地说:
“好了,奥涅金,起来吧。
现在,我应该坦白地向您
把一切说清。您可还记得
那一刻,仿佛是命运注定
在花园里,在林荫路上
我恭恭敬敬听您的教言?
今天,也轮到我来说上一篇。四十三“那时候,我比现在年青,
因此,也好象更为纯真,。
我爱过您,可是怎么样?
您的心里有什么反应?
我看到的是什么了只有冷酷,
是不是?一个普通少女的爱情
对于您难道